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风云将起

    西岐的内乱如同被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波澜在姬昌的铁腕与姬北辰的锋芒下，终于渐渐平息，湖水复归于一种新的、暗流潜藏的平静。侯府上下焕然一新，政令畅通，军心凝聚，民心归附，呈现出一派蒸蒸日上的气象。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朝歌钦天监使者柳玄，来到了北辰殿辞行。


    他依旧是一身星纹官袍，面容白净，三缕长须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那种仿佛洞悉一切、却又置身事外的淡淡笑容。


    “北辰世子殿下。”柳玄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真诚，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恭喜世子，肃清内患，稳固西岐。此番手段，令柳某叹为观止。”


    姬北辰还礼，神色平静：“柳使者过誉，分内之事罢了。使者今日前来，是准备返回朝歌了？”


    “不错。”柳玄点头，目光扫过北辰殿简洁却隐含威严的陈设，最终落在姬北辰身上，变得有些深邃，“西岐之困已解，世子根基已固，此间事已了。柳某使命已成，自然该回朝歌复命了。”


    他顿了顿，话锋微转，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提醒与期待：“不过世子当知，西岐虽安，然天下之大，风波将至，朝歌并非终点，而是另一个更大的漩涡。帝辛陛下雄才大略，亦求贤若渴，望你我朝歌再见之时，世子已能凭借自身之光，搅动那九天风云。”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通体莹白、触手温润的玉符，递给姬北辰：“此乃千里传讯符，炼制不易，可单向传递简短信息。若世子有何重大发现，或需朝歌方面知晓的情报，可通过此符联系柳某。当然，望世子慎用之。”


    这玉符，既是联系的桥梁，也是一种无形的羁绊与试探。


    姬北辰接过玉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却稳定的灵力波动，他不动声色地收起，道：“多谢使者，北辰记下了。”


    柳玄微微一笑，不再多言，拱手告辞，飘然而去。他的离去，仿佛也带走了笼罩在西岐上空最后一缕来自朝歌的暧昧迷雾，却留下了更深沉的、关于未来的悬念。


    送走柳玄后，姬昌将姬北辰唤至书房，脸色带着一丝凝重。


    “北辰，柳玄虽去，但朝歌的视线······”姬昌沉声道，“方才接到正式诏令，帝辛陛下欲在朝歌举行诸侯会盟，共商应对洪荒异变之策，并召四方诸侯嫡系子弟，入朝歌为质，以示天下同心。”


    他看向姬北辰：“你身为西岐世子，无法回避，此行福祸难料。朝歌水深，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帝辛之心，深不可测。远非西岐可比。”


    姬北辰闻言，心中并无多少意外，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释然。从柳玄出现，从得知那远古秘辛开始，他就明白，西岐这片池塘，已经容不下他了。


    他目光清澈而坚定，迎着父亲担忧的目光，缓缓道：“父亲，孩儿明白。潜龙终须出渊，困于浅滩，非但无法成长，亦无法应对那即将席卷而来的真正风浪。朝歌，便是孩儿下一个战场。唯有在那里，才能看清这洪荒真正的格局，才能汇聚更强的力量，应对那‘灭世之暗’与将开之‘门’。”


    他的话语中，已不再仅仅着眼于西岐一地的得失，而是放眼整个洪荒的存续。这份觉悟与气魄，让姬昌既感欣慰，又心生感慨。


    “好！既然你已有决断，为父便不再多言，西岐永远是你的后盾。”


    接下来的日子，姬北辰并未急于准备行装，而是首先沉下心来，梳理自身。


    北辰殿静室之内，星辰之力如同受到召唤，丝丝缕缕汇聚而来。姬北辰盘膝而坐，眉心处，那枚星辰圣器碎片的虚影若隐若现，与紫府中的太初灵光交相辉映。精纯古老的星辰道韵如同温暖的母体海洋，滋养着他的肉身与神魂。


    他体内，《星辉引》功法以前所未有的顺畅速度运转着，周天星辰仿佛与他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之前因连番大战而有些虚浮的修为，在圣器碎片和太初灵光的辅助下，被迅速夯实、锤炼，最终彻底稳固在了炼气化神中期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踏入后期。


    他的星辰灵体更是熠熠生辉，皮肤之下，淡银色的星纹更加清晰内敛，血肉骨骼中仿佛蕴藏着无穷的星辰之力，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与周天星辰呼应的磅礴气韵。对星辰大道的理解，也因圣器碎片中蕴含的远古道韵而愈发深邃，许多之前晦涩难懂之处，如今豁然开朗。


    在他潜心修炼的同时，他的身边，也开始汇聚起最初的人手。


    影日、影月、影星三名暗卫，在姬昌的授意下，正式脱离了暗卫序列，成为姬北辰的专属亲卫，只对他一人负责。他们依旧沉默寡言，但那份冰冷的忠诚，已毫无保留地献予了这位他们亲眼见证崛起的新主。


    而那名在青木原被姬北辰以星辉救下、驱散阴煞之气的年轻府兵，也主动寻来，恳请追随。他名叫石猛，出身西岐平民家庭，心思单纯，知恩图报，更难得的是在经历生死考验后，心志愈发坚韧，修炼上也展现出不错的禀赋。姬北辰感其诚，将其留在身边，作为亲随培养。


    一支以他为核心的小小队伍，已初具雏形。


    这一日，黄昏。


    姬北辰独自一人，登上了西岐城那饱经风霜的古老城墙。


    残阳如血，将天边云霞染成一片壮丽的绯红，也为他挺拔的身姿镀上了一层金边。脚下，是已然恢复秩序、万家灯火初上的西岐城；远方，是暮色渐浓、苍茫无尽的洪荒大地，那条通往朝歌的官道，如同一条巨蟒，蜿蜒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他独立城头，衣袂在晚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坚定地望向朝歌的方向。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有更强大的对手，也有……关乎这片天地存亡的答案。


    就在这时，他怀中贴身收藏的那枚真实的星辰圣器碎片，毫无征兆地微微发烫！


    一股强烈至极、仿佛源自血脉本源的共鸣感，如同决堤的洪水，悍然冲击着他的心神！那共鸣的源头，并非来自脚下的西岐，也非来自朝歌方向，而是来自……极其遥远的北方！


    跨越万水千山，掠过无尽荒原，直抵洪荒大陆的极北之地！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是连时光仿佛都被冻结的永恒冰封国度，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高达千丈的玄冰绝壁之巅，有一座古老的难以想象的祭坛。


    祭坛通体由一种比万载玄冰更加寒冷的深蓝色奇石砌成，表面刻满了早已失传的、与坠星崖坑壁纹路有些相似却更加复杂古老的符文。整座祭坛，被厚达百丈、晶莹剔透却坚不可摧的万古玄冰彻底封印，仿佛自天地开辟之初，便已沉寂于此。


    然而，就在姬北辰怀中圣器碎片产生共鸣的这一刻——


    祭坛最中央一枚被冻结在玄冰核心、仅有拳头大小、形态与姬北辰所得碎片极其相似、同样流淌着朦胧星辉的碎片，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湛蓝色光芒！


    嗡——


    一股仿佛能冰封灵魂、终结一切的极致寒意，伴随着古老星辰的悲鸣与咆哮，猛地从碎片中迸发出来！


    “咔嚓……咔嚓嚓……”


    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在这死寂的冰原上突兀响起！封印祭坛的、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的万古玄冰之上，竟然以那枚发光碎片为中心，蔓延开了无数道细密的裂纹！


    而在那祭坛之下，在那深不见底、连光线都能吞噬的绝对黑暗之中……


    一双巨大无比、完全由“绝对终结”与“万古死寂”意味凝聚而成的冰蓝眼眸，毫无征兆地，缓缓……睁开！


    那眼眸之中，没有瞳孔，没有情感，只有一片能将一切希望、生机、乃至时空都彻底冻结、湮灭的绝对虚无与寒冷！


    星火已燃西岐，潜龙终将出渊。


    然北辰之光，能否照亮那席卷而来的、足以冻结时空的永夜寒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