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贾修静静地看表演

    “吸血鬼来了！”


    惨叫声打破小镇夜晚的寂静。


    霎时间，镇里的家家户户，门板加固，窗户封死，厚重的镶钉木板把每个可能被吸血鬼突破的地方堵住。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能看到对外的钉子中零星有几枚是银质的，也算是对付血族比较有效的手段了。


    不过作为用各种花里胡哨的方式研究过吸血鬼的血族领域“资深”人员，贾修可以很负责地说。


    银的效果也就那么回事，和大蒜木桩的作用差不多，顶多让吸血鬼中度过敏，不是什么大杀器。


    贾修并没有把自己待的这座小破屋堵上，而是默默从大黄嘴里掏出几枚闪光弹。


    不过并没有立刻攻击，而是打开窗户，探出头去，准备观察一下情况。


    从镇子里居民的反应来说，他们确实是久遭吸血鬼问题困扰，应对反应相当熟练，没有尖叫也没有惊慌，就是一味地上门板。


    而声音传来的方向，能看到一支一眼就很杂牌的冒险小队，一边求援一边逃跑。


    在他们身后，一只强壮到有些过分的吸血鬼衍体，正在咆哮着追逐。


    以贾修对血族的研究经验，一眼就能看出，这衍体不正常。


    首先衍体就不应该这么壮，血族又不是兽人族，是玩敏捷速度和魔法的类型，今晚这个和第一次用菌种后的阿诺德一样，和浴场的那些完全不同，浴场的打手也就这一半宽。


    基于这个原因，贾修使用的量词是只，兽化了，再用位来描述怪怪的。


    而且很矛盾的地方是，两眼发红，表现疯狂的衍体，通常是转化他们的吸血鬼主人已死，失去控制，还长时间没有进食，导致本能战胜大脑才会发生的情况。


    可是严重缺血的衍体，会表现得很虚弱，身体处于近乎干尸的状态。


    这是吉莲尼丝的研究里提到的结论，至于这位精灵好大姐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那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所以眼前这个衍体，贾修思索了一下，得到仅有的可能性。


    是有人，或者吸血鬼，控制着它在表现出发狂的样子。


    至于它为啥这么强壮，暂时还不清楚，总不能是健美圈的风吹到偏远小镇了。


    “老大！”


    见到衍体，最兴奋的无疑是布布，小骑士布布扬名的机会来啦！


    “我们动手吗？”


    要不是贾修拦着，布布怕是已经冲出去了。


    “等等，不急，再看看。”


    贾修表示稍安勿躁。


    “布布，记住，就算我们动手了，你也不要先动手。”


    布布伤心脸。


    “因为你是绝招，绝招就应该在最危险的时候使用，改变战局，超级重要，所以不能轻易出场。”


    布布开心脸。


    贾修早已熟练掌握布布“使用方法”，当哄孩子。


    而不让它先出场，主要是因为想弄清楚这个镇子到底在干什么。


    它要是一动手，要么稀里糊涂就把镇子给推平了，属于是玩游戏完全不看剧情，一路狂点跳过，然后速通。


    要么表现得实力太强，虽然没把镇子推平，但足够把幕后黑手吓坏，导致对方隐藏起来，属于游戏走向表结局，里结局解锁不到。


    贾修冷静地表示再看看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他看出来，那个衍体在放水。


    放的水恐怕有圣得罗学校里那个湖那么多。


    它明明可以追上那几个冒险者，他们平均才三级，不如还在溪木镇的贾修，完全不是衍体的对手，况且看起来他们是从林子里一路跑出来，连呼带喘，步伐不稳。


    基本可以实锤，这个衍体就是被控制的，在这里演戏呢。


    可是演这一出是为什么。


    确定了这一点，贾修默默把闪光弹又塞回大黄里面，应该没危险了，静静看它表演就好。


    随着衍体冲进镇里，几处小房子的门被突然推开，好几支一看就知道实力很有限的小队，还在整理着装备，急匆匆地要来讨伐吸血鬼。


    粗略地看过去，应该有三四十人，这点破烂委托还能吸引不少冒险者。


    他们兴奋地开战的样子，怎么说呢，充满了“青涩的气息”。


    冲锋的战士和野蛮人能撞在一起，武僧的拳脚攻击连刮痧的伤害都没有，仅有的几个施法者蹩脚的法术还在乱飞，完全打不中目标。


    这水平，胡安师兄来一个都能打十个。


    瀚纳仕放在这里都算精锐。


    毫不意外的，他们根本不是衍体的对手，被它一巴掌一个的击飞。


    演技真假。


    贾修做出评价。


    一个红了眼的衍体，竟然不直接动嘴，而是击飞，击飞下手还不算太重，能打伤，但不至于致死。


    本来贾修还纠结要不要出来救一下这些没什么经验的冒险者。


    虽然不认识，可都是年轻的新人，眼睁睁看着几十条鲜活的生命死掉，自己力所能及可以救一下，贾修还没冷酷到那样。


    好在控制着衍体的人，也没打算击杀。


    混乱的战斗持续了五分钟左右，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街道，再次陷入寂静。


    冒险者们躺了一地。


    衍体的利爪按住其中一个小姑娘，目测是米娅的同行，德鲁伊。


    可怜的小姑娘被吓到发抖，已经什么法术都用不出来。


    她的同行米娅也在发抖，米娅不是吓的，米娅过热了。


    衍体咆哮一声，像是在庆祝自己的胜利，那动静说是吸血鬼，更像个夜魔。


    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对准爪下猎物的颈动脉。


    吓坏了的小姑娘闭上双眼，不敢面对残酷的现实。


    房间里的拉姆也在贾修的示意下掏出他的小锤。


    半食人魔体型标准下的小锤。


    如果那只衍体真要下嘴咬，那拉姆就飞锤救场。


    物理昏睡术。


    眼看着衍体的獠牙距离小姑娘纤弱的脖颈越来越近。


    一直还算冷静的贾修也稍微有点着急。


    怎么回事？难道他想错了。


    如果是有人控制着表演的吸血鬼入侵，到这一步该救场啦。


    没道理啊，要是想吸血，刚才能吸血的机会几十回。


    总不能是这个衍体强迫症，“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所以全打倒再开咬。


    似乎一切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拉姆，动手……”


    就在贾修说出动手的那一刻，拉姆抡锤的动作已经抬手。


    突然，洪亮的钟声传来。


    来自那座破败的古堡。


    钟声如同是击破黑暗的希望号角，掠过城墙砖瓦，掠过山谷密林，虽无实体，但砸在衍体耳朵里，和一柄重锤砸在它脑袋上一样。


    它痛苦地捂住脑袋，强壮的身躯不住抽搐，像在经受什么难以忍受的折磨。


    贾修松了口气。


    可以确定了，镇子绝对和衍体有关系，控制衍体的人就藏在这里。


    牙都快咬上了才救场，别的不说，计划这些的人挺能沉得住气。


    还懂点剧情设计原理。


    在这搞最后一分钟救援呢。


    充分调动观众，也就是躺在地上负伤且清醒的冒险者们的情绪。


    这样的话，这些没经历过多少危机的冒险者们，应该会很容易对突然到来的“救世主”产生感激与信任。


    贾修脑海里冒出一个猜测。


    自己搭“舞台”，做危机，再拯救，有计划地人造“神迹”。


    这似乎是邪门小教派传教的套路啊。


    古堡的钟声一下接着一下，街道上亮起火把的光。


    是一队身穿黑袍的人，伴着钟声举着火把向衍体走来。


    念诵着贾修从没听过的语言。


    贾修疑惑地看向拉姆和布布，他们两个也迷茫地摇摇头。


    都没听过这种语言。


    在拉尔文待了半年，万法之城什么种族都不缺，贾修几乎所有常见的语种都听过一点，而且熟练掌握各种族脏话。


    其实也没太学，就是被动式地记住了。


    可以保证无论对方是什么种族，哪怕不会通用语，只要想骂，一定能骂明白。


    而这队黑袍人的语言，和贾修掌握的每种骂人小段的发音方式都不太像。


    要是能看到文本就好了，看到文本符文之眼就能帮忙解决。


    怪异的队伍吸引了所有还清醒着的冒险者们的目光。


    钟声，刺破黑夜的火光，统一的黑色服饰，不紧不慢的步伐，奇怪的偏门语言。


    这帮人可以说在预算极其有限的情况下，很努力地塑造神秘感了。


    贾修一直紧盯着这帮人，想要看出他们的来头。


    凭借从布布那得到的元素亲和特性，他能敏锐捕捉到一丁点魔力引发的元素波动。


    但是并没有。


    这帮人完全没有施法。


    不应该啊，贾修有点想不通，如果是他们在控制衍体，那应该有施法的迹象，就算不是他们施法，用的特殊魔法道具，也会产生应有的元素波动。


    钟声也就是钟声，他们不是靠这个限制住衍体的。


    如果不靠施法也不靠道具，只有吸血鬼才能这么控制衍体了。


    吸血鬼对自身转化的衍体具有绝对控制权，而且不依赖魔力。


    对于如何实现控制的说法众说纷纭，连吸血鬼自己都说不明白。


    就像人生来就会爬一样，成为吸血鬼的那一刻本能地就会这个，但让他们讲怎么会的，很难讲清楚。


    贾修猜测可能是生物信息素之类的玩意儿，不过还没有证明。


    他暂且认为那帮黑袍“神棍”领头的就是吸血鬼。


    吸血鬼自己发狩猎吸血鬼的委托。


    这位某种程度上也有点大病。


    这样目标就明确了，掌握布布身上印记有关线索的，就是黑袍人的首领。


    黑袍队伍看着步伐不大，速度倒是还行，没一会儿便走到衍体与冒险者交战的现场。


    衍体还在痛苦地挣扎，而他们则开始齐声短促地念一组咒语。


    仍旧是那种听不懂的语言。


    表面咒语。


    贾修看出，这段咒语也不调用魔力，就是纯念。


    可在“神奇小咒语”的作用下，衍体经受的痛苦似乎加剧了，它再也无法忍受，落荒而逃，没几秒便消失在夜色中。


    “穿帮了。”


    贾修小声嘀咕。


    “啥穿帮了？”拉姆问道。


    “跑的速度太快，要是刚才追的时候也是这个速度，早追上了。”


    拉姆挠挠脑袋，没听明白。


    这边，黑袍人们开始了他们新一轮的表演，队伍中走出几位，使用初级治愈术，正经的初级治愈术，为受伤的冒险者们治疗。


    为首的人摘掉兜帽，露出一张标致的中年女性的脸，中年是眉眼流露出的气质符合，实际上一点皱纹没有。


    在这个化妆“邪术”和医美没有那么发达的时代，脸能保持成这样，要么是长生种，要么变化法术使得不错。


    “辛苦你们了，远道而来的冒险者们。”


    她微微欠身，礼貌但不卑微地道了个歉。


    “很抱歉让你们牵扯到这种危险的事件里面来，我是尤利娅，月之母神教的祭司。”


    小房间里暗中观察的贾修嘁了一声。


    没听说过。


    但就这个鬼名字，“月之母神”，不是邪教都对不起这字号。


    冒险者们还处于没反应过来，有些愣住的状态。


    被治愈了一会，才有几个回过神来。


    “祭司，祭司大人，是，是您驱逐了那个可怕的吸血鬼吗？”


    “举手之劳罢了。”


    “可是，如果您能驱逐吸血鬼，为什么还要委托我们。”


    一位法师问出了冒险者们心中共同的疑问。


    是啊，有这实力还需要他们干嘛，念两句就能把吸血鬼吓跑，叫他们来是逗着玩吗。


    尤利娅面露悲伤之色，“伟大母神赐予我的力量，只能用来驱逐血族，却无法有效地杀死他们，而且仅可以在这里生效，所以只好委托你们帮忙，没想到，是我错估了它的实力，再次抱歉让你们受伤了。”


    这套道歉小连招，把冒险者们弄得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个，我，我，是，我们不太行，要是您真的想解决吸血鬼，就在冒险者协会重新提交委托，价格高一些，大概比我们接的高个一百倍左右，就能雇佣到绝对可以解决问题的人了。”


    一百倍听起来是夸张了一些，但冒险委托就是这么个行情。


    边际效应递减很严重。


    二三级路边水平的小队，几克朗就行，可实力提升个一成，价格就要翻倍不止，比现在的委托价格高一百倍，实际上请到的是十级左右的冒险者。


    “好的，感谢你们，我知道了，就是怕来不及，也没那么多钱，最近吸血鬼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也越来狂躁，唉……”


    一听到后面可能更危险，冒险者们吓到了。


    “既然这样，您更应该赶紧下新委托，我们的委托就算失败了，明天白天我们就离开，就不占镇里的房子啦。”


    “这样也好，明天就送你们离开。”


    送他们离开？


    听到对话的贾修皱起眉头，为什么是送他们离开，这时不应该推销入教吗？


    怎么不按套路来。


    很烦。


    他现在有点想让布布平推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