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请帮我成为真正的男人吧！

    上杉裕宪请客吃饭的地方在文京区的春风料亭，绵绵细雨之下，此处环境幽幽，夜色朦胧的院墙中没有任何标牌，也没有任何的指示物，只在门口装裱了一个黑金色的“春风”汉字门牌，如果不知道的话，还会以为这里是什么私人的花园洋房呢。


    只见庭院中小桥流水，池塘荷叶在雨水的冲刷下发出悦耳动听的响声，竹制围栏上挂着鹅黄色的灯笼，上有春风亭字样，和氏古朴的木头建筑中又掺杂着西洋哥特或是巴洛特风格的装饰，即所谓的大正浪漫主义。


    上杉宗雪和池田绘玲奈先到，很快就有两位身着留袖和服的中年女将上来迎接：“是米泽上杉的上杉宗雪桑么？”


    “嗯。”上杉宗雪很自然地为池田绘玲奈打伞，高挑美人则是好奇地张望着，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传说中的料亭。


    料亭是日本文化中的专有名词，其起源是十七世纪江户幕府时代在江户的一系列高级料理餐厅，专为大名藩主和幕府重臣们服务。


    江户的日子好难过啊，农民们吃不饱饿不死，旗本武士们穷困潦倒到处赊账，大名藩主们则因为参勤交代不得不长时间居住在江户，还受到“目付”们的严密监视。


    大名藩主们即使再忠诚于幕府，也有需要私下商量和暗通消息的时候，更不用说其中不少藩主和江户幕府诸多龃龉，久而久之，私密性拉满的料亭们逐渐成为了大名或者大名手下接头的地方，从单纯的高档餐厅演变成了政治要人聚会商谈的重要场所，并引申出了一个专有名词“料亭政治”。


    战后，料亭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变得越来越重要，一般而言，最高档的料亭只接待熟客，头一次光临的客人必须由老主顾引见才能入内，在泡沫经济破裂之后，一些料亭因为经营压力也有对外公开接受客人。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池田绘玲奈低声说道，她目光灼灼，似有重新审视上杉宗雪之意：“米泽上杉，那是什么？”


    高挑美人突然意识到上杉宗雪几乎从来不提和他自己有关的事情。


    “越后之龙上杉谦信公和初代米泽藩藩主上杉景胜公啊，你不知道么？”上杉宗雪有点奇怪：“历史书上没有学么？”


    “我知道上杉谦信，但是……”池田绘玲奈实在是不愿意说自己历史总是不及格，她呜咽了两下，有点不好意思地摇头。


    果然，她这么一说，正在前面引路的女店员脸上立即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上杉家也算是本亭的老主顾了，怎么带了个这样的文盲过来？


    性格非常敏感的绘玲奈立即感应到了女店员的态度变化，高挑美人立即恢复了自己淡漠冷傲的锋锐气质，像头紧张的刺猬竖起了自己的尖刺。


    上杉宗雪正想安抚她，前方传来的声音就让他不得不站直了身体。


    “哦，雪松，来得挺早啊？”


    身穿黑底蓝色上杉朱雀纹和服的上杉裕宪手里拿着折扇，大笑着快步赶来，身后穿着黑底金边百合花纹留袖和服的上杉朋子则是微笑着小步慢赶。


    “父亲，母亲。”上杉宗雪笑着回应：“人，我带来了。”


    池田绘玲奈意识到这两个人就是上杉宗雪的父母，她立即低头行礼：“您好，初次见面，我是池田绘玲奈，来自九州福冈，请多多指教。”


    “我的儿子这段时间受你照顾了，池田小姐。”上杉裕宪打量了一番上杉宗雪的搭档，微胖的脸蛋上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毛，复而露出笑意：“雪松他这种性格，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没有没有。”绘玲奈只觉得很紧张，赶紧摇手。


    “哎呀，真是一位大美人呢！看你这样，还有海外血统吧？”上杉朋子温柔地笑道：“能愿意和雪松一起跑外勤，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呢。”


    “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呢，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哎呀，我之前还一直担心，现在才知道是我多虑了。”


    花花轿子众人抬，几个人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夸赞话，上杉宗雪带着绘玲奈进了里面的小包厢，将外面的大包厢留给了父母和大塚署的几个人。


    说来也巧，下午和傍晚都有雨，但是等到上杉宗雪和池田绘玲奈坐好时，外面已经变成了晴天。


    交错的月光透过窗帘的间隙，一点点地洒落在幽静的庭院内，不过十几平米的小包间内就坐了两个人，见没有外人，池田绘玲奈稍微放松了一些，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传统的跪坐，高挑美人趁机在桌下伸直了双腿，低声说道：“这一餐很贵吧？”


    “没事，反正都是父亲请客。”上杉宗雪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他此时正偷偷地观赏着高挑美人。


    白如明玉的足踝在肉色丝袜的包裹下透着粉色的光晕，房屋内的挂灯散发着鹅黄色的明光，正好和绘玲奈的肌肤同样的色泽遥相呼应，顺着一步裙落在她的一双丝足上，宛若铺着一层细密的朦胧斑斓。


    足踝往上，一双超长的健美大长腿在丝袜的映衬下如艺术般闪亮，足背在天鹅绒丝袜的细密针织线覆盖下如无瑕的玉璧，可以隐约看到青痕。


    好腿，就连上杉宗雪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道。


    这么漂亮的腿就是要穿丝袜啊！


    池田绘玲奈感觉到了上杉宗雪的目光，她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是丝袜勾丝了么？”


    “晚上想喝点什么酒？”上杉宗雪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开。


    “……我不想喝酒，可以么？”绘玲奈低头用手按住领口附身检查了一下，发现丝袜好好的，就不再起疑稍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姣好的脸上本能地流露出一丝恼怒。


    他好像有点……太熟练了。


    他是不是经常带其他女人来这里吃饭？


    “当然可以。”上杉宗雪点头，他叫来店员让绘玲奈点了一杯饮料，然后示意可以上菜了。


    日本的料理分为三大类，分别是日式料理，西洋料理和冲华料理。


    日式料理自然不用多说，主要就是吃个味道吃个环境，料亭也并不只供应日式料理，西洋料理和冲华料理都有供应。


    值得一提的是，日本人最喜欢的西洋料理是意大利菜和西班牙菜，反而英国菜法国菜这些就连日本人也不怎么吃。


    菜上齐之后，女服务员退了出去，还在门口摆好了竹障用以防止有人偷听，随着拉上纸门，小包厢内真的就只剩下了上杉宗雪和池田绘玲奈，没有外人，绘玲奈放松了许多，吃相自然也算不上文雅。


    坐在她对面的上杉宗雪反而一举一动都有股自然的贵气，收放自如，不仅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还用似笑非笑的眼神观察着她。


    连续享用了碳烤牛舌、金枪鱼生鱼片和北海道的甜虾后，池田绘玲奈打开味噌汤的盖子，抬头却发现上杉宗雪注视着她，立即放下了碗，姣好的脸蛋上有点挂不住：“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你吃饭。”上杉宗雪连连摇头，他把旁边的电视打开：“不用急，还是说你晚上还有事情？”


    “不好意思，我是九州来的乡下人，比不上你们这些东京出生的，不懂什么是礼仪。”绘玲奈没好气地说道：“如果你想要教我礼仪，那你找错人了，我愿意跟你来就是想吃你一顿饭，仅此而已。”


    “是，就当是我这段时间冒犯的赔罪了。”上杉宗雪很有礼貌地点头：“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噗！”绘玲奈被上杉宗雪的态度逗乐了。


    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高挑美人的眼神柔和许多：“其实，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算了，总之我不是那样的人，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样。”


    “田中他们都说你很难搞，我之前也很担心，不过实际接触后发现好像你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嘛。”上杉宗雪能感觉到池田绘玲奈的心情不错，他趁热打铁：“我觉得我们合作得很愉快，你觉得呢？”


    “还……还行吧。”池田绘玲奈心想还不是这么多男人中只有你算正常一点？


    “那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上杉宗雪循循善诱：“绘玲奈这个名字，应该是Elena的片假名化吧？这么说，你的名字应该是池田艾琳娜？那么，你的母亲是外国人？”


    “嗯，我的母亲是菲律宾人，我父亲是外贸公司的社员，他在海外贸易的时候认识了母亲，母亲是西班牙裔菲律宾人，所以给我起了个这样的名字。”池田绘玲奈点头，她想了想，接着说道：“但是直接用片假名或者英文名太张扬了，父亲就改成了绘玲奈。”


    “名字是零奶，实际上却是大雷啊！”上杉宗雪忍不住吐槽道。


    “啊？什么意思？”绘玲奈没有听懂。


    “没事，只是基于客观事实的评价。”男人神色平静：“其实，池田小姐你这样不要保持那么强的侵略性，确实是个美人哦。”


    他在，夸我？


    池田绘玲奈心中有些欣喜，但旋即，姣好的容貌流露出一丝恼怒。


    和他相处虽然很愉快，但是自己总有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有时无所谓，有时自己明明能感觉到不对劲，却说不出个怎么回事，全程被这男人绕着走，想问又觉得丢人，只能憋着。


    这种感觉，很不爽！


    “相比起我，上杉你才是传统呢，又是什么米泽上杉，什么越后之龙，像你这么有才华的人不应该都在警视厅里面当career么？怎么会沦落到法医这一行来？”


    绘玲奈反讽道。


    她憋了好一会热，这才憋出一句有一定进攻性的回复。


    如果说池田绘玲奈有什么特别擅长的科目，那肯定是英语了，父亲外贸公司，母亲西班牙裔菲律宾人，她能说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在其他科目都一塌糊涂之下，她的英语总是高分。


    Career是专有名词，指的就是警察体制里面的职业组。


    “因为机缘巧合吧，我本来是当外科医生的，因为人实在是太直率，才被调到法医病理科，至于职业组，那是东大法学名门会去考的，我还差得远呢。”上杉宗雪很认真地回答了问题：“不过，这样也不算全无收获，我因为干这行认识了不少有趣的人，遇见了不少有趣的事，比如说，我遇见了你。”


    上杉宗雪说起话来很平静，没有一丝暧昧的氛围在内，可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毫无预兆地在绘玲奈的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句话一瞬间就抚平了池田绘玲奈先前所有的不满，她痴痴地看着上杉宗雪冷俊潇洒的面庞，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个动人的弧度。


    我，我也一样啊！


    “所以，池田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请您务必答应！”


    眼见着时机已经差不多成熟了，上杉宗雪果断地进行了大计划的最后一步，他改坐姿为跪坐，双拳扣在榻榻米上：“请帮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吧！”


    “啊？”绘玲奈瞳孔震动，她不知所措地本能地后退，一改往日的高冷淡漠，有些娇羞，又有点恼怒地呵斥道：“你在说什么呢？！上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还以为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可是，我能拜托的人只有你了！”上杉宗雪对绘玲奈的态度感到很困惑：“能教我的，只有你啊！”


    “你，你开什么玩笑？！”绘玲奈又羞又恼，她冷冷地说道：“想当男人，找她去！我又不要你的东芝笔记本！”


    “啊？但是你不是空手道黑带和柔道黑带么？”上杉宗雪对绘玲奈扯七扯八更困惑了：“她又不是黑带，和她有什么关系……”


    “哎？”绘玲奈呆住了。


    “啊？”上杉宗雪也呆呆地看着她：“我想让你教我空手道和柔道，不行么？”


    绘玲奈这才明白上杉宗雪在求什么，高挑美人面色大惭，她二话不说就立即起身，一双肉丝美足在榻榻米上噔噔噔，想要推开房门逃走。


    这次丢人丢大了！


    可惜她走错了方向，在上杉宗雪惊愕的目光中她急急忙忙地拉不开房门，被上杉宗雪拦下来了：“我是认真的，池田小姐，你拿过好几次全国大赛的冠军，你最合适不过了，条件什么的我们都可以谈，你别走啊。”


    然而，说起空手道，池田绘玲奈的面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许多，她仔细地端详着上杉宗雪的面部表情：“你调查我？”


    “我总要知道我的搭档是什么人吧，而且也算不上调查，我把你名字放进雅虎搜一下就找到你的事情了。”上杉宗雪把自己的调查原封不动地告诉了绘玲奈：“田中警部补也说了你是很厉害的功夫高手，嗯，就像我们那天抓那个痴汉一样！”


    话题移动到空手道，池田绘玲奈浅棕色的眼眸掠过一丝异样的痛苦，可见到男人认真的神色，再想到刚刚解开的误会，一丝早就埋伏的情绪缓缓升起。


    这不正是我想要的么？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可以教你。”高挑美人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比如说她眸子中绽放的光亮压过了挂灯，从未有过如此的兴致满满：“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条件？！”


    上杉宗雪看着高挑美人兴致满满到快溢出来的眼神，有些不详的预感。


    “什么条件？”


    她该不会是想要把我打至跪地，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