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模糊

　　“没有和阿姨姐姐继续吵架吧？”撑着脸，次郎坐在小早川的车子的后座上，把手肘放在了车窗狭窄的边框上，看着车窗外闪过的风景，正在开着车子的小早川从后视镜里面看着次郎的脸，不经意地问道。

　　“姐姐？”正感到尴尬地爱子不由得开口问道，出于小早川的坚持，次郎和爱子谁也没有坐在副驾驶位上。

　　“这就是警察啊！”次郎看着爱子，然后闭上眼睛沉重地点了点头，“谢谢你的关心，已经没什么事情了。”

　　“哦，是吗？”小早川有点惊讶地说道，抿了抿嘴唇，似乎不知道是否该继续问下去，“立花小姐也出现在这里，这是……过分的巧合呢！”

　　“姐姐也认识桃子，这是怎么回事啊？”对于目前的状况摸不着头脑的爱子感到自己像是被疏离了一样。

　　“这个世界真是巧合得让人吃惊呢！”小早川向后望了一眼，“放心好了，回去就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如果佐佐木同学不介意我触及到他的隐私的话。”

　　“完全不介意，因为没什么可说的。”次郎撇了撇嘴吧。

　　“不过，如果早点知道你和立花小姐也曾经是同学的话，说不定我早就告诉你了。”小早川从后视镜里面看着自己的妹妹气鼓鼓的表情，开心地说道。

　　“只是同校而已，同校。”爱子坚定地说道，同时看向了次郎，“佐佐木君倒是和她一个班来着。”

　　“呀，当初还是班花来着。”次郎摩挲着下巴说道，“印象中是一位喜欢读书的女孩子呢！”

　　“青春期啊！”小早川开着车子感叹道，“当时你也对她有好感吗？现在大概是上帝在帮助你吧！”警部补的笑意包含着复杂的含义。

　　“警长，如果要送我回家的话，前面的路请右拐好吗？”次郎突然接口说道，接着转头看向了爱子，“吉泽同学，假期有空的话一起聚聚吧，虽然今天宫泽兄妹有点神神叨叨的，不过开学也就在一周以后，到时候再见也行，说实话，我对于他们的这个仪式实在是很感兴趣呢！”

　　“佐佐木君！”爱子坚定地说道，“会见面的吧！”

　　“嗯？”次郎惊讶地看了看爱子，然后望向窗外，“右转！”他叫道。

　　“我是说放假期间。”爱子低着头说道。

　　“当然，”次郎摸了摸鼻子看着车顶，“我想应该还是挺闲的吧。”

　　“那么……”爱子刚想说什么，车子已经一个急刹停在了门口，“那么，再见吧，佐佐木君。”

　　“有安排给我打电话就可以了。”次郎拉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嗯！”爱子点了点头，坐在驾驶位的小早川有些不耐地敲着方向盘，“来过一次我就记住了，我真是佩服我自己呢！”她自言自语地说道。

　　“姐姐，怎么回事啊？”看到次郎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爱子转过头来问自己的姐姐道。

　　“如果这个家伙就是你在意的那个朋友的话，我只能够说你挑了一个难度很大的任务呢！”挂档踩下离合器之后，伴随着车子的前进小早川平淡地说道。

　　“姐姐！”爱子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蹬了蹬腿。

　　“你也看到了吧！”小早川撇着嘴说道，“且不去说那个叫做立花桃子的女孩子，你没有注意到吗？你那个叫做亚美的朋友说不定也是你的障碍呢！更何况，”小早川放低了语气，“这家伙还有个什么姐姐的。”

　　爱子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她被小早川说出的亚美的名字吓到了，“亚美，怎么可能？”她低声喃喃自言自语，小早川的后续的话被她忽视掉了。

　　“不过，算了。”从后视镜里面看到了妹妹一脸的呆相，小早川轻微地摇了一下头，“无悔的才是青春啊！”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有些事情也是成长所必需的呢！”车子载着两姐妹向着家的方向驶去。

　　站在门口摇了摇头，然后打开了门，次郎觉得自己脑子里面的东西浑浑沌沌的，好像有很多重要的东西隐藏在自己平时的记忆里面，但是又想不起来，今天在神社所发生的一切让他有种既荒谬又熟悉的感觉，不过这个时候实在是不适合想这些东西的时候。次郎摇着头走进了房间，换上了鞋子，叫道，“我回来了！”

　　“哟，是主人回来了吗？”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这个声音的还有其他两个男人黑黑的笑声，中间夹杂着香织拼命压抑的哭声，美子阿姨的声音显得有点惊慌和恐惧。

　　“次郎，你回来了吗？”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美子脸上夹杂着羞愧、担心、恐惧种种表情，怯生生地对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子讲道，“钱我会还的，难道不能够宽限几天吗？”

　　“宽限？”带着墨镜，穿着西装，让人感觉像是富家子弟或者公司老总的男子微微一笑重复着说道，他身后站在的两个同样带着墨镜穿着西装的人，但是却因为脸上的凶悍的表情明显显露出我是保镖的标记来。

　　“大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有着宽宽的肩膀的家伙摘下了眼镜，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因为窘迫重新端坐在沙发上的美子说道，“既然不能够还钱，那么就只能够帮我们拍片子了，这样子的长相，说不定能够成为著名的影星呢！”说着他已经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姑娘长得也很不错啊！”另一个家伙看着缩在墙角边上的香织流着口水说道。

　　“喂喂，那可是未满十四岁的少女，你的想法可是犯罪哦。”眯着眼睛，那个叫做大哥的男子摘下了墨镜，显露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这是在演戏一样。

　　“奇怪的事情呢！”次郎把手放在脑后走到了美子的身边坐了下来，美子便像是寻找安全感一般抓住了他的手臂，“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黑社会会在新年的第一天来讨账，难道你们的老大新年里不给你们放公休假吗？又或者你们欠账太多，发不了工资，所以不得不新年的第一天就来加班吗？”

　　“次郎，”美子忍住眼泪拉住了他的手说道，“是笙人欠的钱，我以为都已经还清了，但是没想到还有一张欠条。”她低声给次郎解释道，但是对方已经耐不住了。

　　“小子，这是大人的事情，你还是躲到一边去吧！”盯着美子看的家伙已经忍不住叫了起来。

　　那个叫做大哥的男子抬起了手阻止了自己的手下进一步的说话，“哦，你就是这家的主人吗？”大哥抬起头来对着整间屋子打量了一下，“这房子不错，若是卖掉的话，应该可以把我们的欠款换上吧！”他微笑着看向了次郎，“我们得到了消息，这个女人离开了北海道到了京都，几经周折才找到这里，我承认我们确实是急切了一点，对于工作过于认真负责了，但是对于信誉不是太好的顾客，有些担心也是正常的啊，日本这么多年来的经济停滞，不就是因为一开始金融行业过于不诚信了吗？所以你要明白啊，小朋友，诚信是立身之本啊！孔子说，‘人无信不立’，现在我们只是想要收回当初借出去的款项而已，你会原谅我们新年开始的拜访吧！”他伸出手去，在次郎的头上拍了一下。

　　“我也很奇怪，”他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说道，“这个女的在离开北海道之前，把房子什么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把一些欠款还上了，但是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不还我们的钱，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还不知道。福原夫人，哦，错了，应该是水树女士才对，现在你告诉我，我们的欠款你用什么方法还？是卖掉这所房子？还是到我们的公司打工？”

　　说到这里，对方的脸上露出了诚恳的微笑来，他身后的保镖们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来。“我们的待遇是很优厚的。”他说道。

　　坐在次郎的身边，美子把头低得要靠着自己的膝盖了，香织的眼泪顺着脸颊留着，她低声地叫着妈妈。

　　“请问是多少钱呢？”次郎过于平静地看向了对方，“欠条有吗？”

　　“真是奇怪啊，小子，你居然还有这样的反应！”保镖甲舔着自己的嘴唇，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拿到了次郎的面前，“看到没有？是五百万，现在连本带利已经是八百万了，小孩，就是把你卖到酒店夜总会里面去作少爷，没有个十年八年也还不起。”对方嘿嘿地笑着，用猥亵的目光打量着次郎，“嗯，如果卖给有特殊爱好的人的话，大概时间会短一点。”

　　“您是怎么想的呢？夫人，哦，女士。”老大看向了美子，笑容像是一个绅士一样。

　　“再给我一点时间……”美子窘迫地从牙齿里挤出了这句话。

　　“什么嘛！才八百万而已。”次郎扶着脸有些无聊似的说道，“把你的银行帐号给我，五分钟时间就转给你了，拜托下次数额大一点再表演得这么用力好不好。”

　　“大哥！”拿着欠条的家伙顿时发起火来，“连小孩子都歧视我们。”

　　“告诉你，小鬼，我不相信！”大哥站起身来，连带着两个保镖都上前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次郎，“虽然从房子来看，你似乎很有钱的样子，但是现在……”

　　“唰！”一张信用卡被次郎用手指夹住放到了大哥的眼前，闪闪放光的金卡，对于这些还是有些常识的大哥立马就明白了这张卡代表的意义。

　　信贷额度一千万以上，看起来八百万真的是小意思。

　　“铁男，把借条给他。”大哥吩咐道，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来翻开，“这是我的帐号。”他说道，“哦，不对，应该说是公司的账号才对。”

　　在大哥的吩咐下，铁男面带不忿得把借据给了次郎，“小子，你……”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足够正确表达自己情绪的词语。

　　“很快的！”接过了笔记本，次郎掏出了电话来，和电话对面的服务员交流起来，一会儿功夫次郎就把笔记本微笑着递了过去。

　　“您运气真好，夫人，哦，又错了，女士。”大哥摇着头说道，指了指次郎，“只是你的……侄子是吧，真是出乎意料呢！我其实很期待你换不上钱的，这样不是更有意思了吗？但是既然现在你能够还上，我又不能够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说句实话，我不喜欢你的丈夫，一直。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不过我是帮上面做事的，没有办法。人道主义毕竟不能够填饱肚子，因此，我想说的是，您千万不要怨恨我。”

　　他这时候耸了耸肩膀，接着用吃惊的眼神打量着次郎，“我今天做的，真的不像黑社会。”他这样说道，转身，叫道，“好了，收工走了。”

　　“就这样走了吗，大哥？”叫做铁男的家伙和另外一个一直盯着香织看的家伙同时吃惊地叫道。

　　“人家已经还了钱了，我们要有职业道德。”他说着走到了玄关换了鞋子，“我们不会再来了！”他摊开了双手高声叫道，“不过我很愿意继续借钱给你，水树女士。”在自己手下的惊愕的眼神中，这位大哥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等等我们，大哥！”两个小弟连威胁的眼神都来不及放，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又要拖地了。”看着地上的脚印，美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两个小弟直接穿着鞋子就进来了，不像大哥那样讲风度。

　　“哥哥！”香织哭着跑进了次郎的怀里。

　　美子一言不发地也抱住了次郎。

　　“这个世界上莫名其妙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次郎耸了耸肩膀，看着美子的眼睛，“我不知道情况这么糟糕。”他对美子说道。

　　“这是为什么我厚颜要呆在京都，名义上是为了照顾你。”美子低着头说道，“所幸其他不少债麻美子都替我还了，今天的这个，我之前也是不知道的。”

　　“真是糟糕的新年呢！”次郎抱住了不住流泪的香织，揽住了美子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