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对质
圣历一万三千九十五年七月二十四日晚。
巡抚司和六殿下的人等已经驱散了九殿下的下属，当场格杀了超过一百五十人，剩下的人知道大势已去，做鸟兽散，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巡抚司的人等没有追赶，遥遥的围住了九殿下和他身边的二十多个人。
我踏着玄奥轻灵的步伐，手中似乎不是一把冰冷的宝剑，而是一汪清泉，在我恍惚的身形中，手中的清泉流转不息，笼罩住了方圆五丈之内的一切空间。
密密麻麻的微弱的剑气不断的劈向九殿下身边最忠心也是武功最高强的那些下属，无休止的消耗着他们的内息。我的魔气源源不断的涌出来，逐渐的强大，逐渐的恢复，逐渐的改造我的肉体，同时顺便在无限制的增强我体内的‘惊龙气’……
我发出一声龙吟，剑法突变，‘蝶飞剑法’夹杂了‘破阵剑法’，温婉柔和中混杂了一丝丝强烈的杀气，诡异的杀气。惨呼中，九殿下剩下的人几乎同时在喉咙处中剑，我内劲中的阴寒气息瞬间封闭了他们的伤口，一丝血都没有流出来。
九殿下彷佛失去了魂魄，惨白的脸色站在原地发抖。
我做作的退后几步，对着六殿下抱拳施礼说：“六殿下作证哪，微臣可是为了解救六殿下的为难，被逼无奈，杀死了这么多九殿下的心腹下属。陛下面前，还望六殿下多多替微臣分辩几句。”
六殿下哈哈大笑：“没问题，没问题，今天我立了大功，嘿嘿，杨统领，麻烦你马上调兵抄了这家点翠楼，一切管事的，小二，他们一个都不许跑，你帮我查封了它。”
我故意惊惶的说：“这个，既然是六殿下的意思，我马上调兵围住点翠楼。至于抄没了它，还是等正式命令如何？否则六殿下也要落个擅越的罪名哩。”
六殿下狂笑起来：“好，很好，你马上调兵过来，然后护送我，还有我亲爱的九弟去皇宫……嘿嘿，九弟，马上就不是九弟了……”
我装作听不懂他的话，示意天煞星过来，给了他调兵金牌，派三掌陪同他过去了。
大概顿饭时间，三千精锐的巡抚司士兵在两个统领的带领下团团围住了点翠楼，里面的几个管事面如死灰的瘫倒在了地上。
随后，护送六殿下，押解着九殿下到了皇宫大门，六殿下赫然冲到了大殿门口的‘惊龙金钟’前，带了两个护卫狠狠的敲响了金钟。带了独特的颤音的清脆钟声在夜间的圣京城上空远远的传了出去。按照天朝祖律，‘惊龙金钟’一响，天朝皇帝必须在顿饭时间内赶到大殿，而皇帝到了大殿后，五百数的时间，所有文武大臣必须到场，否则一律处斩。至于皇帝，如果没有按时赶到，罪名可大可小，大的就马上退位，小的也要去祖庙思过三个月。
我怪异的微笑着对六殿下说：“六殿下，妄自敲响惊龙金钟，这个罪名，可是足够废黜王位，砍头的。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人敢敲响它了。”
六殿下哈哈大笑：“怕甚么，这次我有大功，也少不了你的好处就是。”
‘叮叮叮’三声玉罄声，衣衫凌乱的神仁皇带了几个贴身太监以及几个一样衣衫不整的护驾高手冲到了大殿里头。神仁皇步子一大，差点摔倒在地上，而他的九龙披肩却是结结实实的掉在了地上，一个小太监一脚踏了上去，马上吓得瘫倒在地上，神仁皇都懒得理会这些了，吼了一声：“无罪，给朕起来。”抽起了披肩，站在大殿中心，一帮太监马上给他整理起服饰来。
神仁皇脸色张惶，对着六殿下问到：“有大兵入侵么？该死的，兵部尚书不来敲钟，你来敲什么？”六殿下有恃无恐的站在那里，九殿下被点了全身穴道也只能站着。我们早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了。
六殿下刚要开口，神仁皇已经坐上了宝座，大声说：“不用说了，等大臣们来了再说。”而一个老太监已经数到了‘六十七’。
一百数的时候，曾大先生等三位监国使匆匆赶进了大殿，一百二十数的时候，宁王神色紧张的紧跟着秦学士等进了大殿。
最后一位是二殿下，他在四百八十数的时候才进大殿，惹得神仁皇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
满朝文武脸色严肃的看着站在大殿中心的六殿下以及呆立在他身旁的九殿下。
六殿下得意万分的说：“父皇，臣儿请父皇先看看这些东西。”把厚厚的一叠东西递给了神仁皇身边的老太监。老太监忙接了过来，跑到宝座边递给了神仁皇。
神仁皇皱着眉头翻了一下，脸色一变，连忙飞快的翻阅了几页纸，脸色已经是铁青了，咬着牙齿从牙缝里头挤出了几个字：“殿前武士听令，整个皇宫，严加戒备，不许一个人出去，也不许一个人进来。”外面马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刀枪碰撞的声音，不久，外面传来了明亮的灯光，整个皇宫已经被一万殿前武士，两万大内侍卫提着灯笼，把守得密不透风了，至于供奉阁的那些老怪物们，估计早就控制了所有了楼阁殿堂的屋顶了。
神仁皇脸色极其难看的把厚厚的一叠递给了曾大先生，面色凝重的曾大先生飞快的翻阅了一下，双目寒光一闪，狠狠盯了九殿下一眼，顺手递给了秦学士。
秦学士慢慢的翻阅了一阵子，脸色变幻莫测的转了几下，眼珠子微微一转，一副气坏了的样子，把那叠子东西顺手传了下去。
等到十几个最重要的大臣看完了那些可以致九殿下于死地的罪证，东西又放在了神仁皇的龙案上。神仁皇慢慢的说：“禁军大统领何在啊，带领两千士兵，包围九王子府邸，一应老小，一个不许逃跑。禁军副统领，各自带领一千士兵，包围司侯太师府，司侯大学士府，等待王命。”
五个禁军统领飞快的领命出去了。被神仁皇点名的司侯太师以及司侯大学士，面如土色，瘫倒在了地上。神仁皇看看两个白发苍苍，摔倒在地的大臣，点点头，沉声到：“你们好，你们真好，嗯，九王子勾结高云国，训练百万兵马，你们不要告诉我不知道啊。”
曾大先生手指轻挥，解开了九殿下全身被点中的三十六处穴道。
神仁皇慢慢点头，狞声说到：“朕亲爱的九王子啊，你能告诉朕是怎么回事么？”
九殿下面容狰狞的说：“父皇，是老六陷害我。那些东西都是伪造的，他伪造了这些证据，绑架了我来皇宫，陷害孩儿。”
神仁皇冷哼一声：“老六，怎么回事？”
六殿下结结巴巴的说：“父皇，我接到消息，说老九他有机密证据放在点翠楼，就跑去顺手拿了出来，谁知道是老九他里通外国，阴谋刺杀父皇造反，自己当皇帝的证据啊。”
神仁皇皱眉到：“说话都没个清楚，你怎么办事的。杨统领，我看到好像是你带了人押解老九进宫的，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我连忙出列，恭声说：“启禀陛下，微臣今天傍晚带了巡抚司一众好手去万花大街附近巡查，为的是南方最声名狼藉的淫贼‘蝴蝶花’已经潜入了圣京，这也是我们巡抚司的责任。谁知道，微臣等在万花大街附近吃晚饭时，突见六殿下带了一百余人冲入了万花大街，过了不到两盏茶的时间，九殿下带了三百余高手冲了进去。随后就看到无数万花大街的客人惊恐的冲了出来，还叫嚷杀人了。”
顿了顿，看到神仁皇面色丝毫不动，忙接下去说：“本来入夜以后，维持圣京治安的工作由禁军负责，可是当时附近只有我们巡抚司的人马，微臣就越权带了下属冲进了万花大街，却愕然看到九殿下的人马包围了六殿下带去的人，而且已经砍死了十几个六殿下的属下。微臣还听到九殿下说……”
神仁皇面色极其难看，颔首示意我说下去。
我连忙说：“微臣还听到九殿下大声说什么，如果六殿下不把东西交出来，就要杀了六殿下……”神仁皇大怒，狠狠的一掌拍在龙案上。
九殿下疯狂的叫起来：“父皇，杨统领这个小人，无耻的家伙勾结老六，一起陷害我，根本没有这些事情，我去万花大街点翠楼喝酒，老六和杨统领就突然冲了出来，杀死了我的十几个护卫，把我绑架到了这里。”
我连忙跪倒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陛下，这些不关微臣的任何事情，微臣不过是过去履行自己职责而已。至于九殿下说的杀死了他的十几个护卫，陛下可以派亲信人等，例如曾大先生过去调查，现场陈尸超过两百具，怎么可能是九殿下所说的十几个护卫？尤其，可以抓捕附近的老板过来作证，陛下就知道事实如何了，不过……恐怕让他们过来作证，有点玷污了大殿的庄严。”
我耍的小小花枪让神仁皇深感兴趣，问：“为何，他们是正经店铺的老板，也就是天朝的子民，让他们上朝作证，有何不可？”曾大先生咳嗽一声：“陛下，万花大街，嗯，上面的院子全部都是青楼赌场，恐怕于国体不和。”
神仁皇凝思半天，点点头说：“曾大先生认为，事实如何？”
曾大先生想了半天，扫了我和九殿下一眼，慢慢的，好像用了很大的精力才说出那句话：“九殿下勾结外国，罪该万死。两位司侯大人包庇九殿下，同罪，应当灭门抄斩，株连九族。和贵妃身为犯官之女，不适合继续留在宫内，臣以为，当赐其白绫三丈，以儆效尤。”
九殿下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口水不受控制的，让人作呕的从嘴角流了出来。
神仁皇厌恶的说：“拉出去，现在就给朕砍了他。就依曾大先生所奏。里通卖国者，死。”
殿前武士冲了进来，瞬间的事情，三颗人头献上。神仁皇哼了一声：“扔南郊，喂狗，不许人收尸。”殿前武士领命，端着人头出去了。
秦学士突然站了出来：“陛下，高云国，不过是本朝一个属国，居然敢勾结皇子，秘密训练大军，图谋不轨，其罪该灭国。而且两位司侯大人，肯定有党羽在朝，应该彻底清查一次，凡是有罪的，通通砍头，这样才能端正朝纲。”
曾大先生忙站了出来：“陛下，臣愿意调查满朝文武，谁和九殿下勾结。”神仁皇点头，秦学士却是脸色不快的阴沉了下去。
神仁皇手指在龙案上敲击了半天，吩咐到：“张尚书，调集三十万大军去西南边境，站或者和，等这里天使过去了再作打算。”兵部张尚书连忙领命下去了。
神仁皇点点头：“老六，这次你表现不错，朕会有赏赐的，你退下吧。”本来一脸居功自傲的六殿下脸色一下黯然下来，怏怏不乐的退回了班列。
曾大先生突然说：“陛下，杨统领这次也立了功劳，臣觉得……”
“嗯，不错，不错。为了老九这个逆子，朕脑筋都糊涂了。这样吧，杨统领，巡抚司的兵力扩充到三万人，你和禁军两个系统，同时在夜间维持圣京治安，你自己编排三个下属名称报上来，给他们一个虎骠将军的品级就是了。”
神仁皇神色黯淡的摇摇头，叹口气说：“朕累了，秦学士，和高云国交涉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他们的百万大军，嘿嘿，朕以后不想听到这个词，你看怎么办理。朕先回宫了。”有气无力的站起来，扶着两个小太监的肩膀，慢慢的走了进去。
我和宁王故意挨到最后才出了大殿，相视一笑。手下突然多了两万兵马的权利，尤其夜间负责巡逻，更加方便我们办事了。却愕然发现曾大先生一个人站在阶梯半腰上等我们。
宁王看了我一眼，苦笑一下，连忙满脸笑容的迎上去说：“曾大先生，您怎么独自在此啊？莫非找小王有什么吩咐么？”
曾大先生幽幽叹口气，说：“宁王殿下好一个借刀杀人啊。六殿下，嘿嘿，被人耍了还在高兴呢。”宁王脸色一变：“曾大先生，您这是什么话，小王不知啊。”
曾大先生转身，对着宁王，淡淡的说：“老臣担任监国使已经有百年之久，见多了王子皇亲间的互相倾轧。现在的亲王中，也就宁王手段最高，势力最大了吧。”
我突然在旁边冷声哼到：“既然知道宁王殿下手段高，势力大。曾大先生为何还不识趣点，老老实实奉宁王殿下为主，日后殿下登上皇位，还会亏待曾大先生么？”宁王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差点吓得跳了起来。
曾大先生仔细打量了我半天，点点头说：“没想到的是，杨龙元帅不世豪杰，一个儿子却又远远超过了他。杨将军好计谋，好手段，五江的事情居然轻松掩盖了下去，老夫居然一点点线索都没有，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顿了一下，曾大先生说：“可惜，今夜的事情稍微粗陋了点，杨将军以为呢？”
我傲然到：“粗陋又如何，除了曾大先生，秦学士等有数几人，谁知道和宁王殿下有关？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对手少了一个，同时让当朝两位元老级别的人物知道了我们的实力，我的计划哪里又有缺陷？如果真要一个完美的计划，随便买通一个太监，把那些罪证放在陛下床头，随后杀了那个小太监，天下谁人知道？”
曾大先生脸色一变：“你是故意露出马脚让我知道？”
我猛的散发出无穷无尽的霸道气息，清冷的笑着，低声说到：“我就是要让曾大先生和秦学士知道宁王殿下现在的实力如何，以及小人的计谋如何，否则，哪里会露出这些弊端。也就是让曾大先生选择一下，就是一心一意的帮宁王殿下，还是支持其他几个亲王。”
宁王连忙打圆场说：“哪里，哪里，杨统领，对曾大先生怎么能够这样说话呢？嘿嘿，只要曾大先生稍微给小王一点点情面，小王就感激不尽了。”
曾大先生点点头：“老臣自然清楚，老臣一心报效天朝，只要殿下英明，所作所为清廉为民，能够上体天心，下查民意，老臣自然知道支持谁。老臣为官百余年，当然明白。”
宁王呵呵呵呵的笑起来，微微对着曾大先生点点头，龙行虎步，散发出了一身的王霸气息，带着我慢慢的走下台阶，走向皇宫的正门。
宁王满意的说：“你刚才示意要给曾大先生一个难堪，我还真担心，没想到，他这么识趣啊。”我淡淡的说：“曾大先生也是人，自然有人的弱点，虽然他一心为国，但是只要殿下作出他满意的举动，怕他不支持殿下么？把话说开了也好，日后我们就算有什么行动，只要不危害到朝廷，国家，黎民百姓，曾大先生也就懒得管我们了。”
宁王嘿嘿笑到：“例如呢？”
我狞声到：“例如，杀几个小道士，推荐一个疯和尚……”