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路过贝伊曾经住过的宿舍楼，能想象出来里面很热闹。
一群女孩子可能在忙着洗漱，在讨论八卦美容话题，或许各有小脾气却要住在一起在引起小纠纷吵闹，还有急匆匆跑下楼的声音。
推开楼门，女孩会像小燕子般，飞奔到外面等候的男孩身边。
林泉指指女生楼角落的位置，对贝伊道：
“我记得，我曾经蹲在这里吃过一饭盒包子，一边生气，一边吃。吃到后面都噎着了。
气哼哼地蹲在那里，怨你去哪不告诉我。
想不通，我不是你男朋友吗，最亲近的人。
最亲近，就该对别人不能讲的话，对我说。对别人不能提起的难处，告诉我。不好意思指使别人干的事情，使唤我。
没想到，就在我越来越想不通的时候，你打电话让我去接。
我立马从心情跌落谷底到起飞，一路超车还哼着歌。”
爱情真是奇妙，只一个电话，就能让人心情有很大波动。
贝伊：“嗯。”
她那天吃了蒜，为此还在马路边的大树下刷牙，那种即将要见到男朋友的小紧张，很想在他面前一直表现漂漂亮亮的心理，她记得。
走在校园甬路上时，林泉问贝伊：“还记得这里吗？”
“记得。”
林泉穿着一件宽大的帽衫，从衣服里拽出一大串QQ糖，就为问她QQ号。
那天他们刚认识，还没过几个小时，雨刚停就忍不住想见面。
那天翩翩还吃了一大桶冰淇淋。
“贝学姐？”有几名女生好奇地边看林泉边和贝伊打招呼。
“嗳，刚吃完饭啊。”
林泉看向和贝伊打招呼的女生，又看眼身边的贝伊，“我发现了，你现在是学校的名人。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就遇到不少认识你的人。”
贝伊听到这话，正好刚才提到QQ糖，细想想确实挺感慨。
“林泉，我认识你那阵，你知道是什么心理吗？
真的就是这三万多人里，最平常的一个女生的心理。
想想几万人的学校啊，就几百人都要排出长长的队伍，而在那么多人里，相信有许多各有风采的女孩，我混在里面很不起眼。
可就是那样不突出的我，那时教授们都记不住我名字，别说整个校园了，在班级也不出头的我，像做美梦似的，在某天午后，忽然认识上名副其实的校草，是那种，会让那么多那么多，各有千秋的女孩都会喜欢上的你。”
贝伊现在回忆起来，还有点小骄傲，小欢喜。
甚至认识林泉那天，她还有点像小孩子怀揣块金子的心理。
有怀疑过自己，怎么就认识上啦？他也太好认识了。
他怎么就好像也对我有点兴趣啦？这要是被许多女生知道，她会不会去水房洗漱，都会被人挑剔身材长相什么的，背后也会嘲笑她，说她不配吧。
可她就是这么厉害，不仅认识上了，而且连她的好姐妹都吃上校草送来的一整桶冰淇淋。
每所大学都有高不可攀的校草，她却能和校草开启初恋之旅。
还是在她最普通的阶段开启。不像现在，虽然也没多好，但一定比那个时期的自己要优秀得多。
所以贝伊觉得，林泉真是她少女期最美的七彩梦。换句话说，也是许多普通女孩的梦幻王子。
此时，两个人一起看向校广场。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脑中却都闪过520那天的狂欢。
贝伊心想：截止到目前，林泉仍然是她人生里，说过最多情话的男人。
要是悲哀地想，即使她以后有老公孩子成家了，她三四十岁后，搞不好林泉还会稳居她人生里情话第一的宝座。
因为没听老嫂子说吗。
就以后，你老公开车拉着别人备不住都能有说有笑，但副驾驶上坐着你，他脑门上会刻着仨大字：正经人。
他会说开车呢，不准你和他闹。你和他唠嗑，他要是不敢兴趣会不搭话。你讲过去的事情，他还会吐槽，你说一百遍了，早听过啦。你要是想让他嘴甜夸你，和你有说有笑，呵，很难。别把未来想象太美好。
所以林泉备不住真是她贝伊人生里，甜话方面最强输出者了。
不把未来想得太美好，过去美好也行。
美过就行。
那些透着尴尬又真诚、油腻又甜蜜的话，连玩个扑克牌都能弄出我爱你的意思，她会一直记得。
而林泉是望着广场，心想：
他永远不会再给任何人一个这样的520了。
他和贝伊以后在一起，也不会再弄出这样的520。
毕竟有些事，只会在特定的时间段和特定的场景下，才会出现。过了，就不再有。
“冷不冷。”林泉要摘下围脖给贝伊戴上。
贝伊拒绝：“不冷，我是贴了暖宝宝下来的。”
林泉：“……你还是那么会照顾自己。”
“应该说，我更会照顾自己了。”两次分手，越分越觉得，要爱自己。
谁都不是谁的谁，只有对自己好，才是真的。
既然不冷，那就再往前走走。
两人像散步般就走到了教学楼，站在曾经相遇的自习室门口。
贝伊像指认犯罪现场似的，说：“我就站在那个台阶上，看到你背包的身影，一眼就拔不出来了。”
唉，那时候才知道自己真是个大色妞。就喜欢那帅的啊。
如果，如果林泉当时是位穷小子，穷到牛仔裤洗发白了，她觉得自己也会和林泉处对象，凭那张脸，就干。
林泉：“那里？”
“是啊”，贝伊说出真相，也没脸红。
她又告诉林泉道：“在你面前掉书，也是故意的。为此，我还出去特意把手弄脏了。”
“你是说，那天你全是故意的？”
“那要不然怎么办，怎么搭话，总不能上来就问你叫什么名字吧，这叫技巧。我装得像不像？”
林泉忽然就笑了起来，“挺像的，我还以为是老天爷帮我，正琢磨那个冷饮厅女孩去哪了，那女孩就冒冒失失出现。那搭上话后呢，你什么想法？”
“我寻思，你也太配合了，你一句咋整的，卡跟头了？好悬给我吓走。还觉得这招真好用。”
自习室并不是说话的地方，里面有许多学生正在看书。
所以林泉和贝伊，最后是坐在体育馆的篮球架下。
当年，拯救球队比分的林泉，像位白马骑士。
谢谢你给我一段快乐的梦游，如果我忘了我，请帮忙记得我。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全场齐唱，似在共同诉说林学长的战绩，希望林学长能再给大家带来奇迹。
贝伊看向林泉：可是时光改变了面目，她也曾坐在这个体育馆里大哭过，感觉被辜负了。
林泉也在回望贝伊：我们的故事很短，不该频频回顾停在这里，要讲将来，将来日子还长。
贝伊先开口的：“谈恋爱的时候，期待你亲我，你不亲，好像怕我似的。”
“现在见你也紧张，其实我还是那个我。”因为太喜欢，就会控制不住看你脸色，怕你会不高兴。
“……隔了这么久，我连和你坐在一起吃饭都感觉生分，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却忽然说亲就亲。”
“想亲你是存在心里太久的念想，那天又喝多了，那根弦就崩掉了。
没想到崩掉的感觉很好。
我甚至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分开这段日子里，多崩掉过几回。
就给你打电话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你等我，必须等我，无论我生意能不能转回国内也要等。”
林泉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全赖我顾虑太多。
一会儿觉得对你说出必须等我的话，你会更不高兴，你会和我吵起来，我这样也属于自私。
不如抓紧时间弄出个一定，再有底气和你谈。免得回到最初分手的话题上。你去不了，我回不来。
所以我每天都在争分夺秒，完成学业倒是小事。
还账、整合、没日没夜的为资金运转发愁，重新预估公司价值，制定战略计划、再到深入了解一个新的行业，考察，一夜一夜的开会探讨可行性，一直到确实可以去做，再到谈下来。
可以说，这几年，我每一步也都处于焦虑中，每天每天还要告诫自己，不能心急，不能因为私心想尽快回国，就做出错误选择。
因为我的每一个决定还关乎很多家庭的生存。不能让私事影响大事。
一会儿又觉得，你一定会在原地等我，像我一样遗憾、放不下，只是没告诉我，但心里在等待和我再见面的那天。”
林泉说实话道：“还自信于自己还不错，总觉得比我优秀的男人不多。尤其是这两年间，在犹如走钢丝中还能获得成功，每一次在决策上的选择都没有出错，就更加自信。就认为你这方面，对感情方面的判断也不会错。”
贝伊说：“那你现在看到了，你虽然回来了，但是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已经变了。”
林泉听到这话，到底还是急了，怕贝伊提起和叶清宇那段。
不要提，他不想听。
他只知道，这几天他确定过自己的心理，别说和叶清宇只是谈过一段。
就算是贝伊和叶清宇结婚了，他都要贝伊离婚回到他身边。
林泉抓住贝伊的胳膊说：“我们把过去都掀篇，好不好，回到最初。不是说，就让你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而是我想要我们以后的日子。以后只要是你就好。”
“林泉……”
“听我说完，我们以后的日子，先去征得家长的同意，告诉我们会在一起。如果你不想先办婚礼，我们先登记，等到研究生毕业我们再办婚礼。我们会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生活，我们的房子是家。我们会一起选家具，选我们会睡的床，会用的杯子。我工作和出差完，会第一时间回家，你要是放寒暑假也可以陪我出差，我去工作，你在当地景点玩，忙完我们再一起回家……”
贝伊不得不再次打断：“林泉，别再假设了。”
曾经，这也是她想象中和林泉同居的日子，她比林泉还具体，连桌布和情侣睡衣都想过。
她们会牵手去超市去逛街，做那种，别人眼中从校服到婚纱幸福的一对儿。过多少年后，别人提起有从校园就谈恋爱最后成了的吗？大家会回答，有哇，最出名的林泉和贝伊。连老师们都知道他俩。
做那种，小小年纪就早婚，却很般配的小夫妻。
她甚至假想过，想必她妈妈都会很开心。
她俩要是再争气点，结婚后早早就生个孩子，她和林泉的孩子一定很漂亮，还都很相爱各自有事业，她妈估计会天天笑着和人聊天说，我女婿如何如何，我女儿过的特幸福。一步没落下，什么都好。
或许，她此时此刻只要对林泉点下头，还仍然能有以上的场景。
可是，回不去了。
贝伊坦诚道：
“这次遇见你时，我有男朋友，他叫叶清宇。
我试问过自己，真对上一任还有感情会是什么样。
应该是看到你那一瞬，仍然会怦然心动。
仍然会找不到重点，会懊恼见面时穿得不够漂亮，会坐在你面前不安地琢磨，隔了这几年，他是觉得我变得比以前更好看了，还是没有以前好看啦。会有这种担心。
我设想过，如果还有感情，可能也会有些暧昧行为的。比如，我们相视的眼神。你给我倒茶，我会欣喜你对我不同于别人的特殊照顾，很吃你按住桌子的那个小动作。
会嘴上不说，心里仍然高兴又取得你新的联系方式，然后回家后，会盯着手机，想象你回来了，会给我发什么样的信息，会不会提出再约我单独见面。
还会和翩翩有些唏嘘地谈心说，林泉回来了，你说他回来就找我吃饭，他是什么意思啊？翩翩可能会问，那你们见面都发生什么了，然后我会盘腿坐在那里，有声有色地扒和你见面的细节。
林泉，这才是对你还有感情的前女友。”
而没有感情是什么样呢。
“我不仅没有以上那些类似想红杏出墙的行为，而且竟然在和你见面时，还能有空和叶清宇生气。
至于那个吻，就更是了，我竟然很反感。
连我自己都纳闷啊。
这可是你啊，给我七彩梦的初恋，那个曾经让我很喜欢，见面时也会让我感到紧张害羞的男孩。
结果事到如今，我却不只是反感你没征得我同意就强亲我的反感，而是打心眼里，就觉得是被人占了便宜。和在马路上被人莫名其妙亲了没什么区别。
只是，陌生人我会报警还会告他。你，我不得不吃这个哑巴亏。”
“别说了，贝伊。”林泉觉得他的心好像被撕裂开。
贝伊却仍然自顾自继续说道：
“还有，如果对你还有感情，我会在和叶清宇分手后，心想：
没事儿，走了一个叶清宇，回来了一个林泉。
我的初恋男孩各方面，并不逊色于叶清宇。
并且他可比叶清宇情史干净，还对我感情深厚。
我恢复单身后，看林泉表现，他如果能修正以前，往后还对我更好，尤其是他现在回来了，有可能会天天陪伴我，那我们会再次给彼此一个相处机会。
可事实上，从和叶清宇分手后，我一次都没想过你。
所以，我现在确实是单身，我也知道你的想法，可回不去了。”
贝伊站起身，看向满是颓废的林泉，真的很想说，瞧，真有感情，还会掉泪的，无论那泪是遗憾还是不舍。
可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贝伊说：
“林泉，我从不后悔和你谈过恋爱，假如让我重来一回，我也要你做我的初恋。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美好。
我也从不后悔，和叶清宇谈过恋爱。
只是接下来的路，我的以后，即使没有叶清宇，也不会是你。
如果你仍然难走出心结，就把我想坏点吧，而我事实上，也确实不够好，我在你最难的时候离开你。
明明能为你做很多事，却宁可只是去抽空看看你爸爸，像个普通朋友般用这样的方式祝福你，和你爸爸聊聊天，让他多保佑你。
而且就连这份祝福，也并不是那么纯粹。因为去探望你父亲，还带有感谢的意思。感谢你介绍人脉让我赚到钱，总觉得于情于理应该做点什么。
所以最后，我想说，你虽然回国了，但是我听说你许多生意其实在沪市，那就好好发展。把我忘了，去找一位敢为你飞蛾扑火，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好女孩。
而我，心里已经没你了。”
贝伊说完就离开了。
贝伊离开后。
林泉坐在贝伊当年大哭的位置，也哭得肩膀颤动。
林泉基本上至此下线了，别说，给我难受够呛，呜呜呜，大美妞们，我也忽然很难过是怎么回事。
我想我可能是想到前几个月写林泉和贝伊的那段日子，那些甜蜜的油腻的情话，还有那些腻歪歪的相处啊，真的是我毕生撩妹技巧了。为创作，那段日子我一边傻兮兮的想象贝伊在楼下给林泉石头剪刀布比划520的场景，一边笑得像个痴汉。一把年纪了，写谈恋爱，竟然还给我甜够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