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赛季结束了

　　迪恩睁开眼，就看见了从窗外透过窗帘缝隙泄露进来的晨光，在天花板上一块块光斑。

　　原来天亮了。

　　他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看时间，发现是早上的八点零二分。

　　“FUCK！”

　　他骂出了声。

　　因为他明明记得昨天结束比赛回到更衣室后，他自己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手机关掉了每天八点钟的闹钟。

　　今天手机上的闹钟确实没有响，但他脑子里的闹钟却响了——即使昨天他们全队回来后在王烈的大别墅里开了个庆功派对，疯狂闹腾之后，今天他自己的生物钟还是叫醒了他！

　　他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

　　赛季结束，他不用再去训练，终于可以好好享受一下睡懒觉的福利。

　　可是他翻了两次身，大脑却还是清醒的。

　　一点都没有刚刚被从睡梦中强行唤醒的感觉。

　　身体自然醒来，说明他休息够了。

　　迪恩长叹一声——他的身体已经被规训成了老无赖那样……

　　但他还是不想起来，哪怕是清醒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想起来。

　　然后他听见了从窗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是足球被踢中的闷响。

　　迪恩瞪大眼睛，从床上翻身下来，拉开窗帘，果然就看见王烈在隔壁院子里踢球！

　　妈的，要不要这样？赛季都结束了啊！你现在练来干什么？！

　　迪恩在心里吐槽着。

　　或许是觉得光在心里吐槽不够爽，所以干脆跑到二楼露台上，冲着隔壁后院里的王烈喊：

　　“你在干什么啊？赛季已经结束了！球队接下来没有比赛了！”

　　王烈把足球踩在脚下，用手指着自己的耳朵，再对他勾勾手。

　　那意思是“有话过来说，我听不清”。

　　迪恩啧了一声，又回到卧室，简单换上衣服后就出门去了隔壁家。

　　等他走到王烈家大门的时候，才发现那扇专门供人走的小门已经打开了，仿佛正在欢迎他一样……

　　他走进去后，门又自动关上了。

　　他知道王烈肯定通过监控看见了自己。

　　他熟门熟路地绕过前方的院子——这里在昨天晚上的派对之后一片狼藉，倾倒的桌子、椅子，还有垃圾……

　　最后迪恩来到了后院，王烈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迪恩看着和平日晨练没什么两样的场景，摇头道：“有没有必要这么做？接下来不会再有比赛了，我们又没有打进足总杯决赛，联赛结束就是赛季结束。你还练什么？”

　　王烈却说：“哦，你是说这个。这个和接下来有没有比赛无关，我们昨天才踢完一场激烈的比赛。在赛后第二天进行恢复性训练是我的习惯。及时进行恢复训练，能够有效降低受伤的几率。”

　　接着他看着迪恩：“既然你来都来了，要不然一起练练？”

　　迪恩嗤笑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神经啊？我才不呢！放假了！我要享受我的假期！”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结果王烈在他身后来了句：“哦？就你这样还想做伦敦老大？”

　　迪恩停了下来。

　　王烈还在继续说：“如果你不能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那你凭什么去了肯辛顿，就能当核心？你又凭什么骑在别人的脖子上？”

　　“干……”迪恩骂了一句后对王烈说，“恢复训练是吧？我练！我回去换鞋……”

　　看着迪恩离去的背影，王烈微微一笑，又重新开始独自练习起来。

　　※※※

　　爸爸穿着睡衣，斜倚靠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一杯牛奶，看向正在院子里做绕杆带球训练的儿子维蒂尼。

　　他赤裸着上半身，黝黑的皮肤上覆盖了一层汗水凝结成的“水膜”，线条分明的线条勾勒出肌肉的形状。

　　虽然看起来并不强壮，但儿子的核心力量并不差。

　　在做完一组训练之后，维蒂尼这才注意到了门边的爸爸。

　　“你怎么还在练？”爸爸问。

　　“王说过，比赛后要特别注重恢复训练，这样身体才没那么容易受伤……”维蒂尼解释道。

　　“那是恢复训练，带球绕杆算吗？”

　　维蒂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在黑色的脸庞下显得很醒目。“恢复球感训练也算恢复训练。”

　　爸爸没有在意他的诡辩，他知道儿子只是单纯地想要玩球而已。

　　他一直都是这样，喜欢足球，无论去哪儿都要带上足球。

　　他喜欢在球场上耍球、过人，也是因为这个。

　　他就是喜欢和足球待在一起。

　　他今天是想要给儿子说另外一件事情的：

　　“我很高兴看见你在这半个赛季里的成长，维蒂尼。你越来越成熟了，所以我想或许大部分时候，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应付得来……”

　　在爸爸这么说的时候，维蒂尼完全停下来，就看着他。

　　“我打算在下赛季回巴西，把更多的时间给你的妈妈。”

　　维蒂尼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更没有大吵大闹拒不接受，他很平静地说：“我就猜到了。”

　　倒是爸爸有些意外，或者说对儿子的反应有点失落：“你有点成熟过头了，维蒂尼。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哭着不要我走吗？”

　　维蒂尼笑了：“我二十二岁了，爸爸。又不是十二岁。我当然舍不得你，但也不会哭着喊着拉你的衣服袖子。”

　　爸爸也笑了：“好吧，虽然我离开了英格兰。但我在巴西也会一直关注你比赛的。如果你发挥不好，我可是立刻就会给你打电话的。”

　　“如果我发挥不好，王会比你更早找我，他会揪着我的脖子教训我。”维蒂尼咧嘴笑。“在他身边踢球，压力可是很大的。”

　　“退缩了？”

　　维蒂尼摇头：“当然不。再大的压力我都能承受，只要能够在他身边踢球……我在他身上受益匪浅。我想……在以后成为能够带领巴西队前进的那个人，就像王带领中国队那样。”

　　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晨曦照在他被汗水打湿的身体上，映出金光，就好像他在散发着光芒一样。

　　※※※

　　整面看台上是密密麻麻的泰恩球迷，他们大多数身穿白色的客场球衣。

　　看台的最下面一层被一条横幅标语贯穿。

　　白布上用深蓝色写着：

　　“我们一定会去欧冠联赛，就像泰恩河必将流入大海！”

　　在看台和标语的前方是聚集起来的泰恩球员们。

　　这些球员的中间有个高举左臂的背影。

　　那是王烈。

　　“2036-2037赛季的英超联赛已经结束，经过我们编委一致同意，选取这张照片为本赛季英超特刊的封面图。我想没有任何一幕能够比这张照片更代表本赛季的英超了……画面中的主角经历了截然不同的一个赛季——我说的不只是王，还有泰恩这支球队。前半赛季王遭到了全世界的抛弃，而泰恩也深陷降级泥潭，当赛季结束的时候，王重回巅峰，而泰恩则历史性的拿到了欧冠资格。”

　　看了《世界足球》杂志为本赛季英超推出的纪念特刊中的篇首语，马修斯·赫尔姆激动地放下手机，对身边的好友兼搭档，同时也是2M传媒公司的联合创始人马克·梅德利说：

　　“我有一个主意，马克。”

　　马克·梅德利一边在电脑上修片子，一边问道：“什么主意？”

　　“我有一个很疯狂的主意！”

　　马修斯·赫尔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重复了一遍，并且加重语气强调道。

　　听见他这么说，梅德利停下自己手里的鼠标，终于把目光从电脑屏幕转移到了好友的脸上：“有多疯狂？”

　　“我想给王拍一部时间跨度一年的纪录片！展现他率领泰恩历史性打进欧冠后这一个赛季的经历！”赫尔姆眉飞色舞的说道。

　　但他说的内容却真的把梅德利吓住了：“你疯了？这种耗时一年的项目，会把我们公司拖垮的！我们只是个小公司，我们可没有办法同时推进多个项目……”

　　没想到赫尔姆两手一摊，说的理直气壮：“要不我为什么说是一个‘疯狂的主意’？”

　　“……”梅德利很无语。

　　随后仔细观察好友的脸部表情，问道：“你认真的？”

　　“当然。经济账我算过了，我们公司之前的一些项目还有尾款没收回来，这些钱支撑我们完成这个项目问题不大。而且我相信这么好的题材，一定会有很多人感兴趣……比如你想想，马克，中国人难道不关心他们的国家英雄的传奇经历吗？王在这个赛季几乎创造了奇迹！”

　　赫尔姆说的慷慨激昂，但梅德利却很冷静：“马修斯，你也说了有很多人都对这个感兴趣，那也就意味着我们会有很多竞争对手，我们该怎么拿到拍摄和制作的权力呢？其次，从故事性上来说，我倒觉得刚刚过去的这个赛季才更是传奇，王前半赛季的痛苦折磨和失败，与后半赛季的意气风发、逆风翻盘更有吸引力。如果你拍摄这个赛季的故事，买家会更多。但下赛季……谁能保证三十九岁的王下赛季还有这么好的表现？”

　　“让我来一个个来回答你的问题，马克。首先感兴趣的人很多，但会真的去找他们联系的人并不多，因为谁都知道王并不喜欢摄像机介入他的生活，而我们却要去跟踪拍摄……当然我们可以不拍他的家庭，只拍他的足球……其次，我们和中国足协曾经有过业务合作，我觉得这个经验或许可以成为我们的优势。这是第一，第二……”

　　赫尔姆竖起一根指头说完，又竖起第二根指头：

　　“第二，我相信王下赛季的表现也一定出色。”

　　梅德利摆出耐心倾听的样子，等着赫尔姆长篇大论地说下去，结果赫尔姆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住嘴了。

　　于是他看向赫尔姆，赫尔姆也看着他。

　　梅德利这才反应过来：“这就完了？”

　　赫尔姆理所当然地点头：“完了啊。”

　　梅德利崩溃了，他双手抱头：“你不找些理由来说服我，为什么他下赛季表现一定也会出色？！就靠你作为‘王粉’对偶像的盲目信任吗？！”

　　赫尔姆嘿嘿一笑：“这可不是盲目信任，马克。如果你看了本赛季下半程王所有的比赛，你就应该相信我的话。相信我，王下赛季一定还会延续本赛季的表现。”

　　梅德利几乎在咆哮：“我承认他这赛季的表现很不错，可是下赛季他已经三十九岁了！一个三十九岁的老将，怎么可能维持这个赛季的水准？”

　　面对好友的咆哮，赫尔姆依然微微一笑，显得非常淡定：“那我问你，一个三十八岁的老将，是怎么可能踢出他职业生涯最厉害的半个赛季的？”

　　梅德利愣住了，一时间想不出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见好友说不出话来了，赫尔姆乘胜追击：“那我再问你。一个三十八岁的老将，单场独造九球，打进六球助攻三球……这样的表现是正常的吗？我还问你，你看过王的比赛，他除了年龄三十八岁之外，浑身上下哪点和他的年龄有正关联？”

　　梅德利彻底说不出话来。

　　见自己将好友驳斥的体无完肤，赫尔姆得意地笑起来：“所以别用常理去预测、分析王。他可是王！有什么事他做不到的呢？！”

　　梅德利被说服了，但又没完全被说服，他皱眉道：“好吧，就算王还能拿出这个赛季的表现。那么你希望他能在泰恩拿到什么成绩呢？这个时长一年的跟踪拍摄最终会是个什么结局呢？”

　　赫尔姆耸耸肩：“我不知道，也不在意。我只是想要以一年为尺度，来忠实地纪录下这位巨星的喜怒哀乐。至于他为每一场比赛、每一个球的拼搏最终能收获什么结果，那由天注定，我们无法干预，也不抱任何期待，最后上帝自然会为我们书写出一个故事来，我相信以王的性格，这个故事一定不会平平无奇。”

　　梅德利撇嘴：“说得冠冕堂皇，我看你只是想要追星，你这个脑残粉！”

　　赫尔姆嘿嘿一笑，并没有否认。

　　他确实是王烈的死忠粉丝。

　　梅德利想了想王烈这半个赛季的表现，最后自己说服了自己：“行吧，就陪你任性一把，谁让你是这公司老板呢？”

　　赫尔姆连忙摆手：“你也是老板，我们是联合创始人！”

　　梅德利不戴高帽子，摆了摆手：“反正你做制片人，你说了算，我听你指挥……”

　　赫尔姆见梅德利终于答应了，也松了口气——他没说错，他们两个人是这个小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因为资源有限，员工不多，所以什么事情都必须要两个人同意才能做。

　　这种小公司可禁不起内耗……

　　他开心地说：“我把咱们之前和中国足协合作的那个项目发给王的经纪人看看，他见我们曾经和中国足协打过交道，肯定会愿意和我们见面谈谈的。只要能见面，我想凭借我对他的了解和热爱，我一定可以说服……”

　　赫尔姆说的兴奋，梅德利那边的表情却不对劲起来。

　　他抬手阻止了搭档继续说下去：“你等等，马修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当初和中国足协合作的项目，是给池拍摄他加盟斯高斯人的纪录片吧？”

　　“对啊。怎么了？”

　　“怎么了？池在中国队，好像是王的直接竞争对手吧？你拿着这个项目去找王……你是生怕他不把我们打出来是吧？”

　　因为王烈的名气和影响力，他和池震的竞争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

　　就连英国人也是知道的。

　　所以梅德利才会惊讶于他的搭档竟然会用池震的项目去说服王烈，这会不会被王烈认为是“骑脸输出”“上门挑衅”？

　　毕竟以王的脾气和性格……

　　“呵。”赫尔姆却轻笑一声，“你可真的不了解王，马克。”

　　“怎么了？”

　　“你以为王会在乎这些吗？不，王不在乎！王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不断进球、赢球，就像他现在正在做的一样，就没有人能抢走属于他的东西。况且以王如今的表现，你觉得中国队里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梅德利无言以对，赫尔姆说的对。

　　看了王烈这半个赛季的表现，只要中国队的主教练不是一个白痴，他应该就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他之前是担心王私底下还对池有意见。

　　现在听了赫尔姆这么说，他好像信心十足觉得王不会当回事儿。

　　于是他耸肩摊手：“好吧，我听你的。”

　　赫尔姆兴奋地一挥拳头：“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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