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微雨，青山拾旧事 第二百零二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暴雨一直在持续，已经将整个池水都搅浑，更是将一池的荷叶彻底摧残到只剩下几根茎杆。只是这场屠杀还未曾停止，还在继续。


    苏长白眼中的光芒在消减，一股不正常的碧黄色在身上蔓延，透着死亡的气息。


    终于，苏长白吐出了一口不是红色的血，血已经完全变成了碧黄色，并且有着一股强烈的腐蚀性，地板已经开始被腐蚀。


    沈安神色一慌，赶忙扶住了有些摇晃的师尊，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沉默地做着一切。


    看着这样的沈安，苏长白将之前所有的回忆都清除了，笑着说道：“你心里是不是在想如何应对师祖他们？”


    沈安瞥了瞥远山，点了点头。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连一招都挡不住。”


    “可是总要挡一挡，就算有一丝的作用也好。”


    苏长白微微笑了，问道：“有没有想过，我死了，你要干些什么？”


    没有去说什么师尊您不会死的话，沈安十分诚恳地说道：“守墓，为您守一生的墓。”


    “那你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我只有这样报答您了。”


    “要是你想把欠我的都还上，就好好活着，活出你本来的样子来，你是沈安，你就要活成沈安。要是我需要一个守墓人的话，何必找你呢？”


    听到师尊的话，沈安面露痛苦，艰难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师尊，我是沈安，我会活成沈安。”


    苏长白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今后去青云山，你还是大师兄，一切还是跟原来一样。”


    沈安再次流泪，却只有几滴，之后坚定地站在了师尊的身旁。


    见到苏长白已经吐血，众人知道苏长白已经压制不住碧黄泉的毒了，便按耐不住心情，想要去立刻杀死苏长白。毕竟谁先得到苏长白的遗体，谁就能最先得到独属于苏长白的秘密。


    曾经的“白衣剑神，三尺无温”可不是苏长白自己起的称呼，而是他实打实杀出来的。没有人知道苏长白这般温和的人，到底杀过多少人，以致于他周身三尺的地方都没有丝毫的温度。


    春秋战这种东西，东来山所有的人都没有资格去触及，也就是从当年的赵寻山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中，才略有知晓。春秋战最低的门槛就是通玄境，整个东来山，已经近三百年没有出过一个通玄境了，唯一一个有望通玄的赵寻山，也已经跟东来山彻底脱离了关系。


    为了更高的境界，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不要说杀一个苏长白，就算是杀母烹父，只要能够到达通玄，谁不会去做？境界这种东西，已经成了一种可以吞噬一切的欲望，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能够控制的，


    “师尊？”擎天峰的罗掌门再次问道。


    东来山的老祖终于点了点头，四位掌门立刻向着苏长白那里冲去。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恢复，他们的灵力也再次恢复到了顶峰。虽说之前的攻击对苏长白没有任何作用，可是现在可是完全不同，苏长白已经控制不住碧黄泉的毒了，他们信心满满。


    看到飞过来的四大掌门，个个都是面露杀机。沈安不由自主要向前走去，即便他在气海境面前像一根稻草一样，他也要走上前去。


    苏长白却拦住了沈安，笑着说道：“我的剑不适合你，不过我早年的时候跟着一个老夫子偷学过一招，倒是很适合你。当年那个迂腐的老夫子施展起来，当真是毁天灭地的情景。虽说只是偷学到了形似，也足够你学的了。我可只教你一次，你要看好了。”


    能够让苏长白评价为毁天灭地的招式，自然是真正的能够毁天灭地的招式，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看上眼去偷学。能让他去偷学的东西，最低的也是神术，比玄灵术都要高上一个层次。


    见到师尊这么认真的样子，沈安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论如何也要学会师尊施展出的招式。


    苏长白伸手一招，一片雨便来到了他的面前，屈指一弹，无数的雨滴便飞了出去，在飞的过程中不断地拉伸，变成了一把把剑。


    忽然之间，一股不是天地灵气的东西附着在了雨剑上，看似不起眼，却能够威胁到气海境空明的强者。


    天地之间有浩然正气，便附着在了这些剑上，真正是一场雨剑。


    “剑名——不息。”


    沈安十分郑重地观看着，将雨滴的每一丝变化都牢牢地记在了心中，更是将这种天地浩然正气的感觉记在了心中。


    面对着无数雨剑的涌来，四位掌门的脸色均是大变，完全没有想到苏长白还有反击之力，纷纷施展出最强的灵术来抵抗。不要说是四大掌门，就算是东来山的老祖脸色也是大变，慌忙地退出去很远。


    然而此时的苏长白猛地吐出了一口血，不能再指挥这些雨剑。


    失去了控制，这是雨剑开始摇晃起来，即将要破散，化成最普通的雨滴。


    这次沈安没有去扶师尊，而是向前走了一步，走到了师尊的前面，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瞬间跟雨剑连接到了一起。


    “不息！”


    虽然从沈安口中说出，不如苏长白那么有力，但是终究是强大的浩然正气。并且有着苏长白先前的凝聚，沈安不需要用多少力量，只需要跟雨剑建立联系，保持着其不散就行。


    四位掌门刚刚放松下的心，再次紧绷了起来，最强灵术施展出来。


    然而，在一瞬间，所有的灵术的崩溃！


    看似犹如无力的雨剑，轻而易举地破除了所有人的防御，以霸道的姿态向前冲去。


    此时的沈安也好似力竭了一样，不由自主地退回了原地，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现在变的更加苍白。毕竟是苏长白凝聚出来的雨剑，即便是维持着原样飞行一段时间，就已经是十分困难的了，仅仅这一会就抽空了沈安的全部灵力。


    这雨剑后继乏力，但也对四位掌门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让其彻底失去了战力，纷纷掉落了下来，再也不能前进。


    见到苏长白这么强，东来山的老祖不但没有恐惧，脸上的喜色反而更浓了，自言自语道：“中了碧黄泉的毒，都这么强悍，看来你身上的秘密还真大。要是再得到紫东阳这枚灵丹，不用说通玄境，就算是全一，也有望踏入了。”


    这次，东来山的老祖没有犹豫，信步向着苏长白走去。现在，苏长白彻底没了任何战力，他不需要再惧怕。


    沈安顾不得自己的疲惫，急忙扶起了已经佝偻起身子的师尊，却发现师尊的脸已经彻底成了碧黄色，眼神也没有多少光了。


    “师尊！”沈安情不自禁地大喊了一声。


    苏长白微微笑了笑，示意自己还好。


    东来山的老祖走进了亭子，说道：“没想到，沈安，你还是一颗好苗子，倒是我看走眼了，将你大材小用了，要是让你坚持你的君子剑，有朝一日进入通玄也说不定。”


    “你又有什么眼光？”苏长白嘲笑道。


    要不是东来山的师祖将整个家毁掉，现在赵寻山岂非早已通玄？何必还要在外面流浪，到现在都没能回来。


    没有去接苏长白的话，东来山的师祖说道：“虽然我忍不住想要立刻杀了你，但是我还是想让你见一幕你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你看，是谁来了。”说完，他往旁边闪了闪。


    即便视线有些模糊，但是苏长白还是看清楚来的人是谁，淡淡地说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林子带着昏迷的丁香来到了大莲花峰，一下子闯进了亭子中，看了一眼已经毒发的苏长白，盯着自己的师尊，毫不客气地说道：“解药！”


    东来山的师祖眯了眯眼睛，说道：“碧黄泉的毒可没得解。”


    林子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冷声说道：“我杀不了你，但是我至少可以让现在的你重伤。先前的条件已经谈好了，你还有着重要的东西在我手里，不用想着翻脸。”


    “要想救他，只能用‘紫东阳’这样的灵丹了，将我的孙女给我吧，我去炼丹，你在一旁监督着，一炼出来立刻给他服用。”


    苏长白看了看林子跟昏迷的丁香，没有愤怒也没有斥责，说道：“等一等，最起码等文启来。”


    林子看了一眼已经危在旦夕的苏长白，眼睛一颤，眼泪便掉了下来，说道：“不等了，再等你就死了，带我们去炼丹。”


    东来山的老祖抬头看了看大莲花峰，说道：“就在这大莲花峰炼丹，丹成花开。”


    “给你丁香，快点，不要耍花招，我手里有能杀了你的东西！”林子下命令似地说道。


    东来山的老祖看了苏长白一眼，带着警惕走上前去。然而此时，已经没有了丝毫力气的沈安拦在中间，盯着师祖。


    “沈安，让他来。”苏长白十分平静说道。


    东来山的师祖却没有动，只是看着苏长白，终究没有敢向前，反而转身离开，说道：“我直接去峰顶，你先带着丁香上来。”


    此时的苏长白再次吐了一大口碧绿的血，眼中的光芒更加暗淡。


    林子不忍心再看，强忍着眼中的眼泪，说道：“长白，我会让你活下去，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


    说完，林子带着丁香跟上了东来山的师祖。


    沈安扶着师尊，说道：“师尊，我没用。”


    “尽力就好。”苏长白望了望远方，一改一生的严肃与认真，十分随意地说道：“这两个小兔崽子怎么还不来？再不来老子可就真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