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终末之战（四）

    跟之前完全相同的九颗星辰落下，携带着无比狂暴的仙力，以最原始也最暴力的方式引起冲击，足够瞬间抹杀无数生灵，不分种族，不分境界。


    大地汇聚起了狂暴的混沌仙气，凝成漆黑的光柱，毁灭沿途所有，冲上云霄。


    手指轻轻在天地间划过，大司命身上没有任何的气息波动，就如同普通人挥舞了一下手。


    九颗星辰连爆！


    庞大的仙力柱也不再继续往上冲，轰然散开，成为了细微的粉尘。


    大司命仍旧是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这足够抹杀任何人的攻击。


    只不过，若是王石认真观察就会发现，大司命出手的速度明显比上一次慢了，这也就意味着大司命调动“星陨”的速度变慢了。


    ……


    雪地上不断有人倒下。


    从年龄最大的开始，整个人都如同一具风干的尸体一样，埋进了雪中，让人都不知晓到底是何时死去的。


    盘坐着的三千六百命名宁家人，已经倒下了半数，剩下的也都面露极度苍白的颜色，或许下一瞬就会倒下。


    血线变得愈发艳丽，滚滚流动，跟星空接连起奇妙的联系。好似一张大网，兜住某颗星辰，然后将其拽下！


    每个人都在将体内的鲜血灌入到大阵，默念某种奇怪的咒语，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完成这个仪式，拥有着无上威能的星辰，就会降落到事先标记好的地点。


    “祖星！”


    宁小山再度低喝一声，双手当即变成了枯藤般的模样，脚底下的血线宛如燃烧了一般，沿着纹路，迅猛无比地向着每一个族人脚下奔去。


    血线逐渐壮大，却不断有人倒下。


    通过祖星感受到九山那里的情形，宁小山明白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拼命的紧要关头。他不能去怜惜这里的每一条生命，他要将这些生命拱手送给魔鬼，来求下强大的力量。


    这条路，没有回头的可能，唯有同生共死！


    一个个宁家人倒下，没有哀嚎也没有哭泣，只有呜呜的风声。


    血成万红！


    苍穹上的星辰发出刺目的红光，猛然坠落下来。


    与此同时发生的，还有八百名宁家人倒下，埋进了雪中。


    藏在远处的几个少年，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脸上有泪水滑落，却未曾哭出一声。


    “你不能哭。父亲母亲以及族人，不仅仅是为了天才苍生，更是为了我们才这样牺牲！你不能哭，你要更加顽强地活下去！否则，又怎么对得起他们？！”


    “生为宁家人，是我们此生的骄傲！”


    “我们在此立誓，必当光复宁家昔日荣光！”


    ……


    在暗无天日的山内，生活了几千年的时光。这些早就被遗忘的人，恪守祖训，从不外出，与世无争，享受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当年与万族大战，这些族人就已经付出了足够大的代价，他们的先祖为其换来千万年的安逸，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今日他们不得不从山中走出，走上万载前的祭坛。


    族中的男女老少，一个不少地皆走向了祭坛。


    即将垂死的老人，只剩下了一口气，由家人抬起；刚刚降生的婴儿，啼哭了两三声而已，也被父亲抱起；懵懂无知的孩童，也由家人带着……


    既生，则同生；既死，则同死。


    这些族人不懂什么深奥的道理，他们生性淡薄，从未踏出山中一步，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除了他们外的人。可是，他们知道自己的祖训。


    当苍穹有着星辰划过，族长便依照着祖训中的记载走上祭坛，他们所有人也都将走上这条道路。


    不明不白地死去，稍有脑子的人都会觉得这样的行径很愚蠢。


    可这，就是一个族群的脊梁。


    不变的信念，永恒的誓言！


    古老的法杖举起，玄奥的咒语声响起，一滴滴的鲜血从人们的身上滴落，汇聚在脚下的祭坛，将其染成艳丽的红，一股强悍的力量也随之升起，直通天际！


    丹宗跟武宗都藏着这样一支族群，他们先祖的用心到底是好是坏已经无从考证，重要的眼前这些人的用心是这世上最纯粹的一种。


    既有人再动用“星陨”，那么就要对其进行阻止！


    这股可以摧毁众生的力量，不该由某个人来掌控。


    藏在密室中的青少年，望着那群沐浴鲜血的人，目光充满了震撼与敬畏。他们身为丹宗与武宗最优秀的一批人，此时也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慷慨赴死永远都是最震撼人心的事情！


    “这些人，是永远的英雄！”


    ……


    混沌仙气的顺利凝聚，让“破天”拥有着举世无双的攻击力。


    真假的脸上布满了血线，却没有丝毫妖异的感觉，反而格外的庄严神圣。


    身上的各块骨骼都透出金玉般的光泽，将真假笼罩在其中，好似是玉石之中藏着鲜红的宝石。禅宗积累下的舍利子，让他拥有着这个世上最强悍的身躯。


    藏经阁的众僧也皆盘坐不动，宝相庄严，就算刚刚加入禅宗不足一个月的小沙弥也是如此。


    遍布在中域各处的十八寺同样如此，平日里有着各种奇怪喜好或者坏毛病的僧人，此时也如同真佛，庄严神圣。


    天地间凝聚出磅礴的混沌仙气，借由众僧的身体，集中到了九山，再集中到了真假身上！期间有无数僧人死去，却并没有影响这个过程分毫。


    “破！”


    佛怒！


    真假怒吼，宛如佛成魔！


    被小黑之血染成了黑红相见的混沌仙气当即凝聚，宛如一根长矛，刺破天际！


    如此骇人的力量，再多的天仙境都不可能挡下！


    九星连珠成矛！


    双星如锤砸落！


    十一颗恐怖的星辰结合到了一起，形成了前所未有的攻击！


    大司命也无法再轻描淡写地出手，毕竟她之前也从未如此大规模地调动“星陨”，更何况戏子的死也对她暂时造成了无法抹除的影响，她先前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慢了。


    双手如莲，向前伸出，忽而分开，双掌手心向外，右手指天，左手指地。


    “开！”


    苍穹之上，忽而浮现出了万千星辰，蜿蜒成河。而大司命好似错位了一般，不在原地，而是出现在了星河之上，如同主宰。


    星辰摇落！


    轰！


    三股强大的力量发生了碰撞。


    嗡！


    巨大的冲击波以肉眼可见的形式向外扩散，转瞬间就冲出了中域，继续向外，冲到了这片天地的尽头。若从星辰俯瞰，这次冲击就如同在水缸中投下了重锤，溅起巨大水花，涟漪也撞到了边缘，将天地搅乱，众生颠倒。


    身上的金玉光芒变得暗淡了许多，真假也迅速地苍老下去，眼窝凹陷得更深，整个人都透着死气。


    “这样，总归能够触碰到你一点了吧。”


    真假不自信地呢喃，尽管先前的攻击程度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但是他并不认为这样就可以伤到大司命，他只求能够稍稍碰到对方就可以了。这样就可以证明，大司命作为生灵，也是可以被杀死的。


    中域九家付出了最后族人的性命，丹宗跟武宗的先族也将全族人命葬入其中，禅宗也倒下了不计其数的弟子。若是这样都无法对大司命造成伤害，那么任何人都会感到绝望。


    血泪从眼睛流下，真假再也无法睁开双眼，他却还能够感受到外面的东西。


    冲击还未消散，真假却已经感知到了结果。


    惊疑、恐惧、不甘、悲伤、绝望……这些情绪在瞬间从真假的脸上闪过，让他彻底苍老了下去。


    “难道，真的没有可以击败她的办法了吗？”


    黑洞凝缩成一点，最终消失，将这片天地的所有东西都卷走，让这里空到了极致。


    然而，这空之中却还有一个人！


    真假自然立刻发现了这个人，然而这却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大司命立于长空，纤尘不染，遗世独立。


    宽大的黑袍垂落而下，逶迤如夜，蔓延于地。双手背负，若托起了苍穹，将其视为一片柳叶。高领掩颈，只露一丝凝脂，如冬日雪瀑。


    先前狂暴无比的冲击，并没有影响到大司命，更不用说是触碰到她丝毫。


    再强悍的力量，距离大司命也有着很长一段距离。


    不愠不怒，不喜不悲，大司命看了王石一眼。


    纷纷坠落的星辰碎块还没有完全落地，将视线暂时砸断，大司命收回了目光，向着苍穹望去。


    “这一切也该结束了——天启！”


    如此枯燥无聊的表演，不需要再持续下去，人们不需要再去表演生离死别。索性，便一起葬送了！


    嗡！


    一股浩瀚的气息散出，将黑袍撑成了一朵巨大的花，大司命双手举天，仿佛朝圣，忽而一握手，好似握住了什么东西。


    双手，轻易地挥落。


    站在千里寒色里的南怀乐，心头猛然一跳，立刻抬头望向苍穹。


    真假也忽感惊恐，同样抬头。


    武宗，丹宗，九家的人，也心有所感，望向漆黑的天际。


    无名之地的人，也齐齐仰望。


    好似惊雷落下前一瞬间的安静。


    刹那之后——


    若暴雨、雪、冰雹，混杂在一起，狂暴无比的落下。


    诸天星辰，简单无比的落下！


    不加任何花哨的力量，以最原始的冲击，将毫不讲理的毁掉所有！


    只要大司命想，那么她就可以轻易地摧毁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