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时间都去哪了

    林业大学图书综合楼0623。


    “下面我宣布，第七届法律与翻译文化节摹拟法庭双语比赛的最佳辩手，来自于H大的贝伊。”


    贝伊穿着一身律师袍，在同组队员和台下观众的一片掌声中站了起来。


    台下的孙翩翩高兴地手舞足蹈。


    叶昕彤不停地说，我贝姐太牛逼了，最后给对方辩手怼的哑口无言。


    穆微一边笑着连连点头，一边在忙着给贝伊各种拍照。


    而鹿佳明明也是参赛者，且发挥的很稳定，但是却落选了，被贝伊干掉。


    但鹿佳却没有一丝不高兴，输得心服口服，没想到贝伊能变态到将每次最高院出最新的司法解释背下来。


    可见，身边的朋友更有值得你去学习的地方，也很为贝伊是她朋友而感到骄傲。


    此时，贝伊一边听着颁奖嘉宾法学博士生导师在强调涉外法治人才培养的重要性，在强调这次模拟比赛，同学们可以对英美法律制度下的庭审程序有更为深刻的认知和理解，在夸赞五大校组织的辩论赛开展的极为成功，每一位参赛队员都在开庭陈述、直接询问、交叉询问、结案陈词、陪审团审议等环节有精彩表现，一边看着下面的朋友们笑。


    贝伊抱着奖杯，忽然感觉很神奇。


    谁能想到呢，她曾经是一个：她妈都说她有时一针扎不出血、有点儿哏、蔫坏、着急生气就会忘词的人。也听不了争吵和辩论。别人吵起来，她比当事人还爱尴尬，先帮别人琢磨这往后可怎么相处啊？心脏也扑通的厉害。


    她甚至嘴笨到曾经连续一个月要专门学习骂人。发现没用，老嫂子都放弃她了，说她全就着饭忘了。


    可如今，她竟然成为最佳辩手。干掉好些能言会辩的人，顺手还给鹿佳也收拾了。


    身边的朋友和认识的那些人也好像是集体失忆了，早就忘掉她窝囊过的样子。


    叶昕彤说，永远忘不了她撵人的淡淡态度，真给人心里留阴影。


    她们H大辩论队队长，据传电话存储她的名字不是贝伊，而是外号“牙尖嘴利”。


    所以贝伊回想到这些也感到神奇了，原来自己在流逝的时间中，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这回也终于信了，她妈说她小学同桌小时候大鼻涕啦瞎啥也不是，那时候五加三都不知道是等于几的选手，今年考下注会。小时候很糟糕的男同学，现在在当小老板。


    家长总是爱在外面吹牛的，就像她妈也爱在外面吹她，最初她不信注会那个，此时却觉得以后若干年后，甭管听说哪个同学发生极大的变化，她都会信了，因为看看自己就知道了。


    ……


    H大主楼这里，贝伊刚和朋友们进校门就要分道扬镳。


    “我要去缴费。”


    “啊对啦，入党了，请客啊，我告诉你必须请客。”


    贝伊说没问题，又将奖杯递给鹿佳，笑眯眯道：“你没拿到，就摸摸我的吧。你摸摸手感可好了。”


    给鹿佳气笑了，多欠。


    贝伊还边往主楼走，边回头冲穆微喊道：“给我奖杯拍一张，要不经意间带出来，你懂的，我要显摆的不刻意。”


    又是多么的有虚荣心。


    可是除了她们几个，谁能猜到真实的贝伊是这样的呢。


    贝伊在学弟学妹们风评里，可是一位品貌极佳的学姐。


    新一届校花评选，好多学弟学妹们发帖子问，怎么不见贝伊照片，她为什么不参选啊，如果参选一定会遥遥领先。


    只有她们几人知道，但得给五百块奖金啊，五百就行，贝伊也能参加。没钱，她都压根儿不会关注。就连这次辩论赛那是有补助和加分的，她才动起来。


    “贝学姐。”


    “嗳，你好。”


    没有当够学妹就要当学姐了。


    “学姐。”


    “刚下课啊，这是要去哪？”贝伊边爬楼边和学妹们打招呼道。


    “今天cuba开赛啊，学姐要不要去看看。”


    CUBA吗。


    贝伊交完党费后，站在主楼门口默一下，才向体育馆走去。


    她熟门熟路的找到后门，站在角落里观看球赛。


    馆里依旧是那么热闹，有新的体优生加入篮球队，观众们和去年一样在卖力为H大呐喊助威。


    只不过主持人不是穆微。


    她和鹿佳也退出了啦啦队。


    倒是翩翩没有退出校表演队。一是翩翩喜欢吹唢呐，二是老师不放人。但也不会在CUBA的赛场上吹了，而是正紧急训练，要在过不久下学期开学的校庆上表演。


    贝伊看着场上比赛，心想，这一年过的可真快啊。


    有好些事变了。


    过去的不会再重演，也有许多惊喜在接踵而来。


    比方说，打球的不再是林泉，但此时场上H大的整体综合能力明显比去年强。大比分拉开，赢下这场比赛毫无悬念。自然也就没有高潮迭起的激烈剧情，只有满场的开心和欢呼。


    比方说，又一年520快到了，她们却不会再像去年那样笨拙地卖货了，她们有了网店，在对整座城市售卖鲜花，校内、校外。


    校内的学生要想像去年一样售卖，要在网上下订单，她们在后台改批发价格，然后统一送货。


    选择这种方式有忙不过来的原因，更有去年冬天卖平安果的经验教训。


    去年有许多人拿走货，天冷，苹果鲜花都给她冻了。


    贝伊现在想起这些事还是有点闹心，去掉烂的扔的，明明一切都计划得很好，却没想到仍然出了许多操心的事。也有些学生和校外的人在模仿她们的销售方式，挤压市场，反正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弄得她们几个人脚全冻了，翩翩脸都冻了，最终一算账没赚什么钱。


    她们几个人抱在一起冻哭了说，“好在没赔钱。”


    互相安慰、互相扶持，互相搀扶走过那段努力却没赚到钱的沮丧日子。


    所以为避免520有人效仿她们的销售模式，别再弄得和平安果似的，也是为省心，520当天还要面对社会上送花，就不打算和去年一样的销售模式了。


    而说起这个网店，贝伊有时静下来琢磨，直到眼下还后知后觉地认为比她拿下最佳辩手还神奇。


    最初说实话，只有贝伊自己心里清楚，她对网店没抱什么希望。即便有老嫂子提醒也没当回事。


    因为快二十年的教育都在告诉她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花钱的没有好东西。


    在网上开店，这铺子不用花一分钱，也不要求你经营许可证随便注册，这能挣到钱吗，总觉得是胡扯。


    但这不是去年倒腾床单被罩嘛，等于是在现实中卖货，然后大家又是年轻人，如果谁方便在网上下单，有淘宝旺旺就将现货拿走，去网上付钱。


    没想到这个也在网上付款，那个也在网上，就弄得网上30天销量很排前。


    排到前面就在品类前几页展示。


    别人打开淘宝刷一刷就能看到她们铺子，弄到后来引来好多外地人也下单。


    而什么事情进入良性循环就好了。


    叶昕彤加入了。


    叶昕彤的注资，使得她们更胆大的找代加工厂，按照她们想要的款式出情侣衫、情侣睡衣、拖鞋以及床品。目前还和温城两个小手中作坊有合作，帮她们出一些情侣牙缸等小物件。


    更让贝伊她们没想到的是，这一年还赶上淘宝增长爆发期。


    虽然现在提起网上购物仍然还是冷门，只有一些比较能接受新鲜事物的年轻人在用，但贝伊相信，可能明后年就能到达最好的年头，毕竟……赚的钱摆在那里。


    她们五个人，最好时每人一个月净赚五万多。


    稳定挣一万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心满意足。穆微激动地说，房贷不愁了，唱歌拉琴终于成为顺手打工的消遣。不再是被逼无奈。而是愿意去替班就去，不愿意去就拉倒。


    总之，别提多开心了。


    等到挣五万的时候，贝伊现在回想那一幕，当初大家是沉默了，或许都觉得不真实，浮浮沉沉，虚虚实实，她们明明没有实体店啊。只有一个租用的库房，知根知底的人也清楚，她们就是纯纯二道贩子，并不是厂家，总觉得厂家挣这么多才理所当然。


    然后接着没几天，贝伊接到淘宝官方客服电话。


    可能是目前网上的卖家以及厂家少，都没有重视这个？


    还是说她们赚的钱数和销售量真的排名比较靠前，官方竟然打电话问她们：“要不要加入直通车推广营销。”


    贝伊以为是骗子，还回拨咨询过，后来弄清楚什么叫直通车后，她急忙召集大家开会。


    贝伊此时回想，就觉得很庆幸啊。


    那时候她懵懵懂懂的，就觉得应该加直通车给广告费。大不了没引来顾客不好使，咱就当交铺位费了。大气些想，开店哪有不收铺子钱的。她妈那店铺现在要是不干了，一年不给个十万二十万租金的，她妈都不干。


    但叶昕彤有话说。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听来的，一顿讲经济学、讲必须要上直通车，讲大数据，讲流量才是钱。


    贝伊就听懂最后一句了，因为老嫂子系统无意间说过。


    然后大家就被叶昕彤忽悠瘸了，听懂没听懂都表达观点，试试看，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先试俩月直通车，不就点进来会被收广告费吗。除了有点没有安全感，因为咱不知道一天能被推来多少，别给推破产喽，真用不着那么些人。但人家推广买家进店看看，能不能成交在于货也在于买家的选择，给推广介绍费很正常。这就相等于婚姻市场介绍对象，成不成的那都是后话，那也要花钱呢，对不对。


    就这样，随着直通车一开，平时卖的又比较不错，有一点瑕疵，贝伊等几位姑娘都同意给退货，服务特别好，宁可少赚钱也要赚口碑，好评如潮摆在那里，“五条天线”的网上旗舰店就火了，天天旺旺起早贪黑噔噔的响，很多次在忙的时候顾不上吃饭。


    为此，贝伊她们不得不雇人。兼职客服有许多姑娘，比如刘雨晨的高中两位女同学，人家现在都找工作上班了，那下了班也干。但客服小组长是戴英。戴英统筹安排这些排班问题，包括每一位客服和买家聊成一位就给五块钱，也处理售后。


    这些都是孙翩翩手把手教的戴英。


    贝伊看着孙翩翩心想，梦里你就是个客服，难道你是天生有经验吗。


    而作为老板的贝伊，她们几人只在发货的问题上会操心。联络厂家，并且想创意，为此还和服装学院的学生设计师团队有联系。


    打包也不是她们。


    每天打包，包括同城送零散的花束，谁过生日下单了，要把花送往哪个饭店了，她们雇了四位大一男生在兼职。叶昕彤给介绍来的，其中还有家境并不贫寒，人家不缺这份兼职费就觉得这事有意思的学弟。


    学弟好哇，学弟是个宝。


    这一年间，大家都很熟了，常在一起聊天。有时候她们几个出去聚餐回来晚了，喝了点酒，学弟问在哪呢，大冬天的天黑的早，我接你们吧。或是有事给学弟打电话，学弟们目前都单身，就比较闲：贝姐，马上。打游戏也带她们。


    另外，贝伊在这一年间，身上还发生一件很有“才华”的事。


    贝伊也万万没想到啊，她第二本都要完结了，还在扑街着，但她随手瞎写的口水歌居然卖了钱。


    是的，那首不卑不亢、不慌不忙，不畏现状，女人要不念过往卖了两万块钱。总共十万，给穆微那几位作曲朋友们分八万。


    然后就这，谁听说都说卖少啦。因为最终倒手到一位稍稍有点名气的女歌手那里。不过，好在有名气的歌手唱，也没多火。有点上不上下不下。


    贝伊有天坐出租车倒是听见了，她看看司机想说，这歌我写的，你信吗。想到人说不信，再说又不好听，她又憋了回去。


    本以为这就人生历程很不一样了，到老了可有话吹牛。


    没想到梅开二度，她喝多写的小词又卖了。


    这第二首吧，贝伊作为原创者都想吐槽是自己胡扯。


    因为……全是喝多对未来男朋友的想象。


    比如歌词里有：哥哥能给你暖脚丫，哥哥把卡给你刷，哥哥给你买奶茶，哥哥喝多知道要回家。哥哥从不玩暧昧，哥哥会点头说你对，哥哥只求你按住他，不能便宜给别的女人。哥哥童真的心，绝美的颜，兜里还有钱。这是哪是哥哥啊，这是小宝贝，这样的哥哥多么的可贵。


    然后有俩女生喊麦，一个喊：前面的让一让，不怕哥哥没钱，就怕哥哥叫我小甜甜。


    另一个喊：什么是哥哥，见识广、阅历深、双商高，如果他没有，那他就是比你大一些那男的。


    反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词还卖了，这给贝伊臊的，穆微是什么时候又偷她写的小词。


    翩翩却安慰贝伊说，臊什么臊，那洗干净陪你睡都能火，还有的歌没几个词，也能传唱，你胡扯火了也正常。


    而且第二首歌是在迪吧等各大夜场莫名其妙配着嗨曲火的。


    最开始是穆微朋友们配上电音传到网上，转载量很高，就被大家玩出花了，迪吧DJ一放，下面女生就跟着边蹦边叫，后来就卖了。


    所以由此可见，贝伊在这一年间失去卖“平安果”的辛苦钱，却比别的小伙伴多挣到一些奇奇怪怪的钱。


    这不嘛，贝伊离开体育馆。


    可能是见到CUBA比赛感触比较多，她眼下甩着包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仍在回想这一年的大小变化。


    老嫂子忽然出声道：“贝鼻啊。”


    “嗯？”


    “钱攒差不多了吧，该买车了吧？这学期放假后再开学就要大四了，嫂子告诉你，你无理取闹的年纪过去了，到了该牛气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