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生死大义，如何取舍

    在双反谈判陷入僵局之时，必须有一方作出让步，否则谈判必然会破裂。


    林德处于弱势一方，让步等于死，所以作出让步的，只能是七皇子。何况毁掉一颗邪魔之眼，以刚铎王朝的魔法水平，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点优势的取得，是因为林德猜对了七皇子的底线，他不能让林德一走了之。


    林德坐了下来，面色沉稳，前世的商场鏖战，使得他酒喝得越多，头脑越是冷静。


    “我想听听，你的要求。“林德单刀直入。


    七皇子双目如潭：“贡献你的全部血液，提取其中的血天使血脉。”


    林德直视着他的眼睛：“这等于让我去死！”


    七皇子点点头：“如果你能晋升圣域级别，只需要少量血液，就能提取足够的血脉之力，可是时间来不及了，在成为皇位继承人之前，我必须得到足够纯净的血脉。”


    林德淡淡的一笑：“是谁告诉你，我身上的秘密？”


    七皇子虔诚道：“是神的指引。”


    “神的指引？”林德摇摇头，平静的一笑：“是黑暗之音吧？”


    七皇子沉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林德站起身来，懒洋洋道：“我觉得没有必要谈了，我还没有活够呢，不想英年早逝。”


    “等一下。”七皇子目光炯炯道：“刚铎王朝会给你补偿的。”


    “补偿？”林德笑了笑：“一场豪华的葬礼么？”


    七皇子摇头：“以我们刚铎王朝的魔法水平，肉体死亡并不算什么，轮回塔可以让你转世到刚铎王朝，甚至可以保留前世的记忆，这样，你还是你，如何？”


    林德哑然，好半天才道：“可是我失去了珍贵的血天使血脉，人类战力第一血脉！”


    七皇子沉默了半晌，语气坚决道：“一切可以商谈，我们可以作出让步，让你转生到萨格拉斯家族，当然不可能是直系血脉。当你再次成年后，我必然已经成功晋升圣域，分出部分血脉之力给你，如何？你还是没有损失！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林德挠挠头：“你说得倒也合情合理，可是我为何要牺牲自己成全你呢？只因为你是皇子？你有权势和爪牙可以威胁我？”


    七皇子面上，有光芒在闪动，大义凛然道：“从小义上来讲，是为了刚铎王朝，如果从大义上讲，是为了生存在各个位面，数以百万亿记的人类同胞，为了人类的未来和希望，牺牲一个人几十年光阴，难道不值得么？”


    “整个人类？”林德耸耸肩膀，轻笑道：“我从来不觉得，我会如此伟大，一人关系到一个种族的未来。”


    七皇子紧紧盯着林德：“你还没有认清形势，诸天位面间，生灵亿万，人类是何其渺小。在位面近乎无尽的历史上，人类无知的在地上爬行，像是瞎眼的爬虫，诸天位面，浩瀚宇宙，对我们来说是何其遥远。人类能够强势崛起，能够掌握位面间的秘密，其实是借着一个契机。”


    “契机？”


    “这与我们位面的历史有关！”七皇子以崇拜的语气道：“一百万年前，一名人类以凡人之躯成功晋升为神灵，成为了至高神的天使长，他就是米迦勒大神，后来我们位面就以他的名字命名，从这个时候起，诸天神灵才开始关注人类。”


    七皇子继续道：“位面之间，天堂势力与邪魔势力征战不知道多少亿万年，天堂势力是由几大圣族组成，是诸天位面间最为虔诚的生灵转世而成，虽然他们的人数远远比不上无穷无尽的邪魔，但信仰虔诚，实力强劲，作战勇敢，总是在与邪魔的战争中取胜。不过当他们占领一个位面后，却发现这个位面又很快皈依邪魔，因为顽固的虔诚信仰，天堂势力缺少包容心，无法统治这些位面，又不能全部杀光，他们找到了代理人替他们管理位面，这就是人类。”


    林德疑惑道：“诸天位面，无数种族，为何要选择人类？”


    七皇子失声笑道：“人类寿元只有百年，在诸神眼中不过是昙花一现，即使有天大的野心又能怎样？在加上人类最擅长奴役其他种族，尤其精于内斗，擅长内耗，很少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当然，最主要原因，还是米迦勒大神的面子。”


    林德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七皇子慷慨陈词道：“米迦勒位面的繁荣，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因为掌握了数个位面，财富快速积累，魔法文明高度发展。尤其是刚铎王朝的诞生，用多如牛毛的规矩，将人类的劣根性束缚起来，使得国民空前团结，国力迅速壮大，逐步能够帮助天堂与邪魔征战。天堂势力最初并没有在意，直到有一天，他们才惊奇的发现，以刚铎王朝为首的人类联盟，已经发展成天堂与地狱外的第三股势力，成为可以左右战争胜负的关键。”


    “功高震主。”林德叹息道。


    七皇子长吁短叹道：“地狱九重门，目前一共攻下七重，其中五重门是人类联盟拿下来的。不过这并没有引起天堂势力的重视，他们最难以忍受的是，人类的魔法文明，已经找到了补全遗传缺陷的手段。一代代繁衍，人类的身体素质越发健壮，寿命逐步增长，刚铎王朝的长生种人，随便就能活个八百到一千岁，已经触犯了诸神的威严。”


    “那么接下来呢？”林德惊讶的问道。


    七皇子面色黯然道：“整个位面体系中的最高神灵，是一位主神，在一些神灵的唆使下，为了所谓的平衡，制定了一道超越位面的神则，长生种人的生育能力被大大限制。就拿我们萨格拉斯家族来说，我的那位老父亲已经三千多岁了，实力接近位面封神，可是他留下的后代，只有我们九个。”


    “三千多年，只诞下九个后代，这确实有点少。”林德点头。


    七皇子黯然伤神：“天堂势力表面上与人类是盟友，但对我们的暗中防备，甚至已经超过邪魔，有一位居心叵测的神灵预言：地狱位面全部被攻占后，必会诞生一个新的敌人，强悍得足以扫平诸天。这暗指的就是人类。”


    林德有些不自在道：“有些危言耸听了。”


    七皇子摇头否决：“你错了，从来没有那个种族，像是人类般拥有巨大潜力，如果任凭我们的魔法发展，可能几十万几百万年后，人类一出生，就如同巨龙般强大，成年后具有与神一战的实力，那时候天堂势力又何去何从。”


    林德细心揣摩，如今刚铎王朝的人类，成年后大部分会达到位面级别，等于全民整体实力提高一大截，照这个势头发展，未来还真不好说。


    刚铎王朝追求的，不是各人实力的强大，而是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使得全民族的素质整体提升，水涨船高，未来的刚铎人站在先人的肩膀上，生来就非同凡人。


    当然，这其中轮回塔功不可没，为后人努力，也是为自己努力。


    林德摊摊手：“或是作出妥协让步，或是与之一战，似乎没什么解决的好办法。”


    “不，不，有的。”七皇子双目放光：“整个位面体系，貌似无穷无尽，但其实也是有边界的，我们发现了位面体系的边缘，时空壁垒，倘若能跨越这道壁垒，就能进入一个新的位面体系。”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果然是好办法。”林德赞叹。


    七皇子幽幽叹息：“通过时空壁垒没那么容易，就连掌控位面体系的主神也办不到，萨格拉斯家族建立了通天桥，一直致力于此方面的研究，进展也不大。不过凡事都有意外，唯一能经过时间壁垒的，是混元体生物，目前我们已知的只有一个。”


    “黑暗之音？”


    七皇子叹息道：“不错，黑暗之音是混元体生物的首领，只有她能够跨越时间壁垒，进入与我们时间流速不同的位面体系。一些神灵受伤了，也会找到黑暗之音，在她的帮助下暂时跨越时间壁垒，用时间落差沉淀来恢复伤势。”


    林德恍然：“难怪诸神不灭掉黑暗之音。”


    七皇子情绪激动道：“现在你明白了吧？只有我吸收了你的血天使血脉，成长为新的混元体生物，才能有机会破解时间壁垒的秘密，带领人类进入新的位面体系。最不济，也为人类留下一条后路，与天堂势力的谈判多了一些低气。我虽然是邪魔的灵魂转世，但身上流淌着人类的血液，一世为人，万世因缘。”


    林德皱眉：“难道就没有其他选择了么？”


    七皇子坦然道：“位面间，也有血天使的存在，我们完全可以抓住一头，抽取他身上的部分血液，甚至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血天使的血脉之力太过狂暴，若想被人类融合，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时间的沉淀，需要千年万年。不瞒你讲，火种殿的确保存着几份取自血天使身上的血液，但沉淀的时间还远远不够。”


    林德回过味来：“也就是说，诸天位面间，就只有我身上有最纯净的血天使血脉，而且可以供你融合？”


    七皇子上前一步道：“你身上并非独一无二的，不过其他的难度太大，不是邪魔的后代，就是诸神的亲信，即使是刚铎王朝的实力，短时间内也做不到。”


    林德仰天长叹，生死大义，民族兴亡，全系一人之间，这一刻，他真正感到一种压力，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忠义之士，为大义而亡，有人评之迂腐，但当你真正热血沸腾之时，也许还真的会“迂腐”一回。


    “七皇子，你说服了我。”林德感慨万千道。


    一丝不可察觉的得意微笑，在七皇子的脸上一闪而过。


    “我林德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有自己的觉悟，为了民族大义而牺牲，头脑一热，也是做得出来的，但是！”林德话锋一转：“前提是你说的是真的，我这个人平生最恨的，就是用民族大义来哄骗我，其实是为个人谋取私利。”


    “你还不相信我？”七皇子满脸冤枉。


    林德将扔在一边的大口袋拿过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