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牢不可破的三角形
奥地利，高廷根家族族地，老唐的意识空间中。
悬浮在路明非面前，诺顿低声念了一句龙语，虚空中一道复杂的炼金矩阵勾勒而出。
“你面前这个炼金矩阵，就是我的密令，”诺顿道，“每个龙侍和我之间都有不同的密令，如果我因为某种原因需要让某个下属向其他的龙侍传递命令，就需要以密令为凭，每次使用密令之后，我会换成新的密令。”
“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身份吗？”路明非点点头，“到时候我就跟参孙说，你短暂地苏醒了一段时间，但又很快沉睡了，在沉睡前你把她的密令告诉了我，让她在你尚未苏醒的这段时间里听我的话，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你还征询一下我的意见？你倒还挺讲礼貌！
诺顿冷冷地看了路明非一眼，不想理他。
“话说，你的每个龙侍都有不同的密令吗？”路明非问道。
“当然，如果所有龙侍都用同样的密令，那如果有某個龙侍背叛了我，不就能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或者茧化重生的期间利用其它的龙侍吗？”诺顿道。
“龙侍不是绝对忠诚的吗？”路明非有些纳闷，“我看白帝城里那个三代种，还有参孙，都对你忠心耿耿啊。”
当然，除了忠心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路明非在另一个世界利用康斯坦丁的权柄制造过龙侍，也就是米迦勒，他很清楚制造龙侍的过程——用权柄的力量，在目标的灵魂深处刻上忠于自己的印记。
值得一提的是，在刻画的过程中，龙王的权柄只是起到“工具”的作用，就像是用刻刀在石头上刻字一样，刻上内容如何跟工具无关，虽然用了康斯坦丁的权柄来让米迦勒成为龙侍，但米迦勒效忠的对象却是路明非本人，而非康斯坦丁。
即便某一天他路某人真的大发慈悲把康斯坦丁灵魂放了（摸着良心说，路明非觉得应该不太可能有那么一天），米迦勒依旧会是路明非的龙侍。
而也正是因为自己有龙侍，路明非才很确定龙侍有多可靠。
“还是说，伱没有给自己的龙侍刻下印记？”路明非看向诺顿，好奇道。
对于路明非提到给龙侍刻下印记，诺顿丝毫不觉得惊讶，在他眼里路明非极大概率是白王，就算不是白王，肯定也是某个比耶梦加得还要阴险强大的龙王，知道如何制造龙侍太正常了。
“我当然刻下了印记，”诺顿道，“虽然自古以来还没有龙侍造反的先例，但是这也不代表龙侍不会背叛。该有的防备是不能缺少的。毕竟……当年父皇也不觉得我们会联合起来讨伐他。”
听诺顿讲起那段历史，路明非眼前一亮：“你知道黑王当年是怎么死的？说说？”
“你不知道？”诺顿质疑道。
路明非静静地悬浮着，一副“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的表情——这种小事情，只要他不回答，诺顿自己就会脑补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嗯……也对，恐怕那时你还没有复苏，”诺顿摇摇头，“但是你问我也是问错对象了，因为我对当时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印象。”
“没有印象？”路明非脸色一黑，“你唬我呢是吧！”
要说龙类因为生命漫长，所以很容易会忘掉一些不怎么重要的记忆，倒也是合理的，人类这种区区能活百八十年的物种，到了中年也会忘记很多东西。
但这应该只局限于那些不重要的记忆才对，重要的记忆只会随着反复回忆，在漫长的岁月中愈发清晰，尤其是弑杀了这个世界的旧世统治者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这要是也能忘，那恐怕是得了老年痴呆。
“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诺顿摇头，“我不清楚你这个掌握着精神权柄的先知会不会有类似的缺陷，但不管是我，还是其他君主，或者那些更低等的东西，茧化重生都会导致失去部分记忆。”
茧化还有这种缺陷？
路明非一愣，他还真从来没听说过。
“茧化是让自己的精神在新的肉体中重新发育，精神无法脱离身躯独立存在，自然也会受到身躯的影响，新的身躯形成的过程中，精神也会随之改变，丢失记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诺顿狠狠地瞪着路明非，“也正是因为茧化的副作用，让我在苏醒后暂时失忆，才给你了可乘之机！”
哪怕是一张几乎做不出表情的龙脸，都能看出其中浓郁的不甘。
诺顿是真的觉得自己太倒霉了，偏偏在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被一个高度疑似白王存在找到并将了一军。如果是在状态完好时遇到对方，就算不一定能赢，但诺顿自己带着弟弟逃走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不甘之余，诺顿也有些好奇，茧化的缺陷在所有龙类身上都普遍存在，但如果是掌握精神权柄的白王，或许不会受到这种困扰？
“所以你真的把当时的事情全都忘了。”路明非有些失望。
“还有一点模糊的印象，”诺顿道，“那场战争中，我们的确掀起了叛逆父皇的动乱，但却不止我们。”
“不止你们？”路明非挑眉。
“我隐约记得，在那场战争中，还有一些力量并不逊色于我们这些君主的存在参与，”诺顿道，“另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场反叛之战，我们曾和混血种联手。”
“跟混血种联手？让混血种去前线当炮灰么？”路明非吐槽。
他很难想象混血种怎么跟鼎盛时期的龙类联手，要知道那个时候八位君主可都还活着，亲王应该只会更多，诺顿还说其中有不逊色于君主力量的存在。
他见过最强的混血种就是诺顿记忆里的黄帝，但如果不是有应龙缠住诺顿，又用某种超级炼金武器摧毁了诺顿的甲胄并令其受创，那位黄帝恐怕也难以战胜诺顿。
“不，当时混血种里，有力量接近君主的个体，”诺顿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混血种的生命虽然短暂，但偶尔也会出现一些超出常理的个体。”
“比如黄帝和刘秀？”路明非问道。
诺顿的脸色顿时漆黑下来——路明非提到的，正好就是那两个曾经杀过他的混血种。
路明非耸了耸肩，不再刺激诺顿，转而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要找耶梦加得，你有什么建议吗？”
“没有建议，”诺顿摇头，“每个双生子君主在诞生时都被父皇做了切割，以免我们拥有反抗他的力量。耶梦加得分得了最少的力量，连亲王都不如，但也因此拥有了最狡猾的头脑，从某种角度而言，在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中，她反而是最难被杀死的那个。”
“我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全力寻找耶梦加得，但直到……直到被汉朝的一个混血种击败为止，我都一无所获。”
“你也找耶梦加得？为什么？”路明非好奇。
“具体的原因我已经因为茧化遗忘了，不过茧化前我会把重要的信息都提前留下，告诉重生后的自己应该做什么，”诺顿道，“在我的记录里，耶梦加得在那场反叛我们父皇的战争结束之后，拿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几乎可以看作是父皇的遗产。”
“什么东西？”路明非不解。
“不知道。”诺顿干脆道。
“你自己的记录都不记详细一点吗！”路明非扯了扯嘴角。
“万一在我茧化重生前，有人找到了我遗留的信息怎么办？”诺顿反问。
路明非本来想吐槽你不是炼金术大师吗，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人找到遗留的信息，但想想好像学院前段时间还闯进了青铜城里，拍了一大堆龙语铭文的照片，诺顿的担忧似乎也不无道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诺顿道，“耶梦加得所在的地方，一定是这片区域，因为她所拥有的那件东西需要她在那里。”
空中展开一面光幕，上面显示着一个和亚欧大陆很像的轮廓，应该是诺顿认知中的亚欧大陆。
看着地图轮廓上被标红的区域，路明非一脸黑线——那片区域大到几乎囊括了国内的整个北方地区。
这么大的范围我从哪去找！
心中吐槽归吐槽，但路明非找到耶梦加得的理由又多了一个——她不仅可以被封进剑里，而且手里可能还有黑王的遗产。
而且耶梦加得的活动范围居然在国内，这一点他确实是没有想到。
……
在跟诺顿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之后，路明非就离开了老唐的房间。
在路明非对封印进行了一番详细的检查，并拍着老唐的肩膀告诉他封印没有任何问题，需要花一分钟才能把诺顿关回去纯粹是因为他唐某人太弱之后，老唐怀着复杂的心情躺在了床上。
但路明非走后没多久，老唐的房门又一次被敲响。
“非哥？”老唐起身去开门，出乎意料的是，门外并不是路明非，而是昨天那个来房间找他，又被他扛到战场的黑甲女人。
不过现在她已经脱下了之前穿着的铠甲，换上了一身精心裁剪后的女仆装，看起来少了几分英姿飒爽，多了些女性的柔美和自然——毕竟她本来就是夏绿蒂的首席女仆，现在才是平时的样子。
“晚上好，罗纳德先生，”女仆微微躬身，“我是来感谢您救了整个高廷根家族，也救了我。”
“没什么没什么。”老唐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手，“你来找我就为了这点事啊？”
此言一出，即便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女仆小姐都有几分迷茫，不知道该怎么接。
“还有别的事情吗？”老唐挠了挠头。
“没……”女仆摇摇头。
“那就好，再见。”老唐顺势把门关上。
女仆先是一愣，继而眼中闪过两个问号。
关门后的老唐松了口气，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还好，不是来让我赔她的剑的。”
他可还记得，昨天刚刚赶到战场的时候，他用了女仆小姐的随身佩剑，结果才打了两下，那把剑的剑身就变成粉末了，用剑柄改成的匕首也随着偷袭而损毁。
女仆小姐要是来让他赔剑的，他就坐蜡了。
他手里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那把海盗弯刀，但弯刀的品质比女仆小姐的剑要差一点，否则他也不会拎着女仆小姐的剑去战斗。
而且老船长留给他海盗弯刀他用了这么久，都用出感情了，还想着以后有机会重铸一下呢，就这么赔出去他是真舍不得。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从身后传来，打断了老唐的思绪。
老唐开门，一脸忐忑——她不会是想起来让我赔了吧。
“罗纳德先生，还有一件事，”女仆小姐脸色微红，“我的名字是薇薇安娜。”
“哦，薇薇安娜小姐你好。”老唐道。
“嗯。”薇薇安娜红着脸点头。
“薇薇安娜小姐再见。”老唐关门。
薇薇安娜：……
不愧是大小姐喜欢的人的朋友，罗纳德先生和路路明非先生还真是……意气相投。薇薇安娜心道。
……
一天后，路明非和夏绿蒂离开高廷根家族，回到卡塞尔学院。
“呼……又回来了，”夏绿蒂有些歉意地看了路明非一眼，“抱歉，明非，因为爷爷的事情，让你陪我浪费了两天的时间。”
“怎么能这么说呢？老族长是我很尊敬的长辈，他的安全对我来说跟校长的安全一样重要！”路明非大手一挥，正气凛然，“去看望老族长怎么能算是浪费时间？”
明非这么关心爷爷吗？可他和爷爷应该不熟吧？夏绿蒂有些惊讶。难道是……是因为我的关系么？
因为是我的爷爷，所以路明非才会这么关心……
夏绿蒂的胡思乱想只持续了几分钟，路明非就和她一起走到了家附近。
路明非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欸？小天女和零说她们给我做好了午饭，夏绿蒂你要不要一起去吃？”
“这……会不会不太方便？”夏绿蒂眨眨眼睛，悄然捏住了裙角。
“有什么不方便？大家都是见过的，还一起去长江出过任务，”路明非道，“走吧。”
“嗯，那，那好吧。”夏绿蒂点点头。
……
路明非家中，饭桌上。
“这是夏绿蒂，你们见过的，之前在长江的时候咱们还跟她一起执行过任务，她转进了学院，就住在咱们家旁边。”路明非向着家里的两个少女介绍道。
路明非和苏晓樯并排坐在一起，零坐在路明非的对面，夏绿蒂坐在苏晓樯的对面，三个少女视线在某一瞬间汇聚，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形。
“欸……明非你跟苏同学和零同学住在一起吗？”夏绿蒂有些惊讶。
“嗯，”不等路明非回答，小天女点点头，“是啊，我们以前就住一起的，在学校里这样也比较习惯。”
“以前？”夏绿蒂更加惊讶了。
“咳，以前小天女离家出走，在我家暂住过一段时间。”路明非解释道，他身正不怕影子斜，解释起来目不斜视，脸不红心不跳。
“这样啊，”夏绿蒂恍然，抬头看看二楼，“也是，这里这么多房间，一人一间卧室，就算住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路明非额头浮现几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