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微雨，青山拾旧事 第四十一章 我乃一书童，岂敢言杀生？

除了东来山那几个拔尖的人，有几个人能挡下赵文启的神锋荡？


    神锋荡本来就是大范围的招式，人再多又有什么用？


    更何况，一个月的时间王石能够进步很多，庄开能够进步很多，赵文启的天赋不弱于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又受了小师弟的刺激，难道就没点进步了？


    一帮乌合之众罢了。


    最强的牧师兄也是吐血倒地，其余的都是强风下的野草，横七竖八地躺下了。


    想要来试探我有多强，那便给你们看看好了！


    赵文启将剑还给了小师弟，背着他走下了山，无人敢挡，也无人能挡。


    在远处或者暗处窥探的眼睛也都收了回去，一并回去的还有凉气，看到赵文启的这一剑，有谁不倒吸一口凉气？十年前的摘星第一，现在又要摘第一不成？


    还有赵文启背上的那个小子，不显山不露水的，在大殿上让所有人都记住了他，只是没人知晓他的名字、来历、实力，对其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看那个病怏怏的样子，难不成也要夺摘星的第一？


    这青云山，除了君子剑的沈安，竟还有两个值得注意的人，苏长白的心机好深，竟然将弟子藏到了这种地步。


    要是放在以前，热情客气、以交友为主的赵文启绝不会拔剑伤人，可是这次不知是小师弟的怂恿，还是小师弟那一身邪气的影响，也许是那一句“当于此摘星”的刺激，赵文启出了一剑，不过这一剑倒是无比的舒畅，都可以判为他的最强一剑了。


    “大哥，你这剑不行。”


    “哪里不行，说来听听。”


    “没有我的刀锋利。”


    赵文启略有所思，笑着说道：“难不成要我跟你一样杀人如砍瓜切菜？”


    王石忙摇着头，笑道：“暴露了暴露了，我乃一书童，岂敢言杀生？”


    赵文启大笑了起来，只说了一个字——屁！


    寻了安排好的地方，赵文启就将小师弟放下，将摘星大典的诸多事宜给捋了一遍，其中有些弟子的消息也都透露了些。按照赵文启的估计，小师弟最好的成绩是进前三，不过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没准这小子一夜就能跳跃到气海境，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赵文启还是能接受的。


    将这诸多繁琐的事情唠叨完，天已经透了青色。今日没了晚霞，便是这普普通通的傍晚，只不过凉风尚可，在这仲春时节倒也适合散步，要是在凉夜下摆宴席倒是不错的选择。


    “走吧，东来山大大小小的弟子可都等着你我。”赵文启打着哈哈说道。


    “走是能走了，不过你得给我根拐杖。”


    “你小子平时硬气，现在怎么这么囊？”


    “囊字怎么解释？”


    “就跟那皮球泄了气一样。”


    “总得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韬光养晦，为的是以后一鸣惊人。”王石笑着说道。


    “你那一坐就足够惊人的了，你这个怂样我是羞于你为伍了，你自己去吧，我先走了。”


    “大哥，走好，我懂，四师姐还在等你。”


    赵文启差点被门槛绊倒，大声骂着门槛走了出去。


    王石笑了笑，出门折了跟木棍，撑着自己蹒跚而行。就算现在所有人都认识了王石，都敌视他，没准一去了就有人跟他动手，可是这宴席还是要去的，要不，岂不是亏待了自己的肚子？


    照例，今晚东来山所有的弟子都要聚在一起吃一顿盛宴，叫做摘星宴。除了美味，还有种种有助修行的天地珍宝，更有着值得一提的紫夜酒，不少弟子能够在这摘星宴上突破，也算是宗门对弟子的一种鼓励了。不过这摘星宴上的拉帮结派，干些鸡鸣狗盗的勾当的也不在少数，对杀人都如此宽松的东来山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个东西，唯一尊师重道才是不可碰的底线。


    明灯依次亮了起来，光在无形中便带着声音，钟鸣适宜地融了进来，这人的声音便愈加热闹起来，于是这场百人的盛宴倒像是一场千人万人的盛宴。这百人宴却需要千人伺候，光是这鲜花明灯的布置就花了十天的时间，更不用是这食材的搜罗跟制作，就算是掌门寻常也吃不上这般丰盛的宴席。


    这里有盛宴，外面未尝没有，能够进入东来山的都是远超普通的人，不论是才情还是耐性。只是外面的杂宴跟摘星宴一比，未免有些寒酸了，只不过没人见过摘星宴，也就没人在乎了，有的只是无限的遐想与嫉妒罢了。


    大摘星跟小摘星的人自然是分开来坐，不过倒是熟人找熟人，生人找名人，大家都围成了圈子。人活着，总逃不掉这样那样的圈子，说是圈子更像是把你套进去了，进入圈子难想要挣扎出来也难了。


    王石拄着一根拐杖，加上一身洗的发白的衣服，在东来山的一众弟子中，活脱脱是一个乞丐。即便灯亮如昼，也没人注意王石的脸，有秦白、庄开、蒋雨清在这，那里轮得到一个乞丐来争脸？


    王石便孤零零地坐在一群不认识的人之间。好在这有其他的东西陪他，玉盘珍羞、葡萄美酒，他好不尴尬地大快朵颐起来，根本顾不上跟周围的弟子说一句话。其他人则都在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好似一群相识多年的旧友，唯独他像极了一个多年没吃饭的乞丐。可不，鹿角山六年的粗茶淡饭可是把王石饿极了。


    “知道吗？金山的米师叔已经将小摘星的人排好了名次：第一是秦白，第二是庄开，第三是蒋雨清。这三人都是实至名归，唯有一个第四王石让人摸不着头脑，你知道这王石是谁吗？”


    “不知道。他是哪座山的？入门几年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米师叔的榜单靠谱吗？”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毕竟上一次摘星大典我们还没加入东来山，不过听师兄说，榜单的排名从没有偏差。”


    “真的这么准？那这个王石可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听到一句关于他的传闻。”


    “你们说，今天在大殿上坐下的那人是谁？”


    “也是没见过，都没听说过，不过好像是青云山的，毕竟是赵文启赵师兄背出去的。”


    “听说了没，八段气的牧师兄瞧不惯那人的蛮横无理，便在山路上拦赵师兄，被赵师兄一剑掀翻了所有人！”


    “真的假的？总共多少人？”


    “少说也是七八人吧，除去牧师兄还有两个七段气的高手。”


    “赵师兄可真是强的一塌糊涂！八成有望夺魁了。”


    “我看啊，大摘星的魁首是赵师兄，这小摘星的便是秦白师兄了。我啊，就指望着能进个前十了。”


    “你都能进前十，我倒好，恐怕是要垫底了。”


    这些个拼了命贬低自己的人，到了最后反而跟自己所说的大不一样，都是些不实在的主，这样的人，顶了尖也就是个二流的水准。少年时没一点的豪气，去学什么人情世故，这样的人多半是没什么出息的，不过做到了极致，也是能够掌一手的好权。


    “你瞧，这是谁？怎么只顾着闷头吃喝？”


    “不会是外面混进来的叫花子吧，你看他那一身的装束。”


    “大概是听说这摘星宴上有着天地灵宝，猛吃想多得一些吧！”


    “如此粗鄙之人，怎么上的我们东来山？待我好好问问。”


    一根雕花象牙筷插在了王石眼前的肉上，王石皱了皱眉，向着筷子的来源望去。


    “我说，你是那座山上的，我怎么从来没瞧见过你？”


    王石选的这个角落大鱼大肉倒是不少，就是灯光暗了些，没人能够看清他的脸。


    “小子，问你话呢，莫非你不是东来山的弟子，混进来骗吃骗喝？”


    “敲他那寒酸样，还拿着一根拐杖，当真是一只乞丐了！”


    “师兄这个只字用的妙！”


    一众人等哈哈大笑了起来。


    对于这样的人，王石自然是不会在乎，只是眼前这块肉可是被这跟筷子给玷污了，王石也就没了胃口，心里自然是不爽，眼前的这些人怎么比得上一块肉？


    “青云山，王石，敢问诸位师兄弟的名号？”


    “青云山？王石？怎么没听说过？等等……好像有点耳熟……莫非是排名第四的那个王石？”


    “什么排名第四？”王石自然是不知道米师叔这种无聊的把戏。


    “师兄，你看，他像吗？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走路还需要拄拐，恐怕连拿剑都拿不起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排名第四的王石？”


    大概说的是实力排名了，只是王石很好奇，除了大哥跟师尊，没人知道自己现在实力，这排行榜从何得来，莫非是大哥暗中推了一把？这就奇了怪了，推了这一把有什么用呢？将自己捧到了第四，莫非是……赌坊？


    “要是东来山没重名的弟子，那个第四的王石大概就是我了。”大概想明白了之后，王石便对着众人说道。


    “他真的是王石？”


    “排名第四？”


    “这王石的名号至今无人认，竟然就是他？”


    就在众人一阵错愕、惊奇与怀疑的时候，王石说道：“刚才就是你，你叫什么，你的筷子玷污了我的肉，记得赔我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