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第三次上亚甸战争（下）

　　“其实我很惊讶你们选择直接参战，要知道如果我失败的话，亚甸与科德温可能会记恨幻影旅团。”

　　“我们的宗旨是旅行于人世间，行侠仗义惩恶锄奸。

　　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按团长的讲法──我们锻炼身体磨练剑术，为的就是能够做出选择！

　　这次我们选择帮忙卓尔坦，帮忙伊欧菲斯，于是我们选择你。”

　　“如果他们为科德温而战，你也会支持他们？”

　　“亲爱的，虽然我是傻瓜，却也知道没有非人种族会为亨赛特而战。”

　　不自然的浓密乌云，洒落细小均匀的水珠，浇得人浑身淋漓。

　　湿漉漉的屠龙者萨琪亚与黄金鹰安古兰，两个剽悍的女人言谈间冲进上城区矿坑，点燃火炬往深处探查，确认后门是否遭到入侵。

　　穿行异常安静的岩石隧道，外面的激战彷佛都是发生在另个世界，她们没有碰到最坏预想中的敌人，却顺利找到最好的期待──被派遣出来的侦查队伍。

　　周围墙壁都挂上点燃的火炬，宽敞石厅轻松容纳他们一行十多个精灵战士，以及二十多具雇佣兵尸体──不知道是谁制造的。

　　蹲下探查这些遗骸，共通特征是锐利切痕与七孔渗血，都是战斗专家，安古兰与萨琪亚互视一眼交换意见，。

　　“很快的剑……这些佣兵原本已经包围住对方，却反被对方屠杀。”

　　“……嘿嘿，我大概知道是谁干的，还有他是怎么办到的！”

　　“嗯…我也知道了。是龙吼，狭窄空间里的龙吼，肯定是他下的毒手！啧啧，普通人可禁不起他的咆哮。”

　　安古兰微感惊讶，“威克没在弗坚用过吧？唔…他连杀手锏都跟你说，看来真的很信任你。”

　　摸摸鼻子，萨琪亚默认少女的说法。

　　外面军情依然似火，既然确认坑道安全，那么就该尽早回去。

　　想定方略的屠龙者起身就要下令，却冷不防一阵晕眩，摇摇晃晃险些栽倒，还好旁边有安古兰即时扶她。

　　“你还好吧！我们运气可真差，刚好在你贫血的日子开战。”

　　“不…我不是今天，算了……我们赶快回去，说不定他正在城墙上等我们。”

　　恢复正常的萨琪亚，拍拍安古兰手背表示感谢。

　　她们两人折返战场，留下精灵战士集中烧毁雇佣兵的尸体，防备食尸鬼或腐食魔闻香而来。

　　……

　　而那个阻止科德温突袭的男人，正走在弗坚城里。

　　战争状态下，城里多数区域都进行管制，不过仍有些比较偏远的地方，依然维持最低限度的活动。

　　脸戴铁面具、裹着灰斗篷，维克多．柯里昂穿街过巷，顺利抵达菲丽芭．艾哈特的住所。

　　没有意外，女术士现在不在家，屋中也没有其他人，正是搜查探索的好时机。

　　制式的窑洞与熟悉的布置，维克多也不是第一次到她家，提高警觉以策安全，他直接进到里屋，从书桌书架开始检查。

　　他不晓得会找到什么，他只是觉得不信任对方。

　　……

　　从暗无天日回到小雨初晴。

　　刚刚走出矿坑，安古兰与萨琪亚就碰见卓尔坦，这个庞克头的矮人身经百战，很少有事情能让他紧张，但是他现在很紧张。

　　“萨琪亚，对面已经竖起王旗，国王亨赛特准备亲自率领突击行动，见到这个情况，咱们的小伙子都精神涣散、失去斗志……。”

　　安古兰那对矮人公认、弗坚最美丽的眉毛纠起，“卓尔坦，你得让他们知道，如果对胜利没有信心，等同任人宰割！亨赛特的屠刀可不会对非人种族手软！”

　　“我试过了，可是他们还是没办法振作。”卓尔坦摇头叹息。

　　这算是民兵的局限性，有别于正规军，他们更容易士气消沉，也更需要领头羊的引导。

　　幸好，弗坚的非人种族并不是一盘散沙，他们有寄托心灵的“定海神针”。

　　深吸口气，亚甸的圣女．萨琪亚英姿焕发，“不要着急，卓尔坦，去集合守军，我要亲自对他们说话。”

　　……

　　危机或是转机，屋外的纷纷扰扰，没有影响菲丽芭住所的安宁。

　　翻遍书桌与抽屉，维克多也没找到什么隐密书信，但他意外发现菲丽芭的藏书，很多都与龙族有关。

　　从《巨龙之殇》、《龙血的十二种用途》、《龙鳞锻造基础》到《专治咳嗽．龙角散》以及《煎煮炒炸，怎么吃都好吃的龙鞭！》。

　　举凡龙族体质特性到繁衍栖息，各种各样的藏书琳琅满目，没想到菲丽芭是个龙类爱好者，又或…这是学徒辛西亚的研究课题。

　　可惜除此之外，再没能找出什么特别的线索，狩魔猎人坐进躺椅，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本药剂配方的书卷翻阅。

　　原本他不认为这有什么重要性，但夹着镂花书签的页面，上面记载的配方却恰好是萨琪亚所中的剧毒──法师之痛（幽冥素）。

　　而通常来说，解毒剂的配方会在毒药配方的旁边，所以视线扫过，他看到解除材料区清晰书写．需要山鼠曲草、王族之血与强力的魔法物品。

　　上面没有提到记忆玫瑰……。

　　拍打额头敲不开眉心深锁，维克多清楚记得菲丽芭．艾哈特亲口宣称，“记忆玫瑰搭配山鼠曲草，可以治愈心灵。”

　　所幸当初在浮港不只采取一朵，炼金术士从草药包取出记忆玫瑰，开始聆听植物之声。

　　……

　　伦都林广场。

　　亚甸的圣女站上高台，从左边看到右边，台下不论是精灵、矮人或人类，他们都是弗坚城勇敢的战士，从早上奋战迄今。

　　但此刻他们眼中无不满溢惊恐与颓唐。他们害怕科德温的勇士，畏惧亨赛特的威名，他们在窃窃私语，他们认为自己死定了。

　　“我们都会死…”

　　“我们没办法抵抗攻击的！”

　　“亨赛特是无敌的…”

　　萨琪亚想着，“你们错了，大错特错！而我将要纠正你们！”

　　不知何时起，风停雨歇、艳阳高照。

　　沐浴在阳光下，屠龙者张开双手、她的姿态无畏刚勇，她的声音明亮清澈。

　　“午安各位，为什么这个安静！？我以为你们会很开心！亨赛特国王的来访是我们的荣幸啊！”

　　她的美丽唤醒纯真的憧憬，话语彷佛烈日穿透乌云，直直照进晦暗的心灵角落。

　　“我不讳言，独角兽王朝的君主将亲自率领卫队，向我们发动有史以来最猛烈的冲击。

　　我们不只要跟他的精锐部属作战，还要应付他们的国王！

　　然而这既是威胁也是机会，骄纵傲慢地亨赛特，轻忽我们的信念，以为能轻松辗压。

　　却没想到当他被打落尘埃，势必全盘接受我们的胜利，一个士兵最伟大的梦想，难道不是打倒一位君主吗？

　　如果你们害怕打仗而举白旗，那么亨赛特就会开始统治这里。

　　旅馆的招牌上会写着‘只服务人类’，矮人会在矿坑里窒息而死，精灵就永远留在森林里打猎！

　　国王会因为农民鞠躬时腰弯的不够低而把他们全部处死！

　　这就是你们想要留给下一代的生活吗？！”

　　“不！”矮人矿工大声嚷嚷。

　　精灵贫民握拳挥动，“不可能！”

　　“你们就因为亨赛特出现而感到害怕！他是谁？！是神吗？！

　　不是…他有手…他有脚体内流的血跟我们一样是红色的！如果他胆敢跨越城墙一步…我们很乐意看到他的鲜血溅满地面！”

　　“好哇！”精灵贫民高声欢呼。

　　矮人矿工砰砰拍打胸膛，“抓住亨赛特！”

　　“萨琪亚万岁！（LongLiveSaskia！）”

　　无数人欢呼嘶吼声中，本来打算就此结束演讲，但萨琪亚的脑海却忽然闪过某个人的影子，与他那无与伦比的魅力言论，于是她继续说道。

　　“你们其中有些人，可能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可能再也无法跟家人朋友团聚，但他们入土的时候，我们将照料并敬重他的坟墓。

　　亚甸人的土地！牺牲让活下来的人可以有尊严地活下去！生命唯有这样才有意义！”

　　所有人都清楚‘人民’这个字眼，在亨赛特心中不包含非人种族，他渴望吊死领土上每一个矮人与精灵。

　　所以我们绝不能够失败！要为我们的未来共同努力！不是为了反抗暴政或迫害，只是避免被消灭，为活命的权力而战！

　　为了生存！

　　如果获得胜利，庞塔尔山谷将成为自由地共和国！我们要继续生存，我们要为自由而战！

　　我在这里宣誓，不会束手就擒！

　　让我们共同宣誓，不会任人宰割！

　　整装起来我的兄弟，到城墙边集合，让亨赛特见识一场真正的战役！

　　不自由！毋宁死！

　　今天！

　　我们要庆祝＊立纪念日！”

　　寂静无声的广场，当屠龙者握拳挥向天空，人民的怒吼连天也为之震撼。

　　“萨琪亚万岁！（LongLiveSaskia！）”

　　“我们不会任人宰割！”

　　“不自由！毋宁死！”

　　广场上聆听演讲，无数深受感动的年轻人咬住下唇，“身体好轻。为什么、为什么我在颤抖？

　　为什么流泪……会感觉到幸福，是因为圣女的铠甲闪闪发光吗？

　　没错！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因为我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

　　“今天！我将带头冲锋！”

　　──科德温之王亨赛特、独角兽最后的血脉、阿德卡莱之主、坎恭恩与玛若瑞的统治者、班阿德大公和尼弗迦德征服者──

　　……

　　架满云梯的城墙上面，厮杀如火如荼，战况异常焦灼。

　　亚尔潘骂骂咧咧，“崽子们没吃饭吗？还等什么，用力捅他们啊！”

　　“不要放松，使劲！给科德温人一点颜色瞧瞧！”卓尔坦高喊。

　　士气高昂的起义军固然奋勇，但是亨赛特的军队实在太多，数量优势让他们很容易作到前后夹击。

　　而就在这波攻势当中，让亚甸人绝望，科德温人欢呼的事情忽然发生──高耸坚固、钢铁铸造的万斤城门被缓缓打开。

　　见到这个机会，亨赛特想到戴斯摩离开前的通报，理所当然认为是法师从里面破坏的成果。于是他率领科德温最精锐的王室卫队，一马当先的杀进弗坚城里。

　　可惜这是一个陷阱，古老东方非常经典的战术──放敌人进到瓮城，接着落下铁闸，关门打狗。

　　根据某青年的记忆，这招看似朴实单纯，实际上却让无数豪杰中箭落马，坑过曹操也坑过孙权，更有无数穿越者据此坑杀强敌。

　　配合瑟瑞特的遗言，“亨赛特喜欢扮演士兵，他到处乱跑，他鲁莽大胆。”，让维克多对这个陷阱更有把握。

　　当然，最终能够准确生效，让阿德卡莱之主毫不防备的入彀，也多亏死鬼戴斯摩无意间的助攻。

　　于是当国王冲进城门，铁闸轰然落下，松鼠党由伊欧菲斯率领，从埋伏的窑洞一拥而出。

　　他们的出现要证明一件事情──“精灵是这世界上最优秀的弓箭手！”

　　包裹深红色头巾，一袭链扣皮甲包覆住猿臂蜂腰的肌肉，却裹不住外露侧漏的霸气，他轻松拉开长弓，特别研磨的破甲箭连连贯穿王室卫队。

　　脸上那道沿着对角线划过额头、眉毛、鼻子和脸颊，直到下巴的丑陋伤疤，赋予他鹰视狼顾的男性魅力。

　　“复仇之魂”．伊欧菲斯！

　　他是恐＊怖＊份子，杀人罪犯，林中狡狐，更是在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中决定胜负的自由战士。哪怕是剽悍的科德温人，也感到害怕的松鼠党指挥官。

　　伊欧菲斯冷酷无赦的指挥着精灵射手，从城垛上居高临下乱箭攒射，亨赛特的军队就像笼中鸟，只能被残忍收割，这场战争的胜负至此失去悬念。

　　而绑着脏辫的少女副官，兰希．依斯尼蓝也兴奋的脸颊潮红，就像马猴般在旁边上窜下跳吶喊鼓舞。

　　“Spar，Aespar，Spar'le！（射，射击，射杀他们！）”

　　“Aespar，N'aenVoe'rle，Spar'leaenIchaerflow！（用力射，不要停，射到出血都不准停下来！）”

　　……

　　“陛下，请下令我们全军突围，付出些代价我们还有机会。”

　　目睹眼前越来越多科德温士兵毫无还手余地的惨死箭下，被护在中央的亨赛特王面色沉郁，他摇头拒绝护卫的提议。

　　“不，今天死够多人了。举起白旗，让松鼠党停止屠杀。”

　　尽管还没有经过终战谈判，但亨赛特的投降，事实上承认萨琪亚的胜利，与第三次上亚甸战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