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阿克斯城

　　两天之后。

　　高加诺离开了哨石镇。

　　从哨石镇离开不久，达莉丝戴上侏儒变形面具。

　　不出意外的话，她“高加诺的远房表妹”的虚假身份从此就不復存在了，毕竟侏儒和人类显然不可能有这层关係。

　　今后她將以“侏儒女僕”的身份拋头露面。

　　其实这还是挺常见的。

　　毕竟高等精灵、血精灵、光精灵等备受人类痴迷的精灵种族已经灭绝，卓尔精灵又深藏於地下，侏儒几乎就是最契合人类审美的外族了。

　　至少侏儒少女还是很受欢迎的——她们看起来就像是未成年的人类女孩。

　　因此不乏有钱人热衷於僱佣侏儒女僕。

　　带著自己的“侏儒女僕”以及“看家的猫头鹰”，高加诺一路向西北出发，逐渐靠近阿克斯城。途中他们经过了许多小镇和村庄，见识了法拉罗大陆西北部的风土人情。沿途的风景逐渐从荒芜的沙丘变成了肥沃的田野，农作物的长势越来越好，这都预示著他们正在接近王国的心臟地带。

　　不久之后，他们抵达阿克斯城。

　　这座城市位於法拉罗大陆的西北端，城西临海，城北临山，东侧和南侧则是森林以及村镇。海风从西面吹来，带著咸湿的气息和远方的传说；北面的群山如同天然的屏障，护卫著这座伟大的城市；而东南两侧的大片森林不仅提供了丰富的资源，还是许多冒险者和猎人的活动场所。

　　作为塞恩王国的首都，阿克斯城的繁华自不必说。城墙高达数十米，由坚固的巨石建造而成，城门楼更是雄伟壮观，上面雕刻著王国的徽章和歷代国王的丰功伟绩。

　　事实上，阿克斯城正是西法拉罗最繁华的城市。商贸的发达、文化的繁荣、军事的强盛，都使得阿克斯城在整个大陆上享有盛誉。各国的商人、学者、艺术家匯聚於此，使得这座城市充满活力和机遇。

　　即便放眼整个法拉罗大陆，大概也只有东大陆那只存在於传说中的帝国首都有可能超过它。

　　早在抵达阿克斯城之前，高加诺就目睹了这种繁华。道路变得越来越宽阔平整，商队的数量急剧增加，还有人流量的激增——各种装扮的人们匯聚在通往阿克斯城的道路上。

　　除此之外，隨著与阿克斯城越来越近，狮鷲的身影也在天空中愈发频繁地出现。

　　当抵达阿克斯城东面的小镇东谷镇时，高加诺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狮鷲从天上飞过。

　　这些巨型猛禽有时飞得並不高。

　　因此它们时常能在地面留下清晰的阴影，有时人们还能看清它们的样子：雄鹰的头部和翅膀，狮子的身躯和后肢，体型巨大，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威武的姿態令人敬畏。每当它们从天空掀起一阵风，都会引起地面的惊呼与仰望。

　　野生的狮鷲是一大麻烦，它们凶猛、迅捷而且体型庞大，轻易就能从人类的牧场拎走一头羊。如果它们心情不好，或者没有找到更可口的食物，直接把一个可怜的农夫带走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好在每天经过东谷镇上空的並非野生狮鷲。

　　它们属於狮鷲骑士团——塞恩王国最精锐的部队。这支部队有著悠久的歷史与显赫的名声，不仅负责保卫王室的安全，还经常执行远程侦察、信息传递和紧急救援等任务。在战时，他们更是塞恩王国的战略性力量。

　　狮鷲骑士团的狮鷲从小就与自己的骑士朝夕相处，接受严格的训练，所以它们不仅不会四处劫掠，有时还会帮助附近的人类对付野兽。

　　少年们的常见梦想就是拥有一头属於自己的狮鷲。

　　高加诺也有过类似的念头。

　　只不过，狮鷲骑士显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除了需要过人的勇气和高超的骑术，通常还要具备特殊的天赋和虔诚的信仰。按照许多矮人的观点，狮鷲天生就对某些种族有著特殊的亲近感，而对另一些种族则保持警惕甚至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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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几乎只有矮人能胜任这份工作。因此，能驾驭狮鷲且皈依摩撒的矮人，地位绝不亚於圣骑士。

　　在东谷镇歇脚一番，打听了些消息后，高加诺继续向西出发，最终在一天后抵达阿克斯城的东城门。

　　准確地说是“下东城门”。

　　因为阿克斯城有两个东大门，一个位於“上城区”，一个位於“下城区”。

　　上城区在北，是权贵们的聚集地，国王、狮鷲骑士、主教、圣骑士……几乎全都住在上城区。

　　下城区在南，属於平民。

　　当然，也有人认为阿克斯城应该分成三部分：上城区、中城区、下城区。

　　这种划分不无道理，甚至似乎越来越成为共识了。许多人都认为，传统的二分法已经无法准確描述当今阿克斯城的复杂结构。

　　毕竟隨著“下城区大街”的道路修建完成，阿克斯城有了两条东西走向的交通干道，正好沿著某种不言自明的標准將全城分割成了三大部分，在地图上清晰可见。

　　在这种划分中，上城区还是那个上城区，权贵云集。

　　中城区的居民则主要是工商业者，拍卖行、歌剧院、占卜馆、工匠学院、各大公会等都位於其中。除此之外，法师区通常也被看作中城区的一部分。

　　下城区则是“贫民区”，没什么大型建筑，面积最小，人口却不见得最少，地標建筑大概是济贫院以及……监狱？

　　从城门进来，高加诺隨即就看到了宽阔的下城区大街以及醒目的济贫院。

　　济贫院的造型和教堂有点像。

　　事实上它也確实具备教堂的部分职能，有做圣事的场所。

　　只不过它更重要的职能是发放救济，主要包括粮食以及一些低级药剂，帮助生活最艰难的部分穷人解决基本的生存问题，也顺便向生活无忧的部分富人出售一些道德优越感。

　　高加诺进城的时候，济贫院似乎正好在发放救济，他因此看到了一些衣衫襤褸的贫民抱著粗糲的麵包从济贫院离去。

　　这些贫民看上去和南海镇乌鸦街的人差不多。无论走到哪里，贫穷总是有著相似的面貌——破旧的衣服、消瘦的身形、谨慎而卑微的神態。

　　阿克斯城和南海镇天差地別，光面积就相差十倍不止，两者的上层社会同样相差巨大，阿克斯城有十二级的红衣主教长驻，且不止一位，而南海镇却连八九级的紫衣主教都只是偶尔到访。

　　两地的上层相差悬殊，下层却几乎没有区別。

　　人类社会似乎一贯如此。

　　高加诺上辈子的见闻也符合这点：任意两个城市或者国家，上限可以千差万別，下限却总是大同小异。

　　坐在僱佣的马车上，沿著下城区大街一路西行，之后拐弯向北，就进入了“国王大道”。

　　国王大道是阿克斯城最宽的道路，乍一看甚至像个广场。

　　大道南北走向，连接北门和南门，贯通全城。

　　它被称为“国王大道”的原因很简单，只要沿著它一直向北走，就可以抵达王宫。

　　高加诺的马车沿著国王大道向北，最终停靠在“法师区”。

　　抵达法师区，一下马车，高加诺的目光就被远处的钟楼所吸引。

　　钟楼建立在“圣博德之河”上，几乎位於阿克斯城的正中心。

　　整座城市的运转都依赖於它提供的时间。无论是商人的交易、工匠的作息，还是四所学院的课程安排，都以钟楼的报时为准。每当整点时分，洪亮的钟声会传遍全城，提醒著人们时间的宝贵。

　　它是摩撒的象徵——毕竟人们都认为是摩撒將时间赐予了眾生。在教会的教义中，时间是最神圣的赐予之一。

　　同时它也是魔法的象徵，法师们利用复杂深奥的魔法知识建造了它，让它拥有无与伦比的精度，据说它一年的误差甚至不超过一秒钟，是法拉罗大陆最精確的计时工具之一。

　　钟楼的东南就是所谓的“法师区”。

　　法师区的核心区域有两部分，靠北的是传送大厅，里面有通往各地的传送门；靠南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阿克斯魔法学院。

　　当然，高加诺没有急著去阿克斯魔法学院，而是先在旅店住下，然后外出打听购房的消息。

　　阿克斯城作为摩撒国家最繁荣的城市，他肯定会在这居住很久。

　　至少不会短於他在南海镇居住的时间。

　　他在南海镇大概住了四年，在阿克斯城怎么也得住个十年吧。

　　因此买房势在必行。

　　阿克斯城的房价很贵。

　　法师区的房价尤其贵。

　　在南海镇，买一套房屋几十金幣就够了，最便宜的房屋，价格甚至在十金幣以內。

　　但在阿克斯城，即使是贫民区，一套房屋的价格也可能要上百金幣。

　　法师区的房屋更是要数百金幣以上。

　　像高加诺在南海镇买的那套房屋，如果要在法师区买一套类似的，少说也要五六百金幣，位置好些的更是要上千金幣。

　　高加诺一度考虑放弃在法师区买房。

　　毕竟价格这么高，而且他还不一定能进入阿克斯魔法学院，万一了大价钱买房，他却没通过入学测试，岂不是成了小丑。

　　直到他转念一想，觉得就算没有考上阿克斯魔法学院，在法师区买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交通便利。

　　靠近城市中心，而且附近就是传送大厅。

　　在法师区买了房，以后不管去哪个摩撒国家都是片刻的功夫——只要愿意钱。

　　因此再三考虑后，高加诺还是决定在法师区买房。

　　至於具体位置，他则挑了个相对偏僻的，靠近东城墙。

　　一来偏僻的房屋价格便宜些，二来他在南海镇就住在靠近城墙的位置，已经住习惯了。

　　身上这么多秘密，要是住在闹市区，他怀疑自己睡觉都睡不踏实。

　　一番走访打听，货比三家，高加诺最终费八百金幣买下一套住房。

　　在买房的过程中，高加诺还幻想著能像在南海镇一样，捡漏遇到个“被诅咒的房屋”什么的。

　　但他显然想多了。

　　在阿克斯城——特別是法师区，没有任何被诅咒的房屋能撑过半天，这里会驱散诅咒的人一抓一大把。

　　所以这八百金幣是一分钱一分货，没有任何捡漏的成分。

　　买好了房子，吩咐达莉丝收拾房间，高加诺自己则向西前往商业区的“歌剧街”。

　　阿克斯城的娱乐业很发达，不论是正规的还是不正规的。

　　正规娱乐业的代表就是歌剧院“白瑙匯”，它也是阿克斯最知名最繁忙的建筑之一，每天都有人不远千里来观看表演。

　　不过高加诺来这里的目的並非观看表演。

　　而是送信。

　　阿迈罗的信。

　　高加诺第一次考虑来阿克斯城就是因为这封信。

　　如今几年过去，他终於来到了阿克斯，自然也是时候將这封信交给它的收信人了。

　　收信人：希贝尔。

　　按照信封上写的地址，希贝尔就在白瑙匯歌剧院。

　　这让高加诺不禁有点好奇。

　　希贝尔莫非是歌剧院的演员？

　　当然，就算是演员，估计也没什么名气，不然他应该已经有所耳闻。

　　白瑙匯歌剧院与法师区几乎只隔著一条国王大道。

　　穿过国王大道，高加诺很快就抵达歌剧院。

　　此时並非热闹的时间，但依然有不少客人进进出出。

　　进出歌剧院的客人大多衣著华丽，相比之下，高加诺的打扮倒是有些寒酸。

　　他拿著信封准备进入白瑙匯歌剧院，隨即就被一个侍者拦住。

　　“买票了吗？”侍者问道。

　　他的態度不算很客气。

　　高加诺拿出手里的信封：“我是来帮朋友送信的，请问希贝尔小姐在这里吗？”

　　“希贝尔？”侍者想了想，“你说的是幻妆师希贝尔？”

　　高加诺：“如果没有第二个希贝尔的话，应该就是她了。”

　　侍者接过信封看了看：“阿迈罗是谁？”

　　“呃，我的一个朋友。”高加诺只能这样说道，“也是希贝尔小姐的朋友。”

　　侍者：“他为什么不让邮差或者自己来送？”

　　高加诺：“阿迈罗已经死了，这是他的遗物，他拜託我將它亲手转交给希贝尔小姐。”

　　见侍者似乎不太相信，他紧接著补充道：“以摩撒的名义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侍者沉默片刻，隨即一招手：“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希贝尔。”

　　“谢谢。”高加诺说，隨即跟著进入了歌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