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四千万个救赎
刺耳惊悚的唢呐声中。
翟楠头戴墨绿羽翎，身穿令人眼花缭乱的红色盔甲，紫色头蓬随风飘扬。
红蓝两色的鲜艳污染宛如实质，从他身下流泻。
翟楠顶着不知是滑稽还是悲伤的笑脸面具，站在中间。
像是在嘲讽的说：
看，我是小丑。
他心里也确实这样想的：
我好像个小丑。
“是我做错了啊……”
翟楠想，“为什么我当时一着急，就把那张「污浊能力升级卡」给用了呢？”
在虞小渔说“要是我的污浊能力是龙级就好了”的时候，翟楠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游戏盒子里抽中的「污浊能力」，可能根本就不是给自己用的。
而是要用在虞小渔身上，让她拥有龙级的「力学家」。
虽然这无法阻止虞小渔被岩浆淹没，可至少，陨石在虞小渔的打击下，会均匀的碎成碎片。
至少大都会没有被陨石沉没进污浊之海的危机。
“小丑”茫然的看着周围超凡者的眼神——陌生而警惕、怀疑和鄙夷。
他以前特别害怕这种眼神。
他一直想变成英雄，想变成有钱人，就是希望自己不会再被用这种眼神注视。
他好不容易成为了有人憧憬的英雄。
他好不同意变成了有钱的资本家。
让身边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光芒。
可是现在。
翟楠突然发现自己不害怕这种眼神了。
他想帮虞小渔。
他只想帮到虞小渔。
即使在众目睽睽之下，化身小丑和虞小渔一起阻止陨石。
即使，会被别人误会成大都会最恐怖的污浊物。
因为他突然觉得误会没什么，误会就误会了。
只要能帮到组长就好。
至少变成小丑的话，自己可以帮虞小渔挡住能够融化她身体的岩浆吧。
因为虞小渔对他很好呀。
虽然在工作之外的生活里，他们很少接触。
但翟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烂尾楼里见到畸变成污染体的女人时，吓成什么样子，可是有组长护着他。
翟楠还记得，当时自己为了隐藏被游戏惩罚掉的两根手指，加上垂涎组长的美色，脑子一抽故意亲了组长的手，当时组长不但不生气，反而被自己打开了奇怪的模式，变成痴女……
刚刚进入禁闭所的时候翟楠就是一宅男，什么都不会，体力又差，胆子还小，别的超凡者都讨厌他，只有组长一直在他身边。
听说翟楠小时候被莱茵大道的礼服店欺负，组长把所有的鞋子都买回来，告诉他“没事，组长有钱，咱们穿一双扔一双”。
从小到大有谁对他这么好呢？
他的朋友真不多。
除了顾希望，可能就只有虞小渔了吧……
就像姐姐，或者亲人。
翟楠很贱，很小心眼，很双标，很圣母，很怂。
可是他也是会为了别人不顾一切的那种人。
顾希望，虞小渔都会是那个“别人”。
小丑又怎么样？翟楠觉得就算现在让他暴露出游戏盒子，他也会毫不犹豫。
大都会上空的陨石不能被完全打碎，是因为他的判断错误，提前把「污浊能力升级卡」用在了自己身上。
可无论哪个结果，虞小渔都会触碰滚烫的陨石，然后被烧死。
所以，翟楠其实现在已经根本不在乎陨石能不能被打碎，他们能救下来多少人。
他现在只想救下自己的组长。
不过再此之前……
翟楠将狰狞的小丑面具靠近镜头：
“大家有没有被我的肖像权侵犯到？”
“听着，我是超凡者翟楠，我没办法解释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你们不愿意相信，那就当做我是……”
“……小丑吧！”
“为什么这么严肃呢？没关系，我是良民。”
“大家应该看过那个视频……知道「灯塔因子」大污染时是谁救了你们？”
“没错，是我。”
“看到那个火箭了吗？”
“对，那个才二十岁的女孩儿想靠自己撞塌陨石……救你们！”
“其实我也想救你们。”
“但我更想救她。”
“对，因为我是小丑……我当然会选择我更想做的事。”
“所以……祈祷吧！”
“闭上眼睛，像刚刚为菩萨祈福那样……”
“……祈祷她武运昌隆！”
“不！你们必须比刚刚为菩萨祈福还要虔诚！”
“这样……或许我会大发慈悲，稍微用我的能力……将你们诚心诚意的祈祷，转化成阻止陨石的力量。”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刚刚菩萨恢复金身……是因为你们的祈祷……或者菩萨的功德吧？”
“不，是因为我。”
“是因为我收集了你们的祈祷，通过仪式献祭给了菩萨，让他重塑金身……甚至变得更强！”
“所以……祈祷吧！”
“记住，我更想救她！”
“如果她没能拦住陨石，我会立刻带走她。”
“能不能拦住陨石，你们只能靠你们自己。”
“不要总想着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不要总指望超凡者救你们。”
“大都会人的灾难……要靠大都会人一起扛，不是吗？”
说到这里，翟楠轻轻的笑了笑，声音嘶哑刺耳。
“是不是吓到你们了？”
“那我换个官方点的……让我们齐心协力团结互助……这一次我们一起，坐在家里、躲在避难区……拯救大都会！”
“相信自己，你们也拥有拯救大都会的力量！”
翟楠从身上抹下一块红色颜料。
轻轻一吹。
化为巨大的红气球。
翟楠一手提着气球，宛如一颗炮弹般直冲云霄，速度甚至比火箭还要快。
“记住，祈祷！”
“为了这个女超凡者！”
“更是为了你们自己！”
……
轰！
速度突破音障的爆炸声中，翟楠抬起头。
组长……你不会被融化……我说的！耶稣也留不住。佛祖也留不住。
我身边的朋友，一个都不会有事。
嗡——
红色气球再次加速。
空气中传来足以刺破耳膜的蜂鸣。
……
另一边。
屏幕里的弹幕终于彻底消失。
就连刚刚满屏的武运昌隆都没有了。
大家都在祈祷。
为那个为了救他们献出心脏的年轻女孩。
当然。
更是为了他们自己。
于是，
这一次的祈祷，
变得无比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