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鬼手身世

    玄宝不是傻瓜，鬼手对玄军的动向这么关心，肯定是有目的的，所以略微一寻思，就明白了他的企图。


    鬼手看着小宝的神色，突然低下头，然后猛的跪在看了地上，悲声大叫：“玄尊恕罪！草民身负血海深仇，但是以小人的能力，就算拼上了性命也此生无望，所以想借用哥哥的力量…请玄尊恕罪！”


    不得不说，鬼手这小子是个聪明人，说话中一会玄尊一会哥哥，称呼的恰到好处，让人明知道他是在利用玄军，可是看到他那痛哭流涕的模样，却又生不起气来。


    从第一次见到鬼手开始，小宝就知道他的身世不简单，只不过现在，他更加体会到了鬼手肩膀上所承担的沉重负担，因为他虽然认识鬼手没多长时间，却了解这个少年，他不喜欢向别人低头，更不愿求助于别人，除非，他觉得自己独立完成已经没有了希望！


    “既然我们是兄弟，那你就告诉哥哥，你的仇人到底是谁？”小宝走到了长廊的尽头，这里有个亭子，小宝就在亭子里坐了下来。


    鬼手没有坐下，就站在小宝的身边，犹豫了一会，终于讲述了他的身世。


    想不到的是，鬼手竟然是前朝御厨常百味的后代，鬼手真正的名字叫常笑，很喜庆的一个名字，可是鬼手却从八岁那年开始，就已经跟笑无缘了！


    在他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告老还乡多年，在登化老家开了一家酒楼，名字叫做“一品状元楼”。御厨坐镇，这酒楼的生意能差到哪里去？加上登化是中原腹地最大的城镇，链接南北中原的中心，所以很是火爆！


    这样过了半年，一品状元楼已经成了登化最有名的酒楼，南来北往的客人每天都络绎不绝，酒楼也变成了登化的招牌！


    可是树大招风，福祸相依！有一天当时的江南总督方闻达找上了门，说寅皇看中了常百味的厨艺，想调他回宫，再做御厨。常百味百般推辞，给方闻达送上了一份大礼，终于托付他婉拒寅皇。


    可是没想到，这一份大礼换来的不是安宁，而是灾祸！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在一品状元楼最热闹的时刻，所有的客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吐血身亡！


    当时一品状元乡里有客人一百一十八人，其中还有登化戍城将军范阳城！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一百一十八人全都七窍流血，面容发紫，一个个倒地而亡！


    能到一品状元楼用膳的，全都是登化显贵，在城中多少都有些财势，这一下全都离奇死在了状元楼，不管是什么原因，常百味都脱不了干系


    当晚，常百味被知府以投毒之最关在登化大牢，被判图财害命之罪，因为害死之人数量太多，第二天一早就被送往江南总督府。


    江南总督却又给常百味扣上了一定意图谋反之罪，因为戍城将军也死在当场！即刻押解前往京城！


    而一品状元楼在常百味被带走之后就已经被查封，家产充公，常百味妻子云氏带着八岁大的常笑和家仆云问天回到娘家，还没一个月就被官府追上门来，满门抄斩！


    混乱之夜，云氏将常笑托付给云问天，求他逃出去，将少爷抚养大。


    云问天深夜逃出云家，第二日才知道，常家云家两姓九族，竟然都被诛尽，只剩下身边少爷一息独苗！


    那一天，常笑好像突然长大了，他跟着云问天在登化城隐姓埋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亲手报仇！


    那些日子，云问天每天都会去打探消息，把这件案子了解透彻。通过多方累计，常笑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被人栽赃嫁祸的，当晚那一百多人是中毒而死是事实，可是却是一名刚招进来的厨房小工下的毒！


    案发当晚，常百味和状元楼的所有厨工都被关进了大牢，所有人都指认是常百味下的毒，其中就包括那名小工！


    其实这种拙劣的栽赃嫁祸伎俩在坊间并不会有人相信，可是没有人敢跟官府作对，而且这案子性质太恶，一百多条人命可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所以百姓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然对常家同情万分，却也无能为力！


    这件案子越查，所牵连的事情就越深。先是登化知府未经核实，仅凭厨工一面之词，就为常百味定了罪，在登化给常家销了籍。


    中央国的规矩，销了籍就等于变成了流民，也就没有了身份地位，也就不能请状师来给自己辩护，上面说什么，就得认什么，否则就得受尽酷刑！


    然后常百味被送到了江南总督府，屈打成招，又被烙了印！就是在胸口烫一个“囚”字，永世不得翻身！


    然后常百味被送入京城，而且竟然还进了宫！从此以后，常百味再无消息，后来云问天带着常笑追到京城，想尽一切办法打探，买通了宫里的一个小太监才终于得到了一个消息。


    常百味在进宫之后，足足有三年的时间被关在宫里面，最后终于病死在宫中！


    这七年，常笑日日夜夜都想着报仇！他的仇人很多，有当年在一品状元楼里打杂的二十五名厨工，有登化知府高跃飞，有江南总督方闻达，总督师爷郭化龙，江南镇抚应元庆，等等！


    常笑很清楚，要想报仇，就必须要有实力，就算对付一帮小小的厨工，没有自己的势力，他就不知道这些厨工现在都在哪里，没有自己的实力，以他只有八、九岁的年纪，哪一个他都打不过！


    所以当别的孩子还在给爹娘撒娇的年纪，常笑已经知道练功了！他练得是当年母亲让他逃出来的时候，送给他的一本《常家千佛手》！


    常家祖辈上不是御厨，而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曾经官拜护国公！后来在哪一代的祖先，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不爱戎装爱灶台，整天就琢磨着什么东西最好吃，还真被他琢磨出了名堂，受到了当时皇帝的赏识，变成了御厨！


    常家当将军只有五代，当御厨却有八代，再后来常家出了两兄弟，一个能炒，一个能写，就把历代常家的手上功夫融汇贯通，写出了一本《常家千佛手》，这里面不只是有功夫，还有厨艺。


    常笑从三岁就被逼着厨武双修，从小摸百兵，尝百味，练就了一双鬼手，还有一只鬼舌头！


    而从他十二岁起，就开始结交江湖豪杰，更特意亲近所有的叫花子，因为这些年，他也一直过的是叫花子的生活！


    他年纪很轻，却心胸广阔，而且豪爽义气，做事一点都不像小孩子，对朋友肝胆相照，所以人缘越老越好！


    终于在他十四岁的时候，他开始着手组织丐帮，他要把这些在所有人眼里都低贱的人组织起来，形成一种可以跟官府抗争的力量！


    他不想造反，但是他必须要报仇！常家云家两族三百多口性命，就这样被灭了，每天晚上在登化城西常家废墟上，他都能听到亲人们的冤魂，在地下凄厉的呐喊！


    鬼手是个很隐忍的人，所以这么多年，他并没有轻举妄动，急于去报仇，他知道自己羽翼未丰。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行动，报仇先从最弱的开始，至少那二十五名厨工，他已经解决了大半！


    但是他始终找不到那个小工，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这是那些被鬼手解决掉的厨工在临死之前的统一招供！


    更令他感到束手无策的是，似乎感觉到了这种无形的危险，登化知府调集了不少高手日夜保护他，而且还借着玄军到来的借口实行了宵禁！


    见识到了玄军的力量，鬼手终于知道了自己力量的单薄，他连一个小小的知府都搞不定，一旦硬对知府动手，他将害的丐帮兄弟被登化官兵剿杀！


    他已经等不到丐帮进一步壮大了！登化知府在这里已经待了七年了，他很快就会升官了，等他到了巡府的位置，离开登化，他更难杀死了！


    更别说现在已经调往京城任职的方闻达了！更是难上加难！而让他终于做出让玄军帮忙的念头的原因，就是云问天告诉他，现已查明，当年常家冤案的主谋并不是方闻达，而是寅虎直接下的令！


    他只是一个乞丐，如何能对付的了整个朝廷！甚至他连一个小小的知府都搞不定！


    他不能，但是有人能！他不能让太多的人把性命搭上，因为就算是乞丐，性命也和别人一样可贵，所以只要能杀了高跃飞，他也能聊以慰藉，若不是高跃飞不分青红皂白的为他父亲销了籍，凭借父亲的身份地位，岂会被一帮小小的狱卒折磨的死去活来！


    这就是鬼手的身世，这就是鬼手想借助玄军力量的原因。小宝静静的听鬼手说完，看着这个语气平静却仍然忍不住泪流满面的少年，不禁长长的叹息一声，将右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所担负的胆子实在不轻啊！血海深仇让他在这个年纪就已经有了超乎常人的成熟。可他毕竟还是孩子，他无法做到对自己敬重的人耍尽心机，所以一开始就被小宝识破了，他也承认了，这就是鬼手的磊落。


    小宝拍着他的肩膀说：“鬼手，我可以攻下登化，甚至可以攻到京都，但是这些都是我打下来的，为的是天下百姓，而不是你常家私仇！所以你并不算报了仇，你可以借势，但是绝不能消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鬼手微微皱眉，过了一会，眼睛逐渐明亮起来，看着小宝说：“哥哥的意思是，自己的仇，一定要自己报，但是一定要借助有力的条件，而不是盲目的去逞英雄？”


    小宝欣慰的笑了，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