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行就不行!”老桑塔暴跳如雷地大声吼道。他的声音大得几乎要把房顶震到天上去了,吓得玛利安全身哆嗦了一下。

  “你这个混小子,我不管你是不是救过我女儿的命,我再也不会让你把玛利安带到该死的温斯顿人那里去了!送面包?别以为我看不出那些温斯顿人安的坏心眼,我绝不会让这个死丫头去做败坏门风的事。滚把,你这个无耻的小帮凶,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老桑塔站在门口冲着我打声嚷着,手里挥舞着一根结实的长木棒。他的脸色气得发黑,胡子一翘一翘的,瞪圆了眼睛看着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玛利安在总督府和路易斯殿下交谈的事情在里德城中流传了开来。原本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尽管这两个可爱的年轻人相互爱慕,可除了一些友好的交谈,他们之间甚至连握手都不经常发生。但是,对于一些轻佻龌龊的人来说,捕风捉影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他们总是喜欢诽谤和诬蔑别人,将自己肮脏的思想强加给他人,把自己编造的下流故事广为流传并乐此不疲,尤其是当这个故事与贵族秘闻和男女情事相关时。

  似乎是一夜之间,形形色色不堪入耳的流言飞语甚嚣尘上,那些思想卑劣的小人们恶语中伤着两个远比他们高贵纯洁的年轻人,殿下所谓的“风流韵事”屡屡在餐桌和小巷中被当做谈资遭人嘲笑。尽管我希望不带任何偏见地去看待所有人,但有的时候,那些普通民众所表现出来的愚蠢确实让人失望。与其说他们不能分辨这些谣言的真伪,到不如说他们不愿去分辨。他们满怀恶意地揣测着两个年轻人纯洁美好的感情,并且对这些见不得人的故事津津乐道,全不去想这一切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我没有把些事情告诉殿下:我不希望这个已经被亲情背叛了的可怜的年轻人再为自己的爱情苦恼。但是,我却无法阻拦玛利安的家人得知这样的消息,这也正是为什么老桑塔怒目圆睁地把我挡在门外的原因。

  “爸爸,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女儿!”玛利安的眼眶溢出了委屈的泪水,她用力地拉着父亲的胳膊,想要把愤怒的面包房老板拉进屋来。可老桑塔一把抓过她的手,用力把她推进了屋。

  “住口,你这个不听话的丫头。如果你像个好人家的女孩一样知道廉耻,在外面规规矩矩的,谁也不会来羞辱你!”老桑塔粗声粗气地骂道。

  倘若是其他什么人当着我的面用这样侮辱的话语来对待玛利安,我一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和他拼命。可是正在这样做的不是别人,而是玛利安的亲生父亲,倘若这世界上还有一个男人有权利这样对待玛利安的话,那无疑就是他了。我只有既气恼又尴尬地站在一旁,听任他无礼地对待我们。旁边的行人和一些商贩们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我们,他们的目光真让人恼火。

  “布鲁尔……”面包房的老板娘从里屋走出来,玛利安一看见她就啜泣着扑到她的怀中。老板娘责怪地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把他拉进房中。身材魁梧的面包房老板起初并不愿听从妻子的召唤,可当老板娘表情严肃地对他说:“难道你还想让更多人耻笑吗?”的时候,他看了看四周看热闹的人群,恼怒地挥了挥大手,而后忿忿地走回了房间。我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跟随他们走进了面包房中。

  “妈妈,你快劝劝爸爸吧。路易斯殿下是个好人,他待我们很好,我们之间一点也不像你们想像的那样,基德先生可以作证。他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呢……”玛利安哭泣着向母亲哭诉着。她看起来是那样的信任的自己的母亲。

  “玛利安,你应该听你爸爸的话。”老板娘慈爱地捧起女儿的脸,和蔼地对她说道:“他不应该这样粗暴,但是他说的对,你的行为确实让我们家蒙羞了。”

  玛利安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母亲,就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她用力挣脱母亲的怀抱,站起身来大声说:“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妈妈,你不是也曾经对我说过路易斯殿下是个好人吗。你怎么宁愿相信外面的谣言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是那么相信你,什么都不对你隐瞒,可到头来你居然也向他们一样说我。”

  “路易斯殿下是个好人……”老板娘耐心解释着,“可他是温斯顿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有些事不太明白,你这样……这样任性让我们很为难……”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玛利安几乎是在尖叫了,“你们宁愿相信无耻的传闻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女儿。你们根本就不在乎谁对谁错,只在乎别人是如何看待你们的。你们不愿受人嘲讽,为此强迫我承认我没有犯过的过错。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如果你们一定要这样认为,就随便你们吧。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今天一定要去!”说完,玛利安抬腿就向门外走去。

  “如果你现在去总督府,就别想再回这个家!”老桑塔抖着胡子气愤得大叫。

  听到这话,玛利安的身形在门口顿住了。就在我以为她要屈服地回头时,倔强的女孩忽然头也不回地奔跑起来,在她跑过的青石路面上留下了斑驳的泪痕。或许是没想到一向柔弱老实的女孩有这样的勇气,老桑塔顿时愣住了。老板娘也不复一贯的沉稳冷静,她冲到门口扶着门框向着玛利安的背影大声叫着,却叫不回下定了决心的女孩。

  忽然间,我觉得愤怒,愤怒极了。即便是亲生父母,也没有任何权利把这不存在的罪名强加到自己的女儿身上,即便他们是为了维护女儿的名誉和尊严。

  “您不应当这样对待玛利安,先生,我发誓她绝对没有做出过任何有辱您的门楣的事情。”我严肃地向着几乎高我一头的面包房老板大声说道。

  “这里没有你的事,你这卑鄙的帮凶!”老桑塔粗暴地把我向外推。他看起来有些懊恼——无论是谁都不会真的把自己的亲生骨肉赶出家门。

  “住手,布鲁尔,这就是你要的吗,把我们的女儿赶跑?”老板娘用力把丈夫的手推开,愤怒地看了他一眼。老桑塔深深地叹了口气,嘴里嘟囔着,悔恨地坐到了一边。

  “我可以信任您吗,年轻人?”老板娘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竭力平复下精神,走到我面前对我说。她是个沉稳冷静的妇女,尽管她平时很少说话,但每当老桑塔做出什么不适当的举动时,她总能制止这个魁梧的大汉。可是现在,她看起来很慌乱。她紧抓住我的手,我感觉得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您可以相信我,夫人。”我郑重地回答道。或许我不赞同他们对待玛利安的态度,但我必须尊敬一个母亲的心情。

  “你能保证玛利安在总督府没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么?”老板娘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我保证,夫人,玛利安绝没有做出人何有违她纯洁声誉的事情。”我肯定地点点头。

  老板娘看起来松了一口气,她随即恳切地对我说:“我们确实不应该这样说她,可是,请您理解,先生,我们是规矩的人家,我们不想和殿下扯上什么关系。我想我们应该换一种方式让她理解这一点,可是无论如何,我希望她能够早点回来。这孩子的脾气很拗,如果她说她不愿回家,我们很难劝说她。我求您,我求您把玛利安安全地带回家,帮助我们劝说她不要再与殿下往来。”

  “我保证尽可能劝她回家,夫人,而且请您放心,玛利安在总督府是非常安全的。”这是我能够作出的最大限度的保证了,我觉得我没有权力去阻止这两个年轻人会面,而且,倘若殿下真心希望给于玛利安毕生的幸福,我甚至会鼓励她这样做。没有任何人有权阻止两个相互爱慕的人在一起,即便是他们的父母也不成。

  ……

  总督府,殿下的会客厅。

  玛利安一冲进门就扑倒在殿下的怀中大哭起来,这过分亲昵的举止让殿下不知所措。委屈的女孩哽咽着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殿下先是惊讶,而后又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在这个英俊的年轻人脸上最终也是最强烈的情感却是怜惜。他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的女孩,既愧疚又温和地安抚她。

  “你不应该这样对待你的父母,玛利安,你应该回去,向他们道歉。”当姑娘的心情渐渐恢复平静,王子这样对她说道。

  “可是,殿下,他们这样说您,认为您是……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玛利安不是很坚定地争辩着。尽管她在家人面前发了很大的脾气,可是看上去现在她已经不是很生父母的气了。

  “这不是对错的问题。”殿下耐心地劝说着,“他们是你的父母,他们希望你平安,这是为了你好。我们不应当忤逆自己的父母,就算他们错了。我们有的是机会劝说他们,但如果伤了他们的心,就很难有机会弥补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殿下的表情既严肃又有几分无奈。

  “您真是个宽厚的人,殿下,别人这样侮辱您,您还这样为别人着想……”玛利安有些担忧地说:“可是我爸爸说再也不让我回家啦,他总是那么凶……”

  “不会的,父母教训孩子的时候总是装出一付很凶的样子,可是如果你一天不见,他们会很担心的。”殿下轻轻抚摸着玛利安的头发,温柔地哄着。

  “您怎么会知道,您又没当过父亲。”玛利安的口气明明已经松了许多,可还是争辩着。

  “我当然知道。在我还小的时候,我经常看见父王斥责我的弟弟,可是当弟弟怄气不吃饭的时候,他总是最着急的人。我那个弟弟……”当说到“我那个弟弟”的时候,殿下有些发呆,看起来好像触动了某些心事。

  谁会想到呢,当殿下在为自己的亲生弟弟幼年时的淘气伤怀时,他的弟弟正处心积虑地为了争夺王位而迫害他,恨不得要了他的命。

  “好的,殿下,我听您的话,回去向他们道歉。”玛利安没有发现殿下的失态,她有些不甘心地答应着,而后又有些惋惜地说:“只怕我回去之后,就再也不能出来见您啦,殿下,他们一定会把我关起来的。”

  这句话对殿下的触动大得出乎我们的想像,他紧皱着眉头,既苦恼又爱慕地看着玛利安,整张面孔就好像麻绳一样纠缠在一起,就好像要下什么艰难地决心似的。他的目光把玛利安吓了一跳。

  “您怎么了,殿下?您看起来好像很难过,是哪里不舒服么?”玛利安关切地问道。

  “……我没什么……”殿下有些慌乱地答道,忽然毫无征兆地对我说:“基德先生,您能帮我倒杯茶来么,我大概是有些渴了。”

  得到殿下的命令,我退出了客厅。说来凑巧,正当我打算去殿下的储藏室取酒时,一个准备午餐的仆人正好端着一壶热茶和几个茶杯餐厅。我端过了他的托盘,很快回到了会客室门口。在我打算推开虚掩的房门时,我听见了原本不该听见的话……

  “玛利安……”与我在场的时候完全不同,殿下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透着难耐的热情。

  “你喜欢和我相处么,像现在这样?”

  “当然,殿下,和您在一起我很高兴。从来没有人像您和杰夫这样和我说话,您让我知道了许多以前连想到没有想过的事情。”玛利安诚恳地回答。

  “那……那你愿意像这样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可以公开地、不受人指责地在一起,让你的父母也不反对么?”殿下的声音越发慌乱了,他吞吞吐吐,几乎要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了。

  “当然啦,殿下……”玛利安急切地回答,继而又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可是这不可能,我的家人……他们不希望我来见您。我爸爸认定了的事,除了我妈妈,谁也改变不了……看来……看来我再也见不到您啦……”

  “你可以,我有办法……”殿下几乎是在欢呼,继而,我听见一声轻响,而后房间里传来玛利安的轻呼声。透过门缝,我看见殿下单膝盖跪倒在玛利安的面前。

  “您这是干什么呐,殿下?”玛利安惊讶地叫着,“您怎么跪下了?”

  “我,路易斯·弗拉维尔·德·赫诺尔,现在正式像尊敬的玛利安·桑塔小姐求婚。我发誓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您,护卫您的安全和荣誉,给予您相称的崇高地位,并在我的有生之年将我所有的热情和忠诚献给您,希望您怜悯我,接受我最诚挚的感情……”

  我只觉得一声闷雷直接劈中了我的头,把我的大脑、心脏连同灵魂一起敲得粉碎。我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可是当它真的来临时我却觉得自己无力承受。求婚,殿下向玛利安求婚了,我所爱慕的人从此就要别属他人,成为幸福的新娘了,而我,注定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或许有一天的,当她在幸福如蜜的生活中偶尔想起我时,只会隐约记得我的轮廓,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会忘却,而另一个男人却从此得到了她所有的爱恋和祝福。

  我该为她高兴的,不是么?这是她应得的结局,也是最好的结局。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地冰凉冰凉的,就像是被冬天的寒风刮过,而我潮湿的眼眶又是怎么回事呢?

  “您这都是在胡说些什么呐,殿下。您是不是发烧了?”玛利安像是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野猫,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过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幸福得不能自己。

  “我在向您求婚,玛利安,只要您接受,做我的妻子,没有任何人有权力组织您和我在一起,您的父母也不行!”殿下诚恳地说道。

  “这不可能……您一定是发疯了!”玛利安慌张地说。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再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清醒了。我爱您,尊敬您,希望与您共度一生。”

  “您怎么会看上我这样一个又丑又蠢的麻脸傻女孩……”

  “您太低估了自己的智慧,小姐,您朴素的话语里透露出的智慧让我汗颜。您更没有什么可以为自己的容貌自卑,凡美貌的,都该有天生的印痕,即便是明彻的月光也会有云雾来遮掩。您已经征服了我,从身体到灵魂。您不必有什么顾虑,我发誓此生绝不让您受到任何委屈。”殿下的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带着无比坚定的决心。我觉得他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我真希望有他这样的勇气和才智,能够博得玛利安的芳心。

  “我根本就没有什么顾虑,我不可能嫁给您,我根本就不爱您!”

  安静,屋里屋外都很安静。窗外传来一阵风声,吹得干枯的树枝呀呀作响。

  我的脑中不停回荡着一句话:

  “我根本就不爱您……不爱您……不爱您……”

  她不爱他。

  她爱谁?

  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很急促。血液在我的身体里发疯似的汩汩流动着,仿佛要把我的心脏完全抽空似的。

  “您是个好人,殿下,是我见过最伟大的人……”过了半晌,房间里传出玛利安犹豫的声音。

  “我觉得您很了不起,当初第一次见到您时,您的宽厚、您的仁慈、您在马上的姿态都深深吸引了我,殿下。您看我一眼对我都是极大的奖赏,让我幸福得要死。在和您第一次说话时我几乎要发疯了,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我很喜欢和您在一起,您是那样的智慧,而且这样平易近人地和我交谈,维护我,我很感激您……”

  “可那是崇拜、是仰慕,殿下,还有我对您的卑微的友情,那不是爱。我知道我很傻,可我绝不会把这两者搞错。尽管您那么友善地对待我,可当我和您在一起的时候仍然觉得拘谨,全没有和基德先生在一起时那么放松愉快。”

  等等,基德先生,那是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提到我?

  我全身都在发抖,真正的发抖。托盘里的茶壶和茶杯因为震动而发出轻微的声响,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让它们掉到地上。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放肆地大笑,也可以放声大哭,那才是我,是真正的玛利安·桑塔。我不必因为他而掩饰什么,可是我不能这样对您。或许拒绝您的爱慕是我这一生中最愚蠢的事,可是我不能欺骗自己,我瞒不过自己的心……”

  “不必再说了,小姐。”我听见了殿下悲切的声音,“您不必这样安慰我的自尊心。您拒绝了我,爱上了别人,就是这么简单。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在您面前,我只是个失败者而已。放心吧,我能够接受自己的失败,我……我能够,是的。”

  “对不起,殿下……”玛利安抱歉地说。

  “您没有什么应该向我道歉的,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为了我的唐突。我刚才一定吓着您了。我真蠢,我早就该看出来的。每次我和您交谈时,您总是那么心不在焉,现在我明白了。”

  心不在焉?或许吧,但我从来没有想过那是因为我,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殿下。

  “或许您愿意经常到我这里来,也是希望更多地和基得先生相处吧。这是我做过的最愚蠢的事了,每次都喋喋不休地招您讨厌,还以为您喜欢这样……”

  “不,殿下,不是这样的。我真的喜欢和您交谈,这和基德先生没关系。我是真心地把您当作朋友,只怕我没有这个资格。”

  “这么说,您还愿意来我这里?”殿下的声音有几分振作,“您还会来么?我还以为今天的事会把您吓跑呢……”

  “我会来的,殿下,只要您不嫌我又丑又笨……”

  “怎么会呢。您永远是我最尊贵的客人,我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或许我无法赢得您的爱情,但您的友情对我来说同样是无法估量的珍贵宝物。”

  殿下诚挚地保证着,忽然,他话锋一转,既有些伤感又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么您有没有对基德先生表达过您的感情?他知道吗?”

  “殿下……”玛利安羞红了脸,“这种事,我们女孩子怎么好意思开口,而且……而且……”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忧虑起来,“而且每次基德先生见到我时都冷冰冰的,连话也不愿和我多说一句,好像有意地在疏远我。我想也是,像他这样一个勇敢的人,怎么会喜欢我这个小丫头……”

  我真的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可爱的姑娘居然把我见到她时紧张局促的表现当成了疏远,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现在明白她当初问我“勇士会不会喜欢普通女孩”的用意了。原本我一直以为她指的是路易斯殿下,却没想到她口中的“勇士”居然会是我。倘若不是今天让我凑巧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我不知道这样的误会还要持续多久。

  “我不允许您这样评价您自己。”殿下急切地说,“尽管您拒绝了我,可我保证刚才对您说的一切都是我的真心话。您是个很好的女孩,和任何一个国家的公主相比都毫不逊色。唯有像基德先生那样的勇士才能与您相配。”

  “您说的是真的?”玛利安不确定地问。

  “我发誓我说得每一个字都发自我的真心。而且我知道,基德先生是我见过的最高贵的人之一,他忠诚、仁爱,对朋友非常无私,更重要的是他又着我无法比拟的勇气。他的勇气不仅仅表现在把您从马蹄下救出来那一次,我说得是更大的勇气,总有一天您会了解的。说句真心话,小姐,如果您爱上了别人,我说不定还会想方设法同他竞争,可如果是基德先生,我唯有向你们奉上我最诚挚的祝福。”

  殿下的赞美让我既幸福又惭愧,我很清楚,自己当不起这过誉的赞美,但一想到听到这话的是玛利安,我又希望殿下能够这样一直不停地说下去,把赞美我的话灌满玛利安的耳朵,让她更爱我一点。

  这自私的念头并没有转多久,一阵恶作剧似的邪风忽然从前庭吹来,推动了会客室的房门。沉重的房门发出吱扭的声响,吸引了房间中正在交谈的人们。

  “……基德先生,您回来了!”殿下惊愕地看着我,他的脸红得发紫,我想我也是如此。

  “恩……您的……您要的茶,殿下……”我把托盘放在桌上,然后给殿下倒了一杯几乎已经凉透了的茶水,而后把目光投向了玛利安。

  一和我的目光接触,可爱的面包房姑娘轻“啊”了一声,胀红了脸慌张地向门口跑去。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扯进了我的怀中。她一开始还在挣扎,可是我越楼越紧。一种莫名的冲动让我恨不能把她拥到我的身体里去。渐渐地,她停止了挣扎,就好像一片温柔的水波一样融化在我的怀中。

  看着她娇羞红润的面庞,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一团温暖的气息中找到了两片柔软的红唇。恍惚中,我感觉到了一团湿润又小巧的东西敲打着我的牙齿,让我忍不住吮吸,而且想要得更多。玛利安在我的怀中发出急促的呼吸声,她脸上的小雀斑在我的眼前不断跳动着,就像是燃烧着的星星。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吻了她。

  她也吻了我。

  背后传来一声孤独的叹息,而后,我听见了房门关闭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殿下已经离开了……

  那天傍晚,依旧是我护送玛利安回家的。与往日不同,路上我们很安静,什么话也没说。玛利安没有再向我询问关于殿下的事情,我也没有第二十五次告诉她殿下的眼睛像蓝宝石一样美。

  我想,这些互相爱恋却又并不知晓的爱人之间没话找话的谈资,将要一去不复返了吧。

  走到最后一个路口,玛利安忽然转过脸来问我:“哎,我送你的那条手帕呢?”

  天呐,“哎”,她这样称呼我。我一阵幸福地眩晕。

  “嗯,在这里。”我从右手最容易触摸到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条带着血迹的、淡黄色的手帕,那是爱我和玛利安第一次见面时她亲手为我包扎伤口用的,也是她送我的唯一一件礼物。

  她从我手中取过那方手帕,轻轻展开,幸福地看着,又仔细地、一点一点地把它折叠整齐,放在我的手心里,还淘气地在我的手心吹了一口气,让我的手掌和心里都痒痒的。

  “收好它,不许弄丢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手帕了。”

  我痴痴地点着头。

  她呆呆地看着我的模样,过了好大一会,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像一朵浪花一样轻盈地跳开去。

  玫瑰街的路口,许多玫瑰花的枝头蓄满了含苞的花蕾,其中有一盏白色的玫瑰花已经悄悄绽开了。在洁白的花瓣上,细细地洒落着一些红色的斑点,就像是遮住了明月的细云……

  就像是些可爱的小雀斑。

  哦,春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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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倒影》是弦歌雅意精心创作的其他小说, 千千书屋提供星空倒影最新章节全文免费阅读TXT下载在线听书等服务。 本章节第一百七十五章 玫瑰花开由千千书屋网友上传分享,供书友们免费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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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天地,广袤无边,凶兽成群,异兽出没,部落林立,一颗草可以斩破苍穹,一颗树可以飞天遁地,大荒儿女,为了生存而浴血奋战。 天骄战起,浴血封王; 百战不死,方为天骄。 ................................................ 个人版:紫殊被一个花盆砸到了异世大荒,痴傻七年,一朝醒来,原本以为爹是族长,娘是医师,兄是少族长,自己是个妥妥的富二代,白富美。 族长爹:“唉,马上又要交税了,晶核都还没有凑够,可怎么办啊?o(╥﹏╥)o” 医师娘:“唉,部落没有灵药,马上又是一年一度的觉醒仪式了,可怎么办啊?o(╥﹏╥)o” 少族长兄长被人打伤抬着回来:“唉,我们的猎物又被隔壁部落给抢了。o(╥﹏╥)o” 紫殊:“说好的富二代,白富美呢?” (`?′)=3 一朝觉醒植物系命魂三叶草,人人都以为她会选择当医师。 紫殊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当战士。 原本她只想占山为王,当个大地主,最后却走上了天骄之路。 她手持天骄令,浴血奋战,横空杀出,成为了大荒最耀眼的天骄。 PS:无男主,女强修仙升级文。 有百万完结作品《重生八六之花好月圆》,坑品有保证,可以放心入坑。

校草家的小祖宗有点凶

本书又名《里萌似居居》【青梅竹马,冤家,职高,外冷内憨十项全能傲娇爱撒钱女学霸vs单纯憨批声控手控美食不露脸博主伪学渣】 传言道,校草贺知里,喝茶泡枸杞。 原因是徐幼之简单的一句“喝酒伤肾。” 他一开始的时候当然没听,于是徐·金主·幼之淡定的断了他经济来源。 当天晚上,他直播弹幕清一色的都是:在?你金主给别人刷了套房! 后来,大家慢慢的都知道,扬城二职的校草大佬被一品学兼优的姑娘给养乖了。直到某天—— 某文化工作室的年会上,一向神秘的闻鹿大大和工作室真正的创办人突然出现在现场。 徐幼之心虚的摸了摸鼻梁:“……贺先生,你身份挺多的嘛。” 贺知里皮笑肉不笑:“贺太太,你也不差。” 【一个试图赚钱养家并试图养金主姐姐的沙雕故事】 【1v1】

快穿:宿主是个狐狸精

【【红袖读书——首届“全球征文大赛”】参赛作品】 「1v1,男女主身心干净」 霸道影帝壁咚她,高冷上仙独宠她,禁欲校草强吻她,邪魅皇叔疼爱她……自打白蓁绑定系统,就过起了‘日日笙歌’,腰酸背痛浑身发软的生活。 白蓁背上行囊,一路出逃,却被人拽着狐狸尾巴给拎了回来。 九渊欺身而上,勾唇浅笑,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既然有力气出逃,不如来做些有意思的事……” 小狐狸四叉八仰地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 本书原名《快穿:宿主是个狐狸精》

墨墨赖上向涵川!

一起拆迁事件乔墨势必要把安沉市首富拐了当自家人,只要成了自家人,他总不能拆自己家房子吧!如此一段搞笑温馨的恋爱就此开启。<br/><br/>向涵川安沉市的神话,智商高颜值高的冷面总裁,而然他一不小心掉了进坑里喜欢上了萌妹子乔墨。<br/><br/>追男神的时候,乔墨阴森森,“向先生,你什么时候喜欢我啊,我可等着呢?”<br/><br/>向涵川:“你想多了,我对你不感兴趣!”<br/><br/>追到男神后,乔墨扶着腰,“向先生说好的高冷禁欲呢?”<br/><br/>向涵川淡淡开口,“那是他们不了解我!”<br/><br/>向涵川:余生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一不小心爱上你!<br/><br/>乔墨:最好的事情就是在最好的年纪赖上你!

你选白月光,我离婚改嫁你哭什么

结婚三年,沈知意才知道,她放在心上的男人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白月光。<br/><br/>白月光车祸送进了她的医院,在配偶栏,她看到了顾淮序的名字。那一刻,她只觉得可笑。<br/><br/>原来他对她的所有好,不过是拿她练手,她只是他心中白月光的一个替身。<br/><br/>白月光招招手,他就毫不犹豫的弃她而去。沈知意看着对着白月光关怀备至,却连多一个眼神都不曾给她的男人,选择潇洒离婚。<br/><br/>只是离婚后,顾淮序却后悔了。哭着将她抵在墙角,眼尾泛红的质问她:那个男人是谁?<br/><br/>沈知意,我没答应离婚。沈知意对此只是冷笑。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她绝不回头。

月亮在怀里

退出国家队后,祁月投身农学专业。 某次聚会上,有人起哄,谁射击游戏输了就要被祁月亲一下。 看着试验田里扛着锄头不修边幅一脸泥巴正在种土豆的祁月,大家伙的脸都绿了。 所有人争先恐后瞄准靶心生怕被罚。 最后的结果是,A大男神顾淮抬起手,脱靶射了一个0环。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顾淮在击剑馆被恶意挑衅步步碾压。 祁月看不下去被迫出手。 第三次见面的时候,顾淮在路边无家可归。 祁月为了帮他,花光了三个月的生活费。 多年之后。

恶毒女配拒绝洗白

1. 宁不孤重生了。 她不但重生了,还偶然得知自己是一本书中的恶毒女配。 看着一心洗白自己的系统和脑瓜不太正常的原书女主。 宁不孤选择这一世独自美丽。 2. 宁不孤重生后,面对着前世种种,决心不再理会。 她虽身在仙门,却一心修魔,希冀着找出魔神记忆的真相。 当她一步一步离真相越来越近时,却发现所谓前世不过是天道的一个谎言。 孑然一身,蓦然回首,仍有竹风月影相伴。 【恶毒女配vs仙人】

剑尊携美飞升,早亡原配气活了!

付清妤死后魂穿现代,看到一本畅销小说。 偏生这是本大男主修仙文,文中那个为亡妻守孝数十载后,不抵佳人痴缠,最终坐拥三十多位红颜知己的男主,就是她的夫君。 夫君红袖添香,早亡的妻子早已被遗忘到天边,而他们唯一的儿子过得凄惨无比。 父子反目,儿子弑父不成,反被父身边的红颜一刀捅死。 付清妤看到这里,痛心不已,恨不能穿进书里,手刃狗男人为儿报仇! 一怒之下,她竟然气活了。 狗男人,敢欺吾儿,拿命来! * 乾阳剑尊苦心修炼,誓为被灭门的妻族报仇。苦修四十九载,一朝突破,成就尊位。 渡过劫雷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坟前祭拜亡妻。 望着空荡荡的坟包,傻了眼。 哪个龟孙挖了他妻子的坟? 此仇不共戴天,无论追至天南海北,他定要手刃贼人,报这挖坟之仇! 追查真相的途中,却意外发现一名出身东洲的凡间女子,眉目、性情皆像极了亡妻。 观察多日,他终于确定,此女正是亡妻! 乾阳剑尊喜极而泣,前去相认,却惨遭拒绝,还被怒斥负心薄幸,冷血无情。 许久后,他才知晓亡妻是被一本人间话本气活。 那话本竟诬他红颜无数,残害亲子…… 风评受害,话本误人!

恶毒女配她只想种田

一朝穿书,慕朝歌她只想种田,梦想是打造一个世外桃源,不想开局身份是恶毒女配,要她为男主和女主的轰烈爱情做垫脚石,她口吐芬芳转身就跑。 -重生原著女主:秋季狩猎马上到了,恶毒的庶出妹妹去城外住肯定想要设局暗算我! 小慕慕[认真思考]:今日是要拿下城郊的哪一块田地呢?重生原著女主:冬日祭典马上到了,恶毒的庶出妹妹她一定是想在夜宴中谋害我! 小慕慕[继续沉思]:郊外的田产量不错,准备卖它个三万三两银子! 剧情走过大半,三年之后又三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生原著女主:? ??说好的恶毒庶出妹妹要坑害我全家呢?恶毒妹妹到底在干嘛?小慕慕:沉迷种田、打猎、钓鱼、搞银子ing,勿扰谢谢。

斗罗:转生岩王帝君,被天幕曝光

转生岩王帝君,却意外穿越斗罗大陆!在哪儿退休不是退休?天斗城也因此多了一位闲人,整日逛街,遛鸟……就在钟离以为日子会这么一天天过下去,一道神奇的天幕出现,将他曝光! 【天幕盘点:斗罗大陆十大隐藏强者!】【上榜者皆有奖励!】唐昊:我刚突破到封号斗罗就能一挑三,更是在千道流的追杀下活了下来,这十大隐藏强者必有我! 比比东:我获得了罗刹神传承,如今更是达到了九十八级,我的实力只在那个老家伙之下! 【TOP10:比比东】 “???”……随着隐藏强者的曝光,钟离也越来越坐不住,这银龙王古月娜都才第二,他怕是藏不住了!

穿越年代,做交通员的那些年

被害穿越到没赶走小鬼子的最后一年,陪着便宜爹和人家搭伙过日子。 世事无常,这个家再次的被小鬼子祸害散了。 一家人加入队伍,学习枪法,医术。上辈子普通,这辈子有空间的加持想要做每个热血国人梦想做的事情。 和便宜爹还有那个医术超群的小哥哥一起周旋于中统,军统中。 解救同志,破坏敌人的安排,给战场上的兄弟提供物资。 作为两位特工的交通员,如鱼得水。 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鬼神”

在仙界0元购,景区把我奉为神明

方一暻:“什么??我0元购的玉佩,是玉帝的玉玺?这是串剧了吗?隔壁剧组并不是拍的神话剧啊?都说红气养人,难不成网购一块玉佩,也值得玉帝亲自发货?”没错! 红气不但养人,还能胁迫方一暻乱入神仙阵营。方一暻站在三清山。遇到三个男人。 第一个男人,郎优仙。他是玉帝的第二十三个外甥。顶着一副仙侠剧男主的脸,居然是个恋爱脑。 郎优仙:“快将我舅舅的玉玺交出来,饶你不死!”郎优仙:“只要你跟了我,别说玉帝的玉玺,就是舅舅的私房钱,我都捧到你的面前。”方一暻:“恋爱脑,多少钱一斤?”第二个男人,张天石。 受红尘羁绊,尚有一事未平,难以飞升成仙。 “什么??你是我爹?”方一暻血脉喷张,上下打量,这个爹并无什么实惠可捞啊。 “想平了我!你还嫩了点。”第三个男人,白芒。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白芒小姐姐。 白芒毕生致力于相夫教子,贤良淑德。生得,那叫一个肤白貌美,珠圆玉润,必能三年抱俩。 可惜,她的情郎对他无意,白瞎了她这颗好白菜。

他以温柔越界

(男二上位文,双洁,男主黑切黑,男二白切黑。) 北城皆知唐如锦恣情傲物,却在家中养了个娇气的病美人,一养就是八年。 病美人辛甜五步一咳,十步一喘,十八岁进演艺圈,次年就成了当红花旦。 后来同年颁奖典礼,唐如锦将美艳影后揽入怀中,辛甜当场掌掴后者,至此身败名裂。 所有人都说辛甜恃宠而骄,无人知当天夜里她将一张卡扔在唐如锦面前,姿态疏离:“这是我这八年的抚养费。” 后者捻着烟,隔着轻烟薄雾冷冷赞她:“很好。” * 北城秦家家主秦时遇,曾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心胸外科教授。 只是他常年与世隔绝,神秘至极。 有传闻说:他冷淡寡言,性情暴戾,曾刺人上百刀血流不止,最终却判定轻伤。 有传闻说:他温柔如明月,样貌倾倒众生,是世间难得的君子。 辛甜身败名裂的19岁严冬,踏着冬日冷清月色,敲开了他的房门。 春日如约到来之前,他要让他的蝴蝶,飞回他的身边… * 很久以后,唐如锦在综艺现场拉住对自己熟视无睹的辛甜,眼眶猩红:“别闹了,你要玩死我吗?” 后者笑容烂漫,是唐如锦从未听过的冷淡语气:“放手,我丈夫还在家等我。” 而秦时遇走到她身侧,将外套披在她身上,笑意温隽:“甜甜,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