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个客的最后侠义

    光芒散尽，永恒的黑暗袭来！


    不像一般爆炸后的炙热，这里冰冷一片，死寂一片，因为无数的死亡。


    除了逃之夭夭，却生死未知的宋生跟王石三人，现在场中就只剩下凌潜还有掌柜的跟店小二，其余的人全部变成了飞灰。


    茶壶急剧的缩小，掌柜的眼疾手快，飞速地盖上了茶壶盖，伸手接住了小茶壶，稳稳地握在了手中。茶壶已经红成了一块烧透的铁，真实的温度自然是熔化的铁都要高，而掌柜的却无法松手，只能握住。


    这里面吸收了无数的光芒，还没有完全炼化，还不稳定，要是这时候松手，必然会将其释放出来，造成毁灭性的爆炸。


    丝丝白烟冒出，滋滋的声音也在传出，显然掌柜的手掌已经要废掉了。店小二的脸色变得煞白，立刻说道：“掌柜的，我帮你。”


    掌柜的并没有言语，只是冷静地握着茶壶。


    艰难地咽下了一口气，店小二变得愈发恭敬，微微低头，安静地立在一旁。


    似乎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掌柜的微微倾斜了茶身，倒出了微微泛红的水，缓缓地说道：“好重的一壶茶，十年前喝的铁音茶都没有这么重啊。”


    店小二发自肺腑地说道：“掌柜的，您劳累了。”他很清楚要不是掌柜的出手，他指定是活不下来的，而他看似是全力击出了一掌，跟掌柜的共同支撑茶壶，其实他的力量微不足道，可有可无。掌柜的为了救下他，可是格外花了不少的力气，更是废掉了一只手。


    掌柜的缓缓地倾斜茶壶，直到将所有的茶水都倒了出去，一滴都不剩，才舒缓了一口气，然而刚刚舒缓，身体就陡然紧绷了起来。


    店小二豁然转头，横跨一步，挡在了掌柜的面前，盯着黑暗。


    用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掌柜的说道：“你这样挡，是挡不住的，现在应该逃。”


    店小二的眉头微皱，并没有后退，还是毅然决然地站在前面。


    掌柜的也不再规劝，只是淡淡地说道：“让老狐狸这么一搅和，人都死光了，飞煌城算是空了，就算是凌潜也不可能一人支撑起来，饭馆就不要再回去了。”


    店小二的心微微一颤，却没有说出任何的话来。他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却还是不愿意相信。


    “我知道这样说你或许不爱听，但是跟着王石，绝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可以考虑一下。他不是这小小的沙漠能够困住的人，跟着他会有一番作为。当然，你自己的事情，终究是要你自己拿主意的。”


    这算是交代后事了吗？店小二心中的高山摇摇欲坠，他确实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与此同时，凌潜手中的光芒消散，意味深长地向着某个方向望了一眼，倒不是王石逃脱地的方向。之后望向掌柜的方向，知道他们两人还活着后，呼出了一口浊气。


    然而这一口气还未完全呼出去，他的神经就骤然紧绷起来，望向了一个方向。熟悉的波动，令人惊悚的感觉！


    鬼军袭来！


    神隐之下，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毁灭鬼军！


    光芒终有消散的时候，受到了冲击，微微停滞的鬼军，也重新前进！


    整齐划一的步伐，如同用刀切出的豆腐棱角，根本挑不出一丝的不工整。


    安静的行军！


    具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鬼军绝对是大漠之中死亡的代名词，可以完全无视一切存在，将所有东西都吞噬到传说之中，只留下一些不真实的传言。


    老狐狸的自杀式攻击刚刚散去，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即便是全一境的凌潜，此刻也有些不适应，需要一段时间来舒缓。


    然而，鬼军不会给任何机会，不在意一切地向前行进。


    缓慢的步伐，却在一点一点地接近着所有人。


    幸而是一片漆黑，人们还是无法看清鬼军的真切面貌，而灵识也只能探知到一团黑暗而已。这样却使得恐惧翻升了无数倍，人们能够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临近，却不知道到底什么东西，这样的恐惧足够让人崩溃。


    这是死亡！


    安静的死亡！


    不可抵挡的死亡，人力不可为，只能被动接受。而那种死亡又是一种未知的死亡，是否是真的死去？还是会变成鬼军中的一员，亦或只是变成丧尸？


    现在，唯有逃命！


    不用任何交流，凌潜就跟掌柜的达成了共识。掌柜的立刻拿出了在这里搜寻来的飞天石像，轻轻地方下。他很清楚飞天石像的重要性，心中有些一丝丝的希望，或许放下就能获得离开的机会。


    这批鬼军能够在老狐狸的杀招之下完好无损，并且依旧前进着，就已经足够证明一切事情。凌潜跟掌柜的联手，也不可能从这里闯出一条活路。


    时间为之一滞，掌柜的缓缓说道：“凌家主。”


    只需要简单的三个字，所有的事情便都蕴含在了其中。现在这个局面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都不曾想到老狐狸最后竟然会疯狂到让所有人陪葬。要是还残存着一半的人手，他们还有把握逃出去，此时却是没有了任何把握。看来老狐狸一开始打算，或许就是利用鬼军将所有认杀死，以此来陪葬。


    掌柜的说出这三个字，就证明了他所作出的决定。彼此之间斗了这么多年来，自然都对彼此了然于胸。


    现在的情景，要是没有人能够拖住鬼军一段时间，那么谁都无法逃出去，而掌柜的则选上了这条路。


    要是以前，掌柜的不会有这样的决定，修行到他这种境界的人，早就看透这世间的一切，对任何事情都有着一种冷漠。然而店小二终究还是保留着掌柜的最后的那点侠义，曾经的江湖客，还是残留着一点名为“江湖”的味道。


    所以，他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要是非要死一个人，那就让我来死！


    而这个决定的等价代换，必然是让店小二活下去。凌潜必然是无条件地接受，绝对不会讨价还价，并且一定会将店小二带出去。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凌潜就没有了争夺第一的霸气。


    几乎就在掌柜的话刚刚出口，店小二就闪了出去，向着鬼军扑去。他很清楚掌柜的要做些什么，所以他要抢先做，这样就算是断了掌柜的念想。


    啪！


    忽然之间，黑暗袭来，容不得反抗，店小二便昏迷了过去。


    掌柜的抓住店小二的肩膀，将红泥小茶壶塞到他的手里，握住他的肩膀一提，扔给了凌潜，说道：“不送！”


    “不送！”凌潜接过店小二，立刻头也不回地往外冲去。


    即便是凌潜，此刻也有些动容，这应该是从他成年之后，所见到最后一点侠义了。没想到冷漠的修行者之间，还会存在侠义，还会有感情这种东西。


    深深地望了一眼之后，掌柜的想要嘬一口茶，手中却没了茶壶。他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开始回忆起曾经的时光，近乎百年的人生如同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流转起来……


    与此同时，鬼军袭来！


    战斗爆发！


    不多时，鬼军继续前进，将掌柜的遗留下来的飞天石像收起，并且捡起了另外一座飞天石像，向着凌潜继续追去。


    还缺一尊石像，鬼军不会停止。


    ——


    要说最幸运的人，在这一场惊天大战之中，获利最大的人，当属最不起眼的萧苍！


    这个一开始算是风云人物，后来却逐渐失去了色彩，最后却沦为不起眼。却无疑是这一场探索中最大地受益者！


    他最先搜刮了城池之中最富饶的地方，然后又极为好运地找到了一尊飞天石像，潜藏在出口的位置，当大战爆发的时候，直觉让他开始拼命逃跑起来。即便眼前是鬼沙鱼，他也要选择了逃跑。


    他幸运的躲过了老狐狸的自杀式攻击，幸运的躲开了鬼军。


    并且，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糟糕，反而是异常的顺利！


    在逃跑中，鬼沙鱼完全无视了萧苍，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他一样。即便知道可能是因为自己搜刮来的某物造成了眼前的景象，萧苍也没有时间去琢磨，只能拼命地逃跑。


    刚刚跑出去不远，猛烈的爆炸便袭来，形成了强烈的波动，好似整个地壳都抖动起来了一样，而鬼沙鱼也向上喷涌而出。


    力量太大又太迅猛，萧苍被裹杂在黄沙中飞了出去。这次提前的逃跑，让他顺利地活了下来，甚至有可能成为唯一活下来的人！


    然而在萧苍的乱撞之中，一个巨大的黯淡无光的球体急速飞来！本就夹杂在鬼沙鱼之中，在无限地撞击下，萧苍就有点懵，此刻只能感知到有东西飞来，却根本无法躲避。


    砰！


    猝不及防的萧苍直接被大球撞上，横飞了出去。半丈的类似于铁的大球，以高速撞击，即便萧苍准备好了防御，也被撞的一阵眩晕。


    然而，在咒骂一句后，萧苍立刻意识到一件事情:先前的爆炸那么猛烈，这东西还能完好无损，怎么可能不是一个宝贝？


    没有丝毫的犹豫，萧苍顶住强大的冲击力，双手骤然爆发出一股子蛮力，强行抓住了大球。然而当他尝试将大球收进魔铜戒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不行。


    不能收进魔铜戒的东西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有生命的物体；一种则是物体自身的问题，或者是太大或者是蕴含的能量太大，会将魔铜戒撑爆。


    见到这样的情景，萧苍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第二种情况，心中不由得一喜。


    没想到运气好到逆天！魔铜戒已满，又有一尊飞天石像，现在又飞来一个不知名的神秘大球！


    真是天不负我！


    猛烈的冲击还在继续，而萧苍却再也忍不住，开始狂笑起来。


    我当真是天选之子，洪福齐天！


    在漫天飞舞的黄沙之中，萧苍举着一个巨大的球状物体，在沙漠之中奔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癫狂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