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不怎么好,正月里就闹了几回病,只赶着定了一门亲,这几个月才看着好了些,我只说她待吃了媳妇茶,喜事一冲便无妨了,谁知道出了这档子事,御史台的拿人光阵张就能吓死人,亏得吴夫人念着旧情,也不怕受了牵连,带着人过来了,要不然死在那里也没人知道……”阿沅说着,拿着帕子拭了眼角。

  屋内按着七八盏灯,晃得人眼疼,再看林赛玉在旁怔怔坐着,也不出声,只眼泪顺着眼角下来。

  有时候林赛玉回想起来,总是记不清以前那些旧人的模样,就如同现在,她用力的想,也记不起这些年刘氏是什么样。

  印象里的刘氏,依旧是那一年刚逃荒到她们家门口的形容,那个时候,她不过是三十多岁,身形瘦小,面色凄苦,但那一举一动都带着一丝傲气,不得不求人不得不生存的卑微中带着一丝不甘。

  “大姐儿,行行好,给口剩饭吃吧。”那个妇人拄着棍子,站在曹三郎家门前,身形已经摇摇欲坠,一手颤颤巍巍的伸了出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依旧很平缓,似乎面前站的人是很熟悉的人,而她说的也不过是今天天气不错一般的闲话,不急不躁不苦不哀,只是透着浓浓的无奈。

  那个时候逃荒的人成群结队,犹如过蝗虫一般从门前过了无数了,林赛玉能做的就是关紧门,任凭外边叫死哭死不开,她不是冷心肠,如今的情形,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林赛玉还舍不得扔了自己这条命,只要卢氏和曹三郎外出寻生计,她就搂着菜刀守在存了一点粮食的大瓮前,但那一天,一只在家憋疯的鸡拼着掉毛从门缝里挤了出去,林赛玉哪里容得它自寻死路还要带累了自己,少了一只鸡,卢氏非把她打个半死不成,于是她打开门,一棍子砸断了那只鸡的腿,抓了回来,就这一瞬间,门外走来刘氏母子。

  林赛玉呆呆的看着她,头一次见要饭的说话这样沉稳,或许是她的气势,也或许是她身旁紧紧依偎的那个干瘦少年,那孩子已经不成人样了,嘴唇干裂,麻杆一般的胳膊腿不停的哆嗦,他冲她有些怯怯的一笑,林赛玉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好像她的弟弟,那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长大为了供她读书而早早辍学的弟弟,那个不顾爹娘反对回村帮她建果园的弟弟。

  “……也没受罪,临走时也干干净净的,没脱像……夫人,该做的事我都做了,说起来,她是个好心人,好歹与我是主仆一场,只可怜她临走没个送终的人……”阿沅吸吸鼻子,住了口,慢慢吃了口茶。

  “埋在哪里?我去烧些钱与她,也是应该的。”林赛玉默默垂泪一时,问道。

  “你也知道,如今这形势,哪里还敢有人收留他们,我好容易求了人,暂时寄放在寺里,那杀千刀的关在牢里,我是见不到,如果能见到问了详细,就是千难,我也替他送回家里去。”阿沅面上带着几分焦急,将手里的茶重重一放。

  林赛玉听了心里更是难过,本已止住的泪又掉下来,阿沅看了她几眼,迟疑片刻道:“夫人,有件事我少不得为难你了。”说着站起来,在林赛玉脚边跪下了。

  林赛玉吓了一跳,忙拽她起来,那阿沅不起来,到底叩了一个头,才道:“夫人,这不是我给你的叩的,是替刘老夫人拜你一拜。”

  林赛玉愣了愣,流着泪道:“你且起来,我知道她的心,我应了,你起来便是。”

  阿沅便站起来,低头道:“可是为难夫人了,原本我也不想,想着其实不干他的事,他如今地里种的那些都长的好好的,只是那些人糟践了,累坏了他,想着关几日,罢了官便能出来,谁知道吴夫人前几日慌得什么似的稍出话来,说定了死罪,秋后就要斩了去。”

  林赛玉也是一愣,竟然罪至死?不是说,大宋皇帝很少杀大臣么?最多是流放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其实真的是刘小虎倒霉,原本御史台也没想搞死他,御史台的重头戏在苏轼身上,审了苏轼两次,有六十余首诗涉嫌讪谤,已成定论,并已株连到司马光以下数十人,又有些人为了撇清干系,更是危言耸听落井下石,一时间朝野所议,苏轼已是必死无疑。

  但太皇太后出面说情了,七月里,曹太后已经不能起身了,皇帝哭倒在床前,说要大赦天下,给奶奶祁福,太皇太后却说了不要大赦天下,只要赦苏轼一个人就可以了。

  “苏轼不过是说了些狂话,纵然是犯上之行,倒无害于人,哪里像那个刘彦章,倒是说了箩筐的好话,结果怎的?害得多少人?害得天天下苍生!要说死罪,他才是死罪!”一直在身边侍奉的高太后也说话了。

  说起来,这宋朝的皇家,一直是阴盛阳衰,这些皇帝一个个柔柔弱弱,更有甚者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倒是这些主宰后宫的女人们,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曹太后当年一个人对抗了宫变,自然是巾帼之气,而高太后脾气暴躁,最早因为御史唠叨她儿子住在宫里违制而要杀了御史,前几天又因儿子王府里着火喊着要杀了儿媳妇,今天又开口要杀了刘彦章,端的是个火炮筒子。

  就这样,苏轼减死罪一等,流罪以下释之,而刘彦章则因为祸民天不恕,罪加一等,定了死罪。

  “夫人,刘老夫人去前,说对不起你,今生无法报答你,来生做牛做马伺候你,只求你拉刘小虎一把,好歹保住了刘家的香火,夫人,我如今也求不得别人,别人求了也没用,吴夫人说,你是要进宫见皇上去,你且替他说上一句好话,好歹保住一命吧。”阿沅低头道,叹了口气,自己嘲讽一笑,“说起来,我自己都想打自己的嘴,当初我死活拦着要你断了跟刘家的联系,今日,我倒为了他们来求你。”说着正色看向林赛玉,道,“夫人,不如你打了一耳光可好?”

  林赛玉原本满心难过,却被她这一句话惹得扑哧笑了,脸上还带着眼泪。

  “我觐见也不过是谢隆恩去罢了,能不能说上话还不知道,不过放心,但凡能说,我一定说,就是你今日不来跟我说,我知道他判了死罪,也是要说的。”林赛玉也正了脸色,携了阿沅的手道。

  阿沅苦笑一下,道:“这要让人听了,管保都说咱们咸吃萝卜淡操心,也有人要说咱们赶着人败落了去做姿态,尤其是夫人你,如今为了你的前夫求情,且不说你官人婆婆心里嫌忌,那世人听了,也必然要笑你污你,夫人,你受的起刘老夫人这一叩头。”

  林赛玉便叹了口气,道:“他本罪不至死,到底是个可教的,我来时看了他种的那些棉花,如果真就这么死了,是可惜,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但我没领他,却是哄他纵他,这今日的果,也有我的因。”

  阿沅听了便冲她低头拜了拜,林赛玉忙拦着,阿沅道:“夫人你行事自然光明磊落,但有些话还是要我跟你官人婆婆说了去,免得那不好的话乱了你们的家,俗话说三人成虎。”说着便起身开了门,玉梅在门外坐着,忙站起来,林赛玉还要拦,阿沅推开她的手,笑道:“我知道你们不在意,权当我买个心安可好?”一面问玉梅,要见大官人和老夫人。

  “大官人带着全哥香姐儿都在老夫人屋里,”玉梅说道,一面看了林赛玉一眼,才忙向前走,“大姐儿跟我来。”

  林赛玉无法只得带着她去了,到了苏老夫人屋子里,只听得里面笑声阵阵,进去了见一屋子人在玩击鼓传花,其中坐着些拿乐器的唱的妇人,奶子抱着香姐儿也站在一边看,全哥跟苏老夫人挤在床上,磕了一床的瓜子。

  阿沅已经提前给苏锦南说了事情,所以见林赛玉眼皮发肿,苏老夫人也只当没见,打发奶子带着香姐儿睡,全哥虽然不乐意,但也乖乖的跟着婆子下去了,一屋子散了只剩他们几个,阿沅才跪下,将求林赛玉的话说了,又叩了几个头。

  “好孩子,你如此大义,我可受不起你的礼。”苏老夫人忙让丫头赶着扶起阿沅,笑道,“果真是个伶俐的孩子,说话做事有分寸,比你那主子强!”

  林赛玉在一旁一笑,又忍住了,看阿沅也是笑了,打量苏老夫人道:“奶奶这性子好,夫人跟了你,可是修来的福气。”

  苏老夫人呵呵一笑,点头道:“确实。”一面看向林赛玉,道,“那不算什么,依着我说那人也不该死,吓一吓也罢了,只不过这朝里再没人敢替他说话,且不说你与他有过姻缘,就是日常相熟的人,见了说上一两句好话也是应该的。”说着笑了,道,“最多他当初打了你的脸,又不是不共戴天的仇,咱可不能做那落井下石的事,你如今替他说了话,可是捞足了脸面。”

  林赛玉哼了声没说话,苏锦南只是抿嘴笑也不言语,苏老夫人便道:“但凡有一件,只此一回,行事有度,你莫要惹恼了天家,累及家人。”

  林赛玉便低头道:“媳妇知道,尽人事,听天命,媳妇一直知道。”

  七月二十,是个大晴天,穿着一品夫人礼服的林赛玉跟着内侍走在皇宫小路上,她低着头,看着脚下依旧干净的小路,突然一阵心跳,忍不住回头看去,渐渐关闭的宫门中透出苏锦南张望的身影,物是人非,她鼻头一酸,事事休。

  “夫人这边走。”内侍柔和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林赛玉的愣神,她再不敢乱想,忙堆起笑脸,恭敬的跟着内侍走过迷宫一般的宫殿,来到崇政殿前。

  在内侍的示意下,林赛玉用发抖的声音唱名求进,听内里传来一声“宣”,便走出来一位内侍,引她入殿,这一趟林赛玉依旧没有任何穿越人的优势感,依旧紧张的手脚哆嗦,有些慌乱的行礼毕,按照惯有的程序,皇帝说了一番客气的话,她诚惶诚恐的谦虚一番,随后,皇帝不说话了,室内陷入一片沉静,沉静的让林赛玉更加紧张。

  “刘彦章贸然行事,祸国殃民,朕判他死罪,夫人觉得如何?”皇帝突然说道。

  林赛玉心里一愣,旋即一阵欣喜,果然,皇帝不想刘彦章死,正为难如何开口的她立刻轻松了几分,道:“陛下,臣妾一村妇,不敢议政。”

  听上面皇帝似乎轻笑一声,道:“曹氏,朕就要听你说,依你看来,刘彦章罪可至死否?”

  林赛玉上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自己那个穷县的县长,也只不过在领奖台上握了握手,哪里知道官场应对之策,一时间满头冒汗张口结舌,又不敢劳皇帝久候,只得硬着头皮道:“刘彦章本以才自奋,今一旦致于法,恐后世谓陛下不能容才,愿陛下严惩警示,但免其死罪。”

  这短短的几句话说完,林赛玉似乎使尽了力气一般,本身罩着厚重的礼服,更是让她浑身冒着热气,这种状况下,她不能不害怕,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普通人,也不过比这些人多知道些技术而已,她不是神仙,这个皇帝一旦要砍了她的头,她是救不回来的,她努力的想要记起前世里看过那些穿越小说,哪里面牛气哄哄的主人公怎么在皇帝跟前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如同大罗神仙降临,但是这个时候,回忆这些事纯粹只能让她脑子更乱而已。

  “刘彦章犯了如此大错,朕以何免其罪过?”皇帝似乎叹了口气一般,声音里包含着无奈以及不舍。

  正在脑子里拌浆糊的林赛玉便猛地抬头,楞楞说道:“他并没有提议天下人都种棉,哪里是他的错?”

  话音刚落,就见那面容清秀的皇帝陡然铁青了脸,冷森森道:“曹氏,你的意思是朕的错?”

  林赛玉闷汗变成冷汗,噗通就跪下了,叩头道:“臣妾万死!臣妾不敢!”

  俗话说圣意难测,皇帝的脸娃娃的脸,说变就能变,更何况她面对的是据传有家族精神病的北宋的皇帝,话说宋朝的皇帝不知道是基因不好,还是职业压力过大,历任皇帝不是疯了就是傻得,早夭的更是数不胜数,宋太宗的儿子烧了皇宫,宋真宗几乎杀光了儿子,宋仁宗时不时昏迷,宋英宗有疯病,而如今的宋神宗精神状况自然不容乐观。

  刺激精神病人,可是自找死路。

  “陛下,臣妾去年也曾种棉,颇有所成,这棉绝对种的,只不过因其良种缺少,又因播种温度极难掌握,所以才导致此次死种毁地,陛下,那刘彦章所种的棉花成活较高,可见他并非肆意妄为,陛下,棉花效益正如刘彦章所说,实乃惠国惠民之大利,请陛下留得刘彦章一命,责他时限,培育良种,届时再行推广,且不可就此弃棉不种。”林赛玉俯身一口气说道,一面不忘叩头。

  几乎在林赛玉眼冒金星时,头顶上皇帝终于开口了,这一次语气缓和的很多:“夫人请起。”

  林赛玉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但很快又谦让一番,在皇帝再次劝说下,才腿发软的站在一边。

  “朕固不深谴,但难服天下,祸事毕竟由他所起,今有夫人为其进言,朕可宽他时限,育其良种,再看成效。”皇帝慢慢说道。

  腿脚尚未站稳的林赛玉犹豫片刻,终于选择不再下跪,而是深深施礼道:“陛下明君,臣妾替万民拜谢。”

  这一句话她说的真心实意,这个皇帝能选择饶过刘小虎一命,可见期望国强民富之心切切,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掀起改革浪潮的皇帝,的确是一位志在有为的年轻人,但是只可惜他选择的一条太难为的改革之路。

  林赛玉大着胆子抬起头,再看一眼这个皇帝,虽然记不清具体时间,林赛玉知道这个皇帝没几年活头了,此时刚刚三十二岁的皇帝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他虽然依旧如初次见到那样贵气袭人,但面色却更添了几分病色,再过不久沈括所参与的那场对西夏的战争就要再给这个年轻人致命一击了,没有了王安石那样敢于对他当面加以教诲的人,没有了改革期望的富国强民,只能用糜烂的宫廷生活填补空虚的精神世界,原本就先天不良的皇帝自然而然的活不久了,想到这里,不知怎地心内一酸,看历史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历史自然又是一回事,按照自己的年龄算下来,可以经历一下北宋灭亡的历程,那不会是什么乐事。

  “曹氏,朕容貌比之其夫如何?”看到这个妇人又如同初见那样直直瞪着自己看,原本因为曹太后时日不多而情绪低落的皇帝突然觉得很好玩,或许是因为那一身礼服所衬,再加上生子之后林赛玉丰腴了几分,此时这个妇人在皇帝眼里,倒是一个云浓脂腻黛痕长的美貌妇人,尤其是此刻,面上浮现一丝哀愁,更加楚楚动人,不由玩心顿起,逗那妇人笑道,心里也叹了口气,刘彦章啊刘彦章,怎么就没这福气?

  林赛玉正暗自感伤眼前这个命不久矣的皇帝,却听到他这样一句放到现代也颇为露骨的戏语,顿时羞红了脸,恨不得把头埋进衣服里,诺诺不敢言了。

  元丰二年的朝堂,先是因为苏轼诗案,继而因为刘彦章棉案,在朝中刮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旋风,刮得朝臣人人自危、忐忑不安,这期间何人火上浇油、落井下石,何人上章面君、冒险营救,对于身在御史台狱的刘小虎来说一概不知,他也无心知道。

  自从进来半个月后,因为忙着审问与他比邻而居的苏轼,刘小虎只过了三次堂,就再没人理他,也没有人来探望他,在这个与世隔绝一般的地方,刘小虎只是坐在草席上,靠着墙呆呆望着脚面一动不动,从早到晚日日如此。

  “该不会傻了吧?”巡牢的衙役看了眼一如既往发呆的刘小虎,跟同伴低声交谈。

  “前几天苏大人被赦了,估计他也知道自己死罪已定,吓傻了吧。”同伴撇撇嘴,也不介意牢房里的刘小虎听到自己的话。

  “开门开门,有人探监!”深深的牢房外传来啪啪的拍门声。

  “八成是那个刘家的老头哭的大人烦了,让他来给自己的主人送断头饭罢了。”衙役说着话,口里应着来了来了,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打开了门,眼前果然站着那个日夜睡在牢狱外的名唤张四的老汉,佝偻这身形,拎着满满一篮子。

  “喊什么,可有手令?”衙役不耐烦的说道,还没抬眼就觉一大块银子被塞进手里,耳边响起一个悦耳的女声。

  “差大哥,行个方便,这里有张大人手令,还劳烦大哥多给些时间。”阿沅含笑道,露出的小虎牙晃得那衙役眼晕,又见她身后站着一位年纪差不多的妇人,配饰虽然不多,但看上去也不寒酸,这刘小虎只有一个老娘,如今老娘死了,又从哪里来的女眷探望他?据说他定了亲,但还没成亲就出了事,那家人跑还来不及,哪里会来看他,衙役不由好奇的打量这两妇人几眼,感觉那站在后边的妇人似乎不耐烦的瞪了自己一眼。

  “快去快回,少的啰嗦。”衙役便侧身让开了,看着那三人依次进去了。

  牢房林赛玉倒是第一次进,那一次苏锦南被青儿告时,因为大名府官员的优待,根本没进牢房。

  “小心,湿滑。”阿沅及时扶住林赛玉,以免她摔倒。

  “哪有那样弱!”林赛玉推开她,低声笑道,再看张四早已经丢开她们,一眼就看到自己主家,几步走到最里面的牢狱前,跪下呜呜的哭起来。

  “老爷,老夫人仙去了,你换上孝衣吧。”张四哭着,从篮子里拿出白唐巾白直裰递了过去,那刘小虎原本对周围的事不闻不问,就连张四跪倒哭时也没看一眼,只听得老夫人去了,才从喉咙里嗷的一声,也不过来接衣裳,就地跪倒,拿头往地上猛磕,口中哭声呜咽,听不清说的什么。

  “老爷,老爷,你节哀,亏得阿沅大姐儿照看,奶奶走的安详,发送的顺畅,老爷,你莫要伤了身子,仔细奶奶不安心。”张四哭道,一面摇着手想去扶起刘小虎,再看外边林赛玉与阿沅早已泪流满面。

  “阿沅大姐儿,我刘彦章谢你。”刘小虎听了,几步跪行过来,也不看冲外边又碰碰叩起头来,幽深室内回声激荡,转瞬额头已是鲜血淋淋。

  “二郎,你快些起来。”林赛玉拭泪哭道,刘小虎原本没注意外边来了谁,骤听这声音,不由一顿,双眼茫然看过来,一面喃喃道:“如何是她的声音……”他的视线早已经适应了这室内,一抬眼便看到站在张四身边,已经半蹲下来的林赛玉,眼前这个妇人,不施粉黛,装扮一如以前,不由眼泪掉了下来,二人泪眼相视,一时都不说话。

  “让你见笑了。”伴着张四手透过栅栏将唐巾给他戴上,刘小虎回过神来,脸上神情便又恢复了淡漠,一面接过衣裳穿了,一面淡淡道,却是再不看林赛玉一眼。

  “二郎,你可有怨?”林赛玉问道。

  刘小虎换了衣裳,神情也不再激动,听见问,便看向林赛玉,微微一笑,道:“你放心,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我知道了。”

  看他这样一笑,林赛玉那收住的眼泪顿时又掉下来,却是不再说话,只是怔怔看着他点头,看她这样子,刘小虎也没有移开视线,二人又隔着黑黑的牢柱呆呆凝望起来。

  牢外传来衙役不耐烦的呵斥声,林赛玉回过神,忙从身上拿出一叠子写满字的纸张,递了过去,道:“我去你的地里看过了,你做的很好,做到了棉花苗的早、全、齐,只是不够匀,壮,虽说棉是耐旱性强,但万物土是本、肥是劲、水是命,你选的地墒不够。”

  刘小虎下意识的伸手接过,一面道:“你去看过了?我分了几种,你看浸种时间长的好,还是短的好?”

  “浸种的关键是掌握种子吸水不宜太多,种皮发软、子叶分层为宜,以水温而定,其实不必强调温汤浸种,你没浸种的那一片长也是的极好,播种量你掌握的好,只是深度不够……”林赛玉说道,便伸出手指给他比划道,“如此就够了。”

  探监探到讨论专业问题,还是衙役们头一次听到,一时间前来催促的衙役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了,还是阿沅回过神,跺脚道:“哎呀,这是什么地方,说这个!”

  刘小虎便一笑,低头去看自己手里的纸,一面问道:“这是什么?”一面又摇头道,“字还是没长进。”

  “长进不了,你凑合着看吧,”林赛玉瞪了他一眼,又带着笑意道,“哎,刘小虎,你现在可看的下去?我写的可都是棉花种植要点。”

  看她带着几分调谑的神情,刘小虎便扬了扬手里纸,往草席上一坐,道:“花儿,你又小看我,我虽然考不中功名,却也不是什么都没学到,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还是记得的。”说着摆手道,“你们快些走吧,莫耽搁我多读几张。”

  张四听了又哭了起来,跪下道:“老爷,你放心,我定会将老夫人灵柩安置祖坟的。”说罢又叩了几个头,那刘小虎便就地回礼,道:“多谢老丈,刘彦章此生无以报,来生也记得你的大恩。”说这话目光不由又落到林赛玉身上,见她也怔怔望着自己,四目相对,嗓子里不由辣痛,衙役已经催促了,三人便收拾了转身而去。

  “花儿。”刘小虎忍不住走到门边,双手握紧了牢柱,慢慢道,“那时是我不对,只是,你为何也不再等我一等?给我哭一哭,闹一闹的也好,哪怕只问一句有她没你也好?如何你就能说走就走了?”

  他的声音只在嘴边转了转,小如蚊声,牢房里四五个人踢踢打打的脚步声,衙役佩刀的碰撞声,隔壁牢里囚犯的哭号声,瞬间便将其淹没,没有人听到他的话,刘小虎就那样怔怔的看着,看着那妇人越走越远,没入牢房尽头那一丝光亮中,不见了。

  “刘彦章!刘彦章!”不知道过了多久,借着牢里小小的一块透光的窗户,刘小虎已经读完了那一沓子纸,他的眼睛发酸,一面看一面不由自主的或点头或恍然,不时用手在地上写写画画,他的全部身心都投入了进去,以至于那衙役敲着牢门喊了半日也没听见。

  “刘彦章!陛下有旨,许你一年之期,育的棉种,再行议罪,钦赐。”来自宫里的内侍皱着眉,不理会眼前呆呆傻傻的人,大声念了旨意,扔下来就走了,而刘小虎直到拿起圣旨,自己看了一遍,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元丰二年十月末,曹太后驾崩,元丰三年十月末,京城皇家属地喜获棉收,新做夹袄,棉被数十条,圣上大喜,赐予大臣,另榨油数十斤,用以灯油,特准许京畿路试种,以观成效,免刘彦章死罪,复原职,刘彦章为母守孝辞而不受,于十一月扶母灵柩归大名,自后不知所终。

  ……

  元丰六年时节已近端午,就要到了夏收的好时节,因昨日下了一场雨,天气不冷不热,正是行路的好时候,林赛玉坐在马车上,一面看全哥和香姐儿扔石子玩,一面透过打开的车帘跟在一旁骑马而行的苏锦南说话。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娘不肯跟咱们去,也是情理之中。”看着林赛玉还拉着脸,苏锦南不由笑着劝慰,他们这一趟去成安,就是专程去劝说曹三郎一家跟他们搬到江宁去,姥娘去年已经过世了,卢氏却依旧不同意搬去。

  “不就是舍不得那地和果园子,只怕我给她要了去!我哪有那样小气,就算不给我,将来兵荒马乱的,也是糟蹋了……”林赛玉鼓着嘴说道,一面打了下香姐儿的手,道,“不许吃手,都这么大了,还吃手指头!”

  苏锦南便笑了,摇头道:“什么兵荒马乱的!又是你疑神疑鬼的!”

  他们此时行走在田间小路上,两边都是旱地,种满了小麦,都已经泛黄了,林赛玉嘟着嘴将视线转了过去,忽然拍着车要车夫停下来,不待车停稳,自己就跳了下去,走到一旁一块麦田边,一面看一面啧啧道:“锦哥,锦哥,你来看,这快麦田长得真好啊,依我看,至少比其他地里的增收一成!”

  她这习惯一家人都习惯了,全哥与香姐儿丝毫不理会,依旧自己玩的高兴,而苏锦南则顺着她走过去看,看了也不由点头,道:“果然长得好!娘子,比你在咱们家地里种的都好!”

  林赛玉点头,嗯嗯几声,便站直身子搭着眼往地里看,远远的见有一带着斗笠的农夫在其间忙碌,忙摆手道:“这位大哥,这地可是你种的?”

  喊了几声,不见那人抬头,苏锦南便拉着她的手道:“该不是这里……?”说着指指耳朵,林赛玉将信将疑,又喊了几声,依旧不见人回答,便丢开了,想了想便悄悄拔下几棵麦子,笑嘻嘻的道:“借他几棵,回去借鉴借鉴。”苏锦南在她鼻头一点,宠溺一笑。

  “娘,抱抱,哥哥耍赖!我不和他玩!”香姐儿从车上站起来,嘟着嘴喊道,全哥在身后做着鬼脸,一叠声的道:“羞羞,输了不认!”

  看着粉嫩的女儿,个子又长高的儿子,夫妻俩相对一笑,几步过去一人抱起一个。

  “快些回家去,奶奶等着带你们去看戏呢,你们不在家,奶奶一定闷得很。”林赛玉说道,一面拉了儿子女儿上车坐好,一面催车快走。

  “娘,搓麦粒吃!”全哥看到林赛玉放在车上的麦子,立刻高兴的喊道,被林赛玉摆着手挡开:“可吃不得,等回咱们家,吃咱们的。”

  香姐儿见哥哥吃了憋,顿时高兴起来,拍着小手笑起来,看着一众人渐行渐远,那笑声却依旧在四野蔓延,田里种躬身劳作的农夫这时才慢慢直起身来,将斗笠抬了抬,露出一张似曾熟悉的脸,看着那远去的一家人,脸上带着笑,眼中却微微闪着泪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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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天地之妙理,一个符修在洪荒天地间,演绎自己的混元大道。   没有穿越到混沌之初,没法混个混沌魔神当当,也不能跟盘古套交情。   没有穿越到太古年代,没法单挑鸿钧,群灭龙凤。   没有穿越到上古时代,做不成紫霄宫中客,不能拳打原始脚踹老君,左手掐准提右脚踩接引。   作为一个小小的人族,在洪荒不断修道。   本人在此承诺,本书没有以下几个角色:没有心胸狭隘小人元始;没有面善心黑无情老君;没有傻呆...

骄翎

楚翎做了十五年天真无邪、百般宠爱的小公主,直到长兄死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一直活在幻梦里。 什么父慈子孝,什么兄友弟恭,都是骗局。父皇一心惦记着早死的白月光,暗戳戳想把皇位传给次子。 二哥表面恭恭敬敬,背地里谋位害命。大哥好学守礼,力求成为合格的太子,却不知道自己注定英年早逝的命运。 而她只是一个工具,被赐给权臣以求偏安。楚翎内心愤懑,只能远远放逐。 时光荏苒,异族入侵,她在战火纷飞中做了个梦,梦醒后发现自己身在长兄的灵堂上……————楚翎十几岁时,被父皇赶去三清观思过,曾遇到一个少年。 唇红齿白,一身风雪,道童唤之小师叔。她厌他管教,欺他目盲,调笑着说要带他回去招为夫婿。 而他始终不假辞色,不曾给过一个笑脸。后来她回京,把他抛之脑后,余生再不复见。 却不知道,他闯过刀山火海,奔赴绝地,只为给她挣出一条活路。————有男主且言情,主线走剧情。

怪物被杀就会死

灵气复苏,天地异变。众星颤动,邪魔苏生。这是人类和妖魔同处的星球,邪魔通过仆从操纵人间,来自深渊的怪物潜伏在人的身体内,于阴影的内侧心灵,而外星的来客隐藏在人群中,观测这个疯狂的世界。苏昼,一个普通的学生,因为在旅行途中,遭遇了神秘组织的虚空仪式,因某些意外,拥有了炼化恶魂变强的能力。自此之后,他便四处寻找,狩猎邪魔和罪人的灵魂。对于眼前的任何非人之物,他不介意用最邪恶的手段,也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无论是伏击,虐杀,陷阱还是突袭,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做出。一切为了变强,一切为了……正义。以正义之名,狩猎异类,和遍布全球的普通驱魔人不同,他乃是此世唯一的‘邪神猎手’。PS·已有460w字完本精品小说《燃钢之魂》,可收藏。

超级鉴定师

古灵,即古玩中藏有的灵魂。 少年凭着特异天赋,能够看到古灵的存在,并能沟通降服。 在古灵的帮助下,少年具备了鉴定各类古玩的能力,鉴定辨伪,造假修补,都是信手拈来……

近身狂医

【星相卦术,窥破天机】   【水墨工笔,引动国际】   【中医针灸,悬壶济世】   【形意太极,所向披靡】   ……   一个大山里走出来的绝世高手,兴中医,立国术,废西学,奉旨泡妞。   他让中医走向世界,他让功夫成为传奇。   他就是近身狂医,一个立志要救治一国的狂妄男人。

第八冠位

——主角当前实力一览⑥——真名:仓密目琉夏【基础能力值】:筋力:A,耐久:EX,敏捷:A,魔力:A+,幸运:?【职阶技能】:气息遮断(A)、对魔力(A+)、骑乘(A+)、阵地作成(C)、道具作成(C)、高等从者(E)。【固有技能】:【■■·■】(EX)、未来视·直死(A)、呼吸法·鬼(A)、鬼种之魔(A)、通透世界(A)、神秘杀手(B)、杀空(A)、止境的加护(A)、原初之卢恩(—)。【宝具】:五灵极阳·辉辉杀道恩光(A)、炎神切·鬼神切(A)、闪耀于终焉之枪(A++)、逆光剑/斩击战神之剑(C)、五视万能·观察者(C)、死者行军·八房(E~A++)、至高帝具·护国机神(A+++)、次元方阵·香格里拉(A)。…………本书综漫升级流,非黑暗文,主角后期成冠位。书友群:458725448,无入群要求;vip群:912797866,目前1000粉丝值可入。

非人类基因统合体

阴冷无情的巫妖,兴风作浪的巨蛟,能量无限的尾兽,无限进化的虫族,脑域开发的外星种族。   只要不是人类,蓝牧表示什么怪物没变过?不管是神话传说,影视游戏,小说动漫,非人类的怪物都是蓝牧的变身对象。   在地球上,他可以是血族的始祖,可以假冒成外星来客,可以成为真正的水怪,可以让神话降临现实……

吞龙

地球最强者意外来到广袤的仙侠世界,征战各方美女,睥睨群雄!我欲问鼎天下,试问谁与争锋!

充电风云录

在这个变革的时代,诞生了一个全新的行业——充电行业,不是街头的充电宝,而是给新能源汽车充电的大家伙。万亿级的市场从零起步,各路豪杰虎视眈眈。行业自身的孱弱、无序的竞争、买卖双方的博弈、跨界势力的挑战、实体与互联网的碰撞,短短十年间,充满了各种危机和挑战,演绎出壮丽的华章。本书将从充电人姜驿的职业生涯出发,带你感受行...

怒指乾坤

一个被遗弃的少年,牵动整个迷失大陆。   混乱因他而起,太平因他而生。   绝杀在手,掌控乾坤,没有人能够躲开他必杀的一击,无视等级的绝杀,让他藐视大陆一切高手。   神和圣这里不存在,有的只是面对面的搏杀。   忘我,一个让对手闻声心悸的名字;   忘我,一个让女人魂牵梦绕的名字。   他杀人无数,留下的却是美名……

体尊

在道术与罡气的五行世界。   我坚信!   肉体才是一切力量之源! ========================================================== 更多精校小说尽在知轩藏书下载:http://www.zxcs.me/ ========================================================== 第一集 初入修炼界

超级医生

医学院大三的徐泽,得到了一个来自未来的超级医护兵辅助系统;   这下好了,一个默默无求,仅仅靠着在外兼职,而企图完成学业以帮助父母支撑家庭的小宅男,有了新的目标。   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勤奋,在这个拥有无限辅助功能的系统帮助下,徐泽昂着头大步地朝前走着。   他勇敢地看着前头,大声地说道:只要努力,只要有梦想,我...就能飞翔...

道种

一把棋子,被散落在棋盘中。棋子乱响。不知道,走去何处。   若有棋子从外面来,可否破开这棋盘,断开这棋路,搅他个天翻地覆!化棋子为棋手! 契子   初始……   末世历十二年,废墟依旧是废墟,但人类却不再是人类,灾难却不是来自核战但是核战却是加深了灾难、十二年前无数的兽类进化变异成为变异兽,而人类从食物链的顶端轻而易举的掉落,像是长城一般大的巨蛇、像是埃菲尔铁塔一样的巨大老鼠、一切从此都变了…...

种田逃荒,秦香莲的养娃人生

一朝赶上穿越大潮,母胎单身的她竟穿成遗臭万年千古第一负心汉陈世美的妻子秦香莲。<br/><br/>秦香莲产后大出血一命呜呼,留下襁褓里一对龙凤胎嗷嗷待哺,死也不能瞑目。<br/><br/>她因秦香莲执念而来,便要完成其心愿,代之活下去养大两个孩子。至于那负心汉陈世美,且走着瞧吧。<br/><br/>——秦香莲最开始,产后堵奶堵得夜夜失眠,以为养大两个孩子将是她这一生的难题。<br/><br/>养着养着,这俩孩子变成了她最大的金手指。阅读指南:架空北宋,架得非常空,私设很多,皆为剧情服务,经不起半点考究。

错把福星当炮灰?全家跪求我回头

陶蓁穿成了甜宠文里的炮灰女配。养父母一家把她宠成掌上明珠,她却非要当白眼狼卑躬屈膝去讨好宠爱假千金的亲生父母。 生父生母以她为耻,男主将她当做刺激假千金和敛财的工具,最终更是被榨干价值,被男主一脚踹死。 就连为她讨公道的养父一家也被连累,全家团灭。陶蓁眉头紧蹙,原主糊涂,放着疼爱自己的家人不要非要去找虐,简直缺心眼! 她当即转头抱紧养父母大腿,帮养父官场晋升、助养兄事业腾飞,把亲生父母气得跳脚。 生父骂她扫把星,还想要她的‘救驾之功’去救儿子,想得美,她直接用功劳向皇上换了当朝五皇子当夫婿。 众人瞠目结舌,五皇子那可是天生的傻子!陶蓁笑的眉眼弯弯,傻子好,身份尊贵家财万贯还妖颜若玉,傻子全身都是宝! ----自此,痴傻的皇子有了护着他小媳妇。陶家那几个脑子有病的兄长也迎来了能治他们的‘神医’。 男主嘲笑傻子傻,傻子抱着陶蓁哭唧唧,转头就扑上去抓花他的脸;女主讥讽陶蓁蠢,陶蓁拉着傻子就朝她丢虫子;男女主气得跳脚,陶蓁摊手:你们怎么和傻子一般见识? !

养道

未来世界一名机器人偶得奇石,产生灵智,机缘巧合之下,被空间通道传送到异界,稀里糊涂被一群凡人当做神使。   为了生存,他利用微弱信仰之力,吞噬虎妖魂,炼化龙体,终成人身。   但这只是开始,奇幻残酷异界,弱肉强食的修真世界,且看主角怎样以理智到极点的冷酷,单纯到可爱的情感,本着生存为上和强大自身的理念,如何一步一个脚印修炼成道,带领群修打破牢笼,冲出枷锁,穿梭虚空,名震诸界,雄霸九天。   本部作...

成神

校对者:天涯一楼 字数:917万

血墓诡影

神秘莫测的闽越国王妃之墓,成吉思汗陵,花木兰之墓,春秋三王墓,金国完颜宗旺之墓,盗墓之王温韬墓,西夏李元昊之墓,曹操陵,以及秦始皇陵!   每一座古墓都是一个传奇,每一个传奇都有一把名剑,谁又能想到这一切都是一个迷局,而迷局的背后更是隐藏着一个沉睡上千年的惊天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