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房东（一）

　　“儿子啊，爸妈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家里那栋出租屋留给你，别乱花钱。母留。”

　　“臭小子，老子跟你妈过想过的日子去了，再也不用为你不好好学习，不好好找工作的狗屁事头疼了。自己保重，记住了，咱们家只有爷们，没有孬种！守好那栋出租公寓，别等老子回来了，公寓却被人拆了！父留。”

　　看着老爸老妈留下来的字条，王灿深吸一口气，接着一声巨吼，吓坏了附近的猫猫狗狗，吓得小婴儿阵阵啼哭。

　　“自由咯！自由万岁！”

　　欢呼中，王灿手舞足蹈，身上的两座大山终于是走咯，过他们的二人世界了。再也不用为不好好找工作，不认真找女朋友这些小事被骂了，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咯。

　　欢呼过后，王灿拿起老妈的字条，二话不说冲出家门，直奔爸妈留给自己的出租屋，收房租去咯。

　　钱、钱、钱！收了房租就有钱了，当米虫一直是王灿的梦想，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有了钱，网络游戏里砸个一万块，砸死那帮RMB玩家，再请朋友去酒吧、KTV好好玩一遍，那些高档洋酒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告诉所有人，咱有钱了，爽！

　　“老万，我爸妈说了，这栋出租屋现在归我了，这个月的房租该收了吧？”

　　出租公寓管理员老万，点头说道：“老板娘离开前有专门吩咐过。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小房东，房东在离开前，已经将这个月的房租预支了，打七折！”

　　这样的结果，王灿差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臭老爸，你想饿死你宝贝儿子啊！”

　　哀嚎中，老万不为所动，一副爱莫能助的脸。五十多岁，满头白发，拿起酒瓶，喝上一大口。

　　从天堂跌入地狱，王灿掏出了身上仅有的钱，两百三十七块钱，爸妈离开得太突然，也没有多留下一分钱，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怎么办啊？！

　　“老万，万叔叔，你看我身上就两百三十七块钱，大半个月我非得饿死不可，有什么办法？”

　　说着，将老万手中的酒瓶抢了过来，一大口灌下去。

　　才一口，酒瓶又被老万抢了回去，说道：“凉拌！老万我可没钱，有钱也都买酒喝了，自己想办法！”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楚楚可怜中，只求一点吃饭钱。

　　“要不，你跟所有房客宣布，你爸妈的话说错了，不是七折，是九折，让他们把缺的都补上？”

　　两成的房租，不仅够吃饭，还够游戏点卡充值的。王灿考虑着捏动耳朵，最后拍着老万的桌子说道：“不行！男子汉说话要算话，就算是臭老爸胡来，我也不能反悔。老万啊，再想想，还有别的办法吗？”

　　一丝赞赏的目光在老万的眼中闪过，可也无奈说道：“那我就没办法咯！”

　　无奈一笑，王灿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傻，问谁不好，问老万。老万每天除了尽职尽责将出租屋管理好，其他时间都泡进了酒缸里。

　　“那好吧，我自己想想办法。”

　　一两千的事，实在不行，就去工地搬砖好了，屌丝的专业。

　　“等等！”

　　王灿刚转身走两步，又被老万叫住了。以为老万想到办法了，王灿面带惊喜地快速转身问道：“怎么，想到办法了吗？！”

　　老万摇摇头，伸手在抽屉里掏了又掏，王灿瞪大了眼睛等着，万千希望仿佛都集中到了老万要拿出来的东西上。

　　“嗯，是这个没错。”

　　东西终于是拿了出来，老万最后确定了一下，确定没拿错。

　　放到了王灿的面前，不用老万说，王灿也看清楚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希望，是绝望！一张欠单，老万的声音给了王灿重重一击：“这是公寓维护费，里面包含屋顶维修，下水道清理费，还有地板砖更换。一个是两千七百三十五块。合作好几年了，十天后结清！”

　　自由的美梦，被现实的残酷击得粉碎，王灿全身颤抖着，伸手将欠单拿了过来，一个字一个字咬牙问道：“他……连……这……个……也……没……付？”

　　老万的回答很干脆：“没有！”

　　“老爸，你个混蛋！”

　　再度的一声巨吼，充满了强烈的怨念，老万捂住耳朵，避开了音波的攻击。附近大部分都是出租屋，鸡飞狗跳中，无数人打开窗户骂娘。

　　听着别人被吵到的骂娘声，王灿感觉好多了。自己不开心，大家一起陪着不开心，多好啊。将欠单收好，王灿拍拍屁股说道：“十天时间，两千七百三十五块，就算去搬砖也来不及啊。都是老合作关系了，我会想办法的。”

　　摇着脑袋走出去，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一路上跟认识的人打招呼，刚想走进一家沙县小吃店凑合一下，手机响了。

　　看了一眼号码，王灿犹豫了一下，因为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可不接不行，电话一通，那边就传来了急促的声音：“王灿，老地方，江湖救急！”

　　一听这个，王灿脑袋就耷拉了一下，真心不想去。

　　“救你妹啊，你怎么每次都这样？没空！”

　　那边立马换了一种语调，撒娇着说道：“王灿哥哥，帮帮忙嘛，最后一次，人家真的没办法啦。”

　　撒娇也没用，王灿都翻白眼了：“你说过几次最后一次了，每次帮你，倒霉的都是我，有时间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还不如去搬砖多赚点钱。”

　　停了几秒，那边的语气再度有了变化：“王灿，你来不来。叔叔阿姨走的时候，可都跟我说了。你要不来，我退房了！押金、预支的房租，你都要还给我！”

　　“你……”

　　深吸一口气，王灿心里一团火在烧，冷笑道：“好，好。我去！等我！”

　　“快点哈，人家会等你等到天荒地老的。”

　　通话结束，王灿饭也不吃了，径直走到公交站边，坐车去老地方。老地方不远，三站的路程，大中午的，还是那么热闹。出出进进的，一半是情侣。站在门口，王灿就能感受店里那特别的气氛。本市最有名的咖啡西餐厅，浪漫的好地方。人才刚到门口，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催得很急。

　　走进店里，发现一位相熟的服务员，抬下手打招呼，对方给了一个无奈的微笑，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她已经猜到了。这里有一个传说，一个她亲眼见证并形成的传说。

　　远处有人在挥手，真急了。缓步走近，王灿总是怀念，怀念那一头秀发的过去，好好的一个青春少女，你说你没事把头发剪短，一身中性装打扮干什么啊。

　　一屁股坐到了其身边，一手拿起桌上的柠檬水，一手搂住那细嫩的腰肢，大大咧咧地说道：“公交车又晚点了，还碰上堵车，烦死了。”

　　搂住的细腰，整个人贴了过来，轻声细语道：“没事，亲爱的多久我都愿意等！”

　　这么温柔的一句话，王灿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喝了一大口柠檬水，将目光集中到对面坐着的那位身上，一脸忿恨表情的另一位美女！乌黑漂亮的直发，粉红色的百褶上衣，白嫩的小脸蛋，令人着迷的丹凤眼正泪光闪闪，带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与王灿的目光相碰撞。

　　“作孽啊！”

　　微微的感叹，更是带着强烈的嫉妒，不得不承认，身边这位的眼光与手段，不知道要气死多少没有女朋友的男性，每次找的都是高水平美女，气质还都不一样滴！

　　对面的美女，在观察了王灿几眼后，努力压抑着心情，将眼中的泪水擦掉，尽量平静地问道：“秋滢，他就是你的男朋友？！”

　　王灿身边的秋滢，整个人贴得更近了，身上的幽香在王灿的鼻中徘徊。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的亲爱的！是吗？”

　　说话间，秋滢更是整个人抱住了王灿的手臂，胸口那两团肉紧贴着王灿的手臂，别提有多亲密了。

　　王灿还没表示，美女一声冷笑，她的希望还没破灭，似乎揭穿两人的把戏：“亲爱的滢，我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我可以改，不要赌气用这种小把戏来结束我们之间的爱情好吗？我是真的真的好爱你。这位，也请你不要配合她演戏，可以吗？你们之间，一点都不像亲密的情侣。”

　　眼看戏要黄了，桌子底下，秋滢的脚跟踩在了王灿的脚尖上。王灿也来了脾气，手臂从秋滢怀中抽了出来，换了一种姿势，将秋滢整个人抱在怀里，双手正好放在她的小腹上，那诱人的尖耳朵，张开嘴轻轻一咬，并吹了一口热气。热气呼出，秋滢满脸通红，对面的美女看了，紧咬着鲜红的嘴唇，恨不得嘴里咬的是眼前这个臭男人。

　　“需要很亲密吗？都老夫老妻了，她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所谓的亲密，不过是热恋时的表现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王灿毫无负罪感，这是在拯救一名走歪路的漂亮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