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九日五更天色渐明,远远的东边朝霞似锦仿佛预示着一个好天气,鹫津、丸根二砦陷落的消息快马传来,织田信长带着斋藤归蝶、生驹吉乃,以及两个未出嫁的妹妹织田犬、织田市叫到大广间。

  此时的织田信长衣衫解开露出宽阔厚实的胸膛,穿着十年前最常见的倾奇者打扮,手持折扇在鼓乐的伴奏中翩翩起舞,富有阳刚气息的嗓音唱道:“人间五十年,与天地相比不过渺小一物,看世事梦幻似水,任人生一度入灭随即当前,此即为菩提之种,懊恼之情满怀于心胸,汝此刻即上京都,若见敦盛卿之首级,放眼天下海天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呼?”

  那一刻他的神情是如此坦然,斋藤归蝶与生驹吉乃不禁潸然泪下,两个年幼的妹妹扶着嫂子嘤嘤哭泣,还是懵懂婴儿的奇妙丸、茶筅丸以及三七丸也跟着他们的母亲嚎啕大哭,敲鼓伴奏的侍从们也忍不住低声饮泣,他们明白织田信长的死战决意。

  越前幸若舞几乎每一个越前出身的武士都会跳,以死者的口吻叙事引起生者的共鸣,感叹花开花落世事无常,织田家出自越前自然熟悉这富有哲理的乐曲,对于织田家这一家子来说,这段舞蹈不但不祥更带着一种诀别之意。

  一曲舞罢,织田信长一声不吭的穿上衣甲,在亲眷的注视下默默告别,在此期间他站着吃了份简单的茶泡饭,就像长尾景虎经常以站着食夸耀自己的勇敢一样,在这个时代站着吃饭就有点类似“断头饭”的意思,吃过这顿饱饭就不打算活着回来,代表着视死如归的精神,这也是数百年武家社会所大力提倡的文化。

  织田信长一声不吭走出本丸,与此同时清州城内吹响出阵的法螺,悠扬的螺号唤醒城内熟睡的町民,他们打开窗户惊讶的发现领主带着两百余兵丁直奔城外而去,散步在城下町中的织田武士立刻惊醒过来,缓茫穿戴衣甲扛起长枪出城追赶领主的大军,无论如何身为武士避而不战都是一件耻辱的事情。

  在从清洲城到热田神宫约十公里的路程中,陆陆续续有附近的领主发现织田信长的大军急忙赶来,待织田信长来到热田神宫之时,身边悄然聚集两千多军势,在热田神宫中向热田大明神进献祷文祈祷旗开得胜。

  方过午时忽然风云突变,炎炎夏日变做乌云蔽日如铅色的幕布笼罩苍穹,一道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天空隆隆的雷声此起彼伏,昏暗的世界里没有一丝风,这种沉闷而又压抑的感觉就像末日即将来临般。

  渐渐的沉闷湿热的空气带着一丝丝冰凉,那是来自远方风暴的前哨,在这一抹清凉过后片刻忽然雷声大作风雨疾驰,幽暗的天空垂下一片雨幕,狂风骤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来,那密集的雨丝仿佛连通天际的利剑,扯着天边的乌云直直的垂落下来。

  才片刻的功夫,天地早已分不清界限,昏黄的河流像一群狂暴的野马咆哮着冲刷两侧的堤坝,河床在以肉眼能辩的速度抬升着,才一个时辰就涨高一大截,密集的雨线将眼前的景物遮挡的朦胧不清,相隔稍远甚至连坐骑上的武士都分辨不清,这一方天地之间仿佛置身于望不到边际的水世界中。

  这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打乱今川义元的行军节奏,今川军本阵的五千军士从上到下被淋成落汤鸡,原本坚实的道路变成烂泥塘,行军速度陡然降低到一个时辰不足五公里,无论是坐在马上的高级武士,还是地上跑的足轻都被这遭风雨折磨的苦不堪言。

  今川义元威严的装扮反而成为让他痛苦不堪的累赘,里三层外三层的衣甲贴在身上湿答答的冰冷简直难受的要死,更要命的是喉轮的缝隙还在不停的向脖颈里灌进冰凉的雨水,今川义元开始后悔这次鲁莽的行动。

  行军过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折头回返沓挂城又拉不下脸面,今川义元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懊恼的低声抱怨道:“千辛万苦行军到半途中却遇到这一遭天气,难道是本家今天出门遇到黄幡星不成?呸呸!真不吉利!不过……或许留在沓挂城会更好一点。”

  想起暴雨来临前的闷热中午,自己在祐福寺避暑时遇到的祐福寺村的宿老藤左卫门,他带着寺社神主、僧侣、乡民在大道上拦住大军,并进献胜栗一斗,御酒十樽,昆布五十连,米饼一斗,栗饼一石分,唐芋煮付十枢,天干大根煮付拾枢,讲这些献品用白布敷之放置在平板车上运过来。

  这机灵的藤左卫门还非常会说话,说什么数日来暑气炎热,今川御屋形样亲率大军上洛,乡野小民得知后莫不欢欣鼓舞,特备礼品酒食若干不成敬意,借着乡民们敬献的一些食物,今川军在午后休整近一个时辰才动身,结果就碰上这一遭暴雨侵袭。

  “若是没耽误那些时间,或许本家已经进入大高城了吧!可乡民们盛情难却,本家身为武家名门怎能伤了配下领民的拳拳之意呢?”今川义元已经不自觉的把尾张的农民划为自己的领民,领民宿老进献礼物不能拒绝,拒绝就是表示对领民顺服态度的不满意,倍感羞辱的领民会闹土一揆推翻领主,所以这也是作为领主一大忌讳。

  今川家的武士终于忍不住雨水倒灌的痛苦,纷纷策马赶到本阵求告道:“主公!我们是不是可以停下来避避雨,待雨过天晴再行进啊!儿郎们在这泥水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实在痛苦,坐骑也有点吃不消了!”

  听到家臣们的求救,今川义元的心里真是乐开花,其实他早就想停下来休整的,最近几年身体不如以前健壮,略微发福的身躯再套上几层衣甲,被炙烤的淌了一身汗再被冰凉的雨水浇个透心凉,他都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会生病。

  似不在意的瞥见谱代家老里一群老头子苦着脸的神情,咳嗽一声绷着脸缓缓说道:“嗯!那就停下来吧!先告诉本家,此间为何地啊?”

  “禀报主公!此间名为桶狭间田乐坪又名田乐狭间,此地距离大高城还有三里路程!”

  “桶狭间吗?”今川义元不知为何打了个激灵,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心说自己是不是被这冰凉的雨水给浇糊涂了,自嘲的摇摇头对近侍吩咐道:“时间还早,那就等上一会儿,待雨势变小再行军,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到大高城!”

  “哈!”今川家的武士们兴冲冲的转身传令,好歹不用迎着狂风暴雨赶路了。

  桶狭间恰如其名,两边是险峻的山峦夹着中间狭窄细长的谷地,中间的那块低洼谷地叫做田乐坪,所以当地人又称他为田乐狭间,两侧山峦在桶狭间形成两个陡峭的斜坡,山上怪石嶙峋古树苍苍,颇有点恐怖邪异的气息,据说当地故老相传一些奇怪的说法:“桶狭间上山磊磊,桶狭间下海如涌。”

  今川义元选择在这里宿营也是被逼无奈,只是暴雨如注行军困难若不扎营实在难办,可一扎营就要面临一个难题,本阵里五千纵向延伸成一字长蛇阵,这个阵形行军甚好但也有首尾难相顾,极易被分割包围的危险。

  看到这个地形今川义元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下意识的觉得这里是个非常不安全的地方,雨雾将周遭的景物遮挡的朦朦胧胧,影影绰绰间可以看到满山怪石老松,好在这田乐坪有一片密密麻麻的松林可以避雨。

  趁着扎营的档口士卒们竞相钻到树下躲避,闷热潮湿的气温实在难受,武士们纷纷丢下长枪太刀,解开湿漉漉的衣甲讲贴身的衫子挂在枝杈上晾着,来自远江最精锐的弓箭足轻队一个个像遭瘟的鸡,垂着头缩着脑袋躲在森森古松下发呆。

  松井宗信扯着湿答答的衣袖,愁眉苦脸的抱怨道:“今天到底是怎地,前脚离开骏府就遇到这几日热到发昏的烈日,咱们的儿郎顶着烈日拼了命的赶路,脚上都磨出五六个血泡,到今天又碰到这倒霉的暴雨天,这老天真是不给咱们一点歇息喘气的机会呀!”

  井伊直盛唏嘘长叹道:“谁说不是呀!这一场雨落下来弓弦都是软的,没有三五日都别想拉开大弓,即使勉强弯弓这箭矢也飞不起来,照这样下去在接下来几日的战功与我等多半是毫无关系的,只有在大高城里休整几日再说了……本以为能跟着主上捞到一份有脸面的功绩,却不想碰上这一遭,真是让人恼火呀!”

  担任井伊家目付的关口氏经,笑着说道:“其实也不尽然嘛!信浓守的女儿如今可是贵为主公的养女、镇府公的侧室,据说最近井伊公主有喜了?那可是一件大好事呀!以后信浓守殿不用愁不被重用啦!”

  “就是!信浓守殿真是生个好女儿呀!能被镇府公看上那真是几代人积累的福分,可惜我家的闺女早早的嫁出去了!要不然……”

  “要不然你也想沾上镇府公的光?哈哈!你这老小子也不看看你那熊样,你闺女我等又不是没见过,不客气的说顶多也就算个中人之姿,哪里有井伊家的公主天生丽质啊!哈哈哈……”

  武士们七嘴八舌的吵吵起来,有贪嘴的武士拿出自家的饭团吃两个,中午劳军的那些吃食哪里够五千军势分的,那些栗饼、唐芋被丢进大锅里放上杂粮一起乱炖一锅稀粥,每人一小碗喝下去没一点感觉,就这奔行半日的运动量给这点吃食还不够塞牙缝的。

  狂风暴雨下了个半个时辰,总算有逐渐减小的趋势,今川义元躲在简易的营帐里望着淅沥沥的雨幕皱眉沉思,身上的衣衫被脱下来放在篝火旁烘干,好在他还带着不少备用的衣裳,总不至于赤膊干坐着,小姓们忙着架起大锅烧热水,刚淋一场暴雨担心生病,简单梳洗沐浴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总觉得不对劲,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今川义元盯着地图有些出神,按说他已经放弃东海街道的大路绕一大圈,而是改走山路尽快靠近毗邻岸边的大高城,可到底哪里会出问题,总让他感到心神不宁的。

  “附近有数路军势应该不会有错,可是本家为什么总觉得不对,难道是这桶狭间让感觉不舒服吗?还应尽快开拔赶赴大高城!”这种不安让他有些坐不住,招来小姓为自己随便擦洗几下就匆匆换上烘干的衣甲,准备召集武士继续前进。

  就在今川义元在营帐里忙碌的时候,在桶狭间临近的山顶上出现无数人影,隔着厚厚的雨幕眺望山下影影绰绰的旗帜,织田信长真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的兴奋,紧紧握着太刀猛地抽出来指着下方毫无阵型的今川军大喝道:“我等尾张武士之武运寄于此刻,所有人听令!随着本家突击!”

  织田信长第一个冲下山岗,不知是不是神佛保佑,两千余人踏着陡峭湿滑的山坡冲下去竟没出现想象中的摔绊打滚,在这一刻疾风骤雨是他们最好的掩护,电闪雷鸣为他们遮挡急促的脚步声,厚厚的雨幕挡住今川军的视线,待两千军势乘着海上刮来的顺风冲到今川军面前的时候已经大势已去。

  毫无防备的今川军被突如其来的军势吓的呆傻,完全不明白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少武士心中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神兵天将不成?看清熟悉的木瓜纹,立刻意识到这是织田家的军势,可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呢?

  这场疾风骤雨恰好帮助织田家躲过附近层层叠叠的今川军势,滂沱大雨和滚滚雷声又遮住所有声音,而正是因为这场大雨的袭击,让桶狭间附近的今川军不是躲在树荫下避雨,就是呆在营帐里等待雨过天晴,全然没料到在这个恶劣天气里还会有人从他们身旁经过。

  今川军的五千本阵全是骏河远江的主力备队,不是今川义元信不过三河武士,实在是骏河远江的今川谱代太多,几十年来一直用这两国的军势,作为自己人早就顺手的,三河的武士也乐得躲到远处不露面,比如吉良义安就留在沓挂城守着后方,他不觉得自己稀松的军略能立下什么功绩,再说留在后方整理军务管理粮草也是一份功绩。

  这场大雨把今川军的五千精锐浇的里外透心凉,为了晾干身上的泥水他们干脆将铠甲脱下,将马匹的缰绳解开,太刀与长枪随意丢到一旁,弓箭挂在松枝之上,三三两两的躲在密集的树林里避雨,今川义元的本阵里只有三百马迴武士。

  在望见织田军的奇袭军时,根本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许多武士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铠甲和武器丢到哪里,足轻们慌慌张张的套上胴丸拿起三间枪冲进雨幕,但毫无组织的足轻根本无法阻挡织田军的进攻,一点点微弱的反抗在暴雨中湮灭。

  当今川义元听到遭到突袭的时候,身体一晃差点跌倒,挣扎着站在营帐中眺望本阵大营前的旗帜,破口大骂道:“都是一群废物!本家撒下天罗地网都被他漏过来,这是织田信长的本阵!他是怎么过来的?荒尾善次不是说织田信长还在清州唉声叹气吗?那他是怎么跑过来的!这方圆十几里都是我今川家的军势,为什么他还能杀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家的大军何在,大将何在?”

  本阵里的军势实在太少,家老们只能拿着太刀长枪被迫阻挡如狼似虎的织田军,今川义元的妹夫,原沓掛城主浅井小四郎政敏慌忙走来扶住他,苦劝道:“主公!本阵军势都躲在树林里避雨,大营里只有三百马迴武士呀!请主公速速上马,我等先避过一阵再行定夺!”

  “只有这么多人吗!那就只有暂避锋芒了!立刻撤退!”今川义元见势不妙急忙冲出大帐,他又不是傻子当然分得清轻重。

  现在再不跑落到织田家的手里不是当场被杀,就是俘虏后屈辱的死去,他可是要留着有用之身振兴今川家的大业,自己的乖儿子今川氏真还有许多东西没学会,即使这场战争最终失败,只要他能逃回去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又哪里能随随便便死在这里。

  今川义元的身手矫健,虽然身体不如十几年前见状,但穿着几层铠甲翻身上马毫无问题,三百马迴众一大半在谱代家老的带领下顶在大营的门前厮杀,不是倒下的尸体就有他所熟悉的亲眷心腹武士,这都是今川家的精华。

  他很清楚这些谱代家老是今川家数百年积累底蕴,这一战极有可能命丧于此,勒住马迟迟不愿离去,浅井政敏见他还不走,急的跪在泥水地里大声劝道:“主公请速速离去啊!这里有我等在为您断后,我政敏恭请主公速速离去啊!”

  “……这都是我今川氏多年的心血啊!就这么付之一炬,简直可恨!本家这就走,这就走……小四郎啊!本家希望你能活着回到骏府,到时候本家会为你还有活着的将士们召开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本家去也!”今川义元深深的看了浅井政敏一眼,在五十骑马迴众的簇拥下迅速离去。

  “主公!我浅井小四郎生为今川氏的武士而荣耀,即使去了黄泉比良坂,我也不后悔呀!”浅井政敏跪在水洼里望着渐渐消失的身影,恭敬的鞠下一躬。

  然后站起来抽出太刀,面对迎面而来的数十起骑赤甲织田家骑马武士,大吼道:“纵然身死于此!我等也无憾了!为了报效主公的厚恩,今川家浅井小四郎政敏前来取你性命!”

  “今川家石原康盛,高力正重,三浦义就前来取你性命!”几个勇敢的今川家武士挥舞着太刀,迎着凶猛的骑马武士发起决死冲锋,他们的目光中带着偏执与疯狂,死亡早已被置之度外。

  人马交错只在短短的一瞬间,下一刹那血光爆射而起,几道疾驰的人影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出去,浅井政敏捂住破碎的喉轮,努力堵住脖颈不断涌出的鲜血,身体倚在太刀上费力的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会喷洒出淅淅沥沥的血渍,浅井政敏绝望的闭上眼睛,艰难的吼道:“今生不后悔做今川家的武士!主公!我浅井小四郎去也!”

  静静的注视着一条生命消逝,数十名骑马武士勒住战马默然不语,为首的骑马武士身材高大魁梧,轻轻抬起右手讲大身枪平举不动,任由枪刃上的血渍被渐渐转小的雨丝冲刷干净,才缓缓说道:“敌将!浅井小四郎政敏,被我前田又左卫门利家讨取了!”

  今川义元策马疾行,此时他已经顾不得怀念自己的好妹夫浅井政敏了,通往沓挂城的山道上布满今川家的溃兵,鬼知道这些士卒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逃跑,他也顾不得去呵斥这些溃退的士卒,在今川家的马迴众驱赶下迤逦而行。

  “混蛋!明明刚来的时候没有那么难走,为什么现在这么麻烦!”山坡并不陡峭,只是湿滑的泥地实在快不起来,战马行进的速度只能用漫步行走来形容,眼看后方紧紧追赶的织田军母衣众武士一个个翻身下马徒步追赶。

  当今川义元发现这些徒步追赶的织田军母衣众身手矫健,竟然比他乘着坐骑还要快上许多,于是也忍不住慌了手脚,急忙抛弃自己的坐骑青骢,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烂泥路上挣扎。

  这是一场耐力与毅力的较量,今川义元虽然没有传说中爱涂黑齿拔眉毛肥胖如猪,只能乘轿子那么变态举止,可毕竟已人至中年不可避免的越发富态,四十多岁做家督可是年富力强,但比起二十年前花仓之乱时的年轻力壮却差了几个档次。

  在骏府常年太平生活早就磨光这位枭雄的锋芒,最激烈的运动就是骑马遛弯、弯弓射箭,长期舒适的生活让他缺乏长途行军所具备的必要体力,兼之身穿装饰华丽却又十分厚重的铠甲,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山道上跋涉一刻钟就气喘吁吁无力行走。

  今川家的马迴武士们一看不行,急忙分出大部分主力断后,只留五六个大将护送着今川义元逃走,可今川义元如何还跑的动,他又不是织田信长精心培养的母衣众,一个个跟着织田信长下田下河游泳,冬天上山打猎,像群山里的野孩子跑的飞快。

  远江二俣城主松井宗信是他的亲信大将,扶着今川义元走了最后一程,然后恭敬的跪在地上撑地俯首道:“主公请您速速离去,我等为主公争取时间!请主公一定要活着回到沓挂城,只要主公能活着回去,即使我等死在这里也无憾了!”

  “五郎八啊!没想到我们也有诀别的一日!唉!本家错了!”

  今川义元扶着松井宗信站起来,看着这位才四十四岁的盛年壮汉,心里的苦涩滋味难以言喻,他代表着一大批作战经验丰富的大将,即使军略不足以做一方旗头总大将,但临敌指挥统率能力和个人武勇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才,却要为掩护他逃脱白白死在这里,今川义元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既有憎恨也有懊悔。

  “主公!事不宜迟,请速速启程吧!我等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川家,请主公立刻启程!”

  “请主公启程!”松井宗信身后的五名武士齐声说道。

  这仅存的五名武士今川义元都认识,他们是江尻亲氏、富永氏繁、长濑长行、冈崎忠実、金井忠宗,这些人都是今川家的忠勇之将却要在此,以这种悲惨的形式与今川家的家督做诀别。

  想到今川家的繁华盛景就在昨日,而今天却在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变成这副凄惨的境地,今川义元心头百转千回不禁热泪盈眶,上前重重的拍打他们的臂膀,然后转过身背着六名武士,大吼道:“诸君!请多保重!”

  今川家的六名决死之士,望着今川义元狼狈离去的身影,大吼道:“主公!请多保重!为了主公,即使死去也不后悔!”

  今川义元没有回头也不愿回头,他不能辜负忠勇家臣的重托,即使明知道希望渺茫也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他在努力的与时间赛跑,翻过一道山梁看到一群今川家的溃兵正在缓缓撤退,他努力想要追上去,可这些溃兵似乎被吓跑胆子,看到身穿华丽大铠的武士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竟然没命的向东逃窜。

  今川义元的精神受到重大打击,他不明白自己的军势为什么不来守护自己,难道他对骏河远江的足轻们不够好吗?难道他们不知道身穿这套大铠的只有总大将今川义元一人吗?过了许久他自嘲道:“或许他们正是明白这一切,才故意不愿意靠过来吧!本家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为将死之人赴死的只有本家的那些忠臣们呀!忠臣死光了,自然就没人愿意为本家死了。”

  想明白这一切,今川义元的步履渐渐蹒跚起来,距离沓挂城还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可他已经没有力气继续走下去了,忽然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今川义元转头看过去,却发现织田军的母衣众已经将他团团围住,这位名震天下的东海道第一弓取的最后时刻来临。

  雨已经不知不觉中停下来,一阵凉爽的海风夹杂着熟悉的气息吹开厚厚的乌云,露出天边灿烂而美丽的晚霞,当第一抹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时,今川义元手持宗三左文字倚在一刻枯树前,长叹一声:“却不想我今川义元也有今日这一遭,雪斋啊!如果你没有故去,本家何苦率军出阵尾张,如果你没有故去,又何来桶狭间狼狈一败,如果你没有故去,本家也不会落得身死于此的屈辱境地,这都是神佛注定的命运啊!这就是我今川义元的最期啊!”

  他的感叹没有任何人聆听,只有栖伏于枯树上的乌鸦打量着树下的武士,今川义元狼狈坐直身子冷眼瞥视着织田军渐渐涌来,又侧脸看到几个畏畏缩缩的今川足轻偷偷逃跑,心灰意懒的之下不禁长叹道:“这就是本家的骏河强军,这就是我今川家的荣耀,也罢!就留下最后的辞世句吧!世间浮华如流水,过往云烟终是梦,戎马倥偬四十载,留自繁华待后人。”

  今川义元还死了,他没有选择懦弱的引颈就戮,也没有时间从容的选择切腹自杀,只来得及抽出他岳父武田信虎赠予他的心爱宝刀宗三左文字连斩织田军母衣众数人,无奈织田军的武士实在太多,即使他有宝铠护体也坚持不了许久。

  长时间剧烈的奔跑让他的体力透支严重,连杀数人之后踉跄几步退到枯树边剧烈喘息着,但织田军母衣众并没有放弃追杀,在一番功的巨大刺激和诱惑下,织田军的母衣众各个舍命冲锋,即使连死几个同伴也毫不畏惧。

  最先冲到今川义元面前的武士名叫服部小平太一忠,他挺着长枪一个突刺,将行动迟缓的今川义元刺翻在地,但今川义元挥动宗三左文字一刀将服部小平太的大腿砍伤,两人滚在山坡上厮打着,即使服部小平太年轻力壮,一时间也拿不下纵横东海二十余年的今川义元。

  赶过来的毛利新助良胜突然出手,一刀刺进今川义元的腹部,正当毛利新助准备斩下他的首级时,今川义元突然挣开服部小平太的压制,猛地扑在毛利新助身上一口咬住他的手,竟将他的一根手指咬断。

  今川义元的首级最终还是被毛利新助良胜割下来,他没有辜负骏河枭雄之名,没有辱没为他而死的众多忠勇武士,战斗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没有放弃对今川家的执着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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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大佬修炼手册

海边冲浪遇水鬼抓脚找替身的梁溪本想自己解决,却没料到出现一个自诩为clean组织的清洁者。 clean寓为清理、清洁、扫除,这个组织机构一直源源不断的为城市清理“垃圾”。 保护环境,从我做起。 梁溪在清洁者的邀请下走上了这条清理垃圾的道路。 教室午夜响起的上课铃、厕所长发飘飘专门以恐吓小孩为乐的女鬼、准时重现死亡现场的自杀者、不舍人间的小老头…… 不论是有害垃圾还是无害垃圾,都应该准确分类让他们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clean只有一条宗旨:清理有害垃圾,做好垃圾分类。 本书又名《隐藏大佬修炼手册》《大佬从小号练起》

修仙界直播:系统老是封我号

【双(强+洁)+直播,带点搞笑成分】 现代社畜穿越到修仙界就见识到了这里的人情冷暖!被同门师妹逼入悬崖。 回到宗门,师父质问,师兄们厌恶,师弟恶语相向。 好好好,都欺负她是吧,什么狗屁宗长老弟子,她才不稀罕,咱好歹也是有金手指的人。 直播间的观众爱看狗血,但也被恶心到了,有人道:“主播别怂,大不了受伤,我给你买丹药” “看的来火,骂回去,我给你打赏~” 有直播间网友撑腰她怕谁~被宠着就是一个字,爽~ 破宗门不愿继续待,便直接脱离,谁还不是个天才咋地,‘随随便便’当亲传 本以为会浪遍修仙界,但是为什么身边总有个大师兄,说好的无情道呢?这莫名的暧昧怎么回事?到时候上岸第一步,先斩意中人,求求了她还不想死~ 你问为什么是正道弟子还兼职魔界小头目? 因此骚操作太多,老是被封号,直播间粉丝都习惯了,但是容若怎么可能承认是自己的问题,肯定是系统的嫉妒~

小妖不成神

身怀妖丹,惹来灭族之祸;一滴神血,断去她成仙之途。若我今日不死,来日定当灭你满门! 当狐族公主许下这豪言时,可有人相信,凭她一个修炼千年,都未能化形的狐妖,会实现这番诺言?

总有人惦记我的高冷徒弟

传说玉虚宫元始天尊门下的二弟子玉鼎真人是一个潇洒翩然,俊美翩然,举世无双,风华绝代的美男子。 听说玉鼎真人喜欢云游,他很少用天尊大人赐他的名字,大多时候使用自己的本名——玉渺素。 听说很久以前人们都叫他玉公子。 听说这玉公子没有情根。 听说这玉公子以前是个妖怪,还有很多妖怪朋友.... 关于玉公子的传说倒是不少。 清宁阁中,师徒二人对坐。 天尊大人打量着那个坐在自己对面冷若冰霜,目光忧郁的美男子,“渺素,你还是忘不了吗?” 玉渺素摇了摇头,“老伯,这里没有外人,我就不唤您师尊了,玉鼎真人不记得的事情,玉渺素都记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老伯,为什么我不能救活那个人?”

现代修仙:废柴大佬她莫得感情

【无CP】【召唤师】【升级流】【女强】沐云溪是魔界第一召唤师,睁眼发现魂穿到现代修仙界一个濒死的废物身上。 五灵根的资质却凭借省第一的成绩破例进入重点大学精英班。可映入眼中的是比其他班小三倍的教室——传说中的D班,问题学生聚集地。 A班有灵气调控系统,B班有灵植加速培育器,就连C班都有地火炼器室,我们呢? 众人看向积分榜纷纷愁眉苦脸,榜单上最瞩目的一栏——D班,积分为零! 班长:很遗憾,本班连续两月积分为零,将有人被强制退学。名单公布的前一天,坑害了沐云溪的反派终于现身。 众人幸灾乐祸:那路梅可是结丹境高手,敢惹她算是磕到长板了。沐云溪当即召唤出传说中的神兽将其击败。 众:她居然是召唤师?怎么可能?我不信。沐云溪:咳…明天退学的事。 众:瞬间觉得有您在的地方空气都变得香甜。沐云溪:那谁退学?众:倒数第二,出列! ………对修仙卷王来说画符炼丹是爱好,看书斗法是日常。奈何老天不想让她继续卷,直接将她一路安排进国家队。 最后,当沐云溪拿着召唤书出现在异界战场时,嗑瓜群众都惊呆了,传闻中的废物居然成了全球最强战力?

鸾仙曲

风倚鸾离开绕水镇的时候,骑着一匹通体墨色的黑马,要去远方找两个人,一路上却遇到了好些个苦大仇深的修真者;作为一名重情重义的吃货,她的人生目标原本是有吃有喝、游历天下、快意江湖,没想到,却与朝堂扯上了甩都甩不掉的羁绊……最初真的只是想去王宫里混口灵米吃,并没有打算要搅弄风云、征服天下、纵横三界啊……——————灵聚天下四方乱,遇君莫道江湖远;琴尽一曲夜无踪,离人聚散终续缘。 凡尘梦醒即千年,风起惊碎碧波澜;若倚长河画墨意,仙踪雀羽共朝鸾。

慕仙小花妖

并蒂荷莲,花开双向; 一妖一仙,一念之间; 爱恨纠葛,成痴成魔; 路在脚下,善恶因果,皆由自己选择。 在这世间,有什么比被深爱之人亲手杀死更悲惨之事儿? 答案是:被杀两次! 我的心愿是,修出金身仙骨,摆脱妖身,与心爱之人生儿育女,为何如此之难? 只因为,我是妖吗?

我加入了敌对阵营

莫名穿越到夕阳游戏《寻仙》中,结果发现自己加入了敌对阵营? 不仅加入了,敌方阵营声望值还高达十万,乃是魔王座上宾。 这就有点尴尬了,我一直在反魔王的道路驰骋,这岂不是两头不是人? ************************ 本书又名: 《圣父男主竟是个白切黑?》 《无敌奶妈和她的无数个工具人》 ************************ 轻松、日常、团队协作、全民寻仙、游戏衍生、妖怪的爱恨情仇(爱情故事全靠妖精们在硬撑)

嫡女连城·傲世千秋

《嫡女连城·傲世千秋》 “连城家嫡女若有掌带四枚朱砂红痣者,必定命中掌控天地四方!” 十五年前一个预言让连城家嫡女身价连城,可是十五年后…… “连城家嫡子?那是个整天病歪歪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空有皮囊的纨绔!” 当嫡女变成了嫡子…… “灵力?那是什么鬼东西?要不让本公子的阿离也学学?” 女煞神穿越异世,蜗居十年,老大不小的人还被老爹丢进古代学府混文凭,入学灵力测试五行皆无,纨绔嫡子彻底成了众人眼中的废物,受尽白眼嘲讽。

一睁眼,我家狐狸成了病娇反派

病娇疯批双身份美人男主×无欲无求天生魔体女主 砚尘烬是天魔清吾养大的,这小子从小貌美如花,身娇体弱。清吾养他不为别的,只因他真身是一只极漂亮的白狐,偶尔揉一揉那上等的皮毛,很治愈。 可天魔之身岂能为世人所容,清吾被仙门群攻,死在琅琊山巅,临死前,她还替砚尘烬想了退路,渡了魔气。 谁料天无绝人之路,五年后,清吾重生而来。 清吾重生归来的第一日便与砚尘烬相逢,是巧合还是人为? 看着当年的娇弱小少年,成了如今的娇弱美人,那股子娇滴滴的味儿一点也没变。 可见,当年渡给他那浑厚的魔气都被浪费了,清吾只能摇头。 看在他还肯给她揉皮毛的份儿上,清吾只好继续宠着呗! 可清吾未查,那美人儿眼里的精光活像是要吞了她一般。

神界大佬重生在反派灭世前

佻珠欲哭无泪。 她好不容易修炼成神,掌管一方水域,却因为一点失误直接被打下凡间,还被强制安排了救世任务,完不成神魂俱灭! 还好识海有先天至宝至尊,修真界的活地图,所有天材地宝皆在掌握之中。 随随便便“取”一堆丹药,轻而易举获得精怪灵脉,毫不费力吞噬人人恐惧的魔域外物,佻珠表示未来可期! 只是这个即将毁灭世界的男子,似乎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一心想要杀了他回到神界。然而这男子却划破虚空,与万人为敌,救她一命,收她为徒。 佻珠面露痛苦的摸着良心:拉进关系再杀他,还是直接杀了他?

她成了反派的白月光

姜芙穿成了古早言情文中插足主角团的同门小师妹,对男主苦苦痴恋却爱而不得,一番作妖后她脱下了身上的仙门弟子服,准备投身入了魔界的时候——姜芙穿过来了。 就在姜芙咬咬牙去魔族蹭buff了解攻略角色时,她发现那个在资料卡中被画重点的大反派,他居然因为嗑破了脑袋失了记忆,直接成了个傻子! ——姜芙嘴馋,准备扒了兔子的皮架火烤,大反派他挥挥袖子灭了火,态度无辜而诚恳:“师尊,万物皆有灵。” ——路遇一只嘴炮鸟妖,姜芙摸出怀里的毒粉准备送她上西天,大反派按住她的手,语气哀求:“妖亦有善恶之别。” word天。 到底谁是反派?行行行这个仙门正派弟子的身份给你当好吧? * 后来,姜芙看着反派乖乖巧巧地写下何为君子之道,看着他立在巍巍山门前拔剑斩杀一只又一只的魔,身影之下是凛然磅礴的大义。 姜芙觉得自己任务完成了,可她刚诈死离开,系统就警铃大作——夭寿了!反派他打伤了仙门众人,正拎着刀去灭主角团的路上! 刚觉得自己能喘一口气的姜芙:我日……

累!穿成病娇男主独宠的恶毒女配

【穿书+救赎+双洁+撩死人不偿命】叶羽生穿成自己漫画中的纸片人,而且还是一个将男主虐的死去活来的恶毒炮灰女配,更要命的事是他功成名就,加官进爵,手里握着二十万大军,成为威名赫赫,凶名在外的大将军,而她叶羽生却成了落魄的草鸡! .......短短几年时间,他成了一个疯批,病娇,癫狂的魔头,无人知晓为何? 夜色沉沉,江流潺潺的茅草屋前,一女子和一三岁的小男孩儿嬉戏打闹,转身的刹那,两人僵硬在原地——刹那间,震惊,愤怒,不可置信交错混杂着袭击过南宫弦的脸上,须臾,所有的情绪最终转化为扭曲的微笑,颤抖着四肢摇摇晃晃地来到叶羽生的面前,红了眼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当真是温柔到了极致,小心呵护着,捧着,缓缓地,轻柔地将她揽入怀,柔声说:“羽生,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叶羽生:?

觉醒后小师妹拿稳女主剧本

作为掌门独女,上有谦谦君子大师兄和侠肝义胆二师兄,下有贴心棉袄小师弟,沈清清的十六年可谓是顺风顺水,称心如意,日子过的恣意潇洒。 只是当青梅敌不过天降,沈清清恍然觉醒,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本书,天降是书中的女主角,而自己便是给女主角使绊子的女配。 在书里,她那公子如玉的大师兄是男主,废了她的丹田; 她那义胆侠肝的二师兄是深情男二,剜了她的双眼; 就连她那小棉袄的小师弟都破了洞,断了她的双手双脚…… 沈清清: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 当潇洒过了头,沈清清才明白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关键是白长了一张嘴,人家压根不听你解释。 女主掉下悬崖,她从边上路过——是她心思不纯,欲害人性命。 女主灵宠不见,在她这找到毛发——是她心生嫉妒,将灵宠残忍杀害。 女主秘境遭遇凶兽受伤,秘境名额是她让出来的——是她明知山有虎,偏让人进山。 沈清清:我不是真的哑巴,但是,你们是真的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