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悲伤的彼岸

    PS：昨天确实只有一更，从今天开始，一天两更。


    日本柔道之中曾经流传着一招绝学奥义，名为“岚之山”。


    此技为柔道创始者嘉纳治五郎的弟子西乡四郎在1886年警视厅举办的的武术大会中，以此技法作为杀手鐧，战胜了柔术的其他流派，从而令此技一举成名。


    此技术一度被认为是柔道技术的终极绝学，集大成者，受到无数人追捧迷恋，而之后的家加工和故事渲染，更让岚之山变成了类似于“大绝”“禁术”“终极MAX超杀”般地存在。


    然而，在1920年柔道协会全面整理所有的柔道技术时，岚之山这招就没有入选。


    因为西乡四郎之后，没有其他柔道选手还能在实战中使出这招绝技，因为岚之山对体型，手型，立姿，发力技巧，尤其是腿部后踹再上勾这下的要求非常非常高，而且还要针对不同人的高度体型调整，导致这招实际上存在“多余动作”。


    在已经抓住对方的情况下，还要进行多余的“背身”和足蹬，此类多余的动作不仅没有收益，而且会平添被对方反制的风险，在柔道技术进步和简化之后，就没有人会在实战中使用岚之山了。


    警视厅的众人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今天能有机会在实战中亲眼目睹到岚之山！


    作为本厅警察，柔道课几乎是每个人必学的，岚之山的演示录像众人或多或少也都看过，但是能在实战中亲眼见到有人还能复现这一招，池田绘玲奈依然震撼了在场数十名警员。


    地方警署居然真的存在国手级别的高手？！


    只有国家队的柔道选手会在一些演示中展示岚之山的技艺，主要是为了炫技。


    接近国手实力的池田怎么到地方警署来当巡查呢？


    就在警员们惊讶万分的时候，富士台的生放送组也正好将池田绘玲奈制服福岛惣三郎的这个瞬间拍了进去。


    整个关东地区两千万人同时收看到了这一幕。


    这也是当天晚上富士台生放送收视率最高的一个瞬间，达到了46.8%。


    略微的震撼之后，警视厅的警察们也没有闲着，趁着嫌疑人落地被摔得七荤八素，手中还拿着刀，可算是给警视厅的这些警察找到发泄机会了，虽然还是没法开枪，但是特殊组的特警们举着电棍上去就是几下重击，电得嫌疑人当场失去了反抗能力，搜查一课的刑警们大吼一声，叠罗汉一样地一群人压在嫌疑人的身上，终于把他手中的刀夺了下来，把他控制住。


    “厉害啊，池田师傅。”上杉宗雪对池田绘玲奈在武艺方面的能力自然是没有任何疑问的，他也跟着她私教了一个多月了，自然知道绘玲奈在武艺上有多么可怕。


    说句不好听的……


    【哇，这女警大概是把所有的点数都点在身材和武艺上了吧！】弘中真理子的死魂抢先吐槽道，女主播又是羡慕又是鄙视：【聪明的智商全被分走了，啧啧！】


    【别抢我的话啊！】上杉宗雪终于忍不住了，弘中真理子明明已经死了，怎么这么多话？


    【我现在再也不用委屈自己了！】弘中真理子满腹怨言：【我都死了，怎么滴？】


    上杉宗雪不说话了，是啊，她都已经死了，还要她怎么样？


    而且弘中真理子给他留下的感觉和之前其他死魂不同，弘中真理子对自己的死亡满怀这着怨怼和不解，因此她的死魂身上积累了天量的情绪能量，这使得她即使没有里世界能力，依然长时间处于活跃状态。


    她这个死魂的性质似乎发生了变化。


    上杉宗雪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


    “哼~坏东西。”池田绘玲奈一身强悍到爆的武艺终于得到了一次完美发挥的机会，高挑美人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得意之色，尤其是得到了上杉宗雪的崇拜和肯定，她只觉得一阵阵快意从胸口蔓延到四肢，全身清爽：“有我在，可不会像上一次一样，让你受伤了哦！”


    得到他的认可，绘玲奈感觉好像得到了全世界。


    “真是精妙的技术啊，了不起。”警视厅这边，在确认了已经控制住嫌疑人之后，日暮警部终于神色彻底放松了，他也忍不住上来赞叹道：“池田小姐，没想到我日暮草太居然真的能有一天目睹实战中的岚之山。”


    周围的警察们一片赞叹之色。


    第一次，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精英们意识到或许池田绘玲奈真的有真才实学。


    第一次，以日暮警部为首的搜查一课们意识到，池田绘玲奈进入警察队伍似乎并不是尽是带来动乱和举报风气的。


    她或许真的有用？


    眼见为实，大家对绘玲奈的态度尊重很多。


    于此同时，富士台的龟山社长和制作局阿比留局长亲眼目睹到绘玲奈使出“岚之山”，再听到收视率又一次突破45%之后已经乐疯了。


    “阿比留，这可是最棒的现场直播啦！”龟山社长已经顾不得形象了，他甩着脑袋。张开自己的嘴巴，口水都喷出来了。


    “最棒的？”阿比留局长故作迟疑，再开怀大笑：“是棒极了啊！”


    两个中年男人洋溢着青春，热血，甩开西装狠狠地击拳。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嘿嘿嘿嘿嘿嘿嘿！”


    自此，富士台台场大楼封楼事件的生放送暂时告一段落。


    从晚上六点多开始的封楼，到七点半富士台开始封楼生放送，九点多时上杉宗雪找到尸体，十点的现场验尸，答疑，上杉宗雪面对镜头现场寻找证物说出特征，十点多开始抓捕，到十一点钟抓捕到犯罪嫌疑人福岛惣三郎，整个富士台上下就像是坐了一遍超级过山车一般。


    幸好最终平稳落地，皆大欢喜。


    除了弘中真理子的家人，他们似乎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只是这和他龟山社长有什么关系呢？


    龟山社长还暗自感叹，心想这种事很难再复制一次，不然一年这样来一次生放送，整个关东放送协会就是我们富士台声音最大了！


    哈哈~！


    弘中啊，我们富士台感谢你的贡献！


    ————我是每年来一次的分割线————


    就在富士台方面开始安排紧急庆功宴，委托东京帝国酒店狠狠地摆20桌请功臣们吃席的时候。


    台场大楼二层，临时审讯室。


    犯罪嫌疑人福岛惣三郎垂着头坐在椅子上，从内到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察。


    由于这家伙持刀发动了攻击，所以池田绘玲奈虽然摔断了这家伙三根肋骨，好像内脏也摔出了问题口鼻流血，但没有任何警察为他说话，也没有任何警察认为绘玲奈防卫过当。


    这家伙就该死！


    警视厅搜查一课第三系系长柏木仁和第十三系系长日暮草太同时上前。


    “福岛先生，请问你能解释一下，你周五晚上到周五凌晨这个时间段在干什么么？”


    “…………”


    “这是当时的录像，请问你为什么要在那个时间段多次出入台场大楼内外？而且还要坐在花园楼梯上抽烟？”


    “…………”


    “经过监控比对，这件工作服就是你当时身上穿的工作服，请问上面染的血是谁的？为什么你会临时换掉自己的工作服，还把工作服藏在天花板里面？”


    “…………”


    “你为什么要藏起来？那句把你被毁掉的人生还回来又是什么意思？”


    “…………”


    福岛惣三郎年龄看起来四十多了，不过他实际还不到四十，神色憔悴胡子拉碴，脸上都是褶子精神状态极差黑眼圈很重，面对两个警察的讯问，他唯有沉默。


    “说话啊！你这个混蛋！！！”柏木仁气得桌子一拍，双手抓住福岛惣三郎的衣领：“Kora！你这个马鹿害得我们警视厅加班了大半夜，动用了五个分局半个本厅接近1000名警力，难道是让你这样装死的么？！”


    “别的不说，就按持刀袭警加妨碍公务这一条，我们都能至少送你进去五年！五年啊五年！更不用说证据确凿，你以为你沉默有用嘛？啊？！”


    大概是持刀袭警的事情过于恶劣，本来无权暴力审讯的警视厅也放开了手脚，态度十分强硬。


    “柏木！”日暮警部还是拦住了自己的明星同僚：“稍等一下吧，我们之前答应了上杉君的。”


    “那是你答应的，不是我！”


    但福岛惣三郎还是一言不发。


    房间外，上杉宗雪和池田绘玲奈正在看着渡边美波，警视厅之颜放下了电话：“好了，可以了。”


    “东京地检表示他们也在看直播，池田绘玲奈小姐，你将不会因为有防卫过当的可能被地检起诉。”渡边美波灿烂一笑，甘甜如蜜：“顺便说一下，很漂亮的柔道技，你给我们警视厅长脸了。”


    “谢谢了，渡边警部。”上杉宗雪和池田绘玲奈一起向渡边美波鞠躬道谢。


    “别，需要表达感谢的是我才对，你这是夸我还是挖苦我呢？”渡边美波赶紧将头发挽到耳朵后面，落落大方地摇头：“搜查是你，验尸是你，推理是你，最后给出线索抓人和解决威胁的还是你，我能做的只有在这些事上帮忙而已，能帮上你的忙才是我的荣幸。”


    “好了，多的话也不说了，上杉君，答应你的。”渡边美波拉开临时审讯室的大门，示意可以了：“你尽管发挥，剩下的交给我。”


    上杉宗雪独自一个人走进了临时审讯室。


    就在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之下，上杉宗雪坐在了福岛惣三郎的对面。


    “福岛先生，您好，我是上杉宗雪。”他首先朝着这位嫌疑人问好。


    “…………”对方没有回复。


    “让我来和你讲一个故事吧。”上杉宗雪开门见山。


    “你叫做福岛，39岁，是一名派遣公司的派遣员工。”


    “你没有结婚，没有孩子，没有积蓄，但也没有什么负债，从乡下来到东京都的你，一直都为这座城市的宏伟壮丽而感到痴迷，这里的人永远是如潮如涌，你很自卑，但也很兴奋。”


    “你始终热爱着生活，珍惜着手头上的一切，虽然你只是个派遣员工，但你依然对你的工作很认真，很负责，你很努力，努力地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价值。”


    “很幸运的是，你的努力得到了社长，以及周围人的认可，你很高兴，你认为或许你有机会留下来，虽然说派遣员工几乎不可能转正为正式员工，但是……万一呢？”


    上杉宗雪说到这里，旁边的日暮警部和柏木警部都以为他在编故事。


    结果福岛惣三郎明显有了反应，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五分惶恐和五分憎恨，却不敢直视上杉宗雪的眼睛。


    从事刑侦的时间长了，不可能不知道嫌疑人露出这种表情意味着什么。


    卧槽？！


    “其中，弘中真理子女士一直都很关照你，对你很有礼貌，尽管你内心也清楚，她不可能和你发生什么，但你还是很珍惜和她接触的时间，只要能和她说上一句话，甚至看到她看了你一眼，你的全身就充满了力量。”


    上杉宗雪接着说道：“可不幸的是，你很快就得知，她要结婚了。”


    “这本来没有什么，你还祝贺她新婚快乐。”上杉宗雪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许多：“可是就在她新婚前临下班时，弘中女士却临时叫住你，她说想和你私下聊聊。”


    福岛惣三郎双眼瞪大，一个老实人神经质一般地两眼放直，在座椅上不安地扭动着，他的脸上露出了像笑一样的表情，嘴角的鲜血缓缓流淌。


    “于是你们两个人躲过了监控的盲区，来到了地下区域。”上杉宗雪和福岛惣三郎对视：“除了你，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样温柔，那样善良的弘中真理子小姐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导致你突然杀人，请告诉我们，好嘛？”


    “拜托了。”上杉宗雪微微鞠躬。


    “哈哈~”福岛惣三郎终于开口了，他放声大笑，眼中满含着泪水：“哈哈哈啊哈！”


    “你们，从头开始就搞错了。”嫌疑人连续笑了几声，随即五官就因为疼痛纠结成一团，由笑转哭：“什么温柔，什么善良，都是骗人的！”


    “假的！都是假的！什么富士台女主播，什么礼貌关照，全都是假的！”


    福岛惣三郎使劲地吸着鼻子，一个三十九岁的大男人在这一刻终于泣不成声，满怀着憎恨和怨毒：“她只是要结婚了，生怕以后没机会了，所以终于亲口告诉我了！”


    “她告诉我，我不用工作那么努力了，因为台里不打算让这一期任何一个派遣员工转正，她告诉我，她对此感到十分遗憾！哈哈！遗憾！”


    “她希望我能接受事实！哈哈，事实！”


    “她还说，我这么优秀的人在其他地方一定能有转正的机会的！哈哈！机会！”


    “谁不知道她和社长有点关系？谁不知道她传出的消息总是真的？”福岛惣三郎涕泪横流，声嘶力竭。


    “这个臭婊子，到了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要来嘲讽我了，要来嘲笑我了，是因为要结婚了辞职在家当全职太太了是吧？觉得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是吧？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所以我杀了她，我掐死了她，我摧毁了她，她可以摧毁我的人生！我就可以摧毁她的人生！我那么喜欢她……”


    “怎么样？你们这些警察满意了吧？！”福岛惣三郎捂着脸，潸然泪下：“假的，都是假的，我曾经以为她是天使，可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


    福岛惣三郎的表态令上杉宗雪愣住了，他仔细地咀嚼了从男人口中说出的话和从弘中真理子口中听到的话，一种难以想象的灼痛感传遍了他的心房，令他捂着胸口，拼命地咳嗽着，眼泪和鼻涕一起出来。


    他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福岛惣三郎，从一开始没有听懂弘中真理子的话！


    他以为她在嘲讽他。


    就这么简单！


    好累，一天4000字已经很多了，这个道理编辑大大为什么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