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眼见为实

　　当王烈用头把足球从杜尚·拉特科维奇和弗朗西斯科·费雷拉两人中间点过去的时候，凯文·季默尔就在他们身后，他被王烈挡住了视线，并没有看见王烈具体是怎么做的。

　　看起来就像是王烈使了个什么魔术一样，费雷拉就跳向队友拉特科维奇，将他撞翻在地，也让王烈彻底失去了“枷锁”。

　　剩下的事情已经没有悬念了。

　　王烈跑入禁区，信马由缰般追上足球，面对出击到一半的门将戴耶……这样的机会对于这个当今足坛现役球员中进球最多的射手王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看着足球滚入球门，他无奈地摊开双手——看样子，王给他制造的麻烦可不是“一点儿”！

　　“王——！！！”

　　现场解说席上的解说员康纳·考利扯着嗓子，把自己胸腔中的空气全都喷涌出去。

　　他这么声嘶力竭当然不是为了压过现场的欢呼声。

　　因为做客的泰恩球迷们所制造出来的欢呼声远没有大到可以压制住他解说的地步。

　　他只是出于激动。

　　“王！！王！！！了不起的进球！了不起！女士们，先生们！你能想象吗？刚才这个球是一个三十八岁的老将打进的？！放在其他任何球员身上，这都是一个难以置信的奇迹，但是当它出现在王身上的时候，在难以置信中似乎又没那么不可思议了！”

　　康纳·考利是真的激动了，他已经激动到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前言不搭后语的。

　　不过没关系，此时此刻，也没有几个人在意他究竟在说什么。

　　克莱顿竞技球迷们在沉默，泰恩球迷们、王烈的球迷们都在欢呼。

　　“我操……”

　　“啊——”

　　电视机前的石高俊和石波父子俩从看见王烈把球从两名克莱顿竞技防守球员中间点过去的时候，就情不自禁的发出了惊呼。

　　还好此刻他们的脑子是清醒的，都意识到了不能发出声音。

　　于是两个人不约而同捂住嘴，瞪大眼睛看完了王烈的这个进球全过程。

　　然后把低沉的欢呼从紧咬的牙缝中挤了出去。

　　他们在努力压制声音，电视机里的解说员骆锦则在尽情释放情绪：

　　“王烈！！王烈！还得是王烈！还得看王烈啊！这个球简直太漂亮了！他一个人单挑了克莱顿竞技几乎整条防线！顶级的后卫在他身后人仰马翻！英格兰头号国门拿他的射门毫无办法！马踏联营，杀了个对穿！！”

　　所幸两个人在看直播的时候，都选择了星闪无线耳机，所以不用担心骆锦激动的嘶吼声，把正在睡觉的人儿吵醒……

　　※※※

　　完成传球之后的皮萨诺就站在原地向前张望，他没有上去继续参与进攻，因为以他的速度，是根本不可能追的上这球的。

　　他也很好奇，想看看那个说着“把球传给我”的男人，要怎么兑现他的承诺。

　　他注意到了维蒂尼和里贝罗的前插，于是他想王烈应该是在前场尽量把足球控制下来，同时吸引克莱顿竞技的防守球员，再把足球传给跑进空当的维蒂尼，或者里贝罗。

　　这种进攻，王烈得把自己变成一个中锋，充当临时的进攻桥头堡。

　　按照皮萨诺的设想，这次进攻应该就是这样的。

　　结果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王烈犹如天神下凡一般，一个人单挑了克莱顿竞技半条防线！

　　他距离远，看不清楚细节，就只觉得王烈“穿模”式的从两名克莱顿竞技中后卫的夹防下穿过，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时候维蒂尼其实已经快跑到罚球弧里了。

　　看到王烈突然杀过来，他连忙一个急停，生怕和自己的偶像撞上——但其实他们相隔还有大约十米呢。

　　最终狂奔几十米的维蒂尼和里贝罗谁也没帮上他们的偶像，就眼睁睁看着王烈独闯龙潭后把足球打进球门。

　　不过他们也不算白跑一趟，因为他们可以第一时间去和王烈庆祝进球了！

　　在维蒂尼和里贝罗两人扑向王烈的同时，皮萨诺也觉得自己被人撞了一下，然后被抱住了。

　　伦尼·伊萨拉蹩脚的英语在他耳边响起：“哇！！哇！！我们进球了！！王！王简直……太厉害啦！！”

　　皮萨诺脑海中其实也是这个想法，只是他没好意思喊出来——作为曾经的世界前三中场大师，伦佐·皮萨诺多少有点“偶像包袱”。

　　王确实太厉害了！刚才那个球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伊萨拉显然就没有什么包袱，他先夸完了王烈，再夸皮萨诺：

　　“你的长传真是太精准了！恭喜你，伦佐！你在泰恩的第一次助攻入账啦！”

　　皮萨诺被提醒了，这才反应过来：

　　对哦，这是我泰恩生涯中的第一个正式比赛助攻。

　　作为一个前马德里FC球员，他是真没想到这里程碑的数据，竟然是和王烈连线造就的……

　　不过老实说，给王烈传球助攻的感觉……还挺不赖的！

　　就这么一脚长传，他就多了个助攻！

　　回过神来的皮萨诺也没忘记对伊萨拉表示感谢：“那也得归功于你之前的抢断，伦尼。你完全看穿了对方的传球意图！这个进球，你才是发起者！”

　　伊萨拉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然后两个人就肩并肩跑向前场，迎向王烈一行人。

　　进球之后的王烈并未庆祝。

　　维蒂尼和里贝罗跑向他的时候，他已经冲入克莱顿竞技的球门，将自己踢进去的足球又捡起来，然后抱在怀里往回跑。

　　路上遇到了前来庆祝的维蒂尼和里贝罗，他也只是抬手与他们击掌，就算是庆祝了。

　　然后和两个人一起跑回自己半场。

　　里贝罗在旁边兴奋地嚷嚷不停：“这个球太厉害了！不可思议！你一个人就打败了他们！！”

　　王烈不得不提醒他：“还没有，比赛还没结束呢，米格尔。先不要高兴的太早！”

　　得到王烈教诲的里贝罗连忙做出承诺：“放心吧，王！我会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全力以赴的！”

　　王烈摸了摸他的头，给予他积极正面的反馈——俗称“夸奖”。

　　在他“摸头杀”的时候，里贝罗就缩起脖子，眯上眼睛，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另外一边的维蒂尼看见他这个样子，只在心里“嘁”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安德森那家伙总是怂恿自己去和新援争宠……

　　有什么好争的呢？

　　他和王烈可是并肩作战，一起帮助球队拿到了欧冠资格的，他们之间的感情完全用不着通过这种肉麻露骨的方式表达。

　　他相信王烈一定懂。

　　他是王烈的忠诚僚机，作为僚机不需要说什么，只需要一直守护在王烈身边，在他需要的时候为他提供支持和帮助就行了。

　　跑到半路上，三个人就遇到了上来和他们一起庆祝的其他队友。

　　虽然王烈没有做庆祝动作，可是毕竟进了个球，上来给个拥抱、击下掌也并不过分。

　　对皮萨诺，王烈给予了更多的热情，毕竟这球就是皮萨诺传给自己的。他笑呵呵地对这位阿根廷中场大师竖起大拇指：

　　“传得漂亮，恰到好处！”

　　皮萨诺对于王烈的称赞并不惊讶，他更好奇另外一件事情：“你是怎么摆脱那两个中后卫的？”

　　“我用头点了一下球……”王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皮萨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为了进球，冒着被对手爆头的风险也要抢出这个机会，倒确实是很符合他对王烈的印象。

　　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听他的马德里FC队友们讲过当年王烈为了一个进球，和门柱撞在一起的事迹。

　　那还是他加盟马德里FC前一个赛季的事情。

　　2029-2030赛季，王烈所在的索福联和马德里FC在欧冠半决赛相遇。

　　首回合马德里FC主场3:0完胜索福联。

　　当时全欧洲都认为马德里FC已经提前拿到了一张欧冠决赛门票，大家有希望看到欧冠决赛中首次上演“国家德比”。

　　至于王烈想要复仇老东家，只能再等下次。

　　但回到索福联的主场，王烈却上演了帽子戏法，帮助索福联将总比分扳成3:3平，也成功将比赛拖入加时。

　　最后加时赛双方依然打平，只能通过点球决战分出胜负。

　　索福联在点球大战中五罚五中，淘汰马德里FC，闯入决赛。

　　而王烈在那场比赛的第三个球，是在第八十八分钟时才打进的。

　　那场比赛最终伤停补时给了接近十五分钟之久，除了五分钟还算是正常的补时之外，剩下十分钟全都给了王烈进球之后的抢救治疗。

　　当时他在后点抢点，为了抢到那个球，舍身冲顶。

　　虽然他把足球顶进球门，但人也被马德里FC的右后卫艾诺·马丁内斯给狠狠地撞到了后门柱上。

　　他是横着撞上去的，最柔软的侧腰就正好被门柱顶了个结结实实……

　　后来的慢镜头中，看起来王烈就好像一块钢板，被门柱阻挡，弯折变形到了某个极限之后再猛地回弹。

　　当时红石球场欢声雷动，索福联球迷们的英雄却没有爬起来跑去庆祝进球，而是趴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马丁内斯就站在旁边，被他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幕吓傻了，一动不动——他以为王烈的腰已经断了……

　　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他也只是为了防守，况且他当时的注意力全都在足球上，完全没发现从侧面冲过来的王烈。

　　可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如果王烈真的被他撞断了腰……那意外杀人也是犯罪啊！

　　索福联的球员也同样被吓得不轻，他们甚至都没有去找马丁内斯的麻烦，有人直接跑向教练席，示意队医赶紧上场。

　　还有人则在胸口不断画十字，为王烈向上帝祈祷。

　　不仅是场上，看台上的球迷、解说员们也都乱作一团。

　　场面非常混乱。

　　救护车甚至都开到了球场上。

　　还好王烈在昏迷几分钟后苏醒过来，通过他的自述和医生检查，没有发现腰椎有折断的情况。

　　但出于保险起见，当时的索福联主教练扬纳斯·比尔曼还是把王烈换下。

　　王烈奋不顾身完成帽子戏法的表现极大的刺激了索福联的球员们。

　　他们不仅将比赛守到加时赛，还在加时赛中守住了平局，再在点球大战中一鼓作气，势如破竹淘汰了马德里FC。

　　赛后王烈更新个人社媒，晒出了他的侧腰，和门柱“亲密接触”的地方一片紫红色，看起来触目惊心，非常吓人。

　　但他的配文是：

　　“帽子戏法的代价。但值得！恭喜我们！欧冠决赛，索福联来啦！”

　　这件事情当时非常有名，连续一周都在欧洲足坛的头条位置。

　　皮萨诺就算还没加盟马德里FC也是知道的，但当时他只拥有一个局外人的视角。

　　在他加盟马德里FC之后，他才从艾诺·马丁内斯等其他队友口中，听到了这个故事的很多细节。

　　马丁内斯因为这件事情，心理上还一度出现了问题，不得不去找专业的心理医生介入干扰。

　　和王烈受伤之后还发个人社媒谈笑风生相比，仿佛他才是那个差点把腰撞折的人……

　　之所以在马德里FC的更衣室里听过好几次这个故事，是因为就连很讨厌王烈的马德里FC球员们，在这件事情上也不得不佩服王烈的拼劲和铁血。

　　他们讨厌王烈，也不耽误他们是真的佩服王烈的强和硬。

　　所以皮萨诺那会儿就知道，王烈让他的马德里FC队友们非常讨厌，但王烈这个人也非常强。

　　和当初差点把腰撞断的进球相比，这个差点被爆头的进球确实也就没有那么吓人了，毕竟他没有真的被费雷拉一脚踹到太阳穴上……

　　王烈并不在乎自己差点被爆头，他轻描淡写地说完后，就对皮萨诺伸出那只没抱足球的手：“来吧，伦佐，来击个掌，你那球传的真漂亮！”

　　皮萨诺把手拍在他摊开的手掌心上。

　　完成击掌后，王烈抱着足球一马当先，跑向中圈。

　　皮萨诺落在了后面，马捷·卡蒂奇从旁边跑过来对他竖大拇指：“泰恩生涯的第一个助攻数据！真不愧是王的‘黄金搭档’，哈！传得漂亮，伦佐！”

　　“我才给他助攻了一个球，怎么就成‘黄金搭档’了？”伦佐·皮萨诺反问。

　　马蒂奇笑道：“没事儿没事儿，这只是个开始。你们以后一定会有很多连线合作的。”

　　说完他摇头晃脑地跑走了，仅从背影也能看得出来他挺开心的。

　　※※※

　　王烈把足球放在中圈里，自己则退出去，就站在中圈线上，等待克莱顿竞技球员开球。

　　而皮萨诺则退的更靠后。

　　他就站在王烈身后，看着这个99号背影。

　　真没想到，他在泰恩的第一个助攻，竟然就是给王这个“马德里公敌”传的。

　　皮萨诺想起中场休息时王烈让大家把球传给他，结果传给他真能进球。

　　这种体验确实很奇妙。

　　对他来说完全是职业生涯的第一次。

　　在马德里FC的时候他，亚瑟·伊洛恩也是他的队友。

　　并且亚瑟同样是个擅长进球的前锋，他在现役球员中进球数仅次于王烈。

　　可就算是亚瑟，也不会对他说出“把球传给我，我去给你进个球”这种意思的话来。

　　首先亚瑟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其次，亚瑟恐怕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他还真的从来没有和王烈这种球员合作过，从在球队健身房和王烈的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感觉每一天都充满了新鲜感。

　　再把昔日在马德里FC的更衣室里大家对这个男人的种种评价和议论，与他现在亲眼所见的一一进行对照，他就觉得很有趣。

　　王烈还是那个王烈，但因为自己身份不同，就有了截然不同的观感。

　　他突然理解为什么卡蒂奇只和王烈做了半个赛季的队友，就甘愿为了他的“宏图大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做说客了。

　　当他说出“把球传给我”，然后就真的去进了个球后。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的有几分人格魅力在身上啊……

　　虽然现在泰恩客场作战，少一个人，还依然落后。

　　但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或许真的可以做到？

　　他凝视着王烈的背影。

　　过去他在很多场合听过太多关于这个男人的坏话，他们说他是个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混蛋；是没有朋友伙伴的独狼；说他骄傲自大爱装逼；说他是个走到哪儿都惹人讨厌的麻烦制造者……

　　现在他想要亲眼看看那些不堪流言背后，这个男人的另外一面，是那个他以前从未听过的故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