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微雨，青山拾旧事 第一百七十章 于死亡中新生

    不用多说，赵文启立刻出剑迎上了被鬼龙蛇控制的上官虹。即便赵文启只是九段气，他也敢抢先对上官虹出剑。


    凝气境再强也强不过气海境，这是永恒不变的道理，在东乾国以及周边各大帝国里，从没有出现过凝气境打败气海境的事情，打成平手的都没有。


    若是真要仔细追究起来的话，周围十帝国，也只有东来山的小师叔能够做到这一点。只是当年的他，从七段气一口气冲到了气海境，也就没有九段气对战气海境的场景了。


    不过，当年的小师叔，七段气就敢跟一名气海境的强者硬拼了几十招，足以证明他可以在九段气的时候对战气海境的强者。


    气海境之所以强大，是因为进入气海境后拥有的灵力是一片海，而凝气境的灵力只是几段。


    几段的灵力自然不能跟海一样的灵力相比。


    当人达到九段气之后，就开始用灵力形成循环从而组建气海。而这组建的气海又因人而异，不尽相同，不过初始时组建气海的大小，也就决定了以后的气海的大小。所以气海境的第一层叫初窥，窥多大的气海以后将有多大的成就。


    初窥之后则是穷尽与空明，称为气海三境。


    简言之，气海境就是一个不断将自己的灵力还扩大的过程，这三个境界，每一个境界之间都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九段气的变态强者或许能够战胜气海境初窥的强者，但是绝对赢不了气海境穷尽的强者，灵力的差距实在是太大，无法弥补。


    鬼龙蛇的实力无疑已经达到了第三境——空明的地步，只是它不得不拿出大部分灵力压制楚怀柔，因为楚怀柔同样强大无比，导致它表面上只有初窥的实力。


    然而鬼龙蛇本身就无比强大，他弱化之后，也远远超出了一般的气海境初窥，堪比穷尽境界的实力，所以赵文启跟王石联手都挡不住它的一指。


    与鬼龙蛇相比，上官虹明显弱上太多，要不然也不会被鬼龙蛇轻易地控制。


    上官虹能够进入气海境，也是得到了楚怀柔的帮助，只能算是伪气海，因为他窥见的其实实在是小的可怜，不过即便这样，也比九段气的灵力强上十倍。


    对战鬼龙蛇，赵文启没有什么胜算，但是要对战刚刚进入气海境不久的上官虹，赵文启还是有几分的信心。


    毕竟，他修行的是小师叔留下的春离剑诀，并且有着——冷秋水！


    上官虹举刀而来，夹带着怒江一样的灵力，一刀砍下，声势骇人，就算眼前有一座山恐怕也会被这一刀给崩裂。


    用余光瞥了一眼小师弟，赵文启心里有了主意，便立刻向着另一面奔去。


    既然小师弟已经说了，赵文启就没有理由不相信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拖住上官虹，或者说——直接打败他！


    见到眼中的猎物想逃，上官虹立刻追了上去，没有在意已经半死不活的王石。


    重彩刀！


    原本迷幻的七彩灵力，现在都笼罩上了一股淡淡的血红色，使得这刀看起来更加的妖异。然而这一刀的庞大灵压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好似更强了一些。


    寒春杀！


    仿佛是暖春中袭来的寒流，刚萌生的嫩芽被尽数地摧毁。


    七彩遇上寒流，就好像滚油遇上了寒冰，刺耳的声音响起，并且不断向外飞溅着具有杀伤力的灵术残渣。


    仅仅九段气的赵文启，竟然真的挡住了气海境的上官虹。


    上官虹翻过灵术的对碰，呼啸而下，开始疯狂地挥刀。


    不论是角度、力度还是连贯性，上官虹都把握的恰到好处，尽是杀招，并且没有丝毫的破绽。


    从上官虹的行为来看，鬼龙蛇的控制当真是可怕，不仅让人完全服从命令，还让人保留了战斗的本能。


    赵文启成了暴风雨中的小舟，在惊涛骇浪中起伏，稍有不慎就会被暴风雨扯成碎片，什么都没有留下。


    但是这柄秋水一样的剑，从未停止运行。


    每一次的划过，都如同水上的痕迹，十分的柔软，悄然而过，悄然而息。然而这柔软之中，总是透着一股寒冰一样的冷。


    忽然，好似是一缕阳光刺破了这暴风雨。


    冷秋水先前划过的地方出现了无限根丝线，这乌云顷刻之间被无限地分割，最后被阳光刺穿，彻底消失，什么都不剩。


    一种透彻的冷灌入了长空！


    致使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冷下瑟缩、颤抖。


    冷秋水切开了上官虹的暴风雨，刺在了上官虹的左肩上。


    上官虹暴怒之下，横刀而斩，赵文启抽剑而退。


    跟上官虹拉开一定的距离之后，赵文启没有去看上官虹是如何暴怒，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用双指拂过了冷秋水。


    一股冷，从虚空之中蔓延出来。


    这种冷不会像寒冰一样冻住你，但是会令你猝不及防，不知不觉之中便被这冷袭杀。


    一直以来，赵文启都是用小师叔遗留下来的“春离剑诀”，这剑诀也确实强大，也给赵文启带了诸多的优势。


    但是，“春离剑诀”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不属于赵文启。


    所以，赵文启一直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剑诀。


    当赵文启看到小师弟赠给他的冷秋水之后，犹如混沌中的第一缕光，他看到了自己的剑诀，他看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所以任何人跟他提冷秋水他都会急眼，所以他才会将冷秋水看的跟自己的命一样重要。


    作为一个追求剑道的剑客，没有什么比发现自己的剑道更让其开心的了。


    一直以来，小师弟那令人瞠目结舌的修行速度，都令赵文启十分开心，同时也令他感到了十足的压力。


    赵文启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骄傲，即便是小师弟，也不能打败这份骄傲。


    所以，他一直都在寻找变强的道路，一直都在创造独属于自己的剑诀，完全超脱于春离剑诀的道路。


    现在，虽说还并没有完全领悟，但是也有了几分模样。


    被鬼龙蛇控制，上官虹对痛的意识已经消失，举刀再来。


    赵文启的双指拂过了冷秋水，如同拂过了一个温柔的女子一样，他嘴角露出了微笑，睁开了跟秋水一样的眼睛。


    ——


    储备灵力都耗尽，身体已经被打散了，成了一件乞丐身上满是破洞的衣服，现在每一个毛孔都被疼痛填满。


    王石还有什么？拿什么来阻止鬼龙蛇？拿什么来救楚怀柔？甚至——拿什么重新站起来？


    唯有黑死咒！


    从仙桃婆婆那里得到的黑死咒，足以让王石的实力翻上一倍！要是再借助地肺火，加上王石新参悟出来的燕归刀法，未必不能够牵扯住鬼龙蛇。


    当时黄仙镇之行，混合了黑死咒跟离火术的燕归十三刀，可是杀死了强大的乌梢！


    而那时的王石仅仅四段气而已，现在凭借这八段气的强大，王石有理由相信自己可以暂时阻止鬼龙蛇。


    只是，解除黑死咒的封印之后，王石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存活下来。


    就如同病毒一样，一旦你不能挺过病毒的爆发，不但获得不了更强的免疫力，反而会被病毒杀死。


    王石紧盯着沐浴在灵力下的鬼龙蛇，解开了封印！


    蝌蚪一样的咒印开始从王石的左手心蔓延，就如同一群真的蝌蚪一样，向着王石的全身游动而去，顷刻之间就覆盖住了王石的全身。


    一股死亡的气息从王石的身上散发出来，就如同死神降临了一样。


    更有一股奇特的感觉开始吞噬王石。


    就如同日落西山，无力阻止，王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就像拂过的风一样，根本抓不住，更不可能阻止。


    根本不像上次那样仅凭意志就能强撑过这吞噬，强大的意志此时失去了作用。


    一切都如秋天的落叶一样。


    极细微的响声之后，宣判了一片树叶的终结，之后便极为自然地随风飘落了下来。


    秋风下的落叶，无法阻止。


    黑死咒的蔓延太快，吞噬王石太快，而他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办法？


    什么办法？


    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黑死咒？


    不论是挤出的一丝灵力，还是王石坚强的意志，都在被吞噬，无法抗拒这黑死咒，好似什么都无法阻止这黑死咒的蔓延，无法阻止死亡的降临。


    不论多么绝望，王石从不会放弃生的希望，除非他彻底死了！


    然而，王石好像真的死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意识，只有一片黑暗。


    冰冷的黑暗，足够吞噬一切。


    坚韧的意志被彻底摧毁！


    这黑暗不知持续了多久，这片冰冷不知永恒了多久。


    死，好像就是黑暗的永恒。


    啪！


    一朵小花绽放！


    一如当初在半海湖畔的领悟一样，一朵花开在了这黑暗之中。


    继而是所有的东西出现在黑暗中，一切生物都在这黑暗之中生长了出来。


    蔓延了王石全身的黑死咒逐渐退去，只留了一半黑死咒覆盖住了王石左半边身子。


    在永恒的死亡之中，王石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你无法阻止死亡，但是，死亡也无法阻止新生！


    只要新生强过了死亡，这树来年还会再发芽。


    秋叶之死，必将换来春花之生。


    黑死咒残存在王石的一半脸上，使其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妖异，这妖异的程度甚至肚皮超过了侵占了楚怀柔身体的鬼龙蛇。


    盯着鬼龙蛇，提着黑刀鞘，王石踏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