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个女人（三）

　　双脚离地中，将双脚分开，越过了裂开的井盖，乱了的步伐又向前几步，从拐角的小巷里突然杀出了一辆小轿车，小轿车还在斜坡上，喇叭声吵死了，都掩盖了身后秋滢的声音。

　　右腿高高抬起，右手压在车盖上，整个人跃起，踩着小轿车到了另外一边，司机吓得捂住心脏。王灿落地的一瞬间，前面还有一辆违规停放的小轿车，人再度踩在了汽车前盖上，车上的警报声无比刺耳。

　　即便是这样，秋滢依旧在后面紧追着，一辆辆停放的电动车、自行车逼迫着王灿减速，但秋滢也累了，气喘吁吁地吼道：“王灿……你再逃试试，我……哎呀！”

　　没注意到脚下，秋滢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了。在她失去平衡的一瞬间，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一把扶住了秋滢的细腰，脸上的表情却是充满了无奈。

　　秋滢的双手，死死抓着扶住她的人，一副怕他逃走的样子。王灿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也就站在原地不动。手上揽着的人，不仅差点跌倒，也累坏了。

　　“混蛋……王八蛋……大混蛋！”

　　骂来骂去，也就这几句，王灿更希望能被骂一句坏人，可惜没有。一边骂，还一边用手捏、扭，手劲那个大啊，真是毫不留情，王灿好几次呲牙咧嘴。

　　“注意形象，注意形象，很多人在看呢！”

　　两人引来不少人的关注，行人路过多看几眼不算啥，有人干脆驻足观看，跟附近店里的一些人，想要围观呢。还有好事者，快速拿出身上的手机，拍啊又拍的，又不是明星，不知道激动啥。

　　缓过气来的秋滢，死死拽着王灿，向一条熟悉的巷子走去，两人这一追一逃，都跑出一条街的距离了。虽然逃不掉，但到了熟悉的小巷子里，王灿还是忍不住说道：“你知道你刚才，像极了怨妇在追负心汉，要闹得厉害点，能上头条哦。”

　　秋滢对此毫无反应，继续拉着王灿走，一直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返身就是一脚踢来，压抑声音地问道：“谁是怨妇了！”

　　挡住了踢来的一脚，王灿赶紧笑着改口道：“不是怨妇，是伤心少女，被我这个坏人欺负，这下对了吧？！”

　　一个严重鄙视的眼神，严重的精神攻击：“就你，还坏人。好人吧，再送你一张好人卡！不对……”

　　醒悟间，秋滢死盯着王灿，差点忘了追王灿的目的，被带到墙角去了。一看秋滢这表情，王灿就知道，躲不过去咯。

　　“王灿，你是不是把房间租给了钰双？”

　　“钰双是谁啊？”

　　王灿的这个回答，秋滢恨不得一口咬死眼前的混蛋，右手的力气加大，可惜抓住的是王灿的手，没什么疼痛感。

　　“沈钰双，沈家大小姐！你还想否认吗？”

　　秋滢的气急败坏中，王灿抓抓脑袋，这才醒悟过来，说道：“原来她叫沈钰双啊，没注意，没注意。反正有空房子，为什么不租给她呢？她可是押一付一，一个月一千块的房租，绝对不用担心拖欠房租的问题！”

　　见王灿如此的淡定，没有认错的意思，秋滢气得咬牙切齿，忍不住来了一句：“装，你就继续装吧！”

　　王灿也真没装，压根就没注意沈大小姐的真名。沈钰双是漂亮，但人大小姐的身份，又跟秋滢纠缠不清，王灿敬而远之。大清早签合同的时候，脑袋太疼了，签上自己的名字也没多看。

　　“王灿，你忘了公寓的四不租原则吗？”

　　秋滢做着最后的努力，不愿意沈钰双住进公寓里来。

　　“没忘了，可沈钰双有违反四不租原则吗？没有吧？”

　　“还没有！其中两条，游手好闲者不租；显摆炫耀者也不租。她就属于这两条！”

　　王灿就知道，秋滢要提这两条，吐着舌头，指了指一旁的空店铺台阶，两人走过去，王灿还主动拿出了面巾纸，帮秋滢擦干净了，两人并排坐下。

　　“显摆炫耀者也不租，见过两三次，我觉得她这人并没有显摆炫耀啊，还挺低调了。虽说一身的名牌，可也没像别人那样，没事就显摆她那件衣服多少钱，鞋子多少钱，包包是什么名牌，香水是从哪里买的。挺好的，我想住进公寓，她也会继续低调吧！”

　　秋滢双眼死盯着王灿，没有跟王灿争辩什么，因为争辩了也没用，王灿会说出一百种理由，从认识的第一天就是这样！

　　“那游手好闲者不租这条呢！”

　　秋滢提到这一条，王灿反而看向了秋滢，那眼神再明显不过了。说到游手好闲，眼前就有一个，王灿再没正经工作，那也是小房东！秋滢呢？她就没正式上过一天的般，到处打诨。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没工作，她就有了吗？”

　　“帮家里做事，也算是工作吧。好了，秋滢，她明天就搬进公寓了，就算我拒绝她，她也会想其他的办法，天天堵门口埋伏你的。我帮了你那么多次，你就帮我一次吧。再说，这是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哈！”

　　“噌”的一声，秋滢站了起来，最后的威胁：“王灿，钰双要是搬进来，我就退房！”

　　又是这招，王灿一把将她拉了回去，搂住了不让她乱动，说道：“我说你啊，能不能换一种威胁的方式。你要退房早就退了，公寓可是你的家。再说了，这是你惹来的麻烦，总不能每次都拉我下水帮你解决吧。沈大小姐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我真心没办法。你努力一下，彻底拒绝她，让她死心了，这事也就结束了。你啊，也该解决一下自己惹的麻烦了！”

　　“哼！”

　　就这一个回应，秋滢在王灿的怀里不起来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有几个大妈出出进进的，不断指指点点的。这里又不是公园，在外面太亲密了。问题是，王灿跟秋滢可不是那种关系！

　　不知道秋滢想到了什么，挣扎一下，王灿立刻松手，让她站起来。当着王灿的面拍了下屁股，秋滢说道：“说白了，你就是看上她那点房租钱，你个贪财鬼！这次，不用你帮忙了，下次也一样！”

　　“希望如此吧！”

　　贪财吗？都快不能生活了，钱的确很重要。可真是贪财，要从沈钰双身上敲个上万块还不简单，四千块算什么。有什么王灿也恨自己，太讲原则了。至于秋滢说的不用帮忙，下次也一样！王灿也就听听，千万不能信。每次承诺过了，到最后找的还是王灿，都麻木了。

　　秋滢走了，明天才是狂风暴雨，王灿站起来，拍拍屁股。晚上这顿也省了，钱真心是王八蛋啊，偏偏没了钱，这公寓也别想运转了。

　　晃晃悠悠地走回出租公寓，一屁股就进了老万的传达室，一老一少对着看，都笑了。

　　“小房东啊，担子不轻吧！”

　　王灿点头，承认了。以前一直觉得当房东很简单，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就行了。等真正接手了，才知道不好当。当一个房东不容易，当一个有责任感的房东更不容易。

　　“老万，明天会有新租客进来。沈钰双，沈家的千金大小姐，最近在周围游荡的人，都跟这位大小姐有些关系。那位大小姐啊，被秋滢拐进歪路了，现在想甩甩不掉，反正我是没办法了。”

　　作为事不关己的人，看热闹真心有趣，老万笑着说道：“看来，我们公寓要热闹一阵了。秋滢这丫头也长大了，是该有点担当了。以前都是房东、小房东帮她解决麻烦，也是该她自己解决的时候了。我知道了！”

　　王灿知道，老万还有别的话要说，但也不急着问。老万这里不仅有酒，也有茶。王灿自己拿来茶具，自己泡了起来，老万却不喝，手上的酒壶不离手，蚕豆、花生米当下酒菜。

　　“老万，有什么话，说吧！”

　　老万呼出一口酒气，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咀嚼着说道：“那位新房客，韩冰……别看她漂亮，人可不简单。小房东，你要注意哦！”

　　王灿就知道老万会说这个，手上一粒蚕豆剥壳，放进嘴里，也是边吃边问：“什么样的感觉？”

　　“物以类聚，同样的人，很容易就察觉到了。也不知道房东离开前，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

　　“为了不让儿子过舒心日子，身为老爸的一种报复吧。总之，我会注意的。说实话，第一眼见到她，真的有点心动。冰冷中带着脱俗，这样的女子，少了。”

　　感叹中，老万拍了一下王灿的肩膀，说道：“小房东啊，你还年轻。没见过的事情多了，稀奇的女人，又有哪一个是简单的。简单的，早就被人金屋藏娇了。房东啊，不仅是要让你不痛快，我这把老骨头看来也要跟着倒霉了！”

　　浓浓的一大杯茶，王灿一口喝掉，说不出的感觉。喝完后，王灿笑着说道：“那我们就好好努力，给那臭老爸一个意外，这公寓没了他，只会比以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