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扫灵

　　叶凡望着乌鸦。对于这个消息，虽然有些意外，但却并不让他如何吃惊。现在即使路边跑出一条土狗，说它才是黄昏老大，叶凡也不会吃惊了。不知道练术是不是还是一项开发城府的心理训练，这些术者们一个个阴骛深沉。别说是这乌鸦了，就是和自己很亲近的刘青、叶苹，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叶凡从来都不知道。

　　“你的意思，你现在已经是黄昏老大了？”叶凡说。

　　“并不能说是现在，其实，我早就已经是黄昏老大了。”乌鸦说。

　　“什么意思？”

　　“我早已经从五位侯选中被选中，所以在前任去世后，我就已经自动继任为了黄昏老大。”乌鸦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搞出什么多事？”叶凡不解。

　　“因为出了一点小意外。”乌鸦说。

　　“什么？”

　　乌鸦叹了口气：“会发生意外，归根结底的原因也是我造成的。当年潜伏组从情报组中分离出来，大规模的人事变动导致情报组也面临了一次重组。而新接手的情报组人员，面临着对情报组大量资料数据一次新的整理，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许多情报发生了外泄。”

　　“当中包括这份继承者的名单？”叶凡问。

　　乌鸦点了点头，随后道：“在我被确定为继承人后，其他几位都将受到了冷处理。清泠在虚灵的卧底将永远不见归期，哈哈一笑始终会是孤独刺客得不到任职。此外还有一位，虽然已经身为组长，但却无法自己任命副职，所提交的副组长人选总是被组织否决，成为黄昏唯一一位没有副手的组长。”

　　“廖涛！”叶凡一惊。

　　“不错。因为他已经担任组长这样的重要职务。组织也无法毫无根据地把他冷藏，所以准备委派一位值得信赖的人选担任他副职，结果任命的人又得不到廖涛的认同，这么一来二往一折腾，他这副手的职位始终就这么悬着了。”乌鸦说。

　　“那么就是他乘情报组重组时偷出了情报？”叶凡问。

　　“那倒未必。”乌鸦说，“当时经手的情报的人实在太多，毕竟所有人都是要和这些情报打交道的，大家都在努力熟练其中的运作操作，指不定有多少暗藏的高手发觉了这隐藏的资料。这现在已经无从察起了。”

　　叶凡点了点头。他知道乌鸦这里所说的高手，并不是指术方面的高手。而是指小亭那种电脑方面的专家。这种人廖涛身边倒是也有一个，只不过，现在廖涛人都死了，一切追究起来也没什么意义。叶凡叹了口气，目光深邃，看乌鸦的模样也像在看着一场过眼云烟。

　　“所以……”乌鸦深吸口气，“我说是在搞叛变，事实上是在进行整风运动，我是在清除组织里因此而产生异心的人。”

　　“那你直接说不就完了，假装什么叛乱？”叶凡不屑。

　　乌鸦微笑：“你忘了，真正老大的身份是要绝对隐藏的，包括这项暗中交接的仪式。此外，什么叛变上位之类的，这总不会是我自己喊出去的吧？当组织中发觉有这么一股力量在清除异己，拉拢团体时，自然而然会想到这方面。叛变一说，只是自然而然形成的产物。而我也无法解释。在这个过程中，的确有一些忠于组织的好伙伴因此丧生，我很难过。”

　　叶凡没说话。

　　“上车！”乌鸦挥手。

　　“去哪？”叶凡问。

　　“带你去个地方。”

　　“这……还有人等我呢……”叶凡望向叶家村的方向。

　　“打个电话说一声不就行了。”乌鸦把手机扔给他。

　　车发动起来，乡野土路当然不会有多平坦，突然几下颠簸后，乌鸦一阵剧烈地咳嗽，原本黑黑的脸膛都泛起殷红的血色。

　　“你的伤还没好？”叶凡问。

　　“好不了了。”乌鸦摇头，“过个十年八年看吧！”

　　车驶上公路，继续前行，速度很快，看来要去的地方并不近。叶凡并没有再打听要去哪，也没有在说什么话，一路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风景。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突然自己手机声响，翻开一看，叶苹发来短信：“晚上回来吃饭吗？”

　　看到这条消息，叶凡突然忍不住笑了。

　　无论整天如何的打来杀去，超术异能，术者终究也还是个人。还是有着这么富有生活气息的关怀嘛！

　　“我能赶回去吃晚饭吗？”叶凡突然问了句。

　　这问题让乌鸦、林俐甚至小懒都怔住了。半怔后，乌鸦看了看表说：“那要看你们吃晚饭是几点了。”说完拍了拍前座：“林俐，再开快些。”

　　叶凡笑了笑，回复了消息：“吃，不过要晚一些。给我留点啊！”

　　车行驶了足足有三个小时，终于停下。

　　叶凡下车抬眼一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是一个荒郊野外的所在。

　　“这边走，车进不了了。”乌鸦朝一边走去。

　　又是山……叶凡叹息。这山可比叶家村那山险多了，可以看出根本就没有路。难道翻过这山，又是一个欣欣向荣的血色黄昏村吗？叶凡胡思乱想着，跟在三人身后。

　　终于，山顶到了，叶凡朝另一端望去，看到得是天地一线的开阔视野，山脚下是一马平川，这种地方弄个秘密基地？这可比不上叶家村高明啊！

　　正愣神，乌鸦已经在另一端招手：“发什么呆，这呢！”

　　叶凡一转头，才发现那边山头有一个黑石堆砌得像是城堡一样的玩艺。快步走到跟前，看到乌鸦已经推开了那石屋的门。

　　屋里一团漆黑，根本是伸手不见五指。

　　“有灯吗？”叶凡随口问了句。

　　“没有，跟着我来。”乌鸦在前面边说边走。叶凡用气息也能察觉他的移动位置，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身后。

　　“楼梯！当心。”乌鸦说了句。

　　叶凡伸脚一触，果然有台阶，迈步而上，这石屋居然还有个二层。

　　但二层和楼下一样，依然是一团黑。叶凡正要发问，突然就听“刷”的一声，乌鸦那边好像扯下了什么东西。紧接着，眼前一阵红光。乌鸦扯下的是窗前的一道帘子，这窗正对着西边，此时日头西下，映得屋里全是彩霞。叶凡四下一打量，愣住了，他全然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会是一间灵堂。

　　除去西边这扇巨窗，东南北三面墙边摆放得都是灵牌。叶凡逐一扫过，他对黄昏不甚了解，但是，还是从中看到了一些自己知道的名字。

　　白牙，黄大仙，云风。还有那位扮演过自己同寝室的同学，戏子。

　　满屋的霞光，照得这些灵牌灿灿生光，全没有一般灵堂那阴森诡异的气氛，叶凡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说是哀伤？那当然不是，别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认识，就是认识的几个，也没啥大的交情，白牙之死更是他间接造成的，黄大仙……也有点关联。

　　说不清的情愫在心头蔓延着，那边乌鸦已经在叫了：“怎么样，感觉不一般吧！来这边看看。”

　　叶凡走到他站的地方，朝窗外一望。

　　黄昏，真正的黄昏，恰如其分的黄昏……

　　归来的路上，车开得依旧飞快。

　　“怎么样，不虚此行吧？”乌鸦问。

　　“莫名其妙……”叶凡打盹。

　　“今后你什么打算？”乌鸦问。

　　叶凡没支声，突然得，他想起来一事，瞪着乌鸦：“老大的身份，不是要绝对保守吗？你现在……叶凡看看车里，就这已经三个人知道了，小懒不算的话，林俐那也是一组之长啊，按理是不应该知道老大身份的啊！”

　　乌鸦笑笑：“规矩是人定的，也要人来改。黄昏的这项制度，有利有弊。但就上任老大的去世，实在让人心有余悸。”

　　“怎么？”叶凡问。

　　“他死得太突然，险些来不及留下谁是继承人的讯息。”乌鸦说。

　　“他怎么死的？”叶凡问。

　　“叶印！他死于叶家的叶印。也许什么时候中的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好，在叶印爆发时，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完成了老大的交接。如果没有……你可以想象，黄昏已经就此结束了。”乌鸦说。

　　“叶印……”叶凡嘟囔着。叶苹曾经说过，即使是叶家人，能使用最顶级的技巧叶印也是屈指可数的。隐约间，叶凡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望着乌鸦，他似乎也有着同样的明白，只是不说罢了。

　　有一些已经过去的事，的确没必要再提起。

　　车回到了距离叶家村最近的那个小镇，叶凡已经看到只能步行进村的那个路口，几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正在那里无聊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