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地狱之火

　　说是这样说，可是一想到这种燃烧弹的破坏力，叶枫又犹豫了一下，对谢缵泰道：“两个原则，一是不要在晚上投掷这种炸弹，就定在明天早上九点开始吧。二是不能在人口密集地区先投掷，可以先从城镇或村落外围开始投掷，使这些平民有时间作出反应，尽量避免平民的重大伤亡。”

　　等谢缵泰点头时，叶枫又加了一句：“飞艇负责远距离投掷，近距离投掷由蚊式飞机来执行，明天九点之后同步进行，另外各抽调一个飞艇大队，一个飞机大队，向对岸的加拿大军队防线也投掷这种燃烧弹，地面部队注意配合，掐准时间发起攻击，避免烧伤己方人员和武器装备。”

　　虽然加拿大构筑了大量的地下工事，但是叶枫仍然想赌一赌，赌得是当城镇村落遭到燃烧弹袭击后加拿大士兵的情绪波动，赌得是不明白这种燃烧弹性能的加拿大士兵会以为躲在地下工事当中会被闷死，只要他们出来了，燃烧弹才能对加拿大的士兵造成重大伤亡。

　　宋智周和谢缵泰等人听到叶枫的补充命令后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如果真是大量杀伤平民，很可能让阿拉斯加的国际声誉遭到重挫，在谈判桌上也会非常不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拉斯加军队自从下午收兵之后就一直没有发起过新的攻势，让紧张了两天的加拿大军队也松了一口气，晚上仍然风平浪静，阿拉斯加军队也没有发动夜袭的准备，加拿大的士兵总算休息了一晚，睡了个好觉，他们却不知道，死神正在慢慢的向他们逼近。

　　1906年6月25日，加拿大士兵从凌晨就开始防备阿拉斯加的进攻了，可是出人意料的是直到将近九点，阿拉斯加军队还是没有动静。

　　以为阿拉斯加军队将暂停攻势甚至有可以放弃从南面进攻的打算时，九点正到，天空中嗡嗡声响起，才放下心神的加拿大士兵从声音就知道这是该死的阿拉斯加蚊子，自从防空工事被这些蚊子和飞艇摧毁之后，他们只能像老鼠一样缩在地下工事里来躲避来自空中的轰炸。

　　嗡嗡声飞过，这些飞机和飞艇居然没有扔下一颗炸弹，而是从他们头顶飞了过去，目标，见鬼，这些阿拉斯加蚊子的目标只可能是他们后方的城镇、村落，平民，因为在他们后方没有别的军队了。

　　东岸五万大军当中虽然只有不过万人是东岸附近征召入伍的，但这万人的情绪波动却直接影响了五万大军的士气，还有超过两万人的民兵和自愿参战的普通民众，他们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因为他们的家离这里并不算远，至少阿拉斯加的飞艇是完全可以飞到他们家门口的。

　　“见鬼，这些黄皮猪准备轰炸平民。”

　　“上帝保佑，他们这是违反国际道德的。”

　　“他们怎么能够对无辜的平民进行轰炸。”

　　如果叶枫听到这句话一定会说：“如果你们这些平民不参战，我又怎么会忍心对平民下手，既然你们参战了，而且造成了我们的重大损失，那就不能算是无辜的人了。”

　　开始，这些参战的民兵甚至那一万当地的士兵还希望家人能够躲过轰炸，因为考虑到阿拉斯加拥有绝对的空中优势，战争进行之前，不管是军队还是地方政府都进行过防空演练的，虽然没有像东岸防线一样大量构筑地下工事，但野外逃生他们还是会的，东岸到处都是树林和河流，这是大白天，他们很容易反应过来的。

　　但是数分钟之后，他们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就在他们的后面，他们看到了火光，冲天的火光，甚至他们还听到了一声声凄惨的哭嚎声，撕心裂肺，那是圣博尼费斯，离东岸防线最近的一个城镇，也是温尼伯湖以东最大的一个城镇，足有五六万人，这些参战平民当中有近三分之一的人都是来自圣博尼费斯。

　　“不，他们用得什么炸弹，那是火，他们用的是能够燃烧的炸弹。”

　　“这些黄皮猪应该下地狱，这是惨无人道的做法。”

　　此时从圣博尼费斯开始，周边数十公里所有的城镇和村落都遭到了燃烧弹的袭击，投掷燃烧弹的空军飞行员虽然谨记指挥部的命令，从村镇外围开始投掷燃烧弹，也没有向人口密集的集市投掷炸弹，可是这种最新的凝固汽油燃烧弹威力实在太大了，燃烧时间达到了近十分钟，而且这种燃烧弹有很强的粘附力，用水灭不了，打滚反而将火星抹得满身都是火苗，而且四溅的火油很容易就将原本没有着火的人也引上了火。数十公里大火冲天，哭嚎不止，从温尼伯看过去，都能看到前方半天天空几乎都被染红了。

　　叶枫将头扭过去，不用亲眼看到那些平民的具体情况，不管他怎么样交代飞行员注意投弹方式，但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减少一些平民伤亡罢了，想完全没有损伤是不可能的，经此一次，叶枫知道，他的屠夫之名绝对是要被坐实的不能再实了，保守估计，不说那些楼房住宅肯定是成为一片废墟，只说人员伤亡，一万平民的伤亡都算最少的了。

　　叹了口气，叶枫冲身边的谢缵泰、宋智周等人点了点头：“开始行动吧，地面部队切记掌握时间，至少也要半个小时之后才能突入战场。”半个小时，这还是因为经过两天的轰炸，加拿大防线上实在没有多少建筑和地面工事了可以烧了，如果跟那些城镇一样，估计就是过一个小时都不可能进入战场了，一进去，保管把人都给烤熟了。

　　谢缵泰和宋智周都点了点头，谢缵泰向早就在待命的两个飞行大队下达了行动命令，成不成功，这两个飞行大队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能大量杀伤加拿大军队，即使那些平民和士兵牵挂家人，甚至撤离战场，阿拉斯加军队也必然要经过一番血战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才有可能突破东岸防线。

　　此时的加拿大阵地上早已经乱成一团了，最早撤离的是那些平民，就算他们再有勇气，他们也必须先找到家人，如果他们家人被烧死了，也许他们马上就会回到战场，向阿拉斯加军队发泄仇恨，如果他们的家人无恙，那么这些人很可以为了新的住所，为了安身之处而忙碌，他们暂时就不可能回到战场上来了，这些人的离开，加拿大指挥官是完全无法阻止的，但是那一万正规士兵，却不可能离开，这样一来，这一万士兵的士气是很受打击的。情绪波动非常厉害，甚至有些心急的士兵擅自离开了前线，圣博尼费斯并不远，有人偷偷的想跑回家里去看一看。

　　但是他们来不及了，让他们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天空中再次飞来了蚊子，还有飞艇，虽然加起来都只有五六十艘，比起昨天扑天盖地的规模小了许多，但压力却是更大，因为他们怕这些飞机和飞艇投下来的也会是那种会燃烧的炸弹。

　　他们的预想非常准确，随着蚊式飞机一个俯冲，轰轰的爆炸声响起，不像平时的炸弹一样，爆炸之后一阵火光然后弹片泥土血肉横飞，而是忽的一下，一颗炸弹爆炸，火苗四溅，周边数十米之内都成为了一片火海。

　　啊，没来得及跑进地下工事的士兵，很快就葬身火海，有人用手去拍打，火没有灭，手上却又烧起来了，有人用水浇，火却越烧越旺，还有人在地上翻滚，最后却是全身都是火苗，不过片刻，整个人就成了一个火人，犹如厉鬼一般的尖声哭嚎，四处乱撞，一些没有被火烧到的士兵也被四溅的火油点燃了，马上陷入了同样的局面，惨叫声声，多半都叫上一阵便嘎然而止，只剩下火在忽忽的烧，人却已经断气。

　　飞机和飞艇没有停歇，一轮轮的燃烧弹投下来，很快地面上已经没有活人了，是的，一个活人都没有了，跑得快的躲到了地下工事当中，跑得慢得，或者没有跑得都已经葬身火海。有一些加拿大士兵带了火苗逃进了地下工事，这个结局比地面上更惨，不熟悉燃烧弹性能的加拿大士兵，用水拍，用水浇，让他们在地下打滚灭火，结果却是弄得到处都火星四溅，原本就很狭窄的地下工事当中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这些人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呆在地下工事当中，等着火油溅到自己身上，跟着葬身火海，要不就是跑出地下工事，回到地面，然后接受新一轮的燃烧弹袭击。

　　“脱衣，见鬼，这些火能够粘在人身上，把衣服脱掉，千万不要在地上打滚，不要用力去拍打。”终于有一些人反应过来了。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而这也是最合适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损失了数十个地下工事当中数千士兵的性命后，加拿大士兵终于发现只有呆在工事当中才是最安全的，那些燃烧弹并没有办法突破地表攻入深层的地下工事当中。

　　这些没有葬身火海的士兵是幸运的，如果不是因为顾忌阿拉斯加的空中打击，早就构筑了地下工事，这一轮打击，也许五万大军一多半都会成为飞灰和焦炭。

　　很多年以后，还有参加过此战的加拿大军官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邪恶的杀器，人类的灾难，这是来自地狱的火焰！这甚至不是阿拉斯加人当初在科里亚克岛向美国人投掷的那种燃烧弹，这次投掷的燃烧弹爆炸后，飞溅到身上的汽油就象猪油膏一样，粘稠耐烧。如果我们用手去拍打越拍火越大，如果在地上滚动灭火反而会弄得全身是火。而且一旦在身上着火较多，边上的人要尽量远离着火者，因为着火士兵的奋力挣扎很容易把燃烧火油甩到旁人身上形成二次杀伤。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我们最后不得不用枪结束着火士兵的生命。对于这些燃烧弹的受害者来说，死就是最大的解脱。这种炸弹在人体上留下的烧伤非常难以治愈，直到现在，还有不少士兵身上带着这种恐怖的烧伤印记，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活下来就需要感谢上帝了。”

　　飞机和飞艇终于飞回去了，但后方村镇的冲天大火还在继续，想一想有大量地下工事的五万大军如今损伤了近万，那些村镇、平民到底损失有多大，有多少平民葬身火海？在如今的加拿大人眼里，这些投掷燃烧弹的飞机和飞艇就如同死神一般，每个人都在心里诅咒这些该死的蚊子和飞艇，当然也少不了诅咒使用这种灾难般武器的阿拉斯加黄皮猪。

　　小心翼翼的走出地下工事，外面热气逼人，很多地方还燃着火苗，但不管怎么样，恶魔已经回去了，他们终于可以出来透一口气了，但是他们没有高兴多久，嗡嗡声再次想起。

　　“快，快躲进地下工事，千万别呆在上面。”加拿大官兵这次都知道该怎么对付那种燃烧弹了。上一次已经证明了，阿拉斯加燃烧弹只能对付地面上的目标。所以只要跑进地下工事，他们就安全了。

　　听到外面轰轰的响，加拿大士兵却又觉得有点不对了，趴在洞口观察的士兵奇怪的道：“这次他们扔得是普通炸弹，不是燃烧弹。”

　　“装甲师四个团，第九师、第十师马上发起进攻，燃烧弹虽然没有让加拿大军队伤筋动骨，但也足够让他们产生畏惧的心理了。”叶枫通过望远镜看到飞机一飞过去，加拿大军队便躲入地下工事后，马上下达了攻击命令。

　　这次没有让全部地面部队发起攻击，而是留下了装甲师一个团以及第八师作为预备队待命，原因却是叶枫想看一看，受到燃烧弹威胁的加拿大人会不会在防线上出现漏洞。

　　飞机、飞艇打头轰炸，甚至就在加拿大防线的头顶盘旋投弹、保持压力，数个集团军直属炮兵团的炮弹也是如雨般向加拿大后方的二线工事进行轰击。装甲师四个团突前，第九师、第十师两个师的步兵紧跟坦克身后，完全就是空地一体的作战态势。

　　听到嗄嗄的履带响声，加拿大军队也知道阿拉斯加军队的地面部队发起了进攻，连忙通过地下工事的枪眼，炮眼朝着阿拉斯加军队开火。

　　“见鬼，他们发动了总攻，我们不能再躲在里面了，他们的坦克又来了，我们必须像前两次一样将他们打回去。”加拿大的指挥官大声喊道。

　　可是这一次很多人都犹豫了，出了地下工事，就有可能葬身火海，等他们出去，难保正在投掷常规炸弹的飞机和飞艇不会马上改投燃烧弹，那就真是防不胜防。被火慢慢烧死远比被坦克直接碾成肉泥更恐怖和更痛苦。

　　“蠢货，犹豫什么，没看到那些黄皮猪快接近防线了吗，这个距离他们的飞机敢投燃烧弹才是怪事，难道他们连自己人一起烧吗。”

　　听了指挥官的解释，这些士兵才明白过来，纷纷冲出工事，展开了阻击，装甲师的攻击再次受阻，但是很快加拿大人就笑不起来了，后方对村镇、平民实施轰炸的飞机、飞艇回来了，就在他们后面，一声呼啸，这些飞机投的是燃烧弹，他们投掷的地方在加拿大军队的后面，离前面冲锋的阿拉斯加军队还有段距离，完全没有顾忌。

　　声声惨嚎再次响起，这次袭击完全就是个意外，那些飞机快到极限的飞行时间了，不得不返航，正好碰到加拿大军队成批的在抵御己方地面部队的攻击，多好的靶子，这支轰炸部队的突然行动，大出加拿大人的意料，也大出叶枫的意料，但取得的成果及对刚刚恢复点信心的加拿大士兵造成的心理压力却非常的大，那些已经被火魔肆虐弄得心胆俱寒的加拿大军队看到阿拉斯加的飞机竟然在己方冲锋这时都敢投掷，全都傻了眼，他们难道连自己人也没有顾忌吗。

　　但是装甲师和冲锋的步兵这时看到后方着火，却立即停止了前突，而是展开横向突击，肃清那些看到后面着火而选择忘我的向阿拉斯加军队方向冲来的加拿大士兵，不管是加拿大士兵还是阿拉斯加的突击部队都想跟燃烧弹袭击地保持距离。

　　这些飞机和飞艇仅仅只投了两轮燃烧弹，己方突击部队已经不远了。为了避免烧伤己方军队，就不得不中止投掷燃烧弹，而改投普通炸弹。

　　这种一会燃烧弹，一会普通炸弹让加拿大的指挥官也乱成了一团，士兵更是承受着巨大压力，谁也不知道，这些飞机和飞艇还会不会再次改投燃烧弹。他们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继续躲在地下工事中对阿拉斯加地面突击部队展开还击，另一个就是尽量收拢，向阿拉斯加的地面部队靠近，只有靠近了阿拉斯加军队，那些飞机飞艇才有可能不会投掷燃烧弹。

　　只是这样一来，整个加拿大东岸防线就乱套了，军队收拢之后，绵延数十公里的战线开始出现了漏洞，正在观察加拿大军队情况的叶枫及时的发现了这个机会，马上下达命令：“所有炮兵对准偏南45度角位置集中开炮，装甲团配合第八师从南面缺口发动强攻，这个缺口很大，完全可以一击成功，速度要快。”叶枫这次特意留下的预备队终于要发挥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