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秋千上的吻（大结局，五章合一）

    温宜珊没想到，周六和骆雨约出来逛街，竟然能撞见宋锦妤跟林子尘……有说有笑买奶茶？


    骆雨也微微吃惊，她担忧地看向温宜珊，不知该拉她离开，或该怎样。


    宋锦妤不带停留地对二人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继续和林子尘聊着朝前走去。


    “林子尘，宋锦妤，”温宜珊却强扯出笑上前，喊停他们，问：“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也出来逛街吗？”


    一句搭讪，几乎耗费了她全部骄傲和力气。


    他们拎着四杯饮料，也许，只是单纯一块儿来买奶茶……也说不定。


    温宜珊心脏宛若被一只大手抓着，这样说服自己。


    宋锦妤和林子尘在稍前处停下，转过头，认真回看她。宋锦妤目前只对江芷沈妄他们介绍过和林子尘的关系，其他同学暂不清楚。


    不过，也好澄清。


    只要一人问起，回答了，之后很快大家也会渐渐知道。


    这就是消息传播的速度。


    宋锦妤在脑内组织了回答，开口欲讲，林子尘却在前面看向温宜珊回答：“她继父是我爸，我们两个来买喝的。”


    温宜珊呆呆地愣住了。


    她眼珠滞住，似乎迷惘地思考“她继父是我爸，我们两个来买喝的”到底什么意思。


    骆雨是事外人，她反应飞快。稍微联系从温宜珊那知道的宋锦妤家庭背景，她几乎立刻清楚宋锦妤和林子尘的关系。


    没血缘关系的继兄妹……


    她越发担忧地观察温宜珊脸色，她似乎受到很大打击，难过、伤心、无地自容。


    “你们……”温宜珊嗫嚅道，说不下去。


    宋锦妤注视着她，犹豫几秒，最后什么都没做解释：“嗯，林子尘是宋爸爸的儿子。我妈他们在前面休息区等，我们俩来买饮料。”


    “嗯嗯，拜拜……”温宜珊微笑着，道完别，才迟钝地挥手。


    “嗯，拜。”


    宋锦妤和林子尘，并肩安静地继续朝前走，走出一段距离，才继续讲话。


    而他们身后，温宜珊在骆雨的陪同下，先是霍然反向转身，大步走了几步，然后闭了闭眼睛，眼泪簌簌地落下。


    偌大的购物中心里，音乐喧闹，笑语欢声，围栏边沿的一道纤细的身影肩膀剧烈抖动着，哭泣的声音都没有。


    ……


    温宜珊想到了自己曾经洋洋得意又酸讽至极的对宋锦妤说“我除了爸爸是亲的，没哪好……”；


    想到了自己当笑话讲给同学的她的所有糗事；


    想到了自己伙同大家对宋锦妤只有继父的优越感和嘲笑；


    想到了宋锦妤转学第一天起对她渐渐疏离，和江芷越走越近，喜欢她的同学越来越多……


    ……


    她可能真做错事了。


    所以她好不容易喜欢一个男生，但在他面前，连一点颜面都没有。


    ……


    然而到最后，温宜珊细细地回想了很久自己对宋锦妤敌意来源，却又说不出什么。


    大概是她永远刚好不好地在自己前面，距离不近，但也不远，时不时在老师家长们口中被提起，久而久之，她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就有了深深的阴影。


    其实宋锦妤什么都没对她做过，不讲坏话，不撕逼，只是背对着她，一直坚定不移地在向前走……而已。


    ……


    一年后。


    饱受高三早读晚自习吞假补课大小考三轮总复习数次模拟考的摧残，宋锦妤同学从小仙女进化成了女汉子。


    因为成绩不理想哭过、崩溃过，营养餐导致体重遽增和妈妈争执过，一轮复习阶段和准备艺考的江芷起过小摩擦，也对沈妄发过无名脾气，最后被锻造成了无坚可摧的钢铁。


    所有的问题都经受过，也便没了问题。


    心态满分。


    习惯良好。


    于是成绩越来越稳，三模结束，排到了年级前二十。


    高考这天，大清早，宋妈妈和宋爸爸起床准备了营养健康的早餐。


    宋锦妤和林子尘心态平静地准备上考场，宋妈妈坐在餐桌对面，不厌其烦地叮嘱：“你们两个都不要紧张，两天考试，很快就过去。”


    “冷静一点，细心一点，就像对待平常考试。”


    “小测如高考，高考当小测。”


    宋锦妤啃着包子点头点头。


    林子尘习以为常地静静听着。以前他不清楚宋锦妤怎么是话痨，后来，宋爸爸和宋妈妈，让他切身体会的明明白白。


    宋爸爸讲道理，还适可而止。


    而宋妈妈唠叨你都不能拒绝的。


    混合双打时……嗯。一次便能铭记住，不再犯类似错误。


    宋妈妈针对性地再次提醒：“宋锦妤你做理综和数学该放弃时就放弃，不会做暂时过掉，不要耽误解答其他简单题目的时间。”


    “我知道了妈妈。”宋锦妤抽了张纸巾擦嘴巴，看向父母说:“我吃好了。”


    “嗯嗯，再去检查一遍文具。”


    宋锦妤离开前，宋妈妈又语重心长地叮嘱也准备撤的林子尘：“子尘，你语文一定要多写，哪怕押不中要点，多写老师会酌情给分的。”


    “总比空白答题纸要好。”


    “你字写得很好，再把答题纸写满，至少态度认真。”


    林子尘点头应下：“我知道了韩姨。”


    宋锦妤和林子尘已经在高三一年结成了同萌小队，共同接受父母教诲，共同暗戳戳吐槽。


    两人检查一遍文具袋，还不够，宋妈妈再来一遍，宋爸爸也暗中在一旁过了一遍。


    “准考证班主任现场发对吧？”确认无误后，宋妈妈又来叮嘱说：“拿到准考证之后不要到处显摆到处放，直接塞进文具袋里去考场。千万千万不要找不到了。”


    宋锦妤：“……”


    林子尘：“……”


    “我们知道了，”宋锦妤总感觉父母和老师们的强调大惊小怪，但也明白准考证的重要性说：“我们各科老师全部提醒了一遍，还带举例子的，我们两个肯定都放好。”


    “那就出发吧，千万不要紧张。”宋妈妈又一次说。


    宋锦妤：“……”


    林子尘：“……”


    真来到学校，领完准考证进考场时，宋锦妤才意识到老师和父母千叮万嘱的事情，真的没有错。


    比如，她所在的考场周围真的有同学，翻来覆去地检查书包，但就找不到准考证，大小的夹层全部翻看几遍，最后发现夹在了一本书里。


    两天后，高考结束，全校狂欢。


    似乎每年高考，都在六月的大雨里度过，宋锦妤和沈妄他们也不例外。


    考时雨声淅沥，散场时雨过天晴。


    天空清透如洗，甚至天边还横亘起一架浅淡的彩虹，没在云层里，似有似无。


    夏天是烧烤啤酒小龙虾的季节，为了庆祝解放，宋锦妤和沈妄一行约定晚上嗨皮，定在了一家干净且味道很好的火爆大排档，早早占了位子，撸起了户外烧烤。


    华灯初上，光线暗淡的店门前，不知多少摊桌位，已经稀稀落落差不多坐满了顾客。有全家聚，有朋友小聚，还有刚出牢笼的他们。


    中间一张长方形桌边，宋锦妤和江芷几人激动兴奋地围坐着，翻看菜单点单。


    “我要三串牛板筋！”


    “一串烤鸡翅！”


    “烤面筋两串、羊肉串和牛肉串各五串！烤豇豆要两串！烤鱿鱼也要两串！”


    单听江芷报菜名，宋锦妤都忍不住跟她一起吆喝。


    “总数！”江衍想抄餐具砸她。


    “哦……”


    大家统计了烤串，又点了些小龙虾和花甲以及主食等，待到颜色鲜艳的超大杯扎啤上来，先握住杯子把手，颇有仪式感地为高中时代结束夜晚的开始举杯。


    “干杯——”


    “干杯——”


    扎啤杯碰撞在一块儿，啤酒液体随之摇晃。大家刚要低头试喝，就被一道习以为常的声音喊住：


    “先不要动。”


    “等我拍照。”


    林子尘：“……”


    沈妄：“……”


    江衍：“……”


    宋锦妤：“……”


    “快点儿，我都举累了。”待江芷一通忙活，江衍没好气地在对面催促。


    “好了好了，”检查了遍照片，江芷放下手机，“再干一次。”


    大家无奈却又习惯地笑着，清脆碰杯，终于心情愉悦地喝了扎啤。


    小海鲜和烧烤一波波上来，大家一面分抢烤串，一边或吐槽高中或讨论三个月长的暑假该如何度过。


    这一晚的月亮很美，光线暗淡，但气氛刚刚好。


    宋锦妤心满意足地吃着烧烤，观察无话不谈又放肆大笑的朋友们，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掠过，看着大家脸上、眼睛里发自肺腑的愉悦笑意，想，他们就一直这样，就很好。


    高考之后，查成绩、报志愿、等录取通知书，一项项按部就班提上了日程。


    宋锦妤和沈妄几人，都被理想的学府录取，宋锦妤分数堪堪进帝大，调剂之后，进了偏冷的专业。


    不过，大学知名度和专业知名度，一直以来，都是个难以抉择的选题。


    七夕节这天，是宋锦妤的生日。录取结果出来后，他们小队一行，就组织了旅游，历经十几天，目前回来后身心俱疲。


    沈妄在楼上补觉，宋锦妤和考驾照晒成煤球的江芷、江衍、林子尘，聚在他家客厅里，习以为常且心安理得地看电视玩游戏。


    热烈的太阳不再炙烤，阳台外的天边透起橘晕，江衍划开游戏页面问：“现在几点了？”


    宋锦妤抬头看客厅内的表。


    江芷：“自己看。”


    江衍已经看到手机右上角的系统时间，感慨地说：“沈妄还在睡啊？”


    大家旅游回来有了几天，目前都活蹦乱跳，等待宋爸爸宋妈妈下班，带他们下馆子过生日。


    然而沈妄一睡一下午。


    知晓真相的宋锦妤，操纵着游戏英雄，在江芷旁的沙发上弱弱地开口：“赛季末上星，他通宵跟我打了两天游戏……”


    江衍：“……”


    江芷：“……”


    林子尘：“……”


    他们异口同声：“你怎么没事？”


    “我上午补觉了，他没有，”宋锦妤说：“他上午在爷爷家，据说小侄子和小侄女大清早，就跑去拍他卧室门。”


    众人心疼了沈妄一秒，接下来的五十九秒里，思考：你怎么什么知道……


    “叔叔阿姨他们是不是快回家了？”游戏结束，江芷看着时间说：“锦妤，你要不要去喊他下来。”


    “……我去？”


    “我和林子尘不能去，江衍喊沈妄起床，不要太奇怪了。综合考虑，是你。”


    江芷分析的头头是道，组队再次开游戏，“而且对于你们俩抛弃五黑车队偷偷上分的行为，我们三个至少也要偷偷上一局。”


    宋锦妤：“……”


    这么难打，何必为难自己呢。


    “其实打个电话就行。”机智的宋锦妤同学，低头拨出沈妄的号码。


    然而，在大家的笑里，沈妄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宋锦妤：“……”


    “去吧，金鱼宝宝。”江芷坏笑着说。


    江衍和林子尘没有意见。


    他们三个愉快打起排位，宋锦妤有些难为情，不过硬着头皮上了楼梯，来到二楼。


    沈妄的卧室她很早就知道，敲门，没人应，甚至一推就开了。


    卧室的窗帘束在两侧，微微的风吹进来，朝外看去，天边的晚霞越发绚丽。


    宋锦妤轻轻带上门，继续上楼。


    那沈妄可能在两个地方了。


    书房。


    露台。


    沈妄家的露台也被保管房子的阿姨整理的井井有条，花花草草，生机盎然。带防晒顶棚的棕色调巴拿马秋千，颇具诗意地在花草的围绕下，靠在檐下窗边。


    花草阳光，蓝天白云，灰白小径，静谧房屋。


    宋锦妤只来过一次，回家忍不住讲过，后来，宋爸爸就也偷偷在自家顶层露台安排上了三人位的秋千椅。


    看书，晒太阳。


    宋锦妤上了三楼，几乎一眼就透过明亮宽大的玻璃窗看到，花草漂亮的露台里，长长的秋千沙发上，略显憋屈地卧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两个抱枕靠在边缘，被当做睡眠枕头，沈妄微微屈起一只腿，阖着眼睛小憩。


    她轻推开露台门进去，同时，秋千沙发一阵幅度地轻晃，她浅笑着绕过来，就见两条长腿落地，遮阳顶棚下，沈妄有些睡意困倦地注视着她。


    秋千一动就会晃，宋锦妤也盯着沈妄看。


    “快晚上了，你手机在客厅，我来叫你下楼。”宋锦妤说。


    沈妄似乎不太想说话，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宋锦妤看着他，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总觉得像极了早晨赖床时想再次栽倒的自己。


    天气很热，沈妄也没来多久。空调吹的很痛苦，他才来到了露台上，竟然也深睡了过去。


    宋锦妤矜持了好一会儿，发现沈妄并没有站起来的打算，但她又想玩秋千，终于指了指沙发一端，问：“我能坐吗？”


    沈妄看着她，直接示意：“可以。”


    三人位的巴拿马秋千，在遮阳顶棚的庇荫之下，空间略显狭小、暧昧、亲密。宋锦妤有跟江芷大喇喇地靠着看书，但是……和沈妄，是第一次。


    秋千沙发的高度不低，她坐上去需要踮脚，荡秋千的时候两条小腿悬空。跟她眼前的一米八撑地的大长腿，完全不能比。


    宋锦妤隔了与沈妄最远的距离，打算坐时。


    秋千一晃，一条手臂出其不意地圈住她，扯过，她以最狼狈也最亲密的姿势，撞进了男生宽大温热的怀抱里。


    入目是白色T恤下摆，牛仔蓝五分裤。


    裹挟着丝丝热度和清淡花香的风习习吹来，唇颊、肌肤上的热度，在狭小的秋千里，似乎比盛夏还要炙热。


    更令人失去心跳。


    初吻上，沈妄同学的实践和理论有些偏差，浅尝辄止。


    所以结束后，与宋锦妤同学交换了个温柔缱绻的目光，进行了更加专注的第二次……


    第三次在下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宋锦妤睁开眼睛，才后知后觉发现，沈妄一只手臂撑住她背后的沙发靠背，长腿欺在她前面，自己以一种小可怜的架势被困到了秋千上。


    沈妄直起身子，坐在沙发上看向远处，宋锦妤心花怒放、表面波澜不惊地看天空。


    看落日。


    看花草。


    看露台地面。


    “宋锦妤，做我女朋友。”不知刚在想什么，沈妄缓缓转过头，注视着她说。


    “嗯。”


    宋锦妤应声，微抿着唇角，抬起头与他对视上。


    她在秋千上挪动挪动，离沈妄更近，而后直接盘腿坐在沙发上，以最柔软、甜蜜也最大胆主动的姿态靠上了他的肩。


    沈直男僵了好一会儿。


    宋直女自得其乐地靠着他看花草和云朵。


    沈妄无处安放的小手挣扎了下，最后决定，自己就给宋锦妤当靠枕好了。


    “沈妄。”


    “嗯？”


    “你都没有表白，没有向电视上那样摆蜡烛送花和好多粉色气球……”


    她惬意地靠着他，只是让自己平静下来，随意聊个话题。


    然而——


    沈妄淡淡接道：“我现在给你点个玫瑰花和蜡烛的外卖套餐。”


    宋锦妤：“？？？”


    想到楼下客厅还有三只的新晋小男女朋友，终于从脱单的激动里冷却下来，起身，牵手下楼。


    露台的门拉上，两个人踩着木质楼梯，不紧不慢地往下走。有些小局促，有些难为情，有些小甜蜜，还有些想笑。


    待他们终于来到客厅，一道戏谑的声音调侃：“我看到你们刚放开的手了——”


    “哈哈哈哈！”


    “七夕快乐！”


    牵着的手是被宋锦妤要求下楼前放开的，沈妄不在乎被开玩笑，推着宋锦妤，让她坐回江芷身边。


    欢声笑语在客厅内传出，似乎透过正对小院打开的窗，都能感染到外面开阔的世界。


    并排的两幢房子的小院，风格迥乎不同，但小铁门却完全相似。


    ——一如初次见你。


    (全文完）


    要说再见啦，感谢过去的时间里大家的陪伴支持、鼓励包容，鞠躬。衷心祝愿每一位小姑娘在接下来的年岁里，学业有成，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