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困兽之斗

    得知后军被袭击的消息，孙贲的脸霎时间惨白，他目光无助地望向军师卫旌，卫旌也同样脸色苍白，他比谁都清楚了，他们中计了。


    这不是临时计策，而是一开始，他们就落入了对方的陷阱。


    他太小看了对方，结果他所有算计对方都看得明明白白，挖了一个巨大的坑让他们掉进去，爬也爬不出来。


    “军师，我们可以撤退吗？”孙贲颤抖着声音问道。


    “撤退？”卫旌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苦笑，他们撤退回去需要七天，但干粮最多也只剩下一天半了，还有五天半怎么办？难道要士兵们饿五天吗？


    卫旌毕竟是军师，虽然他知道自己中了计，但他迅速冷静下来，用理智判断眼前的危局和应对，实际上，他心中早已了然，他们只有一条路了。


    “将军，撤退不可能，我们的粮食支持不了七天，如今之计只有往前走，看看能不能夺取余县。


    “如果夺不了余县呢？”孙贲又极度担忧地问道。


    “那就继续前行，过了余县，就接近豫章郡腹地了，应该有更多的人烟，或许有办法解决我们的粮食问题。”


    这才是卫旌最后想到的解决办法，抢掠乡村，虽然道德有亏，但此时他已经没有选择。


    孙贲明白了，他点点头，“那就继续向前，先去余县！”


    ………..


    孙贲的四万大军在黄昏时分抵达了余县，但余县城门紧闭，吊桥高挂，上面站满了西楚军士兵，一杆赤底黑字的西楚军在城头的风中飘扬。


    这种远距离的偷袭成功了，回报惊人，可一旦失败，代价也是致命的，远距离偷袭城池有两个重大弱点，一是轻装前行，粮食有限，只能携带干粮，其次便是无法携带大型攻城武器，连攻城梯都没有。


    所以远距离城池一般都会先派出内应，里应外合才有成功的可能，这也是孙贲的策略，只是潘璋军队被全歼，他的所有的策略都失败了。


    “军师，我们可以砍伐树木制作简易攻城梯！”孙贲小心翼翼向卫旌征求意见。


    卫旌沉思片刻，他们时间很紧张了，干粮只剩下明天一早，简易攻城梯倒是晚上可以造出来，但如果明天城池攻不下来呢？尤其对方还有犀利的火油。


    想到这，卫旌缓缓道：“将军，不如我们分兵行动，一半留着攻城，另一半去搞粮食。”


    孙贲有些犹豫，作为一个长期作战的将领，他知道这样分兵很危险，很容易被对方各个击破，如果放弃攻城呢？


    孙贲又向县城望去，他感觉城头上的士兵似乎并不多，他心中又不舍放弃，他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万一对方坚壁清野，他们搞不到粮食，是不是又得回头攻打县城，那时他们还有时间吗？


    艰难的选择让孙贲纠结了很久，他最终下定决心，如果别无选择，那就冒险一试吧！


    “那就这样决定了，军师率两万军去搞粮食，我率两万军队攻城！”


    城头上，王平望着敌军兵分两路，一路留在城东三里外，一路向西而去，他笑了笑，对军师庞统笑道：“军师果然算得很准，他们还真的兵分两路，看样子他们粮食已经支撑不住了。”


    说到这，王平有些担忧道：“万一对方是假撤军呢？”


    庞统淡淡一笑，“是有这个可能，但我们以不变应万变，等着他们的粮食耗空，他们就会不战自溃。”


    当天晚上，孙贲命令士兵看砍来大量树木，制作了近两百架简易攻城和十几架简易桥梁。


    没有军营和帐篷，士兵们都在忙碌制作简易攻城梯，每个人眼中都很沉重，他们大都只剩下两斤干粮，只够他们吃明天一天，他们都带了八天的干粮，正常情况下，他们七天可以赶到余县，还能多出一天的干粮。


    但身边的干粮袋让所有的士兵都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到绝境。


    孙贲坐在一块大石上，心情沉重地望着士兵们的忙碌，之前所有的美好憧憬和雄心壮志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逐渐破裂了。


    孙贲此时觉得自己就像小丑一样，被曹操和甘宁操纵于股掌之间，直到现在他的创业激情慢慢退去，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家人还在寿春，寿春守军只有五千人，那岂不是就等同于捏在曹操手中。


    想到这里，孙贲顿时冷汗淋漓，他竟然吧这么严重的问题忽略了，难怪曹操肯给他军队？


    这一夜，孙贲心中就像被老鼠啃噬一样，既绝望，又不知所措，折磨得他彻夜难眠。


    天终于亮了，痛苦一夜的孙贲眼中布满了血丝他已经完全豁出去了，没有了那种患得患失的犹豫。


    他站在高台上，对所有士兵喊道：“我们没有退路了，只能背水一战，所有的弟兄们，攻破余县，任由大家抢掠三天，第一个攻上城头者，赏钱万贯，城头所有女人由他先挑选。”


    虽然是画饼充饥，但还是让士兵们士兵群情激动，士气高涨，孙贲抽出宝剑大喊：“进攻！”


    两万大军汹涌如海潮一般向县城冲去，望着士气高昂的军队，孙贲忽然有一种强烈后悔，他不该分兵，应该集中所有军队攻打县城。


    昨天他还患得患失，而现在他破釜沉舟，才会有这样的明悟。


    大军扛着简易攻城梯和简易桥板在旷野里奔跑，这时，城头上铺天盖地的箭矢如雨点般落下，不断有士兵在奔跑中被射倒，但并没有能阻挡孙贲大军的进攻。


    城头上守军有八千人，王平冷冷望着攻上来的孙贲大军，他冷冷令道：“火油准备！稻杆准备！”


    数千桶火油已经搬上城头，数万捆稻杆也搬上了城头，对方粮草物资已经全部被拦截，对方已经没有火油，王平并不担心对方的火攻。


    简易桥板铺上了护城河，孙贲大军汹涌冲过护城河，将一架架攻城梯架上了城头，为财富、为女人，无数士兵被心中的火烧去了理智，不顾一切攀梯而上。


    “倾倒火油！”


    随着王平一声令下，一桶桶火油迎头泼下，紧接着一支支火把扔下，所有的攻城梯都立刻燃烧起来，随着火油越来越多泼下，整个城墙下方也燃烧起来，守军士兵开始将数万捆稻杆扔了下去。


    在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内，整个西城下变成了一片火海，护城河也被点燃了，上万士兵在烈火中哀嚎哭喊，孙贲军士兵争先恐后逃跑，很多士兵逃不走，被烈火吞没，惨叫声响彻城下，两百多架攻城梯彻底成了火串子，被守城士兵推下城去。


    这时，孙贲呆呆地望着城下的火海，他彻底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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