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谁的地盘

　　从饭店出来，一个个学生向任广飞打招呼：“飞哥，走了啊！”

　　任广飞不断点头回应，威风八面。

　　杨羽看到这一幕，心思浮动：“什么时候我也能混到飞哥的地步？”想到自己已经高三了，即将高考离校，哪还有机会，不免有些悻悻然，看来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了。

　　任广飞的小弟全部走完，只剩下几个亲信小弟，杨豪、吴昆、邓浩及另外几个在市一中也是大名响叮当的人物。

　　任广飞拿起一盒杨羽刚才塞给他的香烟，发给众人，对杨羽说道：“今天就到这儿吧，杨羽，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杨羽笑说：“好，飞哥你慢走。”

　　任广飞便带着一帮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高靖看着任广飞等一帮人的背影，自然少不了一阵羡慕，说道：“什么时候我要是能混到飞哥这样的地步，叫我死了我也愿意了。”

　　杨羽今天心情开朗了不少，有了心情和高靖开玩笑，侧头望着高靖，取笑道：“要你死了，你舍得吗？”

　　高靖嬉皮笑脸地笑道：“有什么舍不得，那要看怎么死？如果是牡丹花下死，那我也乐意。”

　　杨羽摇了摇头，表示无语，随即问高靖是要回学校还是去他住那儿，高靖说要跟杨羽去住处。

　　一到杨羽住处，高靖直挺挺地躺在杨羽的床上，大声道：“还是学校外面舒服，没人管，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逍遥自在。”

　　杨羽道：“那我们换？”

　　高靖笑道：“好啊，我正好巴之不得呢。”

　　二人闲扯了一会儿，高靖想起乾隆山庄场子的事情，兴奋地说道：“杨羽，咱们也快要成为罩场子的了，想想就让人迫不及待啊。”

　　杨羽也感到兴奋，是啊，罩场子那可是在社会上混得开的人才能做的事情，没想到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人了。

　　当晚高靖和杨羽都是满怀期待地到杨羽住处睡了一觉，杨羽在梦中还梦到自己成为黑社会大哥，一呼百应，走哪人人喊哥，当真威风无比，和他现在处境的差别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一晚，他睡梦中嘴角都挂着笑容。

　　次日，他们一起去学校上课，杨羽才一走进教室，就见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看来，仿佛看什么怪物一般，随后低头议论纷纷。

　　杨羽诧异地走回自己的位置，方才坐下，班长林晓慧就走了过来，杵在桌上，笑说道：“杨羽，听说你昨天把李跃进打了。”

　　与此同时，后面也隐隐传来议论声：“杨羽太牛了，他竟然敢打李跃进？”“我听说啊，他是飞哥的表弟，李跃进想找他的茬，这次可提到铁板了。”“他是飞哥的表弟？你听谁说的，以前怎么没听过？”“这是内幕消息，你当然不可能知道。”

　　李跃进是市一中里总所周知的狠人，手下小弟又多，平时在学校里横冲直撞，没人敢惹，不怪三三班的学生这么惊讶。

　　杨羽将这些议论声听在耳里，自然少不了有些自鸣得意，以前觉得李跃进就像是魔王一般不可招惹的人物，现在还不是照样被自己揍了？看来跟飞哥混，还是很有前途的。面上却谦虚道：“没有，没有的事，李跃进那种人，我怎么敢招惹？”

　　林晓慧笑道：“你就别否认了，我们女生宿舍都传开了，说你当众把李跃进狠狠揍了一顿，他现在还在医院呢。”

　　杨羽想起昨天出手时有些失去理智，不知轻重，心下一紧，连忙问道：“他住医院了吗？怎么样？严不严重？”

　　林晓慧笑道：“听说手被打断了，要住好久的院呢。”正要再说话，铃声响了起来，抛下一句“上课了”，急急地走了。

　　这个林晓慧是三三班的班长，平常为人不错，成绩一般，长相一般。听说她家里条件特别好，父母都是政府官员，李同也许就是想讨好她父母，方才选了她当班长，杨羽以前和她虽然没有什么交集，但对她的印象也还算不错。

　　早上上了两节课，就到了课间操时间，以前杨羽总是规规矩矩地去做操，从来没有偷懒过，今天才一走出教室，就被邓浩叫住了，邓浩走上前来，勾住杨羽的肩膀，笑说：“上什么课间操？走，抽烟去。”

　　杨羽讶然地看向邓浩。

　　邓浩笑说：“胆子这么小，还怎么出来混？上课间操是那些没胆量的学生才会干的，我们不屑去。”

　　杨羽少年心性，被他这么一激，只觉怎么也不能让人看扁了，冲口就答应道：“好。”

　　邓浩呵呵笑了一声，勾着杨羽肩膀上到天台，一到天台就见上面已经聚集了二十来个学生，高一、高二、高三的都有。

　　这些人都是任广飞的人，每个都在吞云吐雾，见二人上来，纷纷打了招呼。

　　邓浩掏出一盒烟，抖了抖，取出一支给杨羽。

　　杨羽才刚抽烟，没有烟瘾，但想自己不接的话，邓浩只怕又要奚落自己了，便也接过烟，随后低头在邓浩递来的打着了的火机上将烟点着了。

　　邓浩自己点着烟，抽了一口，吐出烟雾，往下面操场看了看，脸上颇有得意之色，在他的认知里，逃学、逃课间操、泡妞、打架这些一般人不敢干的事情，他偏要做全，不但做全，还要做得彻底，那才够风光。

　　杨羽不知不觉也看了一眼操场，竟也有些得意的心理，已是不知不觉被邓浩、任广飞这些人潜移默化了。

　　过了一会儿，邓浩说道：“下午放学后我们就去乾隆山庄，到时候老板肯定少不了要请我们吃饭，又有一顿好吃的啦，到时候一起。”

　　杨羽微微一笑，说道：“好。”说着时，广播响了起来，下面操场上站得整整齐齐的一中学生开始做起了操，旁边几个学生指着下面学生哈哈笑道：“你们快看，猴子，那小子做操的摸样，真是笑死老子了。”其他几人也纷纷捧腹大笑。

　　杨羽忍不住想，只怕自己以前也是同样被他们取笑吧。

　　那几个学生笑完后，又开始看起各班的美女来，好一阵评头论足，煞有介事，一会儿说那个脸蛋稍胖了一点，一会儿惋惜，啧啧，这个小妞身材挺火辣的，可惜脸上长了几颗青春痘，一会儿又说那个脸蛋长得不错，可惜是个飞机场。

　　飞机场是指胸部小的女生，也有另外一个称呼“太平公主”。

　　回到班上，杨羽开始收摄心神，专心上起课来，毕竟混归混，大学还是要考的，学业不能荒废。

　　到了中午放学，杨羽背着书包走出教室，走下教学楼，跟着人潮穿过操场，踏着阶梯往学校门口走去。

　　走下阶梯时，迎面见三个个子非常高，穿着卫校校服的男生走来，想到卫校的人和自己的矛盾，不由暗暗留心防备，面上却镇定从容地继续往前走。

　　待与三人错身而过时，见三人只是看了自己的一眼，并没有动手，心下放松下来，往前走去。

　　走到学校大门，他忽然感觉不对劲，听他们说，李跃进和卫校都是跟那个文哥的，昨天李跃进被打了，今天便有卫校的人来一中，会不会是来寻仇的？

　　可是刚刚三人看到自己了啊，怎么没动手？

　　他站在大门口狐疑不定，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整件事全因为高靖而起，任广飞昨天又说自己是他表弟，可没说高靖是他表弟，李跃进顾忌任广飞，不敢动自己，未必就不敢动高靖，莫非那三人是来找高靖的？

　　言念及此，他立马拔腿往学校里跑，但因为这时学校刚刚放学，往外走的学生多如牛毛，快不到哪里去。

　　跑到阶梯下面，听一个人喊自己：“杨羽，杨羽！这里！”循声望去，只见杨豪站在上方的阶梯上扬手向自己打招呼，当下疾步迎了过去，说道：“杨豪，你看到卫校的三个男生没有？”

　　杨豪说道：“看到了啊，往男生公寓去了。”

　　杨羽惊道：“不好！他们肯定是来找高靖麻烦的，咱们快上去。”不等说完又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爬去。

　　杨豪疾步跟上杨羽，狠狠地道：“卫校的人没那么大胆吧？敢到咱们学校打人？”

　　杨羽边走边说道：“可能是李跃进指使的。”说着时已经踏上了操场，便疾步往对面教学楼走去。

　　男生公寓在教学楼后面，要去男生公寓必须先穿过教学楼。

　　杨羽也随后跟上，二人行走间不断遇上跟任广飞的人，这些人都认得杨羽和杨豪，纷纷询问发生什么事了，杨豪边走边说了情况，当下便有七八人跟上二人，一起往男生公寓走去。

　　到了男生公寓大铁门外，杨羽一马当先冲进公寓的院子，其他人也不慢，门口保卫室里保卫见形势不妙走出来询问情况，但走出来时，一帮人已经冲上左手边的宿舍楼去了。

　　高靖住在二楼的二零四宿舍，杨羽跟高靖来过几次，轻车熟路，他一冲上二楼，就见二楼两个本校的男生和那三个卫校男生在前面说话，那两个本校的男生对着前面指指点点，所指的房间，正是高靖所在的204宿舍，那三个卫校男生不断点头。

　　再无怀疑，这三人果然是李跃进找来打高靖的，脸色一沉，便要往一行人追去。

　　杨豪冲了上来，跟到杨羽身边，低声问道：“是不是前面那三个？”

　　杨羽点了点头，杨豪一把抓住杨羽，说道：“先别慌。”

　　杨羽愕然地看向杨豪，只见杨豪转身走进了旁边的202宿舍，声音随即传了出来：“小胖，猴子，找点东西给我，跟哥去搞几个人。”“豪哥，搞谁？”“他么的，卫校的杂种竟然敢到咱们学校来闹事了，今天哥就要让他们知道这儿是谁的地盘。”

　　只听里面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跟着四五个人提着拖把、木棒、木凳跟随杨豪冲了出来。

　　杨豪将一根木凳交给杨羽，说道：“吗的，用手打这帮杂种，没得把自己手打疼了，用这个。”

　　杨羽点了一下头，接过木凳，沉着脸，提着木凳往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