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八章 类聚

　　小云妖直接飞到了那双赤红眼睛的面前，它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却可以眨巴眼，而且可以不停地变幻着形状。

　　对于小云妖的这种表达方式，方胜完全摸不着头脑，只盼着能起到些作用。接着他就发现那双赤红眼睛的灵智比小云妖还要低上一个档次，就像小云妖在很多时候无法理解他的意思一样，那双赤红眼睛民也法理解小云妖的意思。

　　小云妖很快就急了，一瞪眼，开始绕着那双赤红眼睛飞起来，接着就出现了颇为好笑的一幕，那双眼睛一直跟着小云妖转来转去，小云妖飞了没几圈，竟然快把那双眼睛给转晕了。

　　“小云妖，你快点呀。”如今碎裂的死石中冒出的黑气威力显然较平时还要大，胡妖儿现在很吃力。

　　小云妖闻言立刻不再转了，倏地向一旁飞了数丈，然后对着那双眼睛挤眉弄眼，那意思是，让那双眼睛跟着它飞过去。

　　方胜对小云妖的本事并未抱多大希望，但是就在这一刻，那双眼睛忽然起了变化！

　　只听“呼”一声响起，一团淡黄色的火焰突然出现，将那双眼睛正好包裹住。这时候再看，半空中飘浮的便是一团婴儿脑袋大小的淡黄色火光，有五官的火光！

　　“呃，这才是火精吧……”方胜不由嘀咕道。

　　此时火精身上已经有了十分明显的生命气息，让方胜颇为意外的是，火精身上竟然有种莫明其妙的亲和力，他没从火精身上感觉到任何危险。按说太初五行本源这种级数的精怪，绝对要比一般的灵兽、妖兽更有威胁才对。

　　火精出现了没多大会便晃晃悠悠向着小云妖的方向飞去，飞得极为不稳，八成是因为太久没活动过了。

　　但是不论它飞的多慢，这至少证明小云妖可以和它勾通！这会方胜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心中不住道，都说物以类聚，自己果真没看错！火精和小云妖就算不是一个类型的，也绝对十分相近，当然，这仅仅是指灵智上。

　　“小云妖，你们再飞远些！”胡妖儿喊道。

　　小云妖点了点头，依言缓缓向后飞去，那火精便亦步亦趋地在小云妖后面跟着。直到小云妖和火精向外飞出了二十多丈，胡妖儿才收了还虚葫，被方胜抱着向着小云妖和火精的方向飞去。

　　“妖儿，你没事吧？”等离那些黑气远了，方胜忙问。

　　“没事没事，咱们快看看火精吧！”胡妖儿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那点伤，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火精。

　　“呃，我也没看出它有多厉害啊，这到底是不是火精啊？”方胜忍不住嘀咕道。

　　“哎呀，哥哥，那你看人家厉害吗？灵兽的本事不能光凭个头判断啊。”胡妖儿忍不住教训方胜。

　　“嘿嘿，我看这小东西呆头呆脑的，简直和小云妖有一拼，我实在有些不放心啊。”方胜的感觉是，就算火精再能炼丹药、器物，但要是听不懂人话，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甚至什么活也干不了，就会跟着添乱，若是费了这么大劲就得到了一个累赘，这无疑是件很可笑的事。

　　“哎呀，什么呆头呆脑啊！它可以慢慢学呀！小云妖不是也这样吗？”

　　“呃，还真是这样。不过，现在它好像根本不理咱俩，就只顾和小云妖对眼了。”

　　“嘻嘻，人家去和它说话。”

　　“嘿，说不定你一张嘴就把它吓跑了。”方胜笑道。

　　“你讨厌！”

　　说完胡妖儿再也不理方胜了，跑到小云妖身边去和火精交流。在方胜看来，如果说胡妖儿有七八岁的心智，那么小云妖的就是两三岁，而此时的火精则根本就是个刚出生未满月的小孩。和这样的婴儿交流，对他来说难度实在太大了些，他索性完全将这任务将给了胡妖儿和小云妖。

　　“妖儿，咱们还是继续向前走吧，咱们还得去找你玉漱姐姐呢。另外，我觉得呆在这里好像不太安全。一开始还没这样，但是现在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噢，那好吧。”

　　接着方胜便驭起金玑剑带着胡妖儿缓缓向前飞去，小云妖就跟在金玑剑右侧，而火精则跟在小云妖后方不到两尺处。起初火精飞行还不怎么在行，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功夫，竟然飞得极稳当了，而且速度也不慢。

　　实际上方胜完全无法理解小云妖到底是以何种方式取得火精的信任的，此时的火精似乎只在乎小云妖一个，基本上对胡妖儿话毫无反应，更不说他了。

　　所以方胜现在根本不敢去打火精的主意，生怕将它吓到。

　　在震灵大陆关于火精的记载中，这种太初无形精怪实际上是完全没有神智的，有的只是炼丹、炼器的本能，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

　　方胜决想不到他那种不太负责任的猜测实际上完全猜对了，那就是火精的灵智真的和刚出生未满月的小孩差不多，这里的重点不是它还很笨，而是它还可以学习、进步、成长！

　　纵观震灵大陆修真史，除了此时的这个火精外，在其之前只有一个火精，想要深入研究这种太初五行本源精怪，只靠那一个火精显然远远不够。是以可以说，震灵大陆修真界对火精的了解是极片面的。

　　直到带着火精向前飞了大约一柱香时间，方胜总算看出了端倪，即火精有着极强的学习能力。火精由最初的呆头呆脑，到现在的几乎是缠住小云妖不放，而且目光中也有了一丝神采，加起来用了还不到一个时辰。

　　方胜暗忖，说不定这个只有本能的火精真能变聪明起来。

　　飞着飞着，胡妖儿忽然道：“呀，哥哥，死石的碎片还在那里呢，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嘿嘿，当然是留在那里继续害人了。”方胜笑道。

　　“害人？”

　　“你想啊，那团青火已经没了，四周又黑漆漆一片，难保不会有人从黑气上边飞过去。”

　　“可是别人肯定会用别的方式照明啊。”

　　“那咱们就管不了了，我想，肯定会有人对那些平白无故出来的黑气感兴趣的，嘿嘿。”

　　胡妖儿也是一点就透，很快就明白了方胜的意思，不由笑了起来，使劲往方胜腰上掐了一下，笑道：“大坏蛋！”

　　“哎哟，快别掐了！我就纳闷了，你哪来的这么大手劲？”

　　“嘻嘻，人家觉得还不够大呀。”

　　“呃……我说妖儿，你看哥哥真像个坏人吗？咱们来了震灵大陆以后，就认识一个方正大哥，而他又不可能进赤炼炎狱。所以呢，死石要害也只能害到别的人。而笼统一点说，震灵大陆的绝大多数修士和咱们驭龙洲修士都是有仇的，哥哥只不过是顺手报报仇罢了。”

　　“瞎说，明明是没办法将死石收回来！”胡妖儿笑道。

　　“嘿，你的小脑袋瓜怎么突然这么好使了？是啊，我本来也不想留下任何痕迹，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火精取走。可是，现在咱们根本没办法将碎了的死石收回来，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八成没人能认出死石来，这可是咱们驭龙洲特有之物。”

　　正说着话，前方突然有了光亮，方胜不由一喜，长出一口气道：“终于要走出去了。”此时方胜也已经估摸出来，八成是如今的赤炼炎狱较之两千年前大变样，这才导致他先找到了火精，而不是先遇到魔尊等人当年中计之地。既然如此，那么那个地方一定还在后面，而玉漱，八成也就在那里。

　　现在方胜只能祈祷魔尊的传送阵好歹管一点用，最理想的情况，莫过于玉漱正好好的在当年魔尊被困之地等着他。

　　前方越来越亮，很快方胜便看出来那光亮是来自地面的一个裂缝。如今方胜对裂缝是心有余悸，而且现在的这个裂缝并不算太宽，只能让他勉强飞进去。想了想，方胜决定先不管这裂缝，而是继续向前飞。

　　胡妖儿胆子也不大，自然没什么异意。可惜的是，他们又向前飞了没多大会便来到了这个黑漆漆的空间的尽头，一面石壁挡在了他们面前。

　　“呃，看样子只能从那裂缝里走了。”

　　“人家又要干活了。”胡妖儿撅着嘴道。

　　“嘿，辛苦辛苦。”方胜连忙讨好胡妖儿。

　　那裂缝中热气颇重，是以还非得胡妖儿帮忙不可。

　　让方胜没想到的是，他们才从裂缝中向下潜了十余丈便进入了一个山洞中。那山洞向两边延伸出去，也看不见头尾，方胜努力辨别了一下方向，往右边一指，道：“往那走吧。”

　　他说的时候十分严肃，倒将胡妖儿给唬住了。而实际上，如今他根本就不知道往哪走才是对的，毕竟这里他也是第一次来，而魔尊又没给他们留下地图。

　　不过方胜选的方向还是有点门道的，那就是往赤炼炎狱外围走，他觉得，魔尊当年被困的地方绝对要比火精出现之处更往外才对。

　　沿着山洞向前飞了大约百丈，山洞变得开阔起来，热气也没那么重了。但是方胜心里却忽然涌起不安的感觉，不由停了下来。

　　“怎么了，哥哥？”

　　“我觉得前面可能有危险。”

　　一听说有危险，胡妖儿立马紧紧抓住了方胜的衣服，小声道：“那咱们飞慢点吧。”

　　“嗯。”

　　有时候危险也代表着机遇，更何况方胜此时是非往前不可，略凝了凝神，便继续向前飞去。可惜的是，小云妖在之前模拟火气时消耗甚巨，再加上它似乎不太习惯赤炼炎狱之内的环境，便无法变大将方胜和胡妖儿护住。

　　越向前飞便越开阔，后来那山洞已经足有二十多丈高，其宽度也大致如此，这样的山洞，就算是过军队也绰绰有余了。

　　然后方胜心中便是一凛，自己怎么会莫明其妙地想到从这山洞里过军队？

　　然而还不待他仔细思考，胡妖儿忽然小声道：“哥哥快看，你看那边石壁上。”

　　方胜闻言望了过去，竟是心中一喜，惊呼出来：“炎髓芝！”

　　“那就是炎髓芝吗？”

　　“应该不会错了。”

　　方胜一边戒备着，缓缓向那生长着炎髓芝之处飞了过去。

　　直到到了跟前，两人也没遇到什么危险，方胜长出一口气，暂时放下心来，仔细地看那炎髓芝。

　　赤红如炭的石壁上，一株和世俗界灵芝差不多的植物扎根其上，只不过它的颜色却是暗红色的。丝丝淡红色的灵气在炎髓芝表面游荡着，再加上这东西本就晶莹剔透，看起来颇是好看。哪里像是植物，倒像是由大师级的工匠精雕细刻出来的玉制品。

　　“真好看。”

　　“这可不是用来看的。”方胜笑道。

　　“人家知道呀，可是咱们又不知道需要用到炎髓芝的丹方，那哥哥要用它来卖钱吗？”

　　“不，咱们不采，见识一下就行了。”

　　“不采？为什么呀？你不是答应过别人要帮她们采炎髓芝吗？”

　　“哥哥是答应过，可是当时说的是假若不是太难弄到手就帮她们采。”

　　“现在也不难呀。”

　　“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说完方胜便向前飞去，嘴中则继续道，“表面上看是不难。哥哥先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外面的那些人按照同一条路进来后，发现了死石碎块后能不能推断出咱们先他们一步进来了？”

　　胡妖儿扬起小脸好好想了一会才道：“不能，因为他们都不认识死石，也许他们会把死石当成赤炼炎狱本来就存在的东西。”

　　“嗯，这就对了。只凭死石碎块，他们完全无法确定有人先他们一步进来了。但是，如果咱们采了炎髓芝就不一样了，肯定会留下痕迹，就算再掩饰，也未必能瞒过那些高手的眼睛。若是因为炎髓芝而暴露了行踪，这岂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呃，不是丢西瓜，是丢命。”

　　“噢。”胡妖儿点了点头，轻声应道。

　　实际上此时的方胜完全是被逼的，为了活命，为了悄无声息地救出玉漱，他不得不将环境、实力、时机等等事情考虑的面面俱到，尽管在这方面他还有欠缺，可是他却的的确确在运用着，并不断进步着。

　　向前飞了没多远石壁上便又出现一株炎髓芝，比刚才见到的那株还要大一些，随着他们的前进，越来越多的炎髓芝出现在他们眼中，到后来已经多到了抬眼就能看到十几株炎髓芝的地步。

　　这个时候就算方胜再明智也忍不住开始咽唾沫了，实际上他的储物袋有足够的空间将他一路上看到的炎髓芝全装下，他用刘老太给出的价格粗略地算了一下那么多炎髓芝能卖多少钱，最后得到的数字几乎要让他决定铤而走险。

　　不住地念叨着“人为财死”，方胜总算将摘下炎髓芝的念头强压了下去。

　　事实上方胜此时的舍不得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看得出来，这种生长在赤炼炎狱石壁上的植物是不可能用萤火虫来催生的。催生任何植物都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该植物可以扎根，很显然，炎髓芝的根只有在此地的石壁上才会生长。

　　“呃，妖儿，我不看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去采。你帮我看着点路，别让我撞墙上啊。”方胜向胡妖儿苦笑道。

　　方胜本是开开玩笑罢了，没想到胡妖儿却一本正经地接了话，只听这小丫头笑道：“那好吧，你可飞慢点，不然人家来不及喊你。”

　　自见过炎髓芝后，方胜心中的那种危险感觉便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全是那种对宝物的“看得见却不敢拿”的惋惜，现在胡妖儿竟说可以代他看路，他自然乐得眼不见心不乱，便道：“行，我可真闭眼了啊。”

　　“噢。”

　　胡妖儿的视力一点也不比方胜差，而且她对身边的事物有极大的好奇心，所以在赶路的时候，她的目光常常是游离的，这才会常常出现她先方胜一步看到可疑事物的事。现在方胜以胡妖儿代目，倒完全不必害怕出事。

　　这样一来，倒让方胜的注意力空前集中起来，一旦闭上眼，他就可以集中心思估测赤炼炎狱内外的情形。此时他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可能低估了震灵大陆修士进入赤炼炎狱的速度，说不定此时早已有别的修士进入赤炼炎狱了。

　　但是即使意识到了这一点，方胜也没有提速，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小心谨慎是保住小命的一个前提。很多时候，过快的速度会让一些妖兽将那速度过快者当成敌人。

　　方胜马上就又想到了找到玉漱后如何偷偷摸出去的问题，在赤炼炎狱外围时，他并未看到过别的洞口，那无疑代表着赤炼炎狱的入口和出口只有那一个。假设必须原路返回的话，如何才能不被那些修士发现？

　　尽管闭着眼，方胜还是皱起了眉，因为目前他想不到任何办法。

　　然后毫无征兆地，方胜听到了胡妖儿的惊呼：“呀，好多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