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世界是个巨大的人情世故

    在改造了24个吸血鬼后，贾修意识到，这其实是个体力活。


    连续抽元素再调用元素，还挺累的。


    他就好像个cpu，调用着资源在内存里进进出出。


    人生在世，没想到有一天能和计算机共情。


    想当初工作用的电脑都不关机的。


    不过好消息是，伊丽莎白的面子很好用，卡萝尔提供了顶格待遇。


    浴场今天暂停营业，集体接受伟大古老者的同事的改造。


    说是同事，是因为伊丽莎白如今在实验室里挂着个顾问的职位。


    尽管卡萝尔不知道伟大古老者为什么要跑到人类的实验室里当顾问。


    不过古老者做什么都是对的。


    血族之中上下级的关系，比现今的人类社会要封建的多。


    主要原因是大多数吸血鬼活跃的年代，本身就封建到家了。


    原初吸血鬼出现的时候，好多地方甚至还是奴隶制呢。


    历史的惯性，让他们成为社会上最保守的群体之一。


    虽然从事的行业大多比较暴力或浪荡，有事没事还开开聚众随机基因交换活动。


    但就是很保守。


    无关肉体的思想部分尤其保守。


    这种习惯就像栓大象的小铁链，被栓久了也不知道挣脱了。


    人均“封建遗老”。


    大陆各国开始的，限制旧贵族权利地位的活动，和血族们一点关系没有。


    随着魔法生产的推广普及，平民有了一些反抗贵族的力量，这让他们敢于挑战旧有的秩序。


    而施法者协会认为打破旧秩序有利于更进一步发展，发展能够更好地对抗魔族，一切都需要为对抗魔族让步，所以提供了助力。


    导致贵族远没有之前那么“崇高”，虽然还是人上人，但要开始遵守法律，哪怕是自己的领地，推行新令也要经过市民议会同意。


    贾修看着觉得离君主立宪应该不远了。


    而这一切都没发生在血族身上。


    按照卡萝尔的说法，血族中有着“奇妙”的辈分制。


    奇妙是贾修听完后的感受。


    他们内部的地位，是根据被谁咬的来排序，专业点的叫法是被谁“初拥”。


    咬人的吸血鬼辈分决定其转化者的辈分。


    如果是被同一个吸血鬼咬的，那就排被咬的时间。


    更神奇的是，被转化过的吸血鬼，只算比衍体高一辈。


    也就是说在血族的辈分体系中，衍体不一定就比吸血鬼地位低，一个吸血鬼的地位，小于高于其三辈的吸血鬼的衍体。


    有种“大人家的奴才也不是你高攀得起”的既视感。


    再加上血族比较复杂的转化流程。


    一个人想要变成吸血鬼，不是只要被咬了就行，被咬只会变衍体，而且还要看咬人的那个愿不愿意，不然也可能是直接吸死，或者什么变化都没有。


    成为衍体后，想要晋升吸血鬼，还要获得咬人的那位吸血鬼的血液，也就是衍体还得吸回去才行。


    这就导致了血族中，吸血鬼与其转化的一代间的关系，是有些混杂了师父徒弟，父母子女，甚至还有可能沾点暧昧的关系，并严格遵守“父为子纲”的教条，且有些乐在其中。


    “怕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这是玛格丽特的评价。


    她是坚定的“父母可以掌控下一代一切”这种传统的反对者。


    并坚持认为自己走到今天，是凭她个人的努力，和卡佩家族，尤其是她爹那个古板的老古董没什么关系，在校内也从不声张自己是卡佩家族的人，她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和同僚们相处都很平等，从来没人和她起冲突。


    当然，只有她自己这么认为。


    全校都知道她是卡佩家族的嫡女，还有个闺蜜是鸢尾花王室。


    而回到血族的辈分传统上。


    贾修悟出了血族的关系最接近什么。


    相比一个种族，更不如说整个血族就是一个大宗族。


    以伊丽莎白为代表的原初吸血鬼，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大宗族的“老祖”。


    关键是比起其他种族的家族关系，血族的老祖没老死这一说的，只要不是意外身亡，多大岁数都活蹦乱跳。


    贾修作为老祖的同事，玛格丽特作为老祖的上司，显然地位是超然的。


    改造吸血鬼的工作在最豪华的房间里进行，一共俩人一蝙蝠，三十多个衍体伺候着，想要啥吩咐一声就行。


    现在贾修理解为什么那些贵族遗老，无比怀念过去的“好日子”。


    老板压榨牛马怎么也得给钱呢。


    这连钱都不用给的。


    侍奉“老祖”是他们这些小辈衍体的荣幸，还想要钱？


    在改造完第25个衍体后，贾修决定歇一歇。


    刚要找地方坐下，椅子直接精准地出现在屁股底下，紧接着两个漂亮衍体上来按摩放松，另有一个跪在身前，等待吩咐。


    “额，我需要补充点魔力。”


    被人跪姿服务，贾修不是很习惯。


    吩咐过去几分钟后，就有十几位衍体，带着十几箱不同的魔力药剂出现。


    “不是，我就是要补充下魔力，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贾修发出没有见识的疑问。


    “这是不同口味的药剂，如果没有您喜欢的话，请您尽管吩咐。”


    竟然还能挑口味。


    贾修以前都不知道，药剂这玩意儿还有做不同口味的。


    不得不说，玛格丽特身为卡佩家的大小姐，还是见过世面。


    见贾修一副吃了个大惊的样子，解释道。


    “很早就有不同口味的魔力药剂了，我小时候上魔法课，想以药剂的味道不喜欢，没魔力了为借口不上课，结果父亲直接雇佣了一个药剂师团队，想要什么味现场做，结果弄得小时候我很讨厌药剂师，觉得是他们让我偷不了懒，现在想想还是很感谢他们。”


    听玛格丽特解释完，贾修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贵族了。


    “想要什么味现场做”，这是人话吗？


    他当初为了两瓶不好喝的药剂，可是攒了一年的钱。


    不是说卡佩家族是贵族里以节俭闻名的吗？


    诶，不对。


    如果卡佩家族确实是节俭的贵族。


    那其他贵族得是什么样……


    也就是有“挂”，这要是没个功能强大又奇特的宗主，一般人要怎么混出来。


    “对了，还有个很有趣的事，”玛格丽特又说道，“发给军队的药剂，会故意做得非常非常难喝，你猜为什么。”


    “怕他们平时当饮料给喝了？”


    “没错。”


    就在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贾修，正在被落后的封建贵族生活腐蚀的时候，突然有一位衍体神色紧张地找到卡萝尔，耳语几句，随后卡萝尔也眉头微蹙，转过来对贾修说。


    “我的手下说，现在外面有一队施法者协会的人，要见您，说是有合作的事要谈，还带着您的两位同学，以及布布先生，您看是……”


    贾修第一次听到有人给布布加了先生这么个称呼。


    合理，老祖同事的扈从，也不是一般扈从。


    至于施法者协会有人来的事，贾修预料到他们会来，没想到效率这么高。


    他以为怎么也得专利注册好后，协会才反应过来。


    “当然是见一见协会的人，他们来谈合作，怎么也不能拒之门外。”


    贾修本就打算着，以后借助施法者协会，把吸血鬼改造推广下去，至于他能从中获利多少，那就是需要洽谈的事情了。


    施法者协会怎么也不能打破他们自己定下的法术专利规矩。


    自己打自己脸，对多年以来建立的名声，伤害是巨大的。


    那可不是赚些钱能弥补回来的事。


    于是很快，贾修就见到了协会的人，还有被一起带来的米娅他们。


    浴场的吸血鬼们很自觉地等候在房间外。


    “老大，他们说要合作问你位置，我也不能不说是吧。”


    米娅见面就先解释。


    贾修点点头，表示米娅做得完全没问题。


    协会一共来了四个人，统一穿着协会的制服长袍，面带笑意，很热情的样子。


    看得米娅直撇嘴。


    在专利申请处那里，怎么没见这几位笑得那么热情。


    “贾修同学，幸会幸会，我是柯林斯，施法者协会拉尔文总部委员会成员，咱们学校隔了这么多年，又出了一位五校比赛冠军，还是一年级的新生，真是佩服啊。”


    四人中为首的柯林斯，先做了自我介绍。


    贾修面带微笑地和他握了手。


    心里感觉对方不像什么好人。


    迷之热情先不谈，上来拉圣得罗校友的身份就怪怪的。


    贾修一直觉得校友是个很奇怪的关系，就是在一个学校里上过学，都不是一届，按理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大关系。


    然而名校的校友会，却通常是能量很大，还挺团结的组织。


    “我们呢，得知了这位米娅同学注册吸血鬼改造专利的消息，协会对这项专利很重视，认为这绝对是带来巨大影响的好发明，有必要好好使用，所以特地来，与你聊一下，你现在这是？”


    这个好好使用就很微妙。


    贾修开始快速思考，这个好好使用指的到底是什么。


    该不会是直接充公了吧。


    鉴于施法者协会一直以来充满社会责任感的形象，也不是没可能。


    “我在进行进一步的测试，先从浴场的吸血鬼们开始，已经改造了25位，目前没有发现不良反应。”


    “很好，很好，做研究，就该有这样严谨的精神。”


    这位柯林斯越夸，贾修越觉得对方没憋着什么好屁。


    “不知道你现在的测试，对接受改造的吸血鬼，是免费的，还是……”


    “一百克朗一位。”


    贾修是在大概了解了一下浴场吸血鬼的收入之后，才定的这个数字。


    干这行的确实有钱。


    一百克朗足够雇佣七八十个底层冒险者出去卖命好些天了。


    “哎呀，一百克朗吗，这个，实在是……”


    “太多了？”


    贾修现在觉得协会这些人就是奔着把专利充公来的。


    然而柯林斯开口说道：“太少了。”


    “啊？”


    “实在是太少了，你对吸血鬼这个群体可能还不是太了解，他们通常积蓄都很多，平时收入也很高，所以，只要你将这种法术的使用权授权给协会，我们绝对可以一起创造出更多价值。”


    贾修活动了一下手指，没有直接同意。


    搞半天协会也是想赚钱的。


    见贾修没有立刻同意，柯林斯开始介绍起他的详细计划。


    “根据调查，吸血鬼主要分布在各大主要城市之中。”


    贾修点点头。


    这个他是知道的。


    “我有把握，游说各大城市的城市议会，让他们通过法案，必须经过改造，不再嗜血的吸血鬼，才可以在城市中活动。”


    贾修眼眉一挑，还是协会狠啊，直接推动立法的吗，这确实彻底，不用说服吸血鬼了，连伊丽莎白的面子能力都不需要。


    “而且，我看这份专利申请，上面的法术似乎是永久性的，有没有可能，做成时效性的，比如一年的时间，一年过后法术失效。”


    “啊？理论上来说，也不是不行。”


    贾修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种施法者协会充满社会责任感的形象要崩塌的预感。


    “那太好了，我们这样，专利申请呢，修改一下，改为时效性法术，我们这边计算一下，大概多少年，是吸血鬼可以承受的，之后立法就改成，必须每年接受法术改造，在到达计算出的年份后，改造影响变为永久，对外的说法，就是法术累计多少层后，会质变成永久法术。”


    听柯林斯说完，贾修觉得自己的道德水准好像越来越高了。


    不是他有什么变化，全靠衬托。


    “可是，浴场的这些衍体，已经是永久生效的了。”


    “没事，我会说服他们的，没有说服不了的人，只要价码合适。”


    柯林斯微笑着说道。


    贾修挠了挠头。


    坏了，施法者协会好像也是个拟人协会。


    冒险者协会明着捞，施法者协会暗着捞，可能捞的还更多，此乃二胜……


    发现贾修还没有说话，柯林斯决定使出他最后的底牌。


    “新一年协会优秀青年施法者的评选，就要开始了，我还有一个把握很大的推荐名额，我觉得贾修同学就十分优秀。”


    “不是，过了，过了，我还没毕业呢。”


    “诶，贾修同学不要谦虚，特殊人才要特殊对待吗，你现在的贡献，无论是在细菌发现中的制造的显微镜，替代血族符文中的开创性，还是现在改造血族法术的巨大影响力，都可以说是极为优秀的成果，完全足以参加评选。”


    贾修想了想，赚得更多，还选个优青，他毫无损失。


    那没办法了。


    只好苦一苦血族了。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就在贾修和柯林斯握手的同时，空气中似乎响起了一个破碎的声音。


    是玛格丽特破大防的声音。


    “我还没评优青呢，明明是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