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离开

    校园门口到高三教学楼并不算远，两人随便聊了会儿天就到了。


    七班和九班不在同一个楼层，教室又都是在教学楼楼层靠边上的位置，不过一个东一个西，所以两人到了楼梯通道就互相打招呼分开了。


    周臻刚拐弯上了楼梯，就被一位同班的男生从旁边搂住肩膀。


    男生脸上笑的一脸暧昧。


    “周同学，刚刚和你走在一起的是七班的聂瑶？”


    周臻瞥了他一眼，“你都认出来了，还让我说什么？”


    男生嘿嘿一笑，凑近到他耳边，“别告诉我你周学霸这次考年级第二是故意的吧？目的就是七班的班花？”


    周臻瞪了他一眼，掀开肩膀上的手臂，快走两步甩开他，“你想多了。”


    这位男同学确实想多了，他怎么可能没考试前就预测到聂瑶的成绩，他又不会巫术。


    而且学习是一回事，生活是一回事，就算聂瑶是女孩子，他也不会用这种方法故意输给谁，这是对对手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他朝着教学楼的东边看了一眼。


    不过，这个聂瑶确实给他很深的印象，这印象一点儿也不坏。


    聂瑶进了教室，很快早读课铃声就响了。


    聂瑶抬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冷向晨的座位是空着的，她皱了皱眉，虽然觉得奇怪，却没有多想。


    早上第一节课，又是班主任曹卫国的语文课。


    今天曹老师进了教室并没有就开讲月考的试卷，而是顿了顿，看了一遍教室里的同学们，宣布了一个消息。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今天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们班的冷向晨同学已经转学离开了，以后再也不会来我们七班上课了。大家已经高三，在一起打打闹闹两年多了，等到高考过后也同样会各奔南北。希望在接下来一年不到的日子里，大家能互相珍惜彼此，不给你们的高中生涯留下遗憾。”


    曹老师这番话说的同学们很是恻然，大家都看向冷向晨的座位，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位子上干干净净，原来堆积在桌面上的那些成摞的复习资料现在全部不见了，和其他同学被书籍占满的课桌相比，简直太明显了。


    直到这一刻，大家才真正反应过来，冷向晨是真的提前离开了高三七班，连一声告别的招呼都不打。


    男生里和冷向晨玩的最好的郭阳攥了攥拳头，气的脸涨的黑红，他没忍住在桌子上用手机偷偷给冷向晨发了微信。


    可是半节课都过去了，都没有收到回复。


    聂瑶扫了那个空荡荡的位置一眼，就重新低下头去做题，冷向晨的离开激不起她一丝别的情绪，反而让她有一种少了麻烦的感觉。


    她看他现在的状态，也是尽早离开的好，这恐怕是他现在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高露露眼神阴厉地扫了冷向晨的座位，后又瞥了坐在最后的聂瑶，她觉得冷向晨的离开都是聂瑶的错。


    其实一旦讨厌上一个人，你就戴上了有色眼镜，在你的眼里，她不论做了什么都是错的。高露露此时就已经走进了这种误区，而且进的还是一个死循环。


    虽然分别是悲伤痛苦的，但是人又是健忘的动物。


    冷向晨的离开或许也就只让同学们难过了一堂课，后面的学习照样辛苦，他们也会很快将冷向晨这个人藏于记忆中。


    冷向晨的座位只空了两天，就被一位同学以坐在后面看不清为理由占据了。


    这个时候，冷向晨好像从没在高三七班待过一样。


    冷家。


    冷向晨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他把一些换洗衣物扔进行李箱里后，无精打采地坐进了沙发里。


    靠在沙发上，十七八岁的少年基本已经有了成熟男人的轮廓，只是性格还是没有经过足够的磨砺，在小小的挫折面前，都显得很无力。


    冷向晨一手撑着额头，大掌盖上眼睛，视野暗了下来。


    他闭起眼睛，想起那天放学和曹老师的谈话。


    其实，他一直对聂瑶有所怀疑。


    他一直都不太相信聂瑶进步那么快是自己努力的结果，尽管她的认真他也有目共睹，可他在没亲眼得知真相前，他还是有疑心。


    这件事放在他心里，憋了这么久，终于在他决定离开前，向曹老师询问真相。


    曹卫国也没想到冷向晨突然要转学，而且还会开口问他这样的问题。


    冷向晨记得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曹老师，你和聂瑶有什么亲戚关系吗？她成绩进步那么快，是不是有你在其中‘帮忙’。”


    那个帮忙还是冷向晨委婉的说了，其实他的意思是――是不是曹卫国在帮聂瑶作弊……


    如果两人没有亲缘关系，为什么曹老师后来会对聂瑶这么关心，他对聂瑶的态度和对别的同学的态度明显不同。


    曹老师都被冷向晨气笑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时班级里成绩最好的男声心底会有这样阴暗的猜测。


    曹卫国没有隐瞒，将当初无意在医院碰到聂瑶，聂瑶又无意救了他家小孩一命的事情说了。


    有了这样的经历，他当然会对聂瑶照顾一点，这是人之常情。


    他虽然是人民教师，但是他也是人，有偏爱有讨厌，这些情绪都很正常。


    冷向晨最后才把一切串联起来，当初在医院外看到班主任请聂瑶吃饭，后来又看到班主任把聂瑶留下来关心的谈话……


    曹老师说出了事情经过，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原来到最后还是他想的最龌龊。


    得知了真相，冷向晨更觉得没脸再留下来。


    也是在那一刻，他真正下定决心转学，不再留在晋北市。


    在他脑中混乱、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很快冷母就端着果盘推门进来。


    因为聂母辞职的事，冷向晨和母亲冷战过一段时间，现在虽然和好了，但是他整个人却又变得更加沉默了。


    冷母看到越发冷漠的儿子，心中对聂瑶更是不喜。


    在她心里，聂瑶就是破坏她和儿子关系的罪魁祸首。


    她特意放柔了脸上的神色，带着微笑走到儿子身边坐下，然后从果盘里叉了一块哈密瓜递到儿子嘴边。


    “来，小晨，吃一块，早上阿姨买来的进口水果，可甜了。”


    冷向晨睁眼，伸手推开母亲伸到嘴边的水果块。


    他声音偏冷，“妈，我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走。”


    儿子这样的态度，冷母心情也跟着不好起来。


    她把叉子扔回果盘，又把果盘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这才转头凝视着儿子。


    她抿了抿嘴，良久才道：“你真决定去你二叔那了？”


    冷向晨点点头，这个时候视线转回来与母亲对视，丝毫没有退缩。


    “这不是你们一直希望的吗？”


    冷母被儿子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以前他们为了让二叔看上他，都想要在上京定居下来。


    可是二叔那个时候还年轻，根本就没想到要培养身边的小辈。


    后来没办法，父母才放弃，又因为经营家族企业分部所以来了晋北市定居。


    他初三毕业的时候，二叔出了车祸，身体不好，这才慢慢为他们这一支考虑起来，前两年就想他父母透露过要接他过去培养的意思了。


    但是他父亲舍不得，给婉拒了。


    然后就一直耽搁到现在，他自己和父亲说，才定下来。


    他父亲只是无奈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他明显能从母亲眼里看到惊喜。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冷母叹了口气，“小晨，妈妈是为你好，你知道你二叔手上有多大的权力吗？只要他答应用心培养你，我们在冷家绝对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处于边缘地位。”


    冷向晨抹了一把脸，“妈，你现在过的不开心吗？生活很累很困苦吗？为什么你就不知道满足？”


    冷母想不到会从儿子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她顿了顿，随后眼中光芒亮起。


    “当然不开心，当然不满足。儿子，那是你没有去过真正的冷家，不知道真正奢侈的生活是怎样的，更加没有体会到手中握有权力的滋味。你相信妈妈，一旦你体会到了，就再难放手了。”


    冷向晨从来不知道他妈会有这种想法，他惊愕的看着母亲，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他震惊又恐怖。


    冷母还是第一次在儿子面前露出这么贪恋的一面。


    冷向晨虽然性格是别扭了点，但其实他很容易满足，不然也不会兢兢业业上高中了。


    “妈？”


    冷向晨想确定眼前这个露出贪婪魔爪的女人还是不是他母亲。


    冷母也明白她刚刚有些吓到孩子了，连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这下，她又成了平常那个优雅的贵妇形象。


    “嗯？”


    这一刻，冷向晨觉得特别无力，他躲开母亲希冀的视线，重新闭上眼睛假寐。


    “妈，什么时候的飞机？”


    冷母起身走到行李箱边，给他整理有些凌乱的箱子，“明早八点半，我会送你去上京的，别担心。”


    冷向晨低低应了一声，“妈，你能不能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冷母叠着衣服动作僵了僵，还是很快出了房间，给他将门带上。


    冷向晨睁眼看向天花板，这个时候，他虽然有些想退缩，可决定已经做了，已经由不得他了。


    他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了几下，就跳转到了围脖界面。


    那个特别关心的一栏里还有一个鲜红的一没点开，这是聂瑶发围脖的提醒。


    他点开那个一，然后一字一句将聂瑶发的围脖看了一遍，明明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他好像看了很久，像是要把手机上显示的整个界面都刻在脑子里一样。


    十分钟过去了，冷向晨终于动了手指，他把对聂瑶的特殊关注取消掉，然后也取消对聂瑶围脖的关注，最后把“骄傲少年”这个围脖给注销删除。


    这一次，他是要彻底说再见了。


    他把整个手机都扔进了旁边的鱼缸里，手机浸水后，亮着的屏幕闪了闪，很快就黯淡下来。


    做完这一切，冷向晨整个人都躺在了沙发上，好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


    周睿三天后终于从上京回了晋北市。


    他拿着真人秀的资料连晚赶到了聂瑶家里。


    他到的时候，聂母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吃饭，见他来了就给他添了一副碗筷。


    在上京的几天，周睿都是吃住都在办公室，每天的食物就是外卖。


    虽然听唐有食堂，但是去食堂的员工太多了，他早就放弃了。


    不过吃外卖总是不准时，只有等到肚子饿了的时候，他才会想起来点。


    有时候外卖送来，他有不饿了，经常会放到冷了才起来吃。


    这几天，坐在聂瑶家里，还是他吃到的第一顿热乎饭。


    聂母做的都是家常菜，两个孩子都上高中，现在家里的生活条件又好了，聂母每天都变着法儿的给孩子们做好吃的菜。


    今天是平桥豆腐、鱼头豆腐汤、红烧牛肉、清炒空心菜。


    菜色虽然不多，但都很好吃，关键是有一股暖乎乎的家的味道。


    周睿没忍住，一口气连着吃了三碗饭，又大力夸了聂母做的菜好吃。


    聂母高兴的不停给周睿布菜，聂瑶和聂齐两姐弟在饭桌上互相看了一眼，心有灵犀笑了笑不再说话。


    等到周睿吃饱喝足，才拉着聂瑶说正事。


    “这是我选的这个真人秀的资料，我只是和对方透露合作意向，正式的合同还没签，你先看看行不行。”周睿把公文包里的文件夹取出来递给聂瑶。


    前两天周睿发信息和她说的时候，她为了了解真人秀就去看了如今国内几档最火的真人秀节目。


    周睿说了，虽然这些真人秀看着好像是真的，但其实也是有台本的，不过台本没有死规定，还是要靠嘉宾自己发挥。


    聂瑶已经看了好几天了，也从中得出一些心得体会。


    总的来说，这真人秀还是比演戏简单一些的，她演戏都不惧，怎么可能会怕这种真人秀？


    周睿看出聂瑶脸上的表情，他提醒，“瑶瑶，你要认真看，这档真人秀节目和一般的可有很多不同。”


    如果都是千篇一律，周睿也不会大海捞针选中这一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