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506章 律令天官
我们死死地盯着那一道令人心悸的本源意志！
不散发光芒，却吞噬一切光芒。
是一种极致的黑暗！
凝视着它，感受到了绝对的混乱、彻底的无序，以及否定一切规则的无道真意！
而与之抗衡的那一道剑意，则代表着永恒、稳定、和秩序！
道主逆理老人凝视着那团混沌，脸上露出一丝狂热。
他喃喃自语：“多么完美的‘真实’！”
道主双手缓缓交叉于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诡异的手印。
整个人的气息变得虚无缥缈，仿佛上古意志的追随者，正在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二十年前，吾便是在此，感应到了这来自本源的低语与召唤……”
他的声音在地宫中回荡。
像是在对我们说，又像是在对自己漫长岁月的追寻做一个总结。
“这才立志，创立无道阁，打破这虚伪的牢笼！”
就在这时，旁边玄骨与影夫人的争执愈演愈烈。
道主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聒噪！尔等心性，早已被权欲玷污，根本不配见证无道的降临！”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一挥手。
一股无形巨力轰然压下，玄骨与影夫人如遭重击，同时闷哼一声，口喷鲜血，瘫软在地。
我和李长风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道主的力量，远超我们预估，其心志之决绝，更是到了令人心惊的地步。
下一刻，道主将那块阵盘托于掌心，目光定格在那团混沌意志上：
“今日，吾将追随无道，以身……殉道！”
话音未落，他纵身一跃，不带丝毫犹豫，以自身为引，主动飞入了那团狂暴的本源意志之中！
这疯狂的一幕，出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
没想到，他竟会将自身作为祭品，只为完成这最后的仪式！
我心中大惊！
道主此举，等于将整个仪式推向了再无回头路的极致，所有变量都已失控！
李长风的眼中同样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一直冷眼旁观的无道公子，此刻脸上惯常的玩世不恭彻底消失。
他凝视着道主消融于混沌之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怜悯，有敬意……
或许，还有一丝兔死狐悲的苍凉。
与此同时，那数百名被操控心智的无道阁弟子，仿佛感受到了道主的牺牲与召唤，齐刷刷地朝着地缝方向跪下！
他们面容呆滞，眼神空洞。
以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齐声吟诵：“天道即无道，秩序即枷锁，真理即谬误！”
“破灭天道，重归混沌！”
“破灭天道，重归混沌！”
“破灭天道，重归混沌！”
声音在空旷的地宫之中回荡，仿佛在唤醒最古老的力量！
道主的身影在混沌之中不断扭曲，血肉与神魂渐渐模糊！
仿佛化作了最精纯的能量与那无序意志融合。
最终成为引爆最终仪式的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把钥匙！
他手持的那块阵盘嗡鸣声大作，光芒暴涨！
整个地宫剧烈震荡，仿佛随时要坍塌！
积蓄了千年的本源意志，终于被彻底引爆！
化作一道毁灭性的洪流，沿着阵盘构建的通道，疯狂涌出，试图污染、冲垮遥远的天道大阵！
而我，能清晰地感应到百里之外的不死祭坛，正涌入大量难以想象的能量！
但紧接着，我脸色骤变。
我显然低估了这本源意志的总量！
不死祭坛虽能吞噬，但其容量并非无限，如此规模的冲击，它根本承载不了！
一旦祭坛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怀中，那块作为备用的阵盘，竟也跟着剧烈嗡鸣！
它与道主手中那块产生了共鸣，自主地运转起来！
没有向外输送力量，反而将刚刚涌入不死祭坛又强行引了回来！
去而复返的邪气洪流与地宫涌出的本源意志，通过两块阵盘，瞬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能量的暴走被暂时遏制，在一个封闭的系统中疯狂循环！
身影已近乎虚无的道主，察觉到不对。
他感受到了力量的流向不对，感受到了那个循环的存在。
道主身形一滞，脸上那殉道者的狂热瞬间凝固，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不，不可能！”
他旋即明白了什么。
自己毕生的追求，无道阁数十载的等待，竟然……自己从一开始就被骗了！
这根本就是一个为他，为整个无道阁精心准备的陷阱！
他半透明手指向了我，可是早已近乎消融的他，根本说不出任何的话！
那虚影的脸上交织着极致的不甘与愤怒！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前一瞬——
他竟用最后残存的一丝对本源的控制力，咬破早已虚幻的舌尖！
这不是真实的血，而是一道诅咒！
是他燃烧最后神魂与意志所化的一道最恶毒的诅咒！
怀中玉佩骤热，变得滚烫无比！
眼前闪过一道亮光！
道主那最后的反击，竟强行将我的意识，拖入了那片狂暴的本源意志之中！
……
当“睁开眼”时，眼前的一切景象，全都变了！
一个由无数破碎规则、混乱意象构建的意识之海！
时间、空间在这里被撕成了碎片，失去了任何意义！
上一秒，我还是置身于上古战场的尸山血海；
下一刻，眼前便是无尽的星空在眼前崩灭，星辰如尘埃般寂灭。
狂暴、混乱的低语，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亿万根钢针，持续不断地攻击着我的灵台！
然而，在这极致的混乱深处，我却敏锐地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力量！
与天道同出一源，却又走向完全相反。
并非简单的邪恶，更像是构成世界根基的“秩序”的另一面！
就在这时，前方混沌翻涌！
道主残存的意识凝聚成其虚幻人影。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逆理老人，更像是一个迷失在自身执念中的孤魂。
他那虚幻的目光，如潮水一般向我笼罩而来。
“你……是……谁？”
在这意识层面，伪装已无意义。
我意念一动，脸上那副银色面具缓缓消散，“镇武司，江小白！”
“江……小白？”
他的意识波动了一下，先是一愣，随即，某个尘封的记忆被触动。
道主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你是江明远的儿子！”
我迎着他那扭曲的虚影，平静道：“若没有猜错，你应该是二十年前的镇武十杰之一，掌管秩序和戒律的律令天官步千尺！”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维持的意识。
那虚幻的人影猛地膨胀、扭曲，发出了一道愤怒咆哮：
“阴九章！秦老贼！你个两个狗杂碎！你们骗了我！你们骗了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