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联赛第一的美梦

　　伦尼·伊萨拉看见皮萨诺回撤接应之后，就往前插。

　　前插后的他回头找皮萨诺要球。

　　但负责发牌的皮萨诺却没有把牌发给他，而是选择了传给同样回撤的卡贝拉。

　　最终泰恩的这次进攻由卡贝拉带球输送上去。

　　看见卡贝拉上来了，伊萨拉便跑回后腰位置。

　　卡贝拉在前面陷入围抢，靠自己的能力没办法把足球带出来的时候，想要找队友接应。

　　转过身才发现无论是伊萨拉还是皮萨诺都没上来。

　　他只能冒险传了个往前的球，试图找王烈。

　　但当时王烈正被两名威顿希尔的球员贴身防守。

　　王烈拿起来很难受。

　　尽管他保住了球权，却也没有更好的进攻机会。

　　于是又把足球往回传。

　　这个时候最开始发牌的皮萨诺才姗姗来迟。

　　画面在这里被定格。

　　拉扬·科切亚手里拿着遥控器，转身对多媒体室里的教练组成员们说道：

　　“在下半场麦克尼尔换上卡贝拉之后，这样的情况出现过三次，在这次之前有一次，之后还有一次。两个进攻前卫落回来的时候，后腰伊萨拉要前插，这应该是麦卡尼尔设计过的。但前插了却没效果，为什么？

　　“是伊萨拉错误理解了主教练的战术意图，在不恰当的时机做出了不恰当的决策，导致比他经验丰富的皮萨诺不把球传给他？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除此之外，这次进攻片段还暴露出泰恩中场组合的其他一些问题，比如伊萨拉上去之后又迅速退了回去——他可能是担心球队的防守问题。皮萨诺不太信任他在进攻中的表现，他是不是也不信任皮萨诺和卡贝拉两个人在防守上的能力？

　　“还有皮萨诺传完球之后上去的太慢，如果他能早点支援上去，或许卡贝拉就不用把球冒险传给王了……那他为什么上去的太慢？应该不太可能是体能问题，因为才踢了五十分钟比赛。那是什么让他没有坚决插上？是不是对自己在这个位置上的职责不是很清楚？

　　“这看起来似乎是中场三个人不够默契导致的，我也看到在第一轮比赛结束之后，有媒体对泰恩下半场中场新组合的表现提出了批评。认为下半场刚开始之后泰恩表现不好的原因就是三个中场各自为战导致的……

　　“但我认为根源在麦克尼尔为球队准备的新战术所导致的。中场的问题只是表象。

　　“麦克尼尔试图在这支泰恩队里采用位置原则战术打法，但是他却忘了这支球队的中场在今年夏天几乎换了个遍。他心目中的泰恩主力中场三人组来自三支不同的球队，而且不仅是他们彼此之间不熟悉，他们和泰恩的其他球员也不够熟悉。位置原则对每个位置上的球员要求是很高的，他们必须准确理解主教练的战术意图和自己所在位置的任务，并且根据比赛形势的改变试试做出分析决断。”

　　为自己的教练们大概分析完之后，科切亚又继续播放了几个片段，这些片段分别出现在第四十七分钟、五十分钟、五十六分钟。正如他所言，泰恩的中场组合在下半场开始之后出现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混乱。

　　“……如果只看比分的话，4:0，似乎意味着泰恩对威顿希尔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完胜。看大部分比赛过程，也仿佛是这样的……但魔鬼就藏在细节里。”

　　科切亚放完这些片段之后说道：

　　“我刚才展示的还只是中场三个人的问题，但作为一支球队的核心位置，中场的问题又不只是中场的问题。毕竟球队需要围绕着中场来运转，无论进攻还是防守……所以中场的问题会很容易变成全队的问题。

　　“从下半场刚刚开始，到王取得进球的十三分钟时间里，其实泰恩踢得并不好，甚至一度到了非常危险的阶段。这十三分钟，如果威顿希尔能够抓住一次机会，取得进球，比赛形势肯定会发生改变……但可惜威顿希尔太弱了，或者说他们被比赛开始六分钟的丢球，和泰恩主场球迷们的气势给压制住了。

　　“另外也是因为王足够强，他完全是凭借一己之力，把球队带出了危险境地。他那个球一进，形势完全逆转。威顿希尔彻底失去信心和斗志，而泰恩也平稳度过了混乱期。

　　“但泰恩在这场比赛中所暴露出来的问题，是不可能在短短一周时间里得到改善的。下一轮联赛，他们的对手是我们。如果我们能够在他们中场混乱的时候，给他们施加更大的压力，那么最后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

　　“哈，罗比，你竟然用这个做了手机的背景图片？”

　　矿工酒吧里，老板西奥·柯林斯看见罗比·迪克西的手机屏幕亮起来，忍不住笑道。

　　倒不是他故意去看的，而是迪克西不停地点亮屏幕，这个动作自然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于是大家都看到了他手机的新背景图。

　　迪克西很高兴终于有人发现了他精心准备的“彩蛋”，便立刻解锁手机，拿起来给大家展示：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屏幕截图，作为手机背景图来说，完全不合格，因为图片上是密密麻麻的小图标和数字。

　　会和显示在上面的各种APP应用的图片、文字冲突，互相干扰，让人一时间找不到重点。

　　能够让这张截图成为迪克西手机背景图片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这是一张目前英超联赛积分榜的截图。

　　在这张截图里，排在联赛积分榜头名的球队正是泰恩！

　　他们和布莱顿白山、克莱顿竞技、哈克尼骑士、索福联、赫林汉FC、塞德汉姆都在本轮联赛赢了球，同积三分。

　　但因为净胜球高达四个，暂时以净胜球优势排在第一。

　　换成克莱顿竞技、斯高斯人、哈克尼骑士等传统豪门的球迷，看见迪克西的做法，一定会嗤之以鼻，嘲笑泰恩球迷真是没见过世面。

　　不就是出现在联赛榜首吗？

　　就这一轮，而且还是联赛首轮，有什么好高兴的？

　　联赛总不能只踢一轮就结束吧？

　　首轮联赛的第一名有什么好高兴的？

　　真是乡巴佬！

　　罗比·迪克西一边展示自己的手机屏幕，一边对老板柯林斯说：“西奥，我觉得你应该把这张图片打印出来，挂在你们酒吧墙上！”

　　习惯性和自己老友拌嘴的乔恩·伯格调侃他：“有点出息，罗比，这才第一轮……”

　　迪克西怼了回去：“那又咋了？我给你说，乔恩，你不要学网上那些曼彻斯特和利物浦的白痴们！对于那些豪门球迷们来说，或许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但对我来说却是一大步——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泰恩在联赛榜首——英冠不算！”

　　他说的没错，而且不只是他，现在还能在矿工酒吧里畅饮，和人高谈阔论的泰恩球迷，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有见过。

　　这真的是泰恩建队历史上罕见的一幕——反正英超历史上，泰恩从来没有在联赛中排名第一过，哪怕只是“一轮游”也没有。

　　如果是说英格兰顶级联赛的历史上，那么泰恩上一次出现在联赛积分榜的头名位置，还是在1957-1958赛季的英甲联赛。

　　当时他们一共有三次登上过联赛榜首，最终排名第五。同样是那个赛季，泰恩拿到了欧联杯的前身欧洲博览会杯冠军。

　　那是泰恩这支球队最辉煌的一个赛季。

　　确实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哪怕是现在这群人里年龄最大的乔恩·伯格，在当时也还未出生。

　　没有人没见过泰恩最辉煌的样子——虽然那个辉煌的高度其实也不怎么高……

　　伯格微微一笑：“要不……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迪克西一听这个开头，就立刻连连摆手打断了伯格的”施法“：

　　“不！不打赌！不打赌！”

　　伯格不理会他，嘿嘿一笑：“谁要和你打赌？我是说要不然这样，别光只挂这首轮联赛的积分榜，以后只要泰恩出现在联赛榜首，就都打印出来挂上墙，怎么样？”

　　热闹的酒吧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用难以言说的眼神看着他。

　　迪克西愣了一下才叫嚷起来：“好哇，乔恩！我还以为我已经足够激进了，结果你比我更激进！”

　　伯格笑道：“我是保守派，我是觉得你太过保守的保守派。”

　　大家哈哈一笑，没有人再提伯格的建议。

　　他们都知道那不过是他和迪克西两个人斗嘴时开的玩笑，没有人会当真。

　　他只是为了调侃迪克西最开始那个不靠谱的提议，才出了个更不靠谱的……

　　所谓“用魔法击败魔法”。

　　果然迪克西也不再提自己刚才的话了，可见效果十分显著。

　　他们为泰恩出现在联赛积分榜第一名感到高兴，可是这高兴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一般也就是持续到下场比赛。

　　还能否高兴，就要取决于下场比赛的结果了。

　　※※※

　　罗比·迪克西双手抱头站在阿仕顿路球场的看台上。

　　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尊雕像。

　　他身边是与他一样的泰恩球迷们。

　　在这块专门为客队球迷们预留的区域里，随处可见“雕像”。

　　他们对面的看台上，座位空了一大半，不少克莱顿竞技的球迷们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去买杯啤酒，吃点零食，休息放松一下。

　　而在稀稀拉拉的看台上方，是球场的大屏幕。

　　那上面显示着双方球队的队徽、队名，以及比分。

　　上半场已经结束，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比分2:0，主场作战的克莱顿竞技领先。

　　但比分并不能完全客观的体现出上半场两队的表现差距。

　　其实比赛刚刚开始时，泰恩踢的还不错，在客场和卫冕冠军打得有来有回。

　　维蒂尼和王烈还分别在前十五分钟各有一脚射门威胁到了克莱顿竞技的门将内森·戴耶。

　　但是在那之后，泰恩就很难再组织起有效的攻势了。

　　场上局势和比赛节奏都逐渐被主队克莱顿竞技接管。

　　第二十八分钟时，泰恩丢掉了第一个球。

　　这个丢球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在克莱顿竞技完全掌控比赛局势之后，通过强大的整体，不断向泰恩禁区施压，最终导致泰恩防守时顾此失彼，漏掉了克莱顿竞技的中场凯文·季默尔，让他在禁区里射门得分。

　　但是在丢掉第一个球之后，随着克莱顿竞技越踢越得心应手，泰恩逐渐有崩溃的迹象，球员们在防守的时候动作越来越大，不得不依靠犯规来阻止对手。

　　第三十三分钟，也就是第一个丢球的五分钟之后，第一次为泰恩在正式比赛中首发的中后卫卢卡·赫利奇在禁区里铲倒了克莱顿竞技前锋埃尼奥，不仅送给克莱顿竞技一个点球，他还因此吃到自己在本场比赛的第二张黄牌，两黄变一红被罚下场！

　　凯文·季默尔亲自操刀主罚，将这个点球稳稳罚进，本场比赛梅开二度。在射手榜上暂时追平了王烈。

　　落后两球的泰恩还少一个人作战，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因为少了个中后卫，麦克尼尔不得不换下中场三人组里的卡贝拉，换上之前就效力于克莱顿竞技的中后卫克莱尔·奥尼。

　　然后让王烈从前锋线上稍稍回撤，变成前场自由人。

　　维蒂尼和里贝罗这两个边锋内收，打成前锋。

　　泰恩的阵型也从首发时的433变成了4212。

　　麦克尼尔没有换下里贝罗，而是换下卡贝拉，很显然还是希望能够尽可能保证拥有进攻反击的能力。

　　但实际比赛的时候，少一个人的泰恩很难和人员齐整还状态爆棚的克莱顿竞技抗衡。

　　他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上半场结束之前别再丢球了。

　　“总觉得好像是上一轮的威顿希尔穿了我们的球衣，踢了这四十五分钟的比赛一样……”

　　乔恩·伯格摇着头喃喃道。

　　他的随口感慨，倒是很好地总结了上半场泰恩的表现。

　　就和第一轮他们打威顿希尔一样，只不过这次他们是威顿希尔，克莱顿竞技成为了上轮联赛的他们。

　　比赛开始前，他们还做着着客场击败克莱顿竞技，继续待在联赛积分榜榜首的美梦。

　　现在梦醒了，他们才惊出一身冷汗：

　　这场比赛泰恩的对手是卫冕冠军，而且还是在人家的主场！我们究竟是喝了多少酒，才想要在一支联赛四连冠的球队主场击败他们的？！

　　※※※

　　“那个点球是比赛的转折点，似乎有一定的偶然性，但从比赛过程来看，又是必然。因为赫利奇在犯规之前，身上已经有一张黄牌，必然会被克莱顿竞技重点针对，长期以往，必然顾此失彼，出现失误……”

　　中场休息的时候，后方演播室里，解说嘉宾赵川峰正在结合上半场的集锦回放给电视机前的中国球迷们分析为什么泰恩这场比赛和上一轮联赛的表现截然不同，判若两队。

　　“这场比赛麦克尼尔的首发和首轮联赛有很大变化，中后卫组合是全新的，卡蒂奇和赫利奇搭档，中场也是全新的三人组。从纸面实力上来讲确实可以说是泰恩目前所能拿出来的最强阵容。但是实际表现却没有达到预期。和热身赛有些类似，中场运转出了问题，中场三角踢的不好，全队也很难踢得好……

　　“其实上一轮联赛打威顿希尔的时候，泰恩也有这个问题。下半场换上卡贝拉之后，新中场三人组的表现反而还不如上半场了……不过当时他们面对的是已经被打懵的威顿希尔，而现在他们是客场面对卫冕冠军，自然也就有了完全不同的结果。

　　“克莱顿竞技就是抓住泰恩薄弱的中场，然后极限施压，取得进球之后再迅速扩大比分，这一套连招下来，就基本上接管了比赛。中间泰恩也不是没想着要反抗，但没用。克莱顿竞技的整体实力非常均衡，没有太明显的漏洞和弱点，尤其擅长踢顺风球，只要领先之后，就稳得很……”

　　正如赵川峰所言，克莱顿竞技这支球队最大的特点就是团队足球，各个位置上基本上没有特别明显的短板。以及稳定，稳定的不像是英格兰球队的稳定。

　　无论是在单场比赛，还是在联赛中，一旦让他们确立优势，那么就会进入他们最舒服的节奏。

　　在前两个赛季的英超冠军争夺中，无论是斯高斯人，还是哈克尼骑士，都曾经在联赛中持续领先克莱顿竞技。

　　但就算如此，克莱顿竞技也没有在激烈的竞争中掉队，相反他们一直紧紧咬着排名靠前的竞争对手，耐心等待对方犯错。

　　而一旦对方真的犯错，他们就会抓住机会完成在积分榜上的反超。然后会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直到赢得最终冠军。

　　拉扬·科切亚的执教理念，真的非常适合联赛这种马拉松式的长赛程赛事。

　　而在杯赛性质的比赛中，需要一两场定胜负的时候，克莱顿竞技的表现就谈不上好了。

　　这也是为什么拉扬·科切亚从2030-2031赛季执教克莱顿竞技七个赛季了，仅在第一个赛季带队拿到了欧冠冠军，接下来就一直无缘冠军。

　　哪怕他们在联赛中已经实现了绝对统治，但是在欧冠里就是再也无法夺冠。

　　骆锦问道：“我想中场组合所导致的问题，麦克尼尔应该不至于看不见吧？那为什么他还是要坚持在这场比赛中才用这种还不够的方案呢？”

　　“面对卫冕冠军，派出自己的最强阵容迎战，倒也正常。毕竟上赛季的人员配置，泰恩也还是在这里输给了克莱顿竞技。所以麦克尼尔可能想要尝试些新东西……”赵川峰试图给出自己的猜测。

　　骆锦叹了口气：“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尝试并不成功！”

　　※※※

　　三十三分钟就被红牌罚下的卢卡·赫利奇已经在更衣室里待了快二十分钟。

　　在2M传媒公司提前隐藏布置好的摄像机镜头里，刚回到更衣室的赫利奇还对于自己被罚下显得非常愤怒。

　　他进更衣室之后就把自己手里的护腿板用力扔在了地上，嘴里还在用他的母语愤怒地叫骂。

　　不过这种情绪的宣泄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赫利奇就坐在了自己的更衣柜前，双手撑在大腿上，捂住了脸。

　　听见外面响起球鞋鞋钉和大理石地板撞击所发出来的清脆声响，赫利奇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地等待着更衣室的大门被推开。

　　大门被推开之后，先进来的是维蒂尼，他同样非常愤怒，大骂了几句脏话。

　　然后就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来，整个过程并没有和赫利奇有任何交流，就好像没看见赫利奇一样。

　　在他之后其他球员们陆续进入更衣室，每个人表现不一，有人愤怒，有人沮丧，但基本上都没怎么理会赫利奇，他就那样有些尴尬地站在自己的位置前。

　　只有副队长艾略特·戈茨走到了赫利奇身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那个球不怪你，卢卡。任何人在那个位置都只能犯规，是我们的整体出了问题，才会给埃尼奥在那里拿球的机会……”

　　抱着赫利奇的同时，戈茨在他耳边轻声说。

　　只不过隐藏的摄像头就录不到这句话了，只能看见戈茨拥抱赫利奇的时间比寻常拥抱更久一些。

　　在戈茨拥抱赫利奇的同时，王烈也从外面走进来。

　　他进来的时候，既没有扔护腿板，也没有踢飞水瓶，而是阴着脸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好像尊雕像。

　　摄像机镜头似乎都能拍到他周身散发的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随后进来的球队后腰伦尼·伊萨拉本来打算走向自己的座位，可是当他看见就在自己位置旁边的王烈时，却愣住了。

　　之前傅警告说和王相处，小心被灼伤。

　　结果在转会来到泰恩之后，他一直都没觉得与王相处有什么困难的。是，没错，他在训练和比赛中要求很高，但考虑到王是队长，他有这样的要求不是很正常嘛？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直到现在。

　　在他眼中，自己座位旁边坐着的似乎不是王烈，而是一个散发着剧烈光和热的大火球。

　　所以他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去坐下来。

　　他是真的怕被灼伤……

　　最后可能是觉得杵在那里更奇怪——他可不想惹来那个“太阳”的关注——伊萨拉还是硬着头皮坐在王烈身边，只不过坐下的时候稍稍远离了一下。

　　似乎这样可以让他感到安全。

　　替补球员在助理教练瓦罗的带领下，还在外面热身，主教练麦克尼尔关起门来，对回到更衣室的十一名首发球员说：

　　“忘记我们之前训练中我给你们灌输的那些东西吧，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们再像原来那样踢球。下半场我们要踢的更简单一些，直接找进攻球员，如果能往前就往前……我们少一个人，所以你们每个人都要付出比平时更多的跑动和努力，从比赛一开始就围抢他们！我们必须要尽快取得进球……我知道这很难，但除此之外我们别无他法了。”

　　说完麦克尼尔盯着战术板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然后他换了副语气开口说道：

　　“在今年夏天，球队进行了很大幅度的换血引援，很多位置上也都引入了新人。一个半月的时间并不够我们完成磨合，大家对于新战术的理解也需要时间。我们会在接下来的比赛中遇到很多挑战和麻烦，就比如今天这场比赛。我们的弱点被对方研究，运气也不够好……

　　“但这是我们这支球队走向成熟的必经之路，因为总有些挑战是避无可避的。我们不能总是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再开启挑战，那样的话我们这个赛季恐怕很难取得什么像样的成绩。因为永远都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总是会有很多意外。唯一不变的只有直面问题的勇气和决心，所有我刚才说的那些主观、客观上的原因，都不能成为我们接受失败的理由。我希望大家下半场能够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有四十五分钟，战斗到底！”

　　他说完后，再次看向王烈，后者还是一动不动，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了一样。

　　于是他点名：“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刚才好像还和大家不处于一个时空的王烈仿佛被唤醒了一样。

　　他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主教练麦克尼尔，点头道：“有。”

　　然后他从座位上起身，走向更衣室中央。

　　在他离开之后，伦尼·伊萨拉发现自己身边的温度真的低了一些——他可以向上帝发誓，他的感受是真实的，他确实觉得自己身边少了个热源！

　　再看王烈，他走到更衣室中央后，指着自己脚下对十名队友们说：

　　“大约是五个多月前，我们在这里输给了克莱顿竞技。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当我接受完尿检回到更衣室时，差点以为自己进了太平间——太安静了。大家好像还没从失败中回过神来，无法走出比赛。

　　“那个时候克莱顿竞技比当时的我们更强大，按理说我们输给他们是合情合理的。但输掉那场比赛之后，我们所有人都只觉得不甘。

　　“那是我在泰恩输掉的唯一一场比赛。也是从那场比赛之后，一直到现在，泰恩没有再输过球。现在想来，可能正是那场失败激起了我们所有人的好胜心。失败，反而成了促使我们成长的契机。

　　“但我觉得经过了一个夏天，我们变得比之前更强大，无论是纸面实力，还是内心，我认为我们都比五个月前的自己更强。那为什么还是要输呢？为什么一定要用失败来促使我们成长成熟呢？我想不明白。我只知道，我不接受！”

　　之前王烈说话的时候语气还算平静，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却突然提高音量，就像是一锤砸在了鼓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把所有人都震了一下。

　　“我不接受失败，哪怕是光荣的失败、理所当然的失败……不管是什么失败，我都不接受！！让我们去告诉克莱顿竞技，我们不是五个月前的我们，他们也不是！”

　　振聋发聩之后，王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和语气都一起平复下来：

　　“像头儿说的那样，下半场让我们打简单一些，抢下球来，就把球给我。”

　　他用大拇指戳了戳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