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我路明非是正经人！
欧洲，挪威首都奥斯陆市东北方十三公里外的霍尔门科伦山上。
路明非和副校长站在山麓的密林中，抬头仰望这座灰褐色的石殿——准确地说，是一片石殿群。
在上千年的时事更易中，秘党的诸多家族也会随着社会变迁逐渐转变处世方式，到了现在，大多数家族虽然都保留着老的族地，但新的族地往往都会搬迁到城市中一座不那么惹眼的郊区庄园里，将老族地作为类似于祠堂或者后备基地的存在，就比如夏绿蒂的家族便是如此。
而贝奥武夫家族是秘党中极少数从头至尾都不曾更换过族地的家族，这些石殿中，最早的一座从两千年前就矗立在这里，其余的也是在漫长岁月中不断增补而成，这些石殿高而方正，连绵起来，从远处看仿佛一片巨大的墓园，因此被称作“龙墓碑林”，意为住在这里的人曾经埋葬了不知多少龙类。
而它所在的霍尔门科伦山，却是举世闻名的滑雪圣地之一，从1892年起，每年3月，都会有一场世界闻名的滑雪大赛在此举行，甚至连带着，就连整个奥斯陆市都因此被誉为“世界滑雪之都”。
路明非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还跟托尼一起来这里滑过雪。
不过这个世界，霍尔门科伦山上的滑雪场和另一个世界的分布有些不同，究其原因的话，估计是为了尽量远离贝奥武夫家族的族地——虽然对于普通人社会的权势并不热衷，但为了保证在屠龙时有足够的资源支持，以及确保能将混血种在普通人中隐藏起来，贝奥武夫家族也是会让一些不那么优秀的族人深入人类社会，暗中掌控当地的政治和经济命脉。
顺便一提，这些负责在人类社会中耕耘，为贝奥武夫家族提供后勤支持的混血种，基本上都是家族里的女性。
原因也很简单，在贝奥武夫家族看来，每一個从龙血结晶的试炼中活下来的男婴，未来都是最精锐屠龙者，运气不好时一代人可能才只有两三个成活的婴儿，就算人丁兴旺的时候，贝奥武夫家族的男性也很难超过十个。
而那些不用受到严酷的龙血结晶试炼的女孩们，虽然因为父母血统优秀，放在其他家族也都是值得大力培养的优秀混血种，但在贝奥武夫家族却只能做后勤人员——以她们的血统，在人类的社会里身居高位是相当轻松的事情。
至于路明非为什么会对此这么了解……
不知道为什么，贝奥武夫族长在他来之前，给他发了一份相当详细的介绍贝奥武夫家族的清单，简直可以说是付费旅游攻略级别的详细，其中尤其详细地描述了贝奥武夫家族中那些女性成员在人类社会中身处的地位，还附带了照片和个人信息。
站在石殿前，路明非和副校长面面相觑。
“没人来接我们么？”副校长看着路明非。
“我不知道啊。”路明非挠头。
他来的时候已经给贝奥武夫族长发消息了，贝奥武夫族长也回消息了说会有人来迎接，但他们两个已经在外面吹了十几分钟挪威的冷风，石殿的大门依旧紧闭着。
“他们是不是不太欢迎你啊？”副校长调侃道。
“不……不管从哪个角度讲，他们不欢迎的人都更有可能是你吧？弗拉梅尔导师？”路明非斜睨着副校长。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副校长顿时有种被侮辱的感觉。
“卡塞尔学院里品学兼优、身家清白、从无违反校规记录、在校内声誉良好的S级新生，和年轻时就恶名昭彰、老了以后成天窝在钟楼吃外卖逛论坛、在论坛里仗着管理员身份调戏女学生、还以权谋私要求学校办泳装展的变态肥宅怪蜀黍，哪个更容易被嫌弃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路明非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你！小子你别太过分了！我可是弗拉梅尔导师，整个秘党不知道多少人都对我尊敬得不得了，就算是贝奥武夫家族听见我来了，也得夹道欢迎……”副校长挺着啤酒肚，神态激动。
“放你娘的屁！”贝奥武夫族长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宽重的石门后面炸响，随着“轰隆隆”的震鸣，石门缓缓打开。
贝奥武夫和昂热站在石门后面，虽然前几天才经历了一场恶战并且有不同程度的负伤，但两个老人似乎恢复的不错，都是一副面色红润，气色良好的样子。
“你终于来了，路明非。”贝奥武夫族长一改往日的威严冷酷，笑眯眯地看着路明非，让路明非莫名有种心底发毛的感觉——这张脸一笑比不笑还可怕。
“喂喂喂，老东西你是没看见我吗？”副校长脸色漆黑。
“叫谁老东西？你年纪不是比我还大？”贝奥武夫转头看向副校长，脸上的笑容尽消。
“哼哼，但伱已经是个老东西了，看看你脸上的皱纹和白胡子吧！”副校长冷笑两声。
路明非有些惊讶地看了副校长一眼——他猜到副校长年纪不小，却没想到副校长年纪居然比贝奥武夫还大。
校长说过贝奥武夫和他差不多同岁，而他们两个都是一副十足十的老人面孔，虽然从身体素质到气势方面似乎都还处在壮年的状态，但脸上的皱纹和白发白胡子是做不了假的。
而副校长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从精神面貌上怎么看都比贝奥武夫和校长更萎靡，但只论身体特征上的年龄表现，也就是个偏老的中年人而已，看起来至少比校长他们年轻了一辈。
更高的血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延长混血种的寿命和延缓衰老，但效果也是有限的，能在自己年龄更大的情况下却显得比同龄人小一辈，意味着副校长的血统很可能要比校长跟贝奥武夫高出一截。
不过……
“副校长，您虽然没有白胡子，可是您好像有点谢顶啊。”路明非在一旁道。
副校长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头上的牛仔帽。
“谢顶？哈哈哈哈哈哈……”贝奥武夫族长仿佛听到什么高兴的事，放声大笑。
昂热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走走走，站在门口浪费时间像什么样子？快去聊正事。”副校长按着帽子快步走石殿。
……
石殿深处，某个刻画满炼金矩阵和符文的房间里。
四面墙壁、地板、穹顶、乃至地面上凸起的石台，每一个还算平整的表面都有着荧光的纹路，纹路里有液体般光辉在缓缓流淌。
“这是什么地方？”路明非不解地看向贝奥武夫和副校长。
校长在门外等着，因为贝奥武夫说这里是家族核心重地，如非必要，不接待外人。
“这就是能够让你学会禁术，获得第二个言灵的地方，”贝奥武夫道，“其实准确地说，这个禁术并不能叫做‘学’，因为技巧才能说学，这个禁术是在你身上加点东西，让你可以拥有一种类似于言灵的力量，相当于第二个言灵。”
“加点东西？”路明非缩了缩脖子，“不会是人体改造吧？”
“你想哪去了，”副校长翻了个白眼，“是在你身上刻画一个炼金矩阵，这个矩阵配合你自己的力量，可以激发出一个类似于言灵的领域。”
“我靠！还有这种开挂一样的东西？”路明非一愣，“那岂不是说这种技术如果能改良普及，所有混血种都能打破只有一个言灵的限制？”
“你倒是敢想！”贝奥武夫扯了扯嘴角，“首先，这个能力必须要用贤者之石作为原材料才能在人体内刻画炼金矩阵，只有贤者之石这种临界于实体与精神之间的存在，才能和人体完美融合。而想要刻画出一个完整的矩阵，消耗的贤者之石，大概相当于一头三代种古龙能提取出的全部贤者之石的一半，所以我才把弗拉梅尔这个老东西请来了。”
“其次，贤者之石即便对于龙类而言都是剧毒的存在，对混血种而言更是危险至极，”副校长道，“用贤者之石刻画炼金矩阵，稍有失误，让贤者之石的力量逸散到了矩阵之外，就会侵蚀人体，届时就算侥幸不死也会受到精神重创，虽然刻画完成的后的矩阵非常稳定，但刻画的过程中的矩阵很不稳定，风险巨大。”
“而且最重要的是，即便负责刻画矩阵的炼金师没有手抖，受试者自己如果精神波动太剧烈，也会引起未完成的矩阵发生震动，泄漏贤者之石的力量，”副校长悠悠道，“因此只有精神稳固程度达到了混血种的极限，拥有相当于火剑之路完成七个源质的精神力量，才能接受刻画。”
“另外混血种要尽量年轻，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年纪大的混血种，就会容易和体内的炼金矩阵发生排异反应，四十岁以下的混血种不会有排异反应，超过四十岁就会有这种风险，超过八十岁就一定会有不同程度的副作用。”贝奥武夫道。
“这么多限制啊……不过我好像都符合，”路明非摸索着下巴，“除了关于贤者之石的部分。”
他可没有贤者之石，而且以他在这个世界的资产，绝对买不起这么多贤者之石，除非绝境病毒已经研发成功了。
“放心吧，既然答应了要教给你一门禁术，这门禁术需要的贤者之石自然是老夫来出，”贝奥武夫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猛挥，“贝奥武夫家族还不差这么几颗贤者之石！”
“族长您简直就是关云长再世，义薄云天啊！”路明非倒吸一口凉气，一脸感动。
贝奥武夫族长傲然一笑，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微微颤抖——一口气掏出贝奥武夫家族库存近一半的贤者之石，他的心都在滴血。
“来来来，明非快躺下吧，”副校长指着房间中央石台，用略显猥琐的期待表情搓了搓手，“我还从来没在人身上刻画过炼金矩阵呢。”
“等会儿！”路明非脸色一变，“你没画过？！”
副校长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当然没画过，这可是贝奥武夫家族的不传之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明非总觉得副校长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透着一点点心虚的味道。
路明非看向贝奥武夫族长：“那族长你的是谁画的？”
“说来惭愧，因为不太符合条件，我最终没能修成这个禁术。”贝奥武夫族长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们确定这靠谱吗？”路明非有点不放心。
“我已经是全秘党最强的炼金师了，你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人选？”副校长翻了个白眼。
“要不……”路明非沉思几秒，提议道，“我自己给自己画？”
副校长：？？？
贝奥武夫：？？？
……
“你确定你自己来？虽然刻画过程没什么痛苦，但很不方便的，”副校长道，“你见过有医生会在给自己局麻以后自己做手术的吗？”
“电影里也不是没有啊。”路明非躺在石台上，只穿着一条内裤道。
“这是电影吗？！”副校长脸色漆黑。
贝奥武夫族长拿过来几块石板：“这些石板上，分别有不同的矩阵，对应着不同的能力，等你刻画完基础矩阵后，在基础矩阵的核心部分刻上这些进行衔接，就能获得对应的力量了，顺便一提，核心只能选择一个，而且刻画完基础矩阵后，你可以休息一下，之后再刻画核心矩阵。”
“知道了知道了，那您现在拿来干嘛？”路明非不解。
“当然先让你看看，挑选一下。”贝奥武夫道。
“等我刻完基础矩阵再挑也不迟。”路明非摇头道。
“你确定要这样？你宁可自己给自己‘做手术’，都不愿意相信我这个全秘党最强的炼金师？”副校长一副自尊心受挫的样子。
“副校长……”路明非一脸诚恳，“能请你们暂时出去吗？我需要安静的环境。”
副校长：……
沉默了几秒，副校长跟贝奥武夫一起走出石室。
“臭小子，你会后悔的！”副校长在关门前瞪着路明非。
看着石门关闭，路明非从石台旁边的金属台上，拿起几枚贤者之石，放在胸口。
旋即，银槲之剑的丝线从他指尖流出，缠绕在手臂上，来自康斯坦丁的权柄被路明非掌握。
副校长可能是秘党最强的炼金师，但他的剑里是龙族最强的炼金师。
虽然康斯坦丁的权柄并不附带炼金术知识，但却能让路明非对炼金术得心应手，至于缺少的知识部分……贝奥武夫已经把矩阵图给他了，直接照葫芦画瓢就是。
随着路明非缓缓闭上眼睛，他胸口的贤者之石中，纯粹的精神力量以丝线般的形式渗入他的身体，缓缓编织成一套完整且复杂的炼金矩阵。
满室的炼金矩阵同时亮起，为他进行辅助，但……这点帮助似乎可有可无。
……
石室外，二十分钟后。
“太冲动了，太草率了！”副校长瞪着贝奥武夫，“你怎么不拦着他点！自己给自己刻画炼金矩阵，这像话么！你不拦着他就算了，我阻止他，你还拦着我！”
“年轻人的潜力超乎你我的想象。”贝奥武夫淡定道。
“这算什么潜力？自杀的潜力？就算他血统再优秀，面对能杀死龙王的贤者之石，一旦出了意外我们也只能给他收尸了吧……”副校长话音未落，石室打开。
路明非只穿着内裤走出来。
副校长一愣，松了口气：“你经过复杂的思想斗争，终于放弃了？”
“放弃什么？”路明非不解。
“放弃给自己刻画矩阵了呗，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脸皮薄，放心，我不会嘲笑你的，有时候放弃才是明智的……”
路明非打断副校长的话：“我刻完了啊。”
副校长像是“嘎”到一半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
“你你你你你……刻完了？！这才多久！”副校长瞪大眼睛，“你别扯淡，就算是我来刻画，也至少需要两个小时……”
路明非身上隐隐约约地浮现出荧光，副校长视角下，能从荧光中看出细微的线条。
“卧槽……”副校长低声呢喃。
“族长，基础矩阵我刻完了，不过有点累，这里有没有休息的地方？我先休息一下，再衔接核心矩阵。”路明非道。
贝奥武夫眼前一亮：“当然有了！早就准备好了！来来来，跟我来！”
……
石殿深处，浴室……
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古希腊风格的超级大浴池中。
完全由大理石构成的古希腊风格浴池被升腾的水蒸气所掩盖，路明非躺在池边，不知来源的热源加热整个池子的水，令其如同温泉，却没有温泉的硫磺味。
没想到贝奥武夫家族还有这么奢侈的建筑，还以为他们都是苦修士……
路明非泡在池子里，浑身舒适，心中感慨。
不过他刚刚观察了一下，这座池子虽然是很古典的希腊风格，但……好像是刚建的，种种细节都说明了它的存在时间很短。
脚步声从不远处毫无掩饰的响起，路明非抬头看了一眼——应该是贝奥武夫家族的其他人也来泡澡了吧，这么大的池子，只给一人用就奢侈过头了。
但就是这么一看，路明非险些从池子里跳起来。
来的确实是贝奥武夫家族的成员，来者身上偶尔出现的细小鳞片正是贝奥武夫家族的特征，问题是……
来的是个女人。
一个穿着洗澡该穿的衣服——其实就是什么都没穿的女人，在雾气掩映中向着路明非款款走来。
“你你你你……”路明非捂住眼睛，“你走错了！这儿是男浴室！”
“没错的，大人，我是来服侍您沐浴的。”女人柔柔道。
“我靠！贝奥武夫家族这么腐败？洗澡还有专人一对一服侍！”路明非大惊失色，“你们不是苦修士家族吗？”
“不是哦……”女人摇头，“不是一对一，还有其他人。”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风格各异但都容貌艳丽，身材傲人的女孩们从门外走进来，穿着……一览无余的衣服。
每个人都在雾气掩映中直勾勾地盯着路明非。
路明非默默把自己沉浸水里，一边说话一边发咕嘟咕嘟的声音：“你们……你们别过来！我是正经人！我就是来洗个澡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