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六个女人与维克多（上）

　　纪元一五七一年十月二十三日。

　　对于陶森特公国来说，是个沉痛无比的夜晚。

　　那天。

　　首都鲍克兰唯有宫殿区幸免于难。

　　其它包含上城区豪特维尔、下城区圣赛巴斯钦、港口区拉索莫尔、雷比欧达之门、埃波纳广场…等近七成重要区域，都被恐怖怪物残忍袭击。

　　它们造成数百名骑士身殁，千余无辜平民罹难，数万群众闻吸血鬼之名色变，庄园旅游业遭受重创。

　　陶森特的立国根基，险些被这场吸血鬼攻城彻底毁灭！

　　这一晚。

　　在公国历史上，被称为“长牙之夜”！

　　而针对整起事件的回顾，其中最让人迷惑不解的部份，莫过于杀戮的开始与结束都是戛然突兀，事前没有半点征兆。

　　它们的攻击突如其来，它们的撤退也是。

　　在陶森特源源流长的历史中，这样的事件绝无仅有。

　　也是从那天起人们才晓得，古老的荒野吸血鬼传说，不全然是荒诞呓语，而是必须谨慎看待的良言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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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十一月初，长牙之夜过去半个月后，安娜．亨利叶塔大公在宫廷举办品酒会，庆祝混乱初步平息，鲍克兰重归安宁。

　　作为那场噩梦后第一次召开的欢宴，出席人数当然要是史无前例，表演者也尽心炒热气氛。

　　绿草如茵的庭院中，陈设精致雕刻与塑像，美味的餐点与红酒，恰当其时的良辰美景，彷佛完全不受先前硝烟影响。

　　而在某张高朋满座的餐桌上，英勇的骑士吉劳米．劳恩法尔先生正与众多可敬的先生女士高谈阔论：“……啊！那晚真是一场大灾难！当时我完全无法想象，守卫森严的杜雷文特之门为什么会被破开？

　　我们现在都知道，是因为吸血鬼女的隐形偷袭，才让忠勇的骑士倒下。但在那恐怖剎那，无庸置疑城门附近的我们都深陷死亡危机。

　　所幸我忽然想起开明女士安娜殿下！她总是关心爱护着我们，而在这样重要的时刻，骑士断不可以让她失望！

　　我这样说你们可能感到难以置信，但这就是真相！当三只蝠翼魔从黑暗中浮现，眼看就要把我们大卸八块时，我在危急中高呼‘骑士们！为了安娜叶塔！’

　　接着我和我的伙伴们都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力量，那就是被称为勇气的庄严存在！

　　对开明女士的忠诚让骑士无所畏惧！

　　勇猛奋战的我们、挥剑的速度顿时像车轮飞快，把那些怪物辗兔子一样的驱赶宰杀……”

　　吉劳米讲述的剧情渐入佳境，隔着树丛的凉亭中，端着酒杯的维克多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有预感这个充满陶森特价值的故事，明天至少会登上鲍克兰晨报的三版，饱受创伤的国度正需要这款心灵鸡汤。

　　倒是在旁作陪的副队长霍拉斯听得有些尴尬，身为长牙之夜当事人中，最清楚事态发展脉络的人之一，他知道谁才值得最高的赞誉。

　　“抱歉威克……我们没办法全盘公布真相，你恢弘的贡献也因此不为众人所知。”霍拉斯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

　　维克多耸耸肩膀，“没关系，现在这样很好，我很满意。我只是个路过的、拔剑相助的狩魔猎人。

　　事实上除却关乎她姐姐的事，开明女士一直对我很友善，你与戴米恩也没有真的把我关起来，我没有拆台的报复性需求。”

　　回想起那天发生的经过，副队长摇头苦笑，举杯向猎魔士致敬。

　　喝完见到有人正在走近，笑嘻嘻的拍拍维克多肩膀，霍拉斯起身让出位置，头也不回地没入人群。

　　清甜的柑橘香气从身后飘来，接着浅绿色的礼服映入眼帘，前来说话的人是薇薇恩．塔布里斯。

　　她淑女的屈膝致意，眼神莹莹发亮，“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英勇的维克多．柯里昂子爵。你的武勇列传在民间传唱，人们都说那天夜里，你从杜文雷特之门进来，穿戴闪亮盔甲，手持锋利长剑，拯救众多无辜的生命。”

　　微微一笑，他眨眨眼睛，“亲爱的薇薇安，聪慧如你当然知晓，传说总是有夸大的部分。当然我也不会否认那个晚上，我的确为公国和平做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是吗？霍拉斯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薇薇恩笑语反驳，然后贴近耳边低声说道：“嘿！如果你想跟我私下沟通这个议题，我知道有个不错的地方。听说那边很安静，而且有人在说话的时候，不会有其他人过来。”

　　阳光明媚照耀，维克多摇头失笑，“真是个充满吸引力的邀请。不过很抱歉，我依然恪守我那古怪的原则，你离十八岁还有几个月时间，所以你懂的……”

　　“你是个可恶的混蛋！”她真没想到鼓起勇气邀约，居然再度铩羽而归。

　　恶狠狠瞪了青年一眼，少女气鼓鼓转身离开，这样不解风情的家伙，活该他单身一辈子。

　　撑着下巴目送薇薇恩，维克多诚心感觉遗憾，醒觉身后脚步声接近，回头看向来人，赫然是宫廷总管塞巴斯蒂安。

　　总管走近猎魔士，亲切握住他的手，“谢谢！谢谢你柯里昂子爵，谢谢你为公国所做的一切！”

　　赛巴斯蒂安没有多解释什么，但含义却清楚明白，维克多在长牙之夜的贡献，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

　　“你无需如此客气，身为狩魔猎人、一个路过的狩魔猎人，斩杀怪物是我份内工作。”

　　“不明白真相的人可以这么说，但真正知情的人绝不会这样想，请容我赛巴斯蒂安．勒．果夫，私人向你表达诚挚的敬意。

　　此外祈请相信，安娜叶塔与席安娜女士也不这么认为……。”

　　维克多挤眉弄眼，“是吗？可过去半个月我躺在庄园养伤，她们都不闻不问，甚至没派人来探病。”

　　“确实不该忽视，但我相信你能理解，彼时灾难刚刚结束，有许多工作需要处理。”赛巴斯蒂安礼貌解释，接着靠近耳边低声说道：“事实上阁下！我此来就是邀请你与我同行，有两位尊贵的女士，想和你私下沟通这个议题。

　　我保证那是个很安静的地方。有人在谈话的时候，不会有其他人过来打扰。”

　　闻言维克多心下一愣，似曾相似的话语好像才刚听过……

　　难道席安娜一试成主顾，姊妹俩想要混合双打！？

　　不不不不！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安娜叶塔牵挂的人是丹德里恩，而席安娜也不过是一夜的临时温暖，如今脱离当时的特殊情境，她未必想要再续前缘。

　　摇头甩开不切实际的幻想，猎魔士抬手示意总管领路，“没事的，我刚刚只是在开玩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我们庄园也有少数伤亡，殿下的忙碌完全可以想象。”

　　繁华热闹的宴会中，只有少数有心人注意到，维克多与赛巴斯蒂安一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