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四章，婚礼惊变

    米泽上杉氏自从上杉邦宪老去了之后，便一直头疼于后继无人的问题，上杉裕宪是个实在不能扛事的，幸而第三代的上杉定宪和上杉宗雪表面出来的实力都不错，尤其是上杉宗雪，小小年纪就已经混成了风云人物，警视厅压箱底的至宝。


    其实，按上杉宗雪的偏门技术来说，换到其他领域里他再怎么厉害，充其量也就是个“吏”而已，其实在真正的大佬们面前是上不得台面的，可偏偏上杉宗雪的破案能力对警视厅来说至关重要，而警视厅又是“强力部门”，拥有合法的强制力和暴力的使用垄断权，此类强力部门往往拥有全社会的资源人脉。


    这种情况下，上杉宗雪就有被交好的必要了。


    若论目前华族上流社会谁为尊，当首推金泽前田家家主前田利佑，他是宫内厅长官，和警察厅长官平级位高权重，虽然战后麦天皇严格限制了宫内厅的权力并且规定在一些事上不能随意发言，但是宫内厅依然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因为宫内厅一旦表态，往往也意味着皇居内的意思。


    然后是德川将军宗家的德川恒孝，他是日本邮船株式会社的董事兼任副社长，还是横滨振兴协会会长，值得一提的是，德川恒孝在学习院就读时曾经被考到“德川幕府最后一任将军是谁？”德川恒孝想不起来，于是答了自己的名字，被传为笑谈。


    德川恒孝和前田利佑曾经一起在日本邮船株式会社担任高管，导致这两位的上司日本邮船会社社长压力山大，社内笑谈过说上一个能让前田和德川乖乖听令的人还是太阁丰臣秀吉公，要不社长你改名秀吉算了？


    其后的萨摩岛津氏同样体量惊人，还有肥后细川氏，细川护熙曾经担任过一任首相，但这位外地来的首相没能控制住日本的公务员系统，被“阿诺德”和“汉弗莱”们彻底架空，这位首相也因为没有遵从“汉弗莱”们的意思被从永田町扫地出门（至于是什么不好明说，感兴趣自己去查），连一个荣誉头衔都没保住滚出了政坛。


    这种情况在天朝算是相对善终了，但是在日本政治生态内算是很悲惨的下场。


    细川护熙被扫地出门也掀起了政客对公务员系统的清算，花了大概十几年时间政客们总算是压制了公务员系统，事务次官和内阁官房次官们反过来脑控大臣和首相的情况不再存在。


    能和这几位依然在社会上保有巨大影响力和资源的大佬们聊天，渡边美波觉得实在是与有荣焉，还觉得今天自己亲自来真是太对了。


    这些都是硬邦邦的人脉口牙！都是属于本小姐自己的人脉口牙！


    对外渡边家可没说是招婿入赘，在这些大佬看来，自己就是上杉氏的媳妇，堂堂上杉夫人啦，Kora！


    想到这里，招一个宇和岛伊达氏的嫡男进来，倒也不是不能考虑了。


    看这些华族夫人们一个个老态龙钟白发苍苍，只有美波大小姐青春靓丽，上杉宗雪也无奈地一笑，转而认真地说道：“既然能够劳动德川前田岛津细川伊达的诸位长辈要求，那我就给你们一个面子，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只给他一次机会，而且一旦进来就必须听我的命令，否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把他扫地出门，到时候你们和宇和岛伊达氏可不要来找我。”


    “这个自然，上杉君你随意管教，有问题尽管找我们。”几位华族大佬都点头，上杉宗雪的人设一向是坦诚和脾气硬，能让他让步已经殊为不易。


    又说了几句闲话，眼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上杉宗雪也就带着美波大小姐准备入座。


    “其实我真的不想收个自卫官。”上杉宗雪忍不住朝着美波大小姐吐槽道：“你答应得太快了！”


    “这种情况下犹犹豫豫最后被迫答应才显得不够有诚意吧？”美波大小姐无奈地在上杉宗雪的手心掐了一下：“一个宫内厅长官，一个前首相，一个日本邮船副社长，我们能拒绝么？既然不能拒绝，还不如干脆一点呢。”


    上杉宗雪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颇有些憋屈地说道：“这么说，我带你来还来对了？”


    “咿呀！你要是敢不带我来，我现在就把池田发配北海道小樽！”美波大小姐气呼呼地说道，她知道上杉宗雪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有点不爽：“现在想反悔？迟啦！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了！”


    “我又没说不是。”上杉宗雪笑道。


    美波大小姐这才满意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随着上杉宗雪入座，婚礼仪式正式进行，米泽上杉神社神官仅保留「修祓之仪」「献馔之仪」「誓词奏上」三部分，新郎穿「黒纹付羽织袴」，新娘「白无垢」配现代简约角隐。


    婚礼誓词非常少见以全汉字并使用古汉语训读法朗诵，这在日本已经很少见了，也就是华族还保留着些许传统。


    随后，作为家主的上杉邦宪登台，赠一对新人一把折扇，上面印有名字和家纹，再播放婚礼短片，最后由一对新人共同饮酒，一整个婚礼仪式便大体上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吃吃喝喝了。


    “终于，终于把这个难搞的儿子搞定了呢！”上杉裕宪双眼含泪。


    “是啊，真不容易呢，千德丸他相亲几次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次了吧？”上杉朋子满是欣慰。


    “哪有那么多，六十九次。”上杉邦宪挑着眉毛，随口说道：“这样，便好了，千德丸和雪松丸都搞定了终身大事，接下来只要迎接重孙子们的出生便可……你们两个，可都要加把劲啊！”


    “爷爷！”“爷爷~”上杉定宪和上杉宗雪都下意识地喊道。


    “呵呵呵，老朽不说了，不说了。”上杉邦宪乐呵呵地说道：“千德丸，雪松丸，等等记得看爷爷表演啊，最后一次了。”


    “哈？！”上杉定宪和上杉宗雪对视了一眼，心想这又是闹哪一出？


    晚宴的第一道菜便是九谷烧器皿盛装载的海鲜刺身和马肉刺身，模仿着米泽的雪景，然而没等上杉宗雪吃饭，宴会大厅“凤凰厅”的舞台上就有几位老人粉墨登场。


    分别是73岁的上杉家家主上杉邦宪，甲斐武田家上一任当主70岁的武田邦信，还有东京大学的小宫山校长。


    此时一阵强劲的三味线音乐响起，这三位老人一人身穿武士服，一人身穿公卿服，一人身穿宫司服弹奏着音乐，开始了人生的最后一段表演。


    他们演唱的是长渕刚的《干杯》，这是一首1980年的摇滚歌曲，由三个加起来超过200岁的老人组成的临时乐队演唱。


    或许已经很久没有唱过歌，或许对乐器已经很不熟悉，或许年纪大了气不够了唱得歪歪扭扭还有点跑调，但这是上杉家主对下下代家主结婚的最真挚的祝福，现场很多老人都听得目光含泪。


    这首歌是婚礼中最受欢迎的歌曲，并深受各个年龄层的喜爱，不仅获得了四、五十岁人群的支持，在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当中也排入了前五位。


    他们或许在怀念，怀念青春，怀念华族的过去，也怀念着属于这个国家逝去的黄金时代。


    上杉裕宪也抹着眼泪，偷偷地和上杉宗雪说道：“其实，父亲之前是有想过唱《国际歌》的，被我阻止了。”


    “卧槽，别！”上杉宗雪一听到这个PTSD都犯了，他翻了个白眼：“爷爷以前绝对参加过全共斗。”


    “全共斗，那是什么？”美波大小姐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没什么，这是个不适合在婚礼上说的事。”上杉宗雪连连摇头，同时心中也有点感慨。


    时过境迁，上杉和武田的后人居然会有在一起唱歌的一天。


    这个武田家是武田信玄的次男海野信亲的家系，当年，武田信玄的后继者武田胜赖被织田信长打败后，胜赖家系从此断绝。武田信玄的次男海野信亲的孙子信正在五代将军德川纲吉的元禄13年（1700），被封为高家，甲斐武田家此后一直传到了现代。


    婚礼现场一片祥和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嗯？”


    上杉宗雪和渡边美波同时朝着大厅门口望去，只见一位大约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穿着皱巴巴的运动服装从外面大步冲进来，直接就朝着现场而来。


    “喂！母亲！”中年男人朝着纪伊德川家的家主德川宜子奔来：“说好的钱不给，还有空在这里参加什么婚礼？”


    德川宜子的和服下摆被攥出漩涡状褶皱，发髻上的玳瑁簪子随颤抖滑落半寸，抓住她枯枝般的手腕，声音撞碎在现场的歌声中，台上三位老人的演唱突兀地静止，新娘的白无垢袖口微微晃动，像被惊扰的鸽子。


    “隆一，你怎么……”纪伊德川家的家主德川宜子颇有些惊慌，喉间的气音被男人一脚踢飞的漆器膳台碾碎。


    “我才是纪伊德川家的正统继承人！”男人吼道，然后指着德川宜子身边的男人说道：“是我！不是他！我才是你的儿子！”


    “啊？！”


    观礼席间浮起海啸般的私语。


    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