第一百一十章 来自乃布斯克的消息（下）

　　“这些人……这么快就开始为了权力搞合纵连横了吗？有趣。”莱特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腹诽道：

　　“看来，我的确是打开了一只‘潘多拉的魔盒’呢。”

　　“我想并非是‘潘多拉的魔盒’那么简单，至少在中部帝国的远古神话中，正主为人类留下了一件‘圣器’，名为‘希望’。可现在，无论是乃布斯克，还是周围其他城市，亦或者是西部那些联邦地方组织还在坚守的城市，都充斥着‘绝望’。”达克深深叹了口气，用尚未受伤的左臂拍在莱特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

　　“一旦统一的，依靠利益、信仰和对人类身份认同的联邦解体，就意味着克鲁斯德整个民族再无团结起来的可能了。拥有强力中央机构联合各据点的联邦不复存在，各地便会独立，相互攻伐，最终导致被‘无心人’和失落者们逐个击破，沦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帝国崩溃后尚能建立联邦，而联邦崩溃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打开的并非‘潘多拉的魔盒’，而是‘哈迪斯之匣’。”

　　“那么，乃布斯克……我们还去吗？”莱特略带愧疚，一脸茫然地看向达克，过了好几秒，才仔细分析道：

　　“如果绕道的话，那就只能考虑乃布斯克平原尽头的天罚之城，或是远东南区丘陵地带东南角，相对与世隔绝的纳西德格勒了。我记得，那里曾是伊凡二十二世的兄弟，纳西德里安·鲁里克的封地。由于文化限制，他们恐怕难以接纳外来者。”

　　“倒不是完全不能过去，毕竟星野翔太是乃布里乌斯的绝对追随者，用炎火帝国人的说法，就是他豢养的‘死士’，况且他还是‘暗夜调查团’的核心成员，为我们提供一些庇护和方便，应该不成问题。”达克相对客观地分析道：

　　“况且乃布里乌斯的家族在乃布斯克树大根深，一时半会儿还不敢有人公开反对他提拔的人。而我，现在名义上就是乃布里乌斯提拔的青年军官。而你……现在已经有些传闻了，想听吗？”

　　达克转过头，继续对剩余的小半碗白粥做着进食的动作，即便那碗复杂而又令人难以理解的混合物已所剩无几，他还是用勺子尽可能剐蹭着碗底，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而他的侧脸，则露出了一副相当微妙的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愿闻其详。”莱特颔首，并无多余的表情道。

　　“他们都说，你是沙涅娃强行绑走的异能者，那位邪恶的女性统治者觊觎你健硕的身躯和强悍的触手，所以想要让你成为她的恋人。可是你誓死不从，还杀害了她的地下恋人米哈伊尔，并且躲过了联邦委员会的围追堵截，趁着沙涅娃被‘天罚之火’轰成重伤之际，为了自保，亲手用匕首捅穿了她的心脏。”达克边说，边露出难以掩饰的笑容。

　　也难怪莱特对着餐桌就是一拳，愤怒之下，竟把桌面砸出了几道明显的裂纹，就连支撑桌子的钢铁支架都砸断了一根。

　　“一派胡言。”莱特用鼻孔哈气道：

　　“这群人唯恐天下不乱，拼了命也要搞事情。诋毁我，诋毁前任联邦首领，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当然是把她搞臭了。用污言秽语来塑造沙涅娃淫乱的形象，再通过各种个人生活方面的宣传，来塑造她奢靡的态度，最后用各种真假参半的故事来塑造出一位窃取权力的傻子形象，如此一来，就能为各地想要脱离联邦的地区行政长官提供些许独立的舆论声势，甚至是合法性。”达克一脸坏笑着解释道：

　　“莱特，毕竟沙涅娃与你进行过多次单独密谈，甚至你还被她安排在了一间相对豪华的秘密房间。而且，她还对你许诺过联邦委员会副行政长官的职务，甚至她准备让你作为她的继任者。

　　“这种待遇只有两个原因，要么她是你的长辈，在培养‘皇储’，也就是旧帝国的皇权继承人；要么，她就是你的恋人，准备与你共同分享整个联邦。野心家们总会忽略第一种相对正常的猜测，反而集中于宣传第二种，更为不切实际的臆想。”

　　“看来，我们在乃布斯克不能停留太久，还是得翻越艾温特莱无人区，早点前往炎火帝国了。”莱特感慨道：

　　“要是留在那里，搞不好会被这些谣言淹死。”

　　“淹死倒不至于。不过，如果乃布里乌斯生前指定的乃布斯克继任者亚特兰卡·乃布里诺夫对你有些想法的话，你就很难离开乃布斯克了。”达克偏头，抛开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怎么说？”莱特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临时协作会’不过是乃布斯克为了团结失落者，而被迫组织的临时过渡性机构。一旦形势趋于稳定，联邦正式解体的话，乃布斯克必然会陷入内部争斗。而你，则是一张很好的王牌。”达克解释道。

　　“王牌？还是‘小丑’？”莱特冷笑道，看向达克。

　　“那就不清楚了。不过，亚特兰卡很愿意收留你这位与沙涅娃渊源颇深的异能者。他倒是认为你并非沙涅娃的情人，而是她与米哈伊尔的私生子。有了你这位‘联邦前行政长官的私生子’这块招牌，他有信心能够团结东部一半的据点。”达克用左手按住达克的肩膀，宽慰他道：

　　“别担心，亚特兰卡在‘临时协作会’内部的话语权并不算高，虽然他名义上是乃布斯克的领袖，可‘暗夜调查团’和‘奉献组’早就彻底渗透了这座城市。重新树立联邦的招牌？‘血狼’第一个不会愿意！”

　　莱特顿觉松了口气，他靠坐在粉刷了崭新洁白油漆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么，星野翔太和亚达罗尼两人呢？好几天没看见他们了，上次小镇军事委员会开会他们不在，这次我俩从‘神祇边山’出来的时候还是不在，难不成都去乃布斯克打探消息去了？”

　　“那不至于。”达克解释道：

　　“在乃布斯克和‘暗夜调查团’内部，星野翔太可是主角。现在各方势力都在乃布斯克搭台唱戏，少不了这位压轴选手。所以说……他向我和阿尔乔姆要了把枪和一点食物，提前出发去乃布斯克了。”

　　“就他一个人吗？现在局势处于混乱的边缘，我怕他被‘奉献组’或是沙涅娃的支持者拦截，或是成为序位魔物或是异种怪物的容器。之前听荷风依娃说，西部的一些原本隶属于‘混乱组’和血族的失落者就在乃布斯克平原附近游荡。”莱特一脸担忧道：

　　“况且星野翔太常年潜伏于沙涅娃眼皮底下，以诺瓦亚斯克‘黎明工业区’的工人身份卧底，难保‘暗夜调查团’内部，尤其是风间零次和亚特兰卡的猜忌。如果我们集体行动，乃布斯克的人类和失落者还能有所顾忌，否则，恐怕就连乃布里乌斯的家族也会对他有想法。”

　　“你可别忘了，星野翔太可是【歌奏者】，这是【探险家】的变种职业，比起一般的【探险家】，星野翔太不仅能更好地隐蔽自己，利用‘寻觅’技能找到正确方向，还能在危险来临时依靠‘诱惑性的音乐’令敌人短暂眩晕，达到逃离或是反杀的目标。”达克一脸轻松地看向莱特，终于把碗中的混合物大口吃完，然后说道：

　　“你应该还不清楚，星野翔太有一项隐藏能力，名为‘声缚之纹’，能够依靠口中不断吟诵的高频音乐，配合着他手中的三角琴，在战斗中迅速吸取敌人的精神力量，让敌人在瞬间陷入精神崩溃的漩涡。”

　　“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这项能力？”莱特好奇地问道。

　　达克先是偷笑几声，而后起身将碗筷放回了旁边的厨房案板上，而后抓起两件深黑色的军用大衣，扔给了莱特，解释道：

　　“一般情况下，执行特殊任务的人类并不会将最强大的技能轻易示人，这些潜伏于黑暗中的杀戮者，必须保持一定的神秘性，留有在危急时刻保护性命的手段。

　　“不到万不得已的生死时刻，他们绝对不会将压箱底的技能轻易示人。一旦这些潜伏者透露自己的最终技能，那只能代表着两种情况。”

　　“哪两种？”莱特好奇道。

　　“死亡，或是即将死亡。”达克轻叹口气，继续说道：

　　“星野翔太知道这一路上他会遇到危险，但乃布斯克他非去不可，只有暗夜调查团得到了乃布里乌斯的信物，才能拥有号召市民的能力，而那件名为‘冰莲花’的信物，就在星野翔太的体内。”

　　“他是为了日后人类能取得乃布斯克的主导权吧。如果让失落者控制了这一大型城市，其他的人类据点就会迅速找到目标，从而联合起来，遭到集体围攻，成为第一个灭亡的割据势力。”莱特分析道。

　　“没错。”达克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不过，这就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了。话说，由于‘抉择者’的地缚灵完成了使命，已经消失了，加上‘佑幡’在‘镇灵之木’旁成功树立，‘神祇边山’重新对小镇的全体居民开放了。就这几天，阿尔乔姆已经在山顶摆放了很多游乐设施，还重建了‘鸟居镇学校’。现在，小镇的孩子们都在山顶上课呢。”

　　“哦，这是好事啊，说明小镇开始正常运转了。”莱特发自内心的微笑道。

　　眼看莱特对小镇的发展感兴趣，达克趁机建议道：

　　“阿尔乔姆的意思是，趁着在鸟居镇休整的几天，想让你上山给孩子们讲讲有关魔源力和‘上层职业’的神秘学知识。军事学、医学和农学固然重要，但对神秘非凡的事物完全不了解的话，走出小镇是要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