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第一次打击：廉价的表演（下）

精神类魔法，施术者首先要做到自己心不乱。


    林德“胡言乱语”，起到了奇袭的效果，七皇子惊愕间差点没失控，但接下来，七皇子很快冷静，不再受林德言语左右，林德也放弃了徒劳无功的搅局。


    隔着无形的魔法护盾，七皇子讲述了凄婉悲凉的爱情经历，林德貌似漫不经心，但还是用心听着，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了解一个人，首先从他的言谈举止入手。


    七皇子十分入戏，面带愁苦，声音微微颤抖：“我从小就被家族当成未来的大主教培养，萨格拉斯家族都是人杰，我虽然血脉浓度不高，但却不想让家族丢脸。在付出极大的努力后，成为了老师最得意的门徒，老师逐渐将一些工作交给我，我诚惶诚恐，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一切做得尽善尽美。”


    “我记得，那是一个阴雨蒙蒙的日子，我顶替老师的位置，在告解厅内为信徒们忏悔，慰藉他们的心灵，赦免他们的罪过。那天信徒不是很多，她是最后一个来的，穿着黑色的衣服，带着深色面纱，犹豫了半晌，才进入告解厅内。她将面纱揭去，露出一张美丽而又苍白的面孔，年纪不超过二十岁，但却愁云满面，还有点局促不安。”


    “她双手纠结在一起，低头沉思了良久，才下定决心道：‘神父，我有罪，我陷入欲望中不能自拔，请指点我这只迷途的羔羊。’”


    “当时我的年龄是十六，还不到十七岁，虽然也见过不少名媛淑女，但却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有那么一瞬间，我完全被她迷住了，直到她抬起那双充满疑惑的明亮眸子，我才懵然惊醒，干巴巴道：‘神是慈悲的，充满了大爱，只要诚心向上帝忏悔，并真心悔改，神会原谅你的错误’。”


    “那是我最为失败的一次告解，同时也是一生中刻苦铭心的记忆。那女子向我坦言：她来自光辉联盟神策帝国，陪着丈夫到刚铎王朝进行外交事宜，她出身名门，色艺双绝，在家族的安排下，被迫嫁给现在的丈夫，一名又老又丑的公爵。因为年老体弱，丈夫不能履行夫妻的责任，每晚只是在她赤裸的娇躯上舔来舔去，让她感到十分恶心，但又无奈奈何。她的心中有一团火焰无法发泄，想要学着其他贵妇寻找个情人解闷，但良心又不允许她这样做，因为她是一名虔诚的信徒，担心有违神恩，故而前来告解。”


    林德似乎听得津津有味，嘴角带着诡秘的笑容道：“这么美丽的猎物，我若是你，绝对不会放过。”


    七皇子双手狠狠捶着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忏悔道：“我有罪，我没有经受住美色的诱惑，我对不起师傅的栽培。当时的我，完全被她的美貌和气质所迷惑了，神差鬼使般作出了有饽良心之事。通过旁敲侧击，我了解到他的丈夫要在刚铎王朝停留好一阵，而她的落脚之地，附近有一个青年会馆，一群年轻人定期聚会，又唱又笑，吸引了不少别国的名媛淑女。我就和他说：人应当正视自己的欲望，释放内心的魔鬼，追求恰如其分的爱情享受，这是人之长情，就是神也不会怪罪的。”


    “然后呢？”林德仿佛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是怎么把他弄到手的？”


    七皇子长叹一口气，伤心欲绝道：“那女子听完我的解释后，性情开朗了许多，脸色也不是那么苍白了，只是多了几分羞赧。我又十分严肃的补充道：上天是公平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唯一的伴侣，与伴侣间的真爱，是超出世俗道德约束的，就是神也不会怪罪。于是她用迫切的口气问我，如何才能寻到她的真爱，我告诉她，某月某日，在附近的青年会馆，将会有一名皇子出现，那就是你的真爱，他的徽章上，刻着萨格拉斯家族的标志。”


    林德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赞叹道：“高明呀。”


    七皇子继续道：“女子听后，果然是惊喜万分，如小鸟一般雀跃，不住对我道：如果能与萨格拉斯家族的皇子有一段儿露水情缘，就不虚此生了，死也值得了。”


    “那你一定是抱得美人归了吧？”林德眉飞色舞道：“也许还合谋把人家的老公给杀害了，人财两得。”


    七皇子长吁短叹，面带苦楚道：“我的确是抱得美人归，那时候她的丈夫忙于国事，许久整夜不归，我就与她双宿双飞，相亲相爱，好不快活，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美妙日子。可是却发生了意外，那夜我与她正亲热间，忽然听到方舟降落的声音，她的丈夫意外回来了。”


    “被人抓奸在床？”林德幸灾乐祸道。


    七皇子摇摇头，止不住以悲凉的语气道：“我们都没有经验，当时都慌成了一团，无奈之下，她指着衣柜道：你先藏在这里面。”


    “然后她的丈夫进了房间，可能从她的神色中发现了什么，产生了怀疑，让仆人四处搜查，当要搜查衣柜之时，她勇敢的拦住丈夫面前，用不可置否的语气道：‘你想搜查这个衣柜么？可以，但我不能容忍你怀疑我的忠诚，如果衣柜内什么也没有，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立刻离你而去。’”


    “她的丈夫闻言后愣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我在衣柜内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身，还有仆人丫鬟们的软语劝慰。但她的丈夫，可恶的老公爵十分阴险，阴惨惨的笑道：‘很好，我听你的，不搜查这个衣柜，这样可以了吧。’然后高声下令道：‘送夫人去休息，泥瓦匠瓦尔，你过来，找一些砖头木料，将这个衣柜从外面砌死，一丝缝隙也不许留。’”


    林德听后，点了点头，赞叹道：“够狠。”


    七皇子语气放缓，声音一字一字非常清晰：“我听到一名女子倒地的声音，是她昏了过去。泥瓦匠还是手下留情了，趁着老公爵不注意，为我留下了一个出气孔。在被救出之前，我在衣柜内一共呆了三天三夜，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诚心向神祈祷，认罪。”


    此时，七皇子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不定，仿佛是丝丝魔音传来，一双眼睛也闪烁着异样的光辉：“林德，你可知道在柜子里的憋闷感觉么，站也不能，躺也不是，虽然有气孔，但呼吸十分困难，就像是，有人用手死死捏着你的喉咙，让你逐渐喘不过气来。”


    林德低着头，右手不自觉的抓向自己的喉咙，用力捏下去。


    “对，对，就是这样。”七皇子的目光带着狂热，声音中带着蛊惑，舔着嘴唇道：“狠狠的捏紧喉咙，用力，再用力，呼吸逐渐变得艰难，浑身也是软软的。”


    林德的脸憋得通红，手臂上青筋暴起。


    “很好，就是这样。”七皇子露出得意之色，双臂伸展：“渐渐的，你什么也感觉不到，世界在你的眼前是一片飘渺，是那么美好，那么温暖。仿佛又变成了婴儿，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当我在弥留之际，无比绝望之时，我看到了一丝曙光，那是才是真正的，神的荣光，你是不是也会看到。”


    林德忽然举起左手，嗓子故作沙哑道：“请问，是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喉咙，还是用拇指和中指？”


    七皇子顿时呆住了，如同当头被人打了一棒子，目瞪口呆道：“你！”


    “其实，我觉得用食指和中指，是最好的选择，你说是么？七皇子？”林德目光清明，哪有一丝被迷惑的迹象。


    “你！刚刚在做戏？”七皇子后退了一步，满是惊骇：“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林德笑笑道：“七皇子殿下，你的确很高明，你知道我对你有戒心，故意用一段引人入胜的经历来吸引我，使我放松警惕，然后痛下杀手。可惜你失误了，只因为你的表演太不到位了，表情太假，动作枯燥，对角色的把握不到位，无法与观众产生共鸣。我一看就知道你在演戏，心中发笑，还会上当么？”


    “我没有在骗你，这是我的真实经历。”七皇子徒劳的辩解道。


    “但是你现在的心境已不是从前，你做戏是为了让我的心灵产生破绽，你的初衷已经变了，叙述也变成了表演，只可惜你的水平么？”林德轻声笑道：“太业余了。”


    “看来我小看你了。”七皇子冷冷道。


    “不，你没有小看我。”林德摆摆手道：“而是不了解我的经历，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在我面前演戏，演得非常之好，声情并茂，活灵活现，就像是真的一样，她们一般的要求是，一个LV包包？”


    “那是什么？”七皇子不解。


    “这个吗，很难解释。”林德想想道：“用金币来衡量价值，大概十个金币左右。”


    “太廉价了。”七皇子惋惜。


    “不，不，这已经很贵了。”林德辩解道：“有的人，需要表演一整天，动作表情比你到位十倍，还要忍受辱骂，就是这样，得到的钱还不够半个金币，更惨的只有一盒盒饭？”


    “盒饭？又是什么？”


    “比你的清水面包多些营养，卫生却不敢保证。”林德见七皇子不服气，似乎还要说什么，立刻转身推门就走，声音远远传来：“七皇子，谢谢你的表演，今天就到这里，改日再来拜访。”


    赢了钱就走的赌徒是最可恶的，七皇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挫败，偏偏对手又不给他机会挽回，不由得怒上心头，气急败坏。


    “下次，下次你绝对跑不掉。”七皇子恶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