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都是为了儿女

    三区十九号病房内，刘大柱正认真地听着李奶奶讲着她和秦阿姨短暂的认识过往。只见此时李奶奶一边说着，一边脸上的喜色却不自觉得溢了出来，显然，李奶奶对自己的这个妹子可是喜欢的紧的。


    “李奶奶，秦阿姨到底有什么事情啊，我刚才进来好像是听见你正劝她什么？”


    见李奶奶说了半天，却不往秦阿姨的事情上说，刘大柱索性便自己问道。


    “哦，原来你都听到啦，也没什么……就是你秦阿姨前年退休之后，因为儿子不在身边，又突然闲了下来，劳碌了一辈子的她忽然便感觉生活空落落的，满身的不自在。平日里除了看电视，便是晚上跳跳广场舞什么的。


    赶巧儿，偶然的一次机会你这秦阿姨便认识了一个姓程的大哥。她那程大哥那时候也是刚刚退休，和你秦阿姨的情形相仿，十年前妻子去世，儿女也不在身边，也是一直一个人过着。平日里便是锻炼身体，养着一条狗解解闷烦。


    但自从二人认识久了之后，一开始你秦阿姨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将他老程大哥当成老哥哥一般看待。但是有一次你秦阿姨突然生病，不知怎的，竟第一个电话打给了他老程大哥。而知道不好的老程大哥更是立即过来，几下撞开了门，硬是背着秦阿姨爬下楼，上了出租车，去了医院。而那之后，你那程大叔也是一直在医院陪着你秦阿姨，直到你秦阿姨的儿子赶回来。


    唉，自那之后，二人才知道，二人心里边都已然有了对方，但是怎奈二人皆是有儿女的，怕儿女不同意，也怕惹得街坊说闲话，这一来二去竟搁置了下来。两个人也就平时互相送个饭，一块跳个舞，一起聊聊天，谁也没有提起这结婚的事情，就这么一直各自一个人过着。”


    ……


    “我这个秦妹子啊，苦了一辈子呦！现在还……”


    说完李奶奶还是叹了一口气，想是很心疼自己的这位老妹妹。


    “不是，李奶奶，秦阿姨很苦吗？”刘大柱忽然问道。


    只见李奶奶慢声细语，缓缓地说道：


    “哦，现在倒是吃穿不愁，儿子也颇孝顺。就是以前呐，我这秦妹子人刚到三十，她丈夫便去了，单留下她和刚刚四岁的孩子。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让孩子不受欺负，那时秦妹子也没再找，而是一边上班，一边含辛茹苦地把自己的儿子拉扯大。这现在人也退休了，孩子也成家立业了，但是为了儿媳不多想，便没提这找老伴的意思。”


    “李奶奶，那可得让秦阿姨赶紧说啊！不问怎么会知道呢？”


    “这不正是这个事儿么，两个人那，一直都没跟各自的儿女说，一直就那么搁着。前几天两个人都生了这病住了进来，程老头不想各自留遗憾，征得了儿女同意之后，便鼓起勇气和秦妹子说起这登记结婚的事儿来着！但是……”


    “但是秦阿姨始终过不去那道坎儿，也就是秦阿姨的儿子？”


    李奶奶微微一笑，但是瞬间又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昨儿晚上啊，我就劝她，让她跟自己那儿子说明白，但是他怕儿子儿媳多想，又放不下他那老程大哥，所以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不是，这种事情说明白就可以了，怎么弄得这么复杂！”


    刘大柱似乎很不理解这样的事情，心想这事情要是搁在他身上，打一个电话说明白了不就完了吗，怎么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而且一拖就是好几年。


    但是李奶奶听完，却是摇了摇头，并没有怪刘大柱的言语中的稚嫩，而是语重心长的对着刘大柱解释了起来：


    “娃子啊，有些事儿呢，你年纪轻不知道。有句老话儿说啊，‘早年儿怕娘，怕娘打身上；晚年娘怕儿，怕儿过不香’，这就是说啊，这当娘的，儿子啊可是一辈子的心头肉呦！但凡可能影响儿子生活的事情，当娘的那可都是慎之又慎，怕之又怕啊！”


    这句话刘大柱现在听着，已然懵懵懂懂似乎很不理解，他不理解当娘的晚年之后怎么会怕儿子呢？怎么做事情畏首畏尾的呢？怎么会将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呢？


    但是多年之后，自己当了父亲的刘大柱回想起当初李奶奶说的这番话时，这才领略到了这句话里的“真金白银”，自那以后，本来便很孝顺的刘大柱，亦更加的孝顺起自己的父母来。


    ……


    此时，刘大柱只听得李奶奶继续说道：“我寻思啊，今儿早晨吃完早饭便去看看他程大哥，寻思让他程大哥也多撺掇撺掇，给她打打劲儿，让她打个电话问问。但谁知我前脚刚要出去，你秦阿姨却先一步进来了，我这才劝起她来！”


    “那她找您？”刘大柱疑惑的问道。


    “还能有什么事情，没主意了呗，告诉我这几天晚上一直没睡好觉，你没看见她那眼睛边儿都有黑眼圈了吗！唉！老太太我好歹也比她多吃了十几年的饭，听过见过经历过的总是比她多一些，这种事情啊，我是看得多了呦！”


    说到这里，李奶奶竟不自觉地低下头，语气也多了几分凄凉，继续对刘大柱说道：“像他们这样的，趁这个时候和儿女说说，还是有可能在一起的！许多一辈子到头也没说的，到头儿来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到最后的我也见过不少！唉，到头来都是为了儿女啊！”


    只见此时刘大柱看见，李奶奶的眼角似乎溢出了几滴泪水，心中暗道李奶奶怕也是经历过这些事情的，此时提起秦阿姨的事情更是有些感同身受。


    刘大柱很想问，但是最终也没有开口问起李奶奶的过往，怕又提起李奶奶的伤心事，反倒害的李奶奶再次萎靡了下来。


    但是刘大柱脑筋转得却是极快，一下子灵光一闪，心中似乎有了一个主意，便对李奶奶说道：


    “李奶奶，我有个主意，但是这个可得您出马了！”


    一听有主意，李奶奶瞬间将脑中的不愉快的过往抛之脑后，急忙追问着刘大柱道：


    “我？娃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了？我这老身子骨，能促成这个事儿，也算是老有所用喽！”


    只听的刘大柱嘿嘿一笑，缓缓的说道：


    “也不算什么好主意，这秦阿姨不是不敢打吗，不行，您来？”


    李奶奶虽然年岁不小，但是脑子还是极灵光的，听刘大柱一说，便瞬间知道该怎么做了。


    “行啊，我老太太这次就做个中间人，打个电话！娃子，你先坐一会儿，我先去秦妹子那，把她儿子电话要来，咱们今儿早晨就把这电话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