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池田震怒，美波遭殃

    小野田那边暂且不论，在樱田门这边，从警视总监办公室出来，上杉宗雪的心情有点沉重，但也有些轻松。


    沉重的地方在于，正如他所料的，案子查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他这个层级能查的了，甚至已经不是警视厅能查的了，周防议员大概也不会想到，他指名让自己来查，最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但这件事才出了一点苗头，立即引来了公安警察的介入，还是让上杉宗雪意识到这件事的背后牵连极深。


    这大概也是麻衣学姐并没有告诉他真相的原因，不让他知道真相，一方面是前文说过的，人教人教了再多遍也可能毫无概念，事教人一遍就会，麻衣学姐大概知道上杉宗雪性格中固执的一面，于是干脆让他自己体会。


    另一方面，上杉宗雪目前也算是半个警察组织内的人了，有些事麻衣学姐也认为他不要知道比较好，因为不知道就有转圜的空间，不知道就可以避免一些事以避开良心的谴责。


    自己真是被这个狡猾又精明的学姐吃得死死的啊！


    上杉宗雪心想之后还是要找麻衣学姐聊一聊这件事。


    凌晨时分的特命系依然灯火通明，大家都在等待上杉宗雪等人的回归，而等到上杉宗雪回来宣布此案暂时中止，案件已经移交给公安警察每个人都得到了两天假期之后，众人的反应不尽相同。


    五十岚很单纯地认为好耶，公安警察出动了，任何邪恶，终将绳之以法！


    伊达长宗压根不在意是不是公安接受，他在乎的是好耶，两天假期！


    石原美琴对案件的了解没有那么充分，法医美人只是叹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既然接下来我派不上用场了那就这样吧。


    只有甲斐享意味深长地摇头：“我现在明白为什么老东西要把我塞进这里来了，上杉桑，你的搜查能力，简直了……我都不懂说什么好，正常来说，想要调查一个有问题的酒吧，我之前待的地方警署要先从伪造身份获取信任开始，全程至少历时三个月，等到成为了熟客之后还要小心翼翼等待机会，比如说内部矛盾，比如说好奇心和信息交换，比如说深度接触和偶然发现的一些证据线索。”


    “当然，还有事后巨难报销的消费发票，以及连续坚持了数个月终于破案之后能得到的一两天‘休憩日’，结果我第一次知道，特命系加班居然是真的给加班费的！破了案之后，居然是真的会给休假的啊！”甲斐享忍不住吐槽道：“这就是王牌部门么？”


    美波和冈田闻言微笑。


    日本警察是守护法律的城墙，然而这座城墙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践踏“劳动法”，警察的工作尤其是一线刑警的工作，只要忙起来那叫一个996ICU甚至连续一周在警署里面打地铺，很多年轻警察就是满怀着热血激情进来干个几年人都干废了眼中无光，就算没有辞职也大多学会了沉默地坚韧，老警察们的眼中更是布满了风霜。


    往往办完一个大案之后，上司最大的奖励就是一次集体聚餐“慰劳会”和一句“今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或者“明天大家可以迟点到（指早上九点左右）”，加班费更是想都不要想。


    至于所谓的“休憩日”就更搞笑了，“休憩日”指的不是休假，而是指“不安排额外任务准点上班准点下班”，即按照法定的上下班时间下午五六点就可以回家了。


    这也算是基层警察的“黑话”了。


    至于为什么之前的大塚署可以准点下班，理由其实也很简单。


    因为上杉宗雪把绝大多数的刑事业务都包圆了，手头上实在是没有事做了，自然准点下班。


    所以啊，基层警察这个职业是一个不怎么利己但是特别利于身边人的工作。


    当然，这里说的都是日本，和其他国家无关。


    “你要是不想要的话，调回中根署也是可以的哦！”美波大小姐不耐烦地说道：“没有异议的话，特命系，解散！”


    “哦哦哦！”


    “等等！”就在这个时候，池田绘玲奈开口了，高挑美人眼中含着泪水，愤然举起手：“一斤鸭梨（有异议）！！！”


    “抗议无效，解散！”谁知道美波大小姐无视了她。


    于是回去的一路上，绘玲奈都撅着嘴，一脸我生气了的表情，先把美琴送到了宿舍，然后三个人一起回到了坂田桥塔楼。


    此时事件已经凌晨两点半了，明日香早已经睡着了，玄关的灯都没开，三人几乎是带着一身低气压和疲惫撞进门的。


    门“砰”地一声被绘玲奈用力甩上，震得墙壁嗡嗡作响。她连高跟鞋都没脱，几步冲到客厅中央，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愤怒雌狮。


    “混蛋！那群公安部的混蛋！！”绘玲奈的怒吼在安静的公寓里炸开，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和飒爽。她猛地将手中的皮包狠狠摔在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什么国家安保！什么国际犯罪网络！全都是狗屁！冠冕堂皇的苟屁！”她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像要把地板踩穿，灯光下，她因为愤怒和极度压抑而泛红的眼眶格外明显。


    “他们在保护谁？啊？宗雪！美波！你告诉我！他们冲进来，像强盗一样拿走我们所有的线索！像打发清洁工一样让我们‘回去休息’！那些女孩呢？那些被当成货物一样买卖、被药物控制、被肆意欺辱的女孩呢？！她们怎么办？！”绘玲奈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无力感，她猛地停在渡边美波面前，眼神灼灼，仿佛要在他身上烧出一个答案。“我们明明…明明就差一点了！那些VIP名单，那些转账记录…公安警察警备企划课！木之下透也！他那张死人脸！还有他背后那个见不得光的‘警备部长’！都是帮凶！！”


    “这警察，我不当了！！！”池田绘玲奈抓起沙发上一个靠垫，狠狠地砸向墙壁，又无力地垂下手臂，胸口剧烈起伏，急促的呼吸声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我们算什么警察…连受害者都救不了…”


    “真的么？绘玲奈，你真的要辞职么？”美波大小姐此时人也很累了，她随意脱掉鞋子，又把绘玲奈甩掉的一只高跟鞋捡起来摆好，看了一眼上杉宗雪的神色。


    上杉宗雪看着绘玲奈发泄，脸上满是心疼、无奈和同样的愤懑。


    他正想说什么，就被美波示意你闭嘴，我来说。


    作为御台所夫人，镇压御小姓可是我的分内之事啊！Kora！


    “绘玲奈，你可是答应过我哦！”美波笑眯眯地拉住了绘玲奈的小手：“你要是不干了，那你以后就见不到宗雪君了哦，我之前的分享契约也自动作废哦！”


    绘玲奈肩膀一抖，却倔强地拒绝回应。


    “我知道你很委屈，绘玲奈。”美波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平时少见的沉重，“我知道我们现在的愤怒和无力感有多深。我也恨不得…恨不得冲回去跟他们理论，把证据抢回来…别说你，我堂堂一个警视级管理官，不也是像块破布一样，被一个警部摁在地上摩擦？”


    “…………”绘玲奈的动作慢慢地停下来了。


    “但是，池田啊，冷静下来想想，我们真的无计可施了吗？”美波很认真地说道：“我和宗雪已经因为这件事去找过父亲了，我们这不是无计可施，我们这是从长计议，我们人微言轻，对抗不了上面的命令，这是现实，但是，我们依然查到了不少东西，依然找到了不少证据，这已经引来了上面的直接干涉，相信我，池田，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结束。”


    “…………”绘玲奈还是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但她激动的情绪明显有所缓解。


    “你不相信我，你还不相信上杉么？”美波继续循循善诱：“现在硬碰硬，只会让我们也离开岗位，那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绘玲奈，相信我，也相信我们作为警察的直觉和坚持。这个案子…不会就这么结束的，我们心里都清楚，不是吗？”


    绘玲奈听着美波转移话题的种种话术，胸中翻腾的怒火和委屈，终于像被戳破的气球，慢慢泄了下去，她不再激烈地反驳，只是垂下头，肩膀微微垮了下来。


    “我累了，要休息了。”美波日常一直套路绘玲奈，但是再多再深的套路用久了，绘玲奈再笨也察觉了，她感觉到了美波这是在转移矛盾，但是她嘴笨也不懂得如何反驳，骨子里也不愿意离开警察岗位更不可能离开上杉宗雪。


    但是她这口恶气必须发出来！


    想了想，池田绘玲奈突然心生一计。


    “我累了，要休息了，宗雪，今晚我就不陪你和美波了。”绘玲奈突然说道。


    “？”


    美波一开始还没有明白绘玲奈是什么意思，结果就听到身后的上杉宗雪喊了一声“嗨咿”，随后一双有力的臂膀立即将她拦腰抱起，美波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了：“等等！这这不能！绘玲奈，你不可以抛弃我！”


    “等等啊！”美波尖叫着被上杉宗雪一个公主抱起，身材娇小体力废材的她本来一整天虽然都是坐办公室但也非常疲倦了：“等等！池田！你不可以这样，我一个人不行的，会死的！会死的啊啊啊啊！”


    “嘭！”房门关上了，绘玲奈才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和畅快的微笑，进了浴室给自己放水洗澡。


    到底是谁离不开谁啊？


    宗雪是你的，更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