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船上魅影

    雨已经停了，远远望去，马家集的大火依然在燃烧。


    有了马，玄宝众人的速度就快了许多。他们没有跟霸天下那一帮人一起走，而是提前先走了！


    纵马狂奔了将近一个时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众人就在路边小林里把马拴好，休息一晚。


    飞盗寨的人估计要想赶回来，没有半个月是不成的。雨只是下了一天，不过雨量却很大，把原本坑洼的道路浇的更加泥泞难行，银车那么重，要运到飞麓山上去谈何容易！


    这下子禹山以北遭了洪水，以南又下了大雨，整条商道已经都已经难行了，对于今年的海贸应该算的上是灾年了！


    脚下都是湿湿的草地，在这样的地方宿营实在不是很明智的事情，不过没有办法，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无山无陵的，也只有在路边将就一晚了。


    好在路边的树木却是不少，随便砍些树枝，然后用火烘干，用来生柴，烘干周围的湿气，也不是太难以入眠。


    早上柴堆自动熄灭了，厚厚的露水把众人打醒，喷嚏声此起彼伏。没有急着赶路，小茵先让众人拿出从马家集带来的干净铁锅，煮了慢慢两大锅的草药，让众人趁着喝掉。


    这是预防风寒的药物，喝过之后每人的身上都发出了一身大汗，浑身轻松了不少，然后才开始继续赶路。


    天还有些阴沉，只不过没有雨下了。现在众人一人骑了两匹马，一匹骑在胯下，一匹就拴在后面跟着跑。这样轮流替换中间不停，日落的时候，越山已经近在眼前！


    “帝尊，我觉得我们还是不需要进城了！”宁化龙骑着马走到玄宝的身旁，对他说着，“现在各地官府对我们都有赏银缉拿，越州是大城，自然不会例外！我们进城反倒比不进城要危险的多，反正目的是渡江，进不进城又如何？”


    如果不进城的话，也节省了一些时间，不过众人这样的状态，实在需要好好休息一番，不适合再连夜过江了！


    “我是怕弟兄们身体撑不住！”玄宝说出了心中的担忧。马家集一战，众人几乎虚脱，昨晚又没有好好睡觉，如果能住上客栈，舒舒服服的泡一个澡，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这样才能让体力尽快的恢复过来！


    宁化龙微微一笑，看着身旁的那些弟兄，对玄宝说：“帝尊，你觉得我们的弟兄还像是刚从刀城出来时的那般虚弱吗？这点疲劳，对他们无碍的！”


    天色阴沉，气氛让人觉得压抑。四周除了马蹄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紧紧盯着前方，就连刚刚捡回一条命的小胡子，也脸色苍白的骑在马上，一声不吭！而他胸口的血渍，已经染红了一大片的衣服！


    变了！他们真的变了！从头到脚的蜕变，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连一向喜欢说说笑笑的海一平，此刻也抿紧了嘴唇，一声不吭！


    这些人的身上，有一股以前所没有的气质，让人不敢靠近！这是一股杀气！一股真正的军人，历经生与死、血与火的考验之后，才会拥有的杀气！


    从刀城出来的时候，一百一十多个兄弟，他们都是从十万回龙军里面挑选出来的精英战士，年轻而富有朝气！


    他们经历了猴群的整整两个月的追杀，又在大洪水下死里逃生，然后翻越了禹山三峰，突破了军匪的防线！


    将近七十名弟兄，就永远的倒在了这条路上！在马家集看着那二十名兄弟的尸体燃烧，每个人的脸上，都流出了悲痛的泪水！


    不过，这已经是他们最后一次流泪！以后，无论遇到再大的困难，碰到再厉害的敌人，他们都不会再流泪，要流，就流他们身上的血吧！


    这五十人以后将会是回龙军的灵魂和支柱！玄宝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回龙军的希望，这一支部队带给整个玄军的，将会是一个很大的惊喜！


    所以这五十人已经不能再牺牲了！要保留他们的实力，避开可能会遇到的风险，那就不能进入越州城！


    “连夜赶赴江边！”叶小玄下达了行军命令，没有人埋怨，只有一声干脆的回应：“是！”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江面上有风，而且还不小，站在江边，惊涛拍岸，气势磅礴。


    一听说要连夜渡江，老船工的手摆的就像是断了一样，对海一平说：“小哥，螭江不夜渡，这是老规矩了，你可不能不听啊！”


    盘龙江在揽月城到越山这一段，就叫螭江，应该是因为出了螭吻这个神兽的原因。自古以来，螭江不夜渡，因为晚上这一段水路江风大，容易翻船！


    现在已经亥时，众人马不停蹄的赶来江边，原本想连夜过江的，想不到这老船工说什么都不愿意，给多少银子都不干！


    没办法，这老船工不答应，其他人也都不会点头的，因为他是这一带船工的头头。不过细细想来，人家老规矩也是为了保护大家的性命安全，并不是故意刁难，所以玄宝也就吩咐众人，就在江边租船休息，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秋日的螭江就像是一个长到了七八岁的小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就算在晚上，也是风呼水叫，吵得人睡不安宁。


    玄宝没有睡，此刻他就坐在船头，船儿随着风浪摇摆，可他就像是穿上的一根桅杆，跟整条船已经浑然一体，沉稳如山。


    对面就是江南，自己的那帮弟兄大部分都在那里！已经几个月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了，不过从铁十二的举动可以看出来，他们已经拿下了铜城！


    江南这边，一旦拿下了铜城，剩下的就不足为惧了！龙南城防将军带兵逃跑，这里已经算是一座空城了，根本用不着攻打！


    其他地方寅军太过分散，中央地带的白头山周围三座城已经被玄军所控制，江南一带基本已经完全是玄军的地盘了！


    估计现在仙羊正在肃清整个江南地段的所有城镇，彻底让玄军控制到每一处！


    当初玄宝曾经说过，打下江南，就要先休战！不只是寅军需要休息，玄军更加需要！


    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十分明智的！现在江北的局势比江南还要乱，玄宝本想骑着赤虹流云去京都看一看，想了想还是算了！


    距离太远，赤虹流云能去不能回，耽误了明天的行程反而不美。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寅军的天下，是越州城的地盘，他若离开了，弟兄们一旦跟寅军打起来，那就麻烦了！


    八十万寅军跟七十万赫兰军在京都一带对阵，从兵力上来说算是势均力敌，从战场上来看，寅军还占了地利的优势，只要不是故意放弃，这一战寅虎不会输！


    不过到现在还没有大战开打的消息，连这些撑船的艄公都不知道，玄宝就很难猜到寅虎的本意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一直缩守不战？难道他想着故意放玄军过江，让玄军对付赫兰军，他在旁边捡便宜？


    如果寅虎真的是这样想的，他也实在是太无耻了！而且赌本下的太大了！他就不怕玄军各奔不入他的彀吗？


    事实上，玄宝也确实不会去搭理他这一茬！不错，玄军的主要目的地确实是京都，但是并不是急在这一时！


    从冥湖起兵到拿下江南，玄军一直在战斗，都没有好好的休整过，现在终于告一段落了，玄军不会那么急不可耐的冲过去自触霉头的！


    赫兰人要赶回去，京都要拿下来，寅虎的八十万大军真正的目的是用来对付赫兰人还是要对付他们玄军，这已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中原一定要统一，百姓一定会安乐！


    不过战斗的节奏现在还是在玄军自己的手中，不会被寅虎左右，所以玄宝不急，玄军也不急！


    “哗哗！”江水在拍打着岸边的岩石，船儿也随着波浪一摇一晃的摇摆着。


    隔壁的船舱里又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玄宝现在已经感觉到，让弟兄们在船上睡，简直就是个愚蠢的决定！


    这些弟兄都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让他们翻山越岭的还可以，上了船那就好像上了天，云里雾里的连头脚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嗖！”一道黑影从相隔不远的船头上跳过，动作很快，连玄宝都感觉是自己眼花了！


    不过红瞳是不会看错的，刚才那个的确是有人上了别的船，那条船也是被包下的船！


    难道这里的艄公已经把自己这帮人的行踪告诉了越州守军？敌人已经杀过来了？


    玄宝把心思沉静下来，神识扩散出去，并没有感觉到有军队过来，甚至没有任何异常的气息！


    怪了，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玄宝的眼睛紧盯着船下的水面，只有从水里来，才能掩饰身上的气息，让他的神识也不容易捕捉的到！


    要不要告诉弟兄们？玄宝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毕竟这只是猜测，水中到底有没有人，他也说不准，万一不是，岂不是打扰到了大家的休息？


    这些船都是客船，可容纳二十人，玄宝包下了五艘大船，除了载人，还要载马！


    玄宝把绳子固定在了船头，然后顺着绳子沉到了江里，感受着周围江水的涌动，红瞳在昏暗的江水中闪亮，越来越红，远远望去，就像是两团在水中燃烧的火焰！


    没有人的身影，也没有人的气息，并没有军队从水底下过来，也就是说，刚才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看花了眼，根本没有什么的，全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玄宝顺着缆绳爬上了船，他刚一上去，不远处却传来“噗通”一声响，像是有人跳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