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时崎：南斯爸爸……我错了。

　　深夜。

　　霓虹夜色笼罩着整个城市。

　　层层林立的楼宇大厦，都亮着绚烂的灯光，远处青山大桥上的金鱼投影无忧无虑地摇曳着。

　　烤肉店内，时崎把头发挽在耳后，小口喝着果汁。

　　窗外，夜雨又下大了点。

　　蕾娜修女的视线，看着角落。

　　那里有一对年轻的情侣，男的正在给女的喂食。看着看着，她又转头看看南斯，发现他一副严肃思考的表情，不由地撅了撅嘴。.五

　　……蕾娜也要喂的说。

　　杯里的果汁见底了，时崎靠在椅背上，看向上司：“战争……怎么个可持续法？”

　　“按照一般的理解来说，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征服。可在统治阶级的眼里，战争也可以是保持内部团结的可靠保障，一个政体内部上下一心，是所有保障中最重要的保障。当政体内部出现分裂的时候，就意味着它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以征服为目的的战争，互有胜负；但以保持内部团结为主的战争，打得好打得坏无关紧要，因为不需要有决定性的胜利。双方都需要的，要保持战争状态的存在，就算持续个上百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说到这儿，南斯看了眼副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研究整个帝国的社会问题，这其中有一个显而易见的，但从没在媒体上披露的现象：帝国的经济的两面性，一边在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处理剩余消费品的问题，另一边每年都有着数以万计的人活活饿死。”

　　时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她还真没了解过产出过剩的问题，新闻上也从没报道过……

　　蕾娜修女的眼睛眨了眨，目光颇为伤感。

　　她是纯洁善良的修女，富有同情心，从她那碧蓝清澈的眼睛里就可以窥视她高尚的灵魂。

　　“电视新闻里能看到的，始终都是是一个由玻璃、钢筋、洁白的混凝土构成的晶莹夺目的世界。因为媒体被当局管控着，不好的那一面，只有不好的人才知道……所谓雀血惹人怜，鱼伤无人问，有声者幸也……发不出声的那部分沉默群体，一直都是俎上鱼肉……”

　　“所以说……”时崎的声音有些颤抖。

　　“大量堆积的消费品，已经严重到压垮整个市场的地步了。而粮食产出又不足，吃不上饭的那群人，对整个社会的治安隐患巨大。既然这样了，何不找一个大家都拍手赞同的方式消耗掉？”

　　“……”

　　“战争会将这些打碎，化为硝烟，飘散在空气中。市场上堆积的工业品，可以消耗掉极大的一部分，闲置的劳动力也可以不用闲置，转头改去生产军工产品。这个过程中产生的消耗，是通过精密计算，满足了本国人口最低需要后，将一些都消耗殆尽的程度。想要维持经济的轮子继续转动而又不增加真正财富，物品产出后就不能分配出去，要做到这一点的唯一办法是不断打仗。而且呀……”

　　南斯说着，忽然笑了笑。

　　“打战的钱，统治阶级一分都不用掏。他们有一万种方法去压榨好不容易积攒到了属于自己财富的中层阶级，将他们重新变成无产者，无论是从维持局面稳定还是扫除日后威胁来看，都是两全其美的事。”

　　“……”

　　时崎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中层曾经是受到优待的一个阶层，但在贵族的算计下，重新回到了艰苦的生活中。当物质变得普遍匮乏起来后，谁有钱谁有豪车大飞机变成了谁有一块马肉就显出贫富的差异的程度，那些衣食无忧的精英中层们，就会为了这一块马肉，付出200%的努力替贵族工作。”

　　南斯说的都有些渴了，喝了整整一杯果汁来润喉。

　　“说起这些的时候，我都不得不替这些统治者的想法喝彩。先生产大量物品然后再付诸一炬，不仅完成了必要的毁坏，还完美接受了溢出的劳动力，并且所用方式可以让民众在心理上觉得可以接受……”

　　“没人会喜欢打仗吧？”时崎稍稍提出抗议。

　　“肯定没人喜欢无缘无故的战争，但只要思想工作做好就行。”南斯顿了顿，说道，“统治者完全不用操心这个，群众的情绪在她们眼里无关紧要，他们要做的，是通过国家机器的宣传，制造出一批狂热的盲目的无知的“爱国者”或者“反抗者”。这两种人的精神状态必须与战争的正确性相符，仇恨、颂赞、推翻黑暗、保家卫国……，当这部分人达到一定的比例时，他们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歪曲现实。其实吧，与其说是对外战争，倒不如说是统治者对自己的公民发动的战争，目的也只是为了保持社会结构不受破坏而已。”

　　“简直就是把民众当牲畜一样……”时崎义愤填膺地说。

　　南斯无奈地耸耸肩。

　　下一秒，副官小姐用一种看偶像般的目光看着他：“课长不会让战争爆发的对吧？”

　　“嗯？”

　　南斯眉头一皱。

　　他怀疑副官准备对他这个上司道德绑架。

　　鼠疫爆发这段时间以来，副官小姐的做事风格，向来都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感觉。因为样貌出众，又还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所以她不会给人一种久经沙场的棘手感。

　　可当她认定了某些事的时候，就会流露出自身一直刻意收敛起来的执拗脾气。

　　此刻她看着上司，温婉的面容中混杂着一种属于她自己的执着，倒也给南斯传递出一个非常窝心的信息：我是你的人，你必须得考虑我的意见。

　　这时候，蕾娜修女也微微转身，侧头伸手抚了抚脸颊，微笑着看向南斯，然后淡然地自言自语：“肯定不会啊……南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忍心呢……”

　　“……”

　　南斯无奈地笑了。

　　这对“母女”同时道德绑架他了。

　　其实两人相貌之间找不到任何相通之处，就更不可能有血缘关系了，但她们在一起的氛围，确实给人一种亲密无间的母女氛围。蕾娜相貌端庄优雅，小时崎清丽动人，而且都还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南斯很吃她们这种左右夹击的做法，当即就拍了拍胸脯，很小声地朝他们开口。

　　“我这段时间做了些准备，争取在赤坂修一没真正准备好之前，将他扳倒。”

　　闻言，副官小姐开心地笑了。

　　这个胸脯高耸的金发女郎，碧绿色的眸子，显得非常崇拜。

　　“一定会有个完美结局的！”蕾娜修女很天真地眯上了眼睛，一只手在胸前画十字架祈祷。

　　黑暗里，雨声沥沥，气氛变得安谧下来。

　　南斯偏了偏头。

　　这个单纯的修女，依偎着他，脖颈散发出的香味他快乐，总也闻不够。他感觉到，这个年近四十，却还保留着一颗少女之心的修女，简直就像个活生生的女精灵，高雅的灵魂在她的脸上美妙动人地显露了出来。

　　看着看着，南斯桌底下的手，忽然放在了她的大腿上。

　　蕾娜修女身体一颤，赶紧把眼帘垂下来。

　　呜，小时崎还在呢，不要哇……她满脸绯红，心头小鹿乱撞起来。

　　当着时崎的面，南斯另一只手轻轻挽住她的肩膀，对她说道：“蕾娜小天使，抬起头来，亲我一下。”

　　时崎小姐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课长他怎么可以这么油。

　　蕾娜修女窘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很小声很小声地求饶：“等两个人的时候好不好……”

　　她在南斯面前，真就是妥妥的一个受气包，毫无还手余地的那种。南斯从南湾镇回来的那天，在修道院的忏悔室里吻她的时候，她就完全倾心于他了。虽然说在大众的视野里，两人还是要稍稍保持距离，但两人独处的时候，这位心地善良的圣剑修女，经常会无法反抗地被他摁在墙上壁咚。

　　而且南斯这人还有各种奇怪的想法。

　　她明明是修女，南斯却会给她带什么护士、警察、教师的服装……最过分的那次居然直接拿小时崎的制服来给她穿，说什么要给小时崎一点参与感……她也是傻乎乎的，什么都没说，任由他摆布。

　　两个人是怎么都好说……

　　但有第三个人在时，她还是和以往那样，羞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窗外的雨不知不觉间变小了，和进来的时候差不多。

　　时崎看了眼外面，又看看被欺负到话都说不利索的蕾娜修女，头疼地揉揉眉心：“我去结账。”

　　副官小姐前脚刚离开，南斯马上就伸手过去，把蕾娜修女抱到了自己腿上。

　　蕾娜修女的身体本就娇小，在他的身高被艾琳硬生生拔高了后，就更显得精致玲珑了。此时他将蕾娜抱在怀里，蕾娜蜷缩着双腿，双手搂着他脖子，整个人能完全被他的身体覆盖住。

　　“我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哦。”南斯看着她光洁的额头，低声道，“我要让加州这块地成为我的大本营，将来让你当女皇好不好？”

　　“我不要什么女皇当。”蕾娜修女搂着他的手更加用力了，声音轻柔，“我是个遇事就只会祈祷的修女，没什么大用处的……以后，我遇到事，也只会找你。我觉得这样很好……”

　　“这样呀。”

　　“我只想当普普通通的蕾娜。”她轻声说道，“当女皇嘛，肯定要烦很多事，我做不了……我就连你和时崎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半懂不懂的。我只是想被你这样抱着，也想要在你身边做些可以做的事，比如说我可以为了你拔剑，虽然我从没拔过剑……”

　　南斯笑了声。

　　听着这话，他就感到开心。

　　在这个遍地都是坏女人的时代，蕾娜就是一股清流啊。

　　“其实吧，我是想着让你以女皇的身份被我欺负……”他调侃似的说道。

　　蕾娜修女脸颊滚烫，抱紧他的脖子，弱弱道：“……蕾娜本来就随便你欺负了，为什么还要加一个身份……”

　　“成就感和刺激感嘛。”

　　“……要不，让小时崎当女皇被你欺负？”

　　“阿嚏！”

　　在前台买单的副官小姐，打了个莫名其妙的喷嚏。

　　她下意识回头看过去。

　　靠窗的位置，两个人已经抱在一起了。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街灯，南斯慢慢朝蕾娜靠了过去，低声道：“你闭上眼睛。”

　　嘴唇贴到一起了。

　　蕾娜修女害羞地闭上眼睛。

　　雨声中，心跳和呼吸都清晰可闻，唇瓣也比平日更为的湿润柔软。南斯一只手拦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她一点都不挣扎，只是两手在他后背有些不知所措地摸着。

　　这位圣剑修女，每次亲吻的时候，都像是花瓣般脆弱。

　　过了好长一阵，两人才恢复到依偎并坐的姿势，肩膀还靠着，蕾娜修女低声说道：“时崎肯定看到了……”

　　“何止看到，她甚至都在那站了几分钟等我们么……”

　　“……”

　　蕾娜修女脸色红得惊人。

　　时崎总算是可以走过来了，看了看两人：“夜深了，回去吧。”

　　南斯挽着蕾娜修女起来，在店员“欢迎下次光临”的声音中，走出店门。

　　夜雨变成了绵绵细雨。

　　回修道院营地的路上，时崎走在前头，另外两个在后头。

　　南斯和蕾娜修女此时正好是你侬我侬的时候，牵手同行，免不了各种亲昵的小互动。在小时崎的身后，蕾娜姐姐都不知道脸红了多少次，不时还会被整个抱起来，双脚离地……

　　回到修道院的营地，只有灯还在亮着。

　　南斯本来不打算走了的，但在副官小姐的严肃请求下，才不得不做出让步。他把蕾娜修女送到帐篷门前，在挡雨帘下，又免不了一阵耳鬓厮磨。

　　“时崎是不是太不懂事了？”他在背后告状。

　　蕾娜修女笑着锤了下他肩膀：“不许你在我面前说小时崎的不是！”

　　南斯手掌轻抚着她后背，感受着她的依偎，嘴唇附在她耳边：“行吧，那我只能背着你给她一点父爱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

　　蕾娜修女脸一红，推开不正经的恋人钻进了帐篷里。

　　她的内心已经许了南斯，欣悦于与爱人在一块的感觉，南斯想要和她做什么，她都会感到高兴和满足……对于这么个单纯的人来说，那一天的到来，是早晚的事。

　　※

　　这一晚的最后。

　　课长大人按着副官小姐的肩膀：“居然敢坏我的好事……”

　　副官小姐双手抵着着他的胸口，表情非常不安。

　　“你要怎么补偿我？”

　　“……课长想要什么？”

　　课长大人低下头来说了句。

　　副官小姐憋红了脸。

　　她那水润的嘴唇闪烁着异常诱惑的光泽，慢慢地蠕动：“南斯爸爸……我错了。”

　　噢噢噢噢，就是这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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