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名扬海内外后的紧急公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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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深夜，东京都警视厅一夜无眠。


    上杉宗雪被警视厅紧急通往了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急救中心急救，警视厅方面全部为之捏了一把汗，心想上杉可千万不能有事。


    所幸东京大学附属医院急救中心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上杉宗雪只是鼻腔毛细血管破裂和大腿肌肉撕裂外加腹股沟轻微拉伤，确定没有任何大碍，观察一下就可以直接回家休息了。


    这个消息令警视厅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原因无他，一百个警察一起上还差点拿不下重大现行犯，十几个人受伤还被劫持了人质，这对警视厅的形象其实是重大打击，若不是上杉宗雪最后的神来之笔救出人质，这一次重大事件可以说对警视厅的荣誉是毁灭性的一击必杀，整个警视厅高层有总辞的风险。


    真野松子那每一刀都足以砍掉一个警视长职级部长的官帽啊！


    而只要上杉宗雪没事，这件事就可以扭转为警视厅对“无敌之人”的重大胜利，虽然损失很大，虽然伤亡无数，虽然一百VS一受伤了十几个人，但你就说最后是不是胜利了吧？


    只要最后赢了，那就有转圜斡旋的余地，日本人本来就很擅长大本营战报，虽然时过境迁，国族主义和赢学在日本已经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了，但是公关能力和唯结果论日本人还是擅长的。


    深夜，樱田门灯火通明，所有部长高官们全部抵达，警视总监渡边英二和警察厅官房长小野田公显坐在一起，十几名警视长以上级别的警界高官聆听着下属的汇报。


    在场唯一一个低于警视长职级的只有特命系管理官渡边美波，因为过于紧张刺激，美波昏厥二度，但最终得知上杉宗雪平安之后，美波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上杉宗雪可以休息，池田绘玲奈可以休息，但她必须亲自来善后，现场的事他们完成，善后的事必须她来处理。


    绘玲奈杀人了！


    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会有很大问题的！她作为特命系管理官当然要保护自己的下属！


    更不用说绘玲奈可是她的好姐妹，亲自指名的“御小姓”！


    想到这里，美波大小姐心中有些好笑，心想我那天说赐予你“切舍御免”的特权，你还真用啊？


    切舍御免是江户幕府第八代幕府将军“德川吉宗”赐予武士阶级的一个特权，指的是武士阶级可以在“荣誉受损”的情况下对主动挑衅的镇民或者农民进行“格杀勿论”的合法杀人行为。


    江户有个比较经典的笑话就是有个农民提醒一位武士大人说你的衣服上有只虱子，因为虱子黏在家纹上，被武士直接以“荣誉受损”的理由把这个农民当场合法一刀两断。


    但实际上这种事几乎不会发生，因为“切舍御免”在实际操作过程中非常严格，首先必须要有复数以上的非关系者能够愿意出来证明“该武士确实被无礼冒犯了”，然后切舍御免之后必须立即通知当地役所报备，进行停职审查。


    要知道，江户幕府本来就对大名和武士阶级进行强力打压（众所周知，武士阶级几乎不事生产），只要是非德川嫡系旗本，干出切舍御免这种事面对有合法剥夺武士身份的机会，江户幕府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切腹、改易、夺俸降版少不了。


    就算是旗本，要证明真的是对方无礼挑衅在先也非常地困难，而且你斩的是将军的农民，那就是打将军的脸，你斩的是藩主的农民，那打的就是藩主的脸，你斩的是自己的农民……额，那可是你自己的财产和领民，你食不食油饼？


    曾经有一位藩主大名参勤交代时被一位三岁幼童冲撞队伍，该藩主年轻气盛之下动用“切舍御免”特权直接将该幼童斩杀。


    事后虽然审查通过，但是被切舍御免的幼童所属当地藩震怒，宣布永远不再允许该藩路过自己领地参勤交代，两藩差点爆发战争，而且据说该藩主事后被该幼童家人使用铁炮射伤重病去世，其他藩主却没有任何反应，还私下说干得漂亮，幕府态度更是暧昧，抓了这个人审问了一番得知他是该幼童的父亲，居然把他放了，只是禁止他再离开所属藩。


    江户幕府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惯例，那就是对“同态复仇”报以极大的宽容。


    池田那个笨蛋根本不懂“切舍御免”，结果她真的干出了这种事。


    “死者，同时也是重大现行犯真野松子，35岁……”渡边美波将组对部警察收集到的情报讲述给与会现场的所有警界高层听，这部分前文已经说过了。


    “牛郎迷是么？”小野田公显点了点头：“确实听说过，歌舞伎町有很多牛郎俱乐部年收入都是以十位数来算的，有很多女性在这里长期消费，负债累累，且这些俱乐部背后都和暴力团有联络，一旦女性还不上钱，暴力催收，组织这些女性从事风俗业工作，甚至在她们完全社会性死亡后将她们送去东南亚和米国二度出售。”


    美波大小姐不动声色地停顿了一下，心想你都知道啊？


    知道了你什么都不干？


    但没办法，日本人就是这样，不出几条人命，不狠狠地流血造成重大社会关注（最好是外国媒体的瞩目），他们是没有动力去真正改变的。


    这就是日本，听藤原维为这样说。


    “唉，毫无疑问这是一起重大的反社会无差别袭击。”渡边英二也跟着说道：“凶手在牛郎俱乐部犯案之后已经复仇成功，大概是考虑到即使如此也已经身背巨债社会性死亡外加重病缠身，因此从复仇杀人开始转化为无差别杀人。”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刑事部长内村苦着脸对着众人说道：“请看PPT。”


    警视厅众人抬头，脸色一下就变了。


    BBC报道：《新宿血色之夜：债务漩涡下的屠戮盛宴》


    （配图：伤亡者尸体折射下破碎的霓虹招牌与血泊中的牛郎西装羽饰，配上阴间滤镜）


    纽约时报报道：《歌舞伎町风俗业反噬：日本夜经济背后的黑账链》


    （文章强调受害者被迫卖身的债务机制，引用联合国人口贩运报告数据）


    法国路透社：《咲川最惨烈警匪战东京安全神话破灭》


    （视频集锦：一路上追击的惨烈场面和受伤警察瘫倒一地的画面）


    朝日新闻海外版：《警视厅绝体绝命，总监亲自巡街遭遇特大连环无差别杀人案》


    （头版特写：渡边英二巡街时的壮观场面与背景中Anon Tokyo俱乐部的流血惨状并列）


    海对面某国的旧华社：《日本爆发特大无误差别连环杀人案，为何岛国总出现“无敌之人”？》


    （主要内容可以概括为：这国怎？我深思……定体问！劣根性，需反思。）


    “KUSO！为什么这些境外势力媒体总是这样，专捡这种事报道，好的为什么不报道？”总务部长气得锤了一下桌子，骂道：“那么多警察忘我地追击，优秀的枪法，英勇不屈的精神，为国民服务，还有上杉君的伟大表现，他们都不报道，为什么就专挑这个报道？”


    “国内也有一些其他报道。”


    众人又看向国内的报道。


    产经新闻报道《现场击毙特大现行犯，警视厅果断处理值得肯定！》


    这个主要是聚焦了日本警察现场击毙凶手的情况，总体上持以肯定态度。


    读卖新闻则是报道《这个国家的黑暗从没有消失过》


    该新闻聚焦于歌舞伎町的牛郎业，并首次提出了一个问题“牛郎招待目前并不属于风俗业，严格来说他们并不算是特别行业不接受特殊管辖，因此酿成了这样的悲剧”，呼吁社会要对齐提高监管力度，避免类似悲剧再度出现。


    NHK的新闻则是《聚焦现场——令人窒息13分钟内的绝地反击，特命系的持续活跃！》


    NHK是最早到场也是实时全国生放送的媒体，他们搞到了非常非常珍贵的一手资料，因此反复播放，狠狠地赚收视率的同时，也不停地为上杉宗雪做宣传，告诉所有人当时有多么危险，上杉宗雪的表面又是多么神奇伟大。


    从伊达开枪五十岚飞踢，上杉救人再到池田暴击，NHK全都录下来了。


    而NHK多少还要点脸，富士台则是完全不要脸了。


    《最后的武士！一己之力将大局逆转吧！又双叒叕一次拯救国民危难的上杉！》


    看到这里，日本警界高层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很多。


    幸好最后还是赢了，要是再出点什么事……他们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这件事……海内外影响极坏。”小野田官房长依然是那一副冷静的样子：“为此，大和田大统领和内阁官房长都表示了特别关注，所以我们要迅速进行公关。”


    “根据我们讨论的结果……诸位记一下。”


    现场顿时想起一阵整齐的记笔记的声音。


    “首先，统一对外的口径是，我们警察并不是不愿意开枪，只是当时人实在是太多，开枪很有可能误伤，我们这是在为国民的安全考虑，不是我们不努力。”


    “然后，将重点放在牛郎俱乐部和风俗业的问题上，强调这是一起反社会案件，一切都是牛郎的问题，是牛郎俱乐部把真野松子逼进了绝路，特别是揭露牛郎俱乐部的种种黑幕和背后与暴力团勾结的问题，淡化报复社会倾向……”


    “第三，重点宣传特命系在此案中的功绩，尤其是上杉宗雪的关键表现，让国民意识到我等为守护国民所付出的巨大努力……之前一百多人两公里的追逐战可以适当缩短篇幅，注重描述凶手的穷凶极恶和杀人如麻。”


    “明白！”现场所有人全部应是。


    “组对部近期要重点清理盘查歌舞伎町的所有男公关招待关系店铺关系暴力团，我们已经从内阁取得了许可。”渡边英二开始分配任务：“歌舞伎町一直到新年假期结束，全部停业。”


    “是！”组对部部长起身。


    “公安警察重点侦查极左翼组织、涉恐涉外部分和涉及到底下人口贩卖、风俗业介绍的利益链条。”


    “明白！”公安部部长起身。


    “刑事部此次案件损失巨大……但也必须提起劲来，协助侦查，尤其是类似的案件，真的不能再在东京都发生了！”


    “嗨咿！”内村刑事部长起身：“我会责成杉下右京一课长去办的！”


    “嗯，很好。”渡边英二稍微顿了一下：“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众人沉默，他们都知道怎么回事。


    “关于此案中，警察公然现场杀人的问题。”渡边英二严肃地点头：“关于伊达开枪的问题，这个好处理，就说他没有对人也进行了必要的警告。”


    根据日本《警察官職務執行法》第七条的规定，警察在以下两种情况下可以使用武器：


    逮捕重大现行犯：为逮捕犯有死刑、无期徒刑或三年以上惩役/监禁的现行犯（或合理怀疑其犯罪），且对方抵抗、逃跑或有人协助其抵抗/逃跑时，可在必要限度内使用武器。


    防止重大危害：为防止他人生命或身体遭受重大危害，或制止严重危害公共安全的行为，且紧急情况下无其他手段时，可使用武器。


    和切舍御免一样，日本警察通常需先鸣枪示警，若无效方可瞄准非致命部位，对方依然拒绝服从并暴力反抗，才可能会考虑直接击毙。


    “关于池田绘玲奈女巡查部长的问题……我们可能要和法务省那边沟通。”说到这里，渡边英二也眉头紧锁：“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实施极端暴力杀人是属于避无可避的举措，难道要她看着上杉被乱刀砍死么？”


    “哎！这件事上，我们无论如何也要保池田巡查部长。”小野田也点头：“这样，先让大河内首席监察官以‘内部审查’的方式将其停职接受审查保护起来，然后本厅再和法务省沟通，争取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说起来，这个女巡查部长已经是第三次立功了啊！”内村部长也表示赞同：“无论如何，本厅都必须力挺。”


    “那么就这么办吧。”渡边英二突然笑着举起了手机：“而且，这一次我们有国民的支持！”


    凌晨时分，雅虎上都有13万人投票，94%的日本国民支持池田。


    有广大民意支持，这件事就好办了！


    对国会议员和内阁首相来说，选票那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还是要接受一下例行紧急审查。”渡边美波非常“大公无私”地说道：“要保证整个程序毫无问题。”


    甲斐已经打电话给他法务省事务次官的父亲啦，一切都在本小姐的掌握之中啦，Kora！


    至此，警视厅特别紧急会议散会，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小野田公显临走前专门私下找到了渡边美波。


    美波大小姐此时心已经飞到上杉宗雪那边去了，被拦住有点不爽，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渡边管理官，你的特命系对本厅、对东京都乃至于全国国民的贡献，我代表兄长对你们致以诚挚的感谢。”小野田官房长很认真地低声说道：“有考虑过……进一步么？”


    “哎？！”美波大小姐愣了愣。


    见美波有点迟钝，小野田官房长决定把话说得明白一些。


    “有考虑，给你手下的特命系……尤其是上杉君加点担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