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新的阶段

　　汤姆·怀特对陆严河所说的这几个项目也确实感兴趣。

　　于是，两人就约好了在中国见面，汤姆·怀特会来跟几个项目的制作方认真洽谈一次，也看看片。

　　其实，陆严河自己也都还没有看过片。但因为对这几个项目合作者的信任，陆严河相信这几个片子肯定不会差，基本面在那儿摆着呢。

　　跟汤姆·怀特见面的消息，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胫而走，竟然被Maxine的人知道了。

　　陆严河一个小时以后都要出发去机场回国了，Maxine的钟本硕忽然出现在了他酒店房间门口。

　　“嗨，严河。”曾经见过一面的钟本硕一脸灿烂的笑容，跟陆严河打招呼，“幸好赶上了，听说你马上就要去机场了。”

　　“的确。”陆严河点头，说：“我正在收拾东西呢。”

　　钟本硕闻言，“你助理没有帮你收拾好吗？”

　　“我自己的东西一般还是自己收拾。”陆严河说，同时脸上的惊讶和意外之色也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是有……什么急事？”

　　“哈哈，没有急事，没有急事。”钟本硕马上摇手，“这一次在比卡洛匆匆忙忙的，早就想要来跟你见一面，也没有约上时间，刚才突然听说你要回去了，我想我必须得在你回去之前来见见你。”

　　“请进，你稍等我一下，我东西马上收拾好了。”陆严河把钟本硕请了进来，给他先拿了一瓶矿泉水。

　　钟本硕就是为了陆严河跟汤姆·怀特见面的事来的。

　　寒暄了几句之后，钟本硕就提到了这件事。

　　“汤姆·怀特是来跟你聊什么合作呢？”钟本硕状似无意地问。

　　陆严河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我手上的一些项目而已。”

　　钟本硕说：“严河，我们Maxine才是最开始跟你接触、而且非常希望能够跟你合作的啊。”

　　陆严河点头，说：“是的，我知道，都是先见个面聊一聊。”

　　钟本硕说：“《六人行》和《十七层》在Maxine上都很受欢迎，有一段时间都进入了亚洲地区的榜单前十。后面还有《沉默之河》的合作，严河，我们Maxine跟你结缘很深，希望有任何的合作，都可以优先跟我们谈。”

　　钟本硕会这么重视跟陆严河的合作，一方面是因为《六人行》和《十七层》在Maxine上的成绩确实很不错，而根据平台数据和观众喜好画像，Maxine用户对陆严河出演的角色都很有好感。

　　另一方面，是钟本硕很清楚地知道陆严河手上那几个项目，都是中国备受关注、大投资、名演员加盟的项目，Maxine想买，其他的平台当然也感兴趣。

　　陆严河说：“我跟他约好了之后来聊一聊，毕竟两部剧集、两部电影，之后都会要跟观众见面的，也会登陆流媒体，他们主动找到的我，想要合作。”

　　钟本硕马上说：“我们Maxine肯定也感兴趣啊。”

　　钟本硕其实都没有想到，陆严河手上这几个项目，竟然这么吃香，连HP都主动来问了——这也是陆严河故意隐去了汤姆·怀特一开始找他的目的，所以钟本硕就误以为汤姆·怀特来找陆严河，一开始就是冲着陆严河手中那几个项目去的了。

　　实际上，陆严河手中这几个项目对流媒体而言，还并没有到让大家闻风而动、努力竞争的程度。

　　任何一个平台，都是看过往的成绩。你有代表作，跟没有代表作，完全是两个概念。所以，北极光视频等国内的平台和公司对陆严河殷勤备至，热情洋溢，这很容易理解，因为陆严河是一个人气极高、成绩斐然的演员，也是一个打破了收视率记录的编剧。

　　但是，对于Maxine和HP这样的国际流媒体大公司而言，陆严河只是一个在自己国家有着不错成绩的创作者。如果说他们要开发一部旨在打开中国市场的影视剧，那他们对陆严河关怀备注就正常，他们也许是想要搞定陆严河来写剧本，也许是想要找陆严河来主演这个项目。

　　至于说，想要拿下陆严河手中这几个影视项目的海外流媒体播放权？

　　目前吸引力没有那么大。

　　这也是钟本硕很诧异的地方。他自以为他发现陆严河这位创作者已经很早了，没想到HP竟然也有人发现了他。

　　不过，汤姆·怀特确实很利害。

　　做这一行，什么都不如眼光重要。

　　汤姆·怀特给HP发现了好几个长寿系列剧，有着实打实的成绩。钟本硕担心汤姆·怀特把陆严河给撬走，这让他有了竞争感和威胁感。

　　-

　　回到国内，陆严河回学校上课，同时，马不停蹄地开始了《鱿鱼游戏》的最后筹备工作。

　　其实也不用他做什么。

　　这部剧有北极光视频的人操盘，各方面都很成熟。他们只是很尊重陆严河的意见，在一些很关键、很重要的事情上，会来询问他。

　　陆严河还真没有要求过这一点，完全是他们自己这么主动的。不过，他们这么尊重他，陆严河当然也是高兴的。

　　最让陆严河没有想到的，是最后《鱿鱼游戏》原本属于李治百的那个角色，北极光视频根据他的意见，选了刘泽凡。

　　陆严河自己都惊讶呢，因为他知道北极光视频属意的第一人选不是他。

　　陈梓妍说：“我听说了一个消息，可能跟这个有关。”

　　“嗯？什么消息？”陆严河惊讶地问。

　　陈梓妍说：“白景年导演正在跟京台办离职手续，准备到北极光视频来了。”

　　陆严河一愣。

　　“啊？真的吗？”

　　陆严河第一反应是不太相信。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白景年跟很多导演不一样。他是京台的人，是带了编制的那种岗位，而不是普通的劳动合同关系。也正因为如此，白景年导演几乎每一部戏都是在京台拍的，没有拍过外戏。

　　他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离开京台？

　　“《六人行》第二季虽然在观众口碑上有些不太好，可是收视成绩还是很亮眼的吧？”陆严河说，“这种时候，不正是合作最紧密的时候吗？”

　　陈梓妍：“具体情况不知道，但听说是京台不太认可白景年，在待遇上也有矛盾，所以白景年就走了。”

　　陆严河：“好吧，那这跟北极光忽然很重视我的意见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北极光把他挖过来，是做什么的吗？”

　　“还能做什么，拍戏呗。”陆严河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忽然瞪圆了，一亮，“难道是把他请过来拍《武林外传》吗？”

　　“没错。”陈梓妍点头，“就是为了拍《武林外传》，也是郑怀仁的手笔，花了重金把白导给挖了过来。那你觉得白景年跟郑怀仁沟通的时候，会不提及你吗？”

　　陆严河：“提倒是会提到我。”

　　“《六人行》的演员，你可是也参与了试镜和选角的。”陈梓妍说，“现在他们都已经红了，可当时他们可是一个都不红，包括明兰，最后你力排众议挑中的这几个演员，尤其是詹芸和柏锦她们两个女孩，从完全的新人变成现在当红的一线女明星，你这样的故事在北极光听来，肯定充满传奇色彩。”

　　这是陆严河确实没有想到的。

　　“其实关键还是在于你说话，别人听不听，信不信。”陈梓妍说，“恭喜你，你现在属于你说的每一句话，大家都会认真琢磨的阶段，大家会非常重视你的意见。”

　　-

　　这天，下课以后，陆严河跟许久没有见面的江玉倩一起吃晚饭。

　　真是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艺人这一行，难免如此。都是跟着项目走，一部戏开机，一群人认识，慢慢熟悉，交好。一部戏播完，交集结束，如果没有新的交集，聚少离多，熟悉的关系也就慢慢地断了。

　　陆严河跟江玉倩已经是很熟的关系了，也难免因为平时都很忙，凑不到见面的时间。

　　这一次能见面，还是因为《鱿鱼游戏》这部戏。

　　江玉倩提前过来，参加动作训练。

　　她在这部戏里会有不少的动作戏。

　　江玉倩都没有想到，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和陆严河的处境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还需要靠她来提携的小孩，现如今已经慢慢有了可以提携她的能力。

　　当初答应拍《鱿鱼游戏》，还是出于支持他一把的心理，现在快开机了，却成为了她目前能够接触到的最顶级的资源。

　　“《夜奔》有希望拿奖吗？”江玉倩一见面就笑着问陆严河。

　　“不知道，放映一结束我就回来了。”陆严河说，“暂时不知道有没有戏，不过现场的反馈还是不错的。”

　　江玉倩说：“我也看到很多评论了，都在夸你们那个短片，据说现场还有外国媒体问能不能拍成长片。很厉害，感觉你这两年出来的片子，都是很多好评。”

　　陆严河说：“运气比较好，沾了王重和刘毕戈他们的光。”

　　陆严河又说：“玉倩姐，这一次拍《鱿鱼游戏》估计很会辛苦吧？是个很需要体力的戏。”

　　“挺好的，我很喜欢这个角色。”江玉倩认真地说，“很久没有演过这种很草根、很低层但有着强劲生命力的角色了。姜草，你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不是就是按照她身上这种劲儿取的？”

　　陆严河点头，承认了这一点。

　　主要是他也不记得《鱿鱼游戏》那里面的人物都叫什么名字了，当然，就算记得也不能用了，毕竟是原作是韩国剧集，一听就是韩国人的名字，不适合出现在这个剧里。

　　这里的背景是设置在香港，得用华人的名字才行。

　　因为原作中的姜草是一个非常干瘦的身材，江玉倩本来就已经很瘦的情况下，还在进一步减肥，控制体重。不过，主要还是运动减肥，因为这个角色是要有一点力量感的，否则，体能方面很难让人信服。

　　江玉倩说：“《十七层》大爆了以后，应该有很多人来找你，想要在《鱿鱼游戏》里面演一个角色吧？”

　　“是有一些。”陆严河笑着说，“包括原来李治百演的那个角色，因为拍摄突然提前，李治百演不了，四五个很红的演员都来争取过。”

　　江玉倩：“听你这么说都能想象到你那个时候有多为难了，估计不少人跟你打招呼。”

　　陆严河：“确实很多，可其实我也不能决定，这都是要跟北极光他们沟通好才能定下来的，结果大家都觉得我有决定权。”

　　江玉倩：“外面风声是这么传的嘛，而且，你这么说，不管是不是真的，别人都只会觉得是托辞。”

　　陆严河很无奈，哭笑不得，“确实，这么说人家都不信。”

　　“那你呢？你后面进组吗？”

　　“现在没有进组的计划，之前接洽了几部戏，但都还没有最后做决定。”

　　“你去年几乎是从年头拍到年尾，现在休息一下也是对的。”江玉倩说，“你这才大三呢，从你第一次拍戏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到三年，就拍了这么多戏，真算是劳模了。我一直觉得我挺劳模的，跟你比，还是差远了。”

　　陆严河说：“我是占了便宜，拍的都是体量和集数比较小和少的戏，你们一部戏就要拍四五个月甚至是大半年的，我一般一两个月就收工了。”

　　江玉倩：“这方面我得跟你学。”

　　-

　　跟江玉倩一起吃着这顿饭，基本上都是陆严河吃，江玉倩没有怎么动筷子。

　　已经三十岁的她，看上去仍然跟二十岁出头一般，跟她常年近乎严苛的控制有关。

　　陆严河没太好意思提江玉倩这两年播的两部戏。因为大家都知道，江玉倩这两部戏播得很一般，甚至相较于“江玉倩主演”带来的高期待，可以用“很糟糕”来形容。

　　江玉倩的人气和商业价值已经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但从今天晚上跟江玉倩见面的情形来看，江玉倩的状态仍然很好，看不出正处在低谷时期。

　　陆严河也就松了一口气。

　　要说他演员之路最感谢谁，那一定是江玉倩。

　　理由无他，真正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机会、推了他一把的人，就是江玉倩。

　　没有江玉倩的推荐，他未必能够走上演员这条路。

　　永远，永远都是开头第一步最难，因为那是没有任何基础的时候。

　　所以，陆严河从来没有动摇过一次要换掉江玉倩的想法——北极光视频并不是没有这么暗示过。

　　陆严河内心深处也很感激，江玉倩没有跟他抱怨过一句自己事业上的不顺利。不是陆严河不想听，而是陆严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严河处在上升期，而江玉倩却在下坡，这种情境，是陆严河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情境。

　　他发自内心地希望江玉倩的事业能够重新好起来。

　　他也相信，《鱿鱼游戏》一定能够帮江玉倩的事业重新回到巅峰。

　　-

　　吃过晚饭，江玉倩就跟陆严河道别了。

　　“这些天我都在玉明，有时候再约。”江玉倩说。

　　“嗯。”陆严河点头，“好，玉倩姐，你有空就跟我说，我反正就是在学校待着。”

　　江玉倩点点头。

　　“每天早点休息，我看你最近直播，越来越晚下播了。”江玉倩笑着说，“有时候我晚上录完节目收工回去路上，都凌晨了，发现你竟然还在直播。”

　　陆严河没想到江玉倩竟然都注意着这些呢。

　　“好的好的，我会好好休息的，你也是，玉倩姐。”

　　陆严河跟江玉倩道别。

　　江玉倩上了车。

　　司机来接她，去健身房。

　　这是她每天的必修课，到健身房做体能训练。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江玉倩之前的势头太猛，人气太高，这两部作品的“折戟沉沙”不至于这么人尽皆知。在《黄金时代》播出以后，很多人都以为江玉倩是真的要走向一个顶级明星的位置了。谁知道，一头扎进正剧圈子以后，两年多的时间全部投入其中，换来的却是水花都没有的结果，失去了两年的曝光不说，也让她扛剧的能力受到了铺天盖地的质疑。

　　要问江玉倩有没有后悔……说实话，也是有一点的，如果当初听了经纪人何衡的建议，在那两部正剧之外，再接一到两部观众向的剧，维持热度和人气，也不至于短短两年时间，她的位置就已经开始动摇。

　　一般到她这种层次的女明星，不是轻而易举会被撼动位置的。

　　一样有女明星连着三四部剧都没有播得火，仍然可以维持地位，维持逼格。

　　可江玉倩却是两部剧扑得太狠，人尽皆知的那种，所以反噬也遭得最狠。

　　江玉倩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从复杂的心绪中抽离出来。

　　不要在意眼前的一时得失。

　　你要看的是细水长流。

　　江玉倩就是这样劝慰的自己。

　　她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至于心底积蓄了多少力量，只有她自己知道。陆严河在如今这样的势头之前，一样蛰伏了好几年，她一样可以的。

　　人生都有低谷，谁也难免。

　　可人不会永远在低谷。

　　车停了。

　　到了。

　　江玉倩深吸一口气，拿起自己的健身包，下了车，沉默地、坚定地往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