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1.第581章 婉婷的番外（下）

婉婷十三岁那一年，窦嬷嬷准备回老家养老去。

婉婷求窦嬷嬷留下来，可惜被窦嬷嬷给拒绝了。窦嬷嬷临走之前，跟婉婷说道：“教了姑娘六年，姑娘也长进了许多，我也算对得起夫人的托付了。”原本婉婷身上的缺点数都数不完，让她都恨不能撂挑子。可经过六年的教导，虽然婉婷身上还有一些缺点，但都是一些小毛病，没有什么大碍。人都有缺点，不可能十全十美，可只要大方向没错，一点小毛病不成问题。

婉婷当时就愣住了。如今的婉婷，跟六年前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区别了。窦嬷嬷说的这个夫人，很显然不可能是她的继母李夫人。

窦嬷嬷觉得连夫人品性太好了，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却不邀功：“六年前，是连夫人重金聘请我给你当教养嬷嬷，就是云先生，也是夫人费尽心思给你请的。大姑娘，我知道你一直怨恨夫人，因为你认为是夫人害得你没了娘的。”

婉婷是一直都怨恨着月瑶，哪怕到了今时今日，她知事懂礼了，不再恨着月瑶，可心里仍然有怨。

窦嬷嬷也是要走的人，以前许多不好说的话也都说了：“嬷嬷教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该知道，嬷嬷从不打诳语。你父母和离，根底在他们自己身上，与你姑母并没有干系。”窦嬷嬷真觉得连廷正跟林清菡和离与连夫人没有关系，问题都在连廷正自己的身上，管不好自己的女人，连累了养大自己的姐姐。这也幸好连夫人在京城的名声一直都很好，要不然他们和离的事，还不得让连夫人也灰头土脸的。

想到连廷正做下的事，窦嬷嬷就一阵厌恶。别人家是宠妾灭妻，连廷正没有宠妾灭妻，可是他却宠着庶子漠视嫡子。当然，就连廷正这样的，也许嫡子被他漠视反倒是好事，至少被他教出来的大少爷就比二少爷差远了去。

婉婷低着头，没有说话。六年前不懂事，但这些年跟着嬷嬷还有先生学习，她早就今非昔比了。

窦嬷嬷轻声说道：“你若是愿意听我一声劝，你以后还是多去伯爵府走动。你将来的婚事，也许还要指靠夫人呢！”李氏人不坏，若是让她帮婉婷挑夫婿，她肯定也会尽心尽力帮婉婷挑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夫家，李氏是继母，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可若是连夫人愿意给婉婷出面说亲，那连夫人肯定会给婉婷挑选一个很适合的夫婿，看似一样，其实内里天差地别。

婉婷低着头，要让她跨越这道鸿沟，非常难。

窦嬷嬷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若是不想去伯爵府，那就必须得跟李氏好好相处。”相处了六年，就是小猫小狗都有情谊，更何况是自己的学生，窦嬷嬷也希望婉婷能好。

婉婷点头道：“我会的。”

窦嬷嬷离开的时候，跟婉婷说道：“以后遇事要多思多想，不要随着性子来，这样才不会吃亏。”林清菡就是太随性了，所以落到这样一个结局。

婉婷连连点头。

窦嬷嬷离开没多久，云先生也来辞馆了。不过云先生给李氏挽留下来了。因为聘婷已经六岁了，依婷也快五岁了，李氏想请云先生教聘婷。这几年李氏也看出来，窦嬷嬷跟云先生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只是窦嬷嬷要回家养老，她留不住。

聘婷聪慧可人，依婷也很乖巧，两个孩子被李氏养得也很好，而李氏给出的束脩也很丰厚，云先生自然也就应许了。

李氏寻了婉婷，跟她说道：“你今年也十三岁了，也该学学如何处理家务事了。”李氏是准备带婉婷在身边，教导她管家。

婉婷有些意外，不过李氏的这个提议对她有利无害，加上她也有心跟李氏处好关系，婉婷当下就答应了。

随后，婉婷就跟李氏开始学习如何管家。李氏也不藏私，婉婷做得不对的地方她都会指正出来，当然做得好的地方，李氏也表扬，另外还有奖励。

李氏的想法很简单，婉婷是姑娘，再过三五年就嫁出去了，到时候也就是配送一份嫁妆，哪怕嫁妆厚点也没什么要紧的。因为婉婷十三岁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所以李氏也开始婉婷出门应酬。在外面的时候，李氏指点了婉婷许多的事，让婉婷受益匪浅。

婉婷也承李氏的情，跟李氏关系处得很好，还经常在廷正面前说李氏的好话。

李氏投桃报李，对婉婷也越来越好。只是婉婷的婚事，却比较艰难，原因还不是林氏和离再嫁，而是林氏以前做下的那些荒唐事。

有一句老话不是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生来就会打洞。林清菡当年没嫁人前也挺不错的，可嫁人以后，那就不需要评价了。这婉婷现在看着是好，可谁知道娶回家以后会不会跟林氏一样。所以，虽然婉婷经常跟李氏出门应酬，但是上门提亲的很少，就那少部分的都是想攀上她们家的，门不当户不对，李氏也瞧不上。

婉婷虽然身份尴尬，但是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廷正如今是从二品的大员，而且还是皇帝的宠臣。想要结亲的也不是没有，只是李氏都看不上，都给拒了。

婉婷开始还算镇定，可等她十五岁的时候还没定下亲事，她也开始有些着急了，就是陈妈妈也开始着急了。

陈妈妈忍不住说道：“姑娘，要不去求求大姑奶奶，或者也可以请老爷去跟大姑奶奶说一声，看看能不能亲上加亲。”陈妈妈也是觉得月瑶家的几个儿子都不错，伯爵府的世子爷是不想了，嗯，伯爵府二少爷如今还在外游学没回来，也可以排除在外，但还有一个三少爷，三少爷如今也是武举人功名，也是相当不错的。

婉婷面色大变：“妈妈，这次就算了，要是你再说这种话，就算你是我的乳娘，我也不给你脸面。”若是她真的不知好歹求了爹，到时候她可就得丢尽了脸面。

陈妈妈小声说道：“大姑奶奶这些年也很照顾姑娘的。”

婉婷苦笑道：“照顾是一回事，娶回去当儿媳妇又是一回事。”姑母也许是是为当年的事心有内疚，也许是因为看她没娘了可怜，不管是什么，请嬷嬷跟先生对姑母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可若是要将她娶回家当儿媳妇，不说姑姑会如何想，姑父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姑父当年非常讨厌她娘，甚至都不让她娘进安家的大门，又怎么可能会同意要她这么一个儿媳妇。

婉婷以前并不觉得她娘有什么错，可是这两年在外行走，她才知道她娘以前做下的事有多离谱。而那些明的暗地讥讽，那些充满着打量思索的眼神，让她非常的难受。

婉婷的姻缘不顺，不仅李氏着急，廷正也很着急。没多久，廷正就看中了他一个同僚的嫡长子。

李氏派人去打听了一下这个人的底细，就一口否了这门亲。李氏也没瞒着婉婷，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婉婷：“那人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就算对方再好，这门婚事也做不得。”若是真说了这门亲，以后婉婷下半辈子就得在苦水里泡了。

婉婷愣住了，转而眼泪扑哧扑哧地掉。那是他亲爹吗？她姻缘再难，也不该这样作践她呀！也在这个时候，婉婷才终于明白过来窦嬷嬷临走时说的那些话。窦嬷嬷是早就看到她爹的不靠谱了，所以她能指靠的就只有嫡母跟姑姑了。

廷正并不知道对方有一个青梅竹马，只是见到本人，觉得条件很不错，所以才觉得能做这门亲，听了李氏的话，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在这个时候，林家的二老爷，也就是林清菡的二哥，请了媒人到连府上门给嫡长子提亲了。

李氏得了消息，面色有一瞬间的崩裂。只是到底磨练出来了，也没拒绝，封了一个上等的红包，笑着说道：“这事得我们老爷做主，等有消息，我就让人跟妈妈送个信。”要按照李氏的本意，她肯定不愿意将婉婷嫁到林家了，跟林家再做回亲戚，还不得各应死她。只是李氏知道，廷正这些年一直都没忘记林清菡。若是她出言拒绝了，反倒是她不占理了。

婉婷得了这个消息时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已经七年多没有林家的消息了。

婉婷不知道林家为什么会请媒人上门说亲，但是她很清楚，这门亲事是绝对不成的。婉婷直接寻了李氏，说道：“还请母亲拒了林家。”若是她娘没跟爹和离，她嫁给表哥自然是亲上加亲，可现在算怎么回事？娘已经不是连家妇了，她若是嫁到林家去，所有人都会陷入到一种尴尬的境地。

李氏听了婉婷的话，松了一口气。只要婉婷不同意这门亲事，这门亲事就做不成了。

让李氏没想到的时候，廷正得了这个消息也说这门亲事做不得，至于什么原因，廷正没有细说。

李氏的心腹忍不住嘀咕着道：“林家想做什么？”

李氏笑着说道：“林家被卷入到七皇子谋逆案之中去，虽然皇上没有责罚，但林家人的前程是受影响的。”

说起来林大人也是倒霉，林大人并不是七皇子的人，而他更不知道兄长什么时候投靠了七皇子。结果，七皇子的事出来以后，他们家作为直系亲属也给牵连了。虽然新帝网开一面没有抄家，但林大人的官职是保不住了，等新帝登基以后，林家就走下坡路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林家要不了多久就会衰败的。而廷正是当今圣上的救命恩人，很得皇帝的宠信。若是林家能重新跟廷正成为姻亲，廷正能搭一把手，肯定能改变林家的现状的，这也是为什么林家的人主动上门求亲。

李氏的心腹婆子忍不住说道：“大姑娘的婚事，也不知道何时能说定？”大姑娘的婚事实在是太艰难了。这再不说亲，马上就十六了。年龄越大，婚事越难说了。

李氏想了想说道：“这事急不得，慢慢看吧！”

转眼婉婷已经十六岁了，婚事还是没有着落。廷正终于坐不住，去了安府求了月瑶。

月瑶是知道婉婷的婚事艰难，所以这廷正开口，月瑶也松口，说道：“若是有合适的人选，我会跟你说。”

月瑶自己这边并没有合适的人选，不过她跟明珠还有庄若兰跟婉和郡主等交好的人说了一下。这几个人交际很广，对大半人家的情况都比较熟悉。

月瑶提的要求不高，只要孩子品性好，才学也好，嗯没有才学也得要武功好，其他的差一点也没关系。

婉婷身份尴尬，虽然是嫡长女，但是没谁愿意自己的嫡长子娶她的。嫡长媳是宗妇，谁也不能拿这个开玩笑。不过嫡次子的话相对来说容易一些。当然，这个容易也只是跟之前的情况相比。

明珠听了月瑶的话，说道：“婉婷的婚事这么艰难，不仅是林氏的原因，还有连廷正的原因在内。”连廷正身处高位，婉婷不可能嫁得太差。所谓低嫁，至少也得在一个范围之内。不可能低得太离谱了，要不然会影响弟弟妹妹的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