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雨中凶灵

    咔嚓——！一声仿佛空间本身碎裂的巨响！


    整个黑泽神社剧烈震动！拜殿腐朽的梁柱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天空那厚重的铅云仿佛被无形巨手撕裂，但露出的不是星空，而是一片更加深邃、翻滚着墨绿色幽光的诡异天幕！


    哗啦——！！！


    不是雪！冰冷刺骨、颜色浑浊如同泥浆的倾盆大雨毫无征兆地、狂暴地倾泻而下！这雨水带着浓烈的腐朽气息和深入骨髓的怨恨，瞬间浇灭了所有的光，也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中！


    上杉宗雪和白川麻衣躲到了黑泽神社本殿附近一处茶屋的屋檐下，两人都背靠着朽烂的墙壁，麻衣学姐释放了隐藏结界，将他们隐蔽起来。


    “那到底是什么？”上杉宗雪忍不住问道：“黑泽神社里面封印着什么上古凶灵么？还有那种蛙人？是用活人制成的？”


    “我不知道。”麻衣学姐苦笑着连连摇头，她抬起头望向整个里世界。


    滂沱的大雨已经将整个里世界变成了汪洋泽国，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遇到这种情况，谁也没有想到，谁能想到里世界之中还会有这种级别的存在？？？


    根据麻衣学姐所说，长久缺乏维护的里世界是会出现一些小怪，但都很好对付，可今天上来见到的东西就是没法对抗的！


    “学弟君，你看我厉害么？”麻衣学姐苦笑着将自己的弓和箭矢展示给上杉宗雪看。


    “非常厉害！”上杉宗雪忍不住点头，麻衣学姐一箭出去的威力堪比RPG火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麻衣学姐全力出手，这杀伤力，堪比虎式和阿帕奇了！


    难怪曾经的里世界存在都有改变世界的能力，也就是现代科技和火力上来了，里世界的这些存在才逐渐隐匿起来，否则在古代战场上出现一个这样级别的猛将，会极大地改变整个战场的走势。


    但麻衣学姐有两个弱点，第一是她近战能力远远不如远程，第二是里世界人都是玻璃大炮，杀伤力很强，但是很脆。


    “正常来说，遇到这种级别的怪物，我要做的就是回去本部，申请最高级别的支援。”麻衣学姐点了点头，有些自嘲地说道：“但是现在……”


    “现在最强的就是你，哪来的支援？”上杉宗雪也感觉到了绝望。


    “奇怪，黑泽神社建立于1684年，起初只是一个民间信仰群马山神的神社，哪来的雨神？而且历代祭祀和传承中都没有出现过问题，哪来的如此恐怖的存在？”麻衣学姐低声说道：“看来，我们这次对黑泽神社的探索也就到此为止了，抱歉了宗雪……就算是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我明白。”上杉宗雪点头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会让我们回去么？”


    麻衣学姐咽了一口口水。


    铺天盖地的大雨之中，远方黑泽神社的入口根本看不见，而两人的隐身结界并不能维持太久。


    雨女，雨女……上杉宗雪看着自己闪着红光的青辉石，思考着应该怎么办。


    “I have a plan！”


    同一时间，高桥三人却没有麻衣学姐的隐蔽能力，他们马上就被雨女找到了，冰冷的怨雨持续倾盆，神社废墟在墨绿天幕下扭曲变形，佐藤浩介惨死的泥潭还在冒着不祥的气泡。剩下的三人如同被困在湿冷地狱的囚徒，雨女那湿漉漉的白衣身影悬浮在拜殿屋檐下，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厌烦与怨念。


    “用这个！”保命的护符已经用掉了，高桥见情况不好，立即从身上掏出了三个注射剂：“这是尊主给的！马上注射！”


    中村美咲第一个注射，瞬间，她感觉到自己和里世界产生了某种莫名的联系，伸手一抬，旁边的雨滴居然化作一排排细针。


    我有超能力了！我有超能力了！


    从绝望到充满着希望的转变就是一瞬间：“混…混蛋！”


    极度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歇斯底里的攻击欲！她将周围的所有雨滴全部凝聚，不顾一切地将所有灵力注入其中！


    “去死去死去死！给我消失啊！”她尖叫着，手臂疯狂挥动！数十根毒针不再是精准的寒星，而是化作一片混乱的、闪烁着妖异绿芒的针雨，朝着屋檐下的雨女和旁边的龙崎、小夜无差别射去！这是绝望的狂乱，也是最后的挣扎。


    然而，那些蕴含着灵力的针，在接近雨女周身弥漫的浓重水汽和绝望怨念时速度骤减针，尖上闪烁的绿芒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熄灭！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浑浊的雨水仿佛有了生命！它们缠绕上那些失去光泽的针，瞬间将其锈蚀、溶解！针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扭曲、最终化作一滩滩散发着腥臭的铁锈泥水！


    “不…不可能！”美咲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了难以置信的呜咽。她赖以生存、引以为傲的武器，在这片雨域中，竟如同孩童的玩具般脆弱可笑。


    反噬！


    就在美咲因武器被毁而心神失守的刹那，她脚下那片被怨雨浸透的积水，突然剧烈地向上翻涌！


    那不是水花！而是无数由浑浊雨水和漆黑怨念凝结成的、尖锐细长的“水针”！它们密密麻麻，如同从地狱深渊刺出的荆棘丛林，瞬间从下而上，贯穿了美咲的双脚、小腿、大腿、腰腹、胸膛…直至头颅！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穿刺声连成一片！美咲的身体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瞬间钉穿、悬空！她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因剧痛和极致恐惧而扩散，嘴巴徒劳地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大股大股混着内脏碎块的黑红色血沫涌出。


    那些“水针”贯穿她之后并未消失，反而像活物般在她体内扭动、膨胀！她的身体以违反物理定律的、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折叠，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湿冷的毒蛇在钻行、鼓胀。


    最终——雨幕中的女人伸手轻轻地一捏。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美咲的身体如同一个被灌满污水的皮囊，从内部被无数扭动的水针彻底撑爆、撕裂！破碎的衣物、断裂的骨骼、糜烂的内脏组织、以及混合着怨念的腥臭血水，如同被炸开的垃圾袋，呈放射状喷溅在周围冰冷的雨水中和腐朽的建筑上。原地只剩下几缕挂在扭曲水针上的染血布片，以及一大滩迅速被雨水冲刷、稀释的污秽之物。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内脏腐烂的甜腥恶臭。


    “啊啊啊——！美咲！浩介！”小林绫子见到了这一幕彻底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丢掉了手中的注射剂，也丢掉了所有的勇气。


    而也在这一个瞬间，她的心灵就被无处不在的、充斥着冰冷悲鸣的雨声污染、同化、扭曲！


    一路逃窜，神社深处，那口早已干涸、布满青苔和积雪的古井突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浑浊腥臭的井水毫无征兆地、如同喷泉般倒涌而出！浑浊的水流如同有生命的触手，贴着湿滑的地面和残雪，无声而迅猛地向精神崩溃的绫子蔓延！


    当绫子被脚踝处冰凉的触感惊醒时，已经晚了！


    哗啦——！


    数条由井水凝聚成的滑腻冰冷的“手臂”猛地缠住了她的脚踝和小腿！力量大得惊人，瞬间将她拖倒！


    “救命！健太！救我！”绫子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双手徒劳地在冰冷湿滑的地面和积雪上抓挠，留下深深的指痕。


    噗通！


    一声沉闷的落水声后，井口喷涌的污浊水流瞬间平息，只剩下几缕湿透的长发和一片被撕下的衣角，挂在冰冷的井沿上，在凄冷的怨雨中微微晃动。井底深处，似乎传来几声微弱的水泡破裂声，随即彻底死寂。


    高桥健太亲眼目睹了两个伙伴的死。


    不，这根本不是伙伴，这只是他来到关东发展之后，按照尊者标准选中的潜力者罢了！


    这个冷酷狡诈的首领，此刻脸上也只剩下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他现在只想活下去！


    他嘶吼着，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趁着两个同伴吸引了雨女的注意力，他用尽所有灵力升起十几道墙壁隔绝了视线，身体猛地向里世界的出口逃去！他要离开这里！逃离这个地狱！


    在某个瞬间，里世界和表世界的出入口确实打开了，他的身体已经在暴雨中被彻底浇湿，然而在靠近出入口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外面表世界的气息，清新的冷空气，森林之中木头和叶子的味道，还有……


    然而，就在他进入出入口的瞬间，一直悬浮在屋檐下，仿佛只是静静“看戏”的雨女，那被湿发遮盖的面容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厌烦”意念，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高桥即将离开的那片出口上！


    嘶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那片被高桥视为逃生通道的表世界出口，在雨女的意志下，竟如同劣质的幕布般被硬生生撕开、扯碎！露出了后面翻滚的、更加黑暗的虚无！


    “不——！”高桥的身体卡在了半虚半实的状态，一半在表世界，一半在里世界夹缝中，而随着雨女双手一合，高桥拦腰而断。


    冰冷的怨雨依旧在下。


    神社废墟一片狼藉：泥潭、血迹、污秽的喷溅物、井口的碎布和头发…


    拜殿屋檐下，雨女那湿漉漉的白衣身影依旧悬浮着。浓密的长发遮面，周身弥漫着水汽与绝望。她似乎微微“转头”，那冰冷、厌烦、仿佛蕴含着整片墨绿天幕和无穷怨雨的“视线”，缓缓地、寻找着仅存的两人——上杉宗雪和白川麻衣。


    那目光，比这刺骨的怨雨更加冰冷。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打扰者，死。下一个？


    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周围似乎起雾了，非常浓烈的白雾将雨女的周围完全包围。


    雨女也不以为意，这是她的世界，她的大雨能感受一切，这两个人躲不了多久的。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混合着血腥、腐朽和灵魂烧焦的恶臭，笼罩了一切。只有那永不停歇的、充满怨恨的雨声，在废墟中回荡，如同为逝者敲响的丧钟，也像是为生者准备的序曲，上杉宗雪和白川麻衣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在这由纯粹怨念构成的湿冷地狱中，他们成为了最后的目标。


    果然，逃走是没有用的。


    上杉宗雪已经得到了答案，他知道，这个里世界就是雨女，雨女就是这个里世界，就像台场大楼就是弘中真理子一样，如果雨女不想让上杉白麻两人离开，那么他们想要离开断无可能。


    这是另外四个人使用生命证明的宝贵情报。


    而要正面对决……上杉宗雪和白川麻衣加起来也不一定有胜算。


    但是，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上杉宗雪有了一个计划……


    烟鬼宫原彻正在费力地吐着烟，再吐一会儿，他就不得不摇动急救吸入器来恢复能量了。


    但这已经达到了上杉宗雪需要的效果，此时，整个黑泽神社不大的区域已经完全被浓雾覆盖，即使下着大雨。


    “准备好了么？”上杉宗雪低声问道。


    “你确定这样能行？”麻衣学姐脸色变幻不定：“如果保留下所有剩余的灵力，或许我们还可以多藏一会儿或者搏一博……”


    “没用的，就算我们能够暂时击退她，又怎么样？我们又出不去。”上杉宗雪低声说道：“就按我说的来。”


    “好吧。”白川麻衣稍稍停顿了几秒钟，忽然有些伤感又有些安慰地说道：“没想到，我们居然会有可能死在一起的一天，只是可惜了你的美波他们，如果你失踪了，她们肯定满世界找你。”


    “别说这么丧气的话，等解决了这个大麻烦，我还要回东京都继续破案，顺便准备和美波结婚呢！”上杉宗雪挤出了一个笑容，他的目光透过了浓雾，直视着雨女的方向。


    也只能赌一赌了！


    因为，青辉石亮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