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三日,信浓小県郡内某处山道上几十名头戴斗笠的武士跋涉而行,远远的山巅飘荡着厚厚的雾气,那是信浓著名的天气现象“逆雾”,这是信浓境内乃至整个天下独有的气候特征。

  普通的雾气都是自山腰升起的谷雾,山上的冷空气与山低的热空气对流产生的温度逆增现象,空气中温暖湿气遇冷凝结成细微的水滴悬浮空气中所形成的雾气,然后才会逐渐遮蔽整座山峰。

  逆雾则是自山梁上形成的浓雾,沿着山梁的沿着脊状斜坡有层次的向下眼神,远远看去仿佛一块白色海浪自天空直垂而下,自山峰以下近半被浓郁的雾气遮蔽住,形成一道天然防护罩,这那就是户石城、砥石城的所在地。

  这支队伍走走停停,越过一道又一道山梁,距离小県郡越来越远已经渐渐看不到那座云雾缭绕的山峰,而此时天色已晚,一行几十人投诉在一座村庄外的小小寺院中。

  把生硬的饭团泡在滚热的南瓜汤里热乎乎的吃下去,是最近两年流行起来的吃法,越后优质南瓜经过北信浓私下贩运到武田家治下,价格只有同等重量大米的一半,吃起来格外香甜。

  人们已经逐渐接受来自越后的饮食文化辐射,比如这一行几十名武士就穿着皮毛大衣,越后流行的服饰风格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流入信浓,而且冬季防寒保暖确实没有比皮衣更好的选择。

  行走一天的疲乏逐渐散去,武士们早早的睡下,唯有两名中年武士坐在火塘前发呆。

  “兄长听到了没有?路上的旅人都在讨论越后传来的消息,透破的出浦伊势守刺杀失败,还有长尾景虎还俗复出,平定一向一揆内乱的消息。”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愤愤不平的说道:“我们竟然毫不知情!不知大殿到底在想些什么!”

  另一位留着长长胡须的中年人苦涩的一笑:“这一切我早就料到了……”

  壮硕的中年人问道:“兄长料到什么了?”

  “透破忍者的异动本不是新鲜事,半个多月前越后突然平定越中一向宗骚乱事件,还有春日……高坂昌信的活跃,足够说明问题了!”长髯中年苦涩的笑道:“如今我幸隆已经到了这份田地了吗?”

  矢沢赖纲连忙劝道:“兄长不要这么说!信浓离不开您,没有您的辛苦筹谋,武田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下半个信浓的!我真田家可是信浓国人第一武家啊!”

  “呵呵!主公可不这么认为,赖纲没有发现本家的地位越发下降吗?”真田幸隆无奈笑了笑,嘴角的苦涩却无法掩饰。

  “还是在记恨那场失败的原因吗?”矢沢赖纲愤愤不平的说道:“可那不是兄长的错呀!透破没有发觉吉良赤备的异动,致使我们惨败……”

  “家臣团的谱代宿老们不会这么认为,主公家的一门众不会这么认为,主公或许也在怀疑我幸隆吧?”真田幸隆的笑容里少了往日的洒脱和自信,多出许多痛苦和无奈。

  自从两年前川中岛合战的大败,武田家的发展势头开始走下坡路,真田家也不可抑止的有胜转衰,信浓国人围着真田家转的景象一哄而散,来自越后的压力让他每天都得打起精神小心应对,比起几年前的风光显赫,如今他的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

  在那场合战结束后不久,踯躅崎馆的战后评定会上,武田晴信顶住因为战败而恼羞成怒谱代家臣们,选择放弃追究真田家失败的罪责,但同僚的冷漠对待,武田晴信的信重降低却是无法避免的。

  “还是本家没有把握住机会啊!如果去年那场夜袭准备的再缜密一些,情报获取的再充分一切就好了!”真田幸隆依然对去年奇袭须须贵城的失败,这场大败耗尽最后一点反击的希望,也让武田信繁失望的返回甲斐,真田家的地位由此一落千丈,不但失去武田晴信亲口承诺的赋税、军役自主特权,还要面临同僚以及信浓国内的诸多非议。

  矢沢赖纲安慰道:“但是,这次大殿的计策还是失败了呀!”

  “本家早就知道会失败的。”

  “什么?兄长早就知道了?”

  真田幸隆慢慢说道:“主公精擅调略到是没错,但论起调略的手段却比本家差出一些,越后如今被吉良家经营的犹如铁桶,休养生息近两年毫无动作,其耐心远远超过主公,单从这一点就能得知这次的行动八九成是要失败的。”

  “是啊!主公去年还在用兵上野,劳师远征的跑到西上野打了一场不亏不赚的合战,又从城下町和乡村的农民手里抢来一点点补给,勉强算不亏不赚吧!”矢沢赖纲面带嘲讽的说道。

  这场合战与真田家毫无关系,他们家被定义为“小県郡内国人旗头”,也就是让他老老实实呆在真田乡哪都不要去,钉死越后方向的进攻指向的同时,也把自己钉死在这一块土地上无法动弹。

  结果这场上野入侵战耗时日久未下一城,算算损失的人员以及沿途的粮草补给压力还亏了不少,肆意抢掠上野的町民、农民手里最后的口粮,这一次不但和西上野的国人结下死仇,还逼得农民们更加憎恨武田军,下次的入侵战只怕会更加艰难。

  听着自家兄弟的抱怨,真田幸隆微微一笑道:“联络越中一向一揆军夹击越后本是一步妙招,如今却被用在最不该用的时机上,越后大军未动毫无破绽,修养两年根基极稳,哪里是一次刺杀,一场一揆能撼动的?除非很走运的杀死吉良义时或者长尾景虎,只是这样一来另外一人必定会恼羞成怒,对我武田家还是不利的!”

  “除非一口气杀死长尾景虎、吉良义时两个人,然后一向一揆又恰好攻破春日山城,把吉良、长尾的家臣一窝端了……”此时夜色渐深,小小的寺院显得格外安静,矢沢赖纲又小心打量远处的武士们睡意浓重,才继续嘲讽道:“只是这有可能吗?大殿的那个宠伴春日虎纲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吧?真是个只有屁股没有脑袋的人!”

  “他现在叫高坂弹正少忠昌信,香坂筑前守宗重的婿养子。”

  “对对对!就是这个高坂弹正少忠昌信!”矢沢赖纲轻蔑的笑道:“说起来他的官名还与兄长相同!去年他老岳父香坂筑前守宗重为了给他腾出位置被迫隐居,今年年初,因为升迁的速度不够,他跑到大殿那检举他的岳父内通吉良家,最后他岳父被处决,香坂一族尽落其手……”

  真田幸隆闻言眉头紧紧皱起,呵斥道:“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毫无根据的谣传要少听!知不知道乱说话会害死人的?”

  “我是从佐久郡的朋友那听说的……”

  真田幸隆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仔细思考片刻就说道:“不管你从谁的嘴里听说的,以后这种小道消息少听,更不能到处去说,如今高坂弹正贵为大殿面前的红人,直臣里升迁速度最快的一人,我等的地位又不比以往,万事一定要小心为上!”

  “是!是!”矢沢赖纲吓的脸色发青,讷讷的点着头。

  两人沉默半天都不说话,又过一会儿火塘里的火苗渐渐变小,真田幸隆拿起几块木柴丢进火塘里,拿起树枝随意的拨弄着炭火,忽然转头问道:“你那位佐久郡的朋友,不会是大熊备前守或者城织布佑吧?”

  矢沢赖纲愣了下,奇怪的问:“咦?兄长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他们俩十有八九是越后派来的死间。”真田幸隆警告道:“以后你少和他们来往,小心沾上不该碰的东西!”

  “什么?兄长的意思是他们有问题?”矢沢赖纲被唬的差点蹦起来,深知自己兄长不喜顽笑,所出之言甚少有不中的时候,急忙建议道:“那我们立刻报告大殿吧!”

  真田幸隆苦笑着摇摇头:“你刚才不是还说大殿如何如何对待本家,以本家如今的情形自身难保,以为大殿的性格会如何看待本家的报告呢?”

  “兄长的意思是……大殿不会相信我们吗?”

  “差不多吧!有可能不会相信,也有可能猜疑本家的用心,你当主公没怀疑过这两个越后叛徒的居心么?那当然是要怀疑的,但这个怀疑不需要我等家臣说出口,大家都怀疑他们俩,那么他们俩就越安全。

  两个不得信任的越后叛徒武士根本闹不出浪花,不管他们是不是死间都只能紧紧依附主公的权威之下,如果他们始终竭力效忠,多立下些功绩自然而然的会被提拔重用,如果发现他们是死间,再处决掉又有什么难度呢?”真田幸隆实在太熟悉武田晴信的性格,现在的他已经能够摸清自家主公七八分性格以及处事方式,谨慎小心凡是留着后手作为反制是他的习惯。

  越后的两个死间在武田晴信看来根本不算问题,根本就是个想捏死就捏死的蚂蚁,真正让他头疼的还是甲斐的一门、谱代家老众,这群人都是资历老,能力强,人脉广,地位高的代表,而且还是互相抱团的亲戚,碰一个就炸一窝。

  有时这些一门、谱代们说一句话,比起他这个正牌子家督还管用,家督的权威一直遭到这群一门、谱代的严重压制,所以武田晴信才会迫不及待的提拔幸臣高坂昌信、内藤昌丰、马场信春等人。

  当初他父亲武田信虎如此厉害的人物,就因为杀谱代而被抱团的一门、谱代们撵出甲斐,流放到骏河养老,而今他也在面对这个问题,飞扬跋扈的板垣信方才死没三年,武田晴信就对他的嫡子板垣信宪动手,结果立刻遭到一门、谱代的联合抵制。

  最后他还是成功的杀死板垣信宪,可那次还是狠狠得罪一门、谱代们,从那以后他这个家督的行事就从来没顺遂过,前两年川中岛一场大败差点被一门、谱代们推到武田晴信提拔重用的春日虎纲、马场信春、内藤昌丰的身上,逼的他不得不作出妥协,承诺以更多的占领、知行增封来满足一门、谱代的胃口。

  深知其中内情的真田幸隆再三告诫道:“主公还在头疼一门、谱代的矛盾,此时提拔重用那几人就是一个信号,以后你切记不要在外人面前提及他们的坏话,明白吗?”

  “明白!请兄长放心吧!”矢沢赖纲迟疑了下,说道:“越后派来那么多人来劝说兄长归附吉良家,难道兄长就没动心过吗?以兄长的能力反手之间就能为吉良家夺下半个信浓的吧?我真田家的地位不是照样可以得到保障吗?”

  “你不懂!”真田幸隆摇头叹息道:“本家现在不能动也不敢动,透破一直在监视本家的行动,一旦降服越后不说本家以及真田家的安危,就是远在甲斐的太郎、次郎、五郎也会因此丧命……”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当然不是,本家出仕武田家立下些许功绩也被主公以恩赏偿还,但知遇之恩又该怎么还?如果本家背叛武田家,世人又该如何看待我真田家?我幸隆虽然一生调略无数武家背叛,自己却不是个见利忘义之徒,武卫殿派来几个使者就想调略本家吗?绝不可能的!”真田幸隆的语气十分坚决,让矢沢赖纲不禁想起当初舍弃結雁金家纹旗,更换六连钱的典故。

  “六连钱即为六道钱,乃渡过三途川的渡资,象征着我真田家的武士有决死的觉悟!”多年前,还很年轻的真田幸隆在告别矢沢赖纲逃亡上野前说过的一段话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见利忘义的武家会被人嘲笑,尤其那位武卫殿曾说过最恨下克上和背叛者……”矢沢赖纲一拍脑门,惊呼道:“噢!我终于想明白了!难怪吉良家的使者都是些毫无名气的武士,难道是为了试探本家的意志坚决度吗?”

  “你也明白过来了吗?”真田幸隆摇头笑道:“那位武卫殿八成不急着处理信浓的事物,本家如果本家真的犯傻跳出来反叛,可就要直面愤怒的武田军攻击,到那时候丢掉真田乡的领地,再丢掉太郎、次郎、五郎他们仓惶逃到越后苟延残喘而已,家人、领地、家名因此丢失,此生又有何意义呢!”

  矢沢赖纲认同的感叹道:“是啊!我真田家不能做这种事!”

  “主公一定还在筹谋下一次的调略,我得准备准备,回去写一个方略交给主公,或许能为我真田家挣回一份好的印象……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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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农门娇美小福包》 苏小鹿意外身亡后,胎穿了。 她一出生,亲娘赵氏就大出血,失去了生育能力。 奶奶王氏当即就嚷着:“这就是个扫把星,必须给我丢了,不然你们一家就都给我滚出去。” 亲爹苏三郎咬了牙:“好,那娘就把我们一家分出去吧。” 她才出生,就分家了。 大哥是个傻儿,二哥也被烧坏了脑子,幸好三姐还正常。 全村人认为这一家子熬不过这个冬天,却不知苏小鹿有空间在手,全家人每日灵泉滋养,爹爹上山下套,从不走空。 而苏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